第24章 沒有你（一）
最後十五秒，現場靜得只有計時器還在跑。
從近高一公尺半的斜臺翻板，krist正好摔滑至場內外的交接處前幾公分，裁判并無因此判別場外而響哨，于是計時器仍在繼續跑秒。
觀察席上已有些人沉不住氣站起來想探看情況，場邊的夥伴們個個臉色凝重，con忍不住動了步腳，卻被攔了下來。搖了搖頭，king示意大夥靜觀。再一次緩緩站起來，krist拍了拍褲子，謝絕前來觀看的醫護人員，走至不遠處撿回愛板，低頭細細端詳着。
緩沖數秒裏，仍不見選手有所動作，裁判于是哨聲響起，落下了手勢，計時器戛然暫停，此徑以警1告扣分計算。
衆人期待的選手不僅中斷兩次，最後還遭扣分，周圍頓時起了點小騷圝動，有人關心，有人惋惜；然而，卻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krist曾那麽靜靜的、輕輕的，籲出一口長氣。
“八號選手，有問題嗎？”裁判出聲。
聞聲，krist回頭，揚了揚手中的板子。
“那你要繼續完場嗎？”
揚起一個淡淡的笑，上挑的眼眸裏有着慣性的從容，“當然。”
場邊，gol擡頭看了眼電子告示牌上的時間，眉心皺了起來，喃道：“那個笨圝蛋到底在搞什……”不經意調頭看向一旁，不由得愣住。
剛剛還同在原地觀賽的人，什麽時候……
gol心口驀然一窒，一種無法言喻的東西頓時塞滿胸臆，回頭看着場上，難以理解的目光凝視着krist一會，半晌，終究是無聲低喃。
“你，真是笨圝蛋嗎……”
最後七秒，不到四分之一場。摔落的斜臺高度前後卻無緩沖點可以上去，周圍觀望的人群全都屏息以待，等待着令人移不開目光的krist如何化解繼續完場的窘境。
挽着板子，krist走回前一個高臺，伸手直接攀上頂端坐着，略微跺了跺腳跟後站起來。
十多公分寬的頂端支撐不住一人兩腳寬的空間，然而橫放後的板子則得以因為平衡杆原理，承載住單人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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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雙腳別分置于板端，以磨動的方式讓板子慢慢轉橫向與頂端成交叉，很快的抓圝住了平衡點，krist閉上眼微微彎身，手不着痕跡的按住膝蓋。“哔──”
頃刻之間，右腳快速往下用圝力一踏，彈跳而起的板子立即帶他翻外朝另邊傾角滑去，轉瞬以極快的速度翻滑上斜臺，并且躍至另一邊Ｔ臺。現場登時揚起一片驚呼，驚豔的目光不停跟随着krist的身形駛滑而去。
半圈不到的距離，卻已無時間再讓他玩耍花技拿分，krist只能仰賴最基本的滑行、踢踏與翻轉豚跳，而他所能做的，便是盡最後之力努力跑完全場。
他應諾過的，他可以做到。
“哔哔──”
計時到秒，最後序位選手終于成功完場，現場躍起一片熱烈掌聲；即使中途曾經失手兩次，但krist極佳的反應能力仍舊贏得在場許多贊賞。第三階段第一比分結束，大圝會現場正在計算成績，就待中場休息過後公布分數，并且移至室外場舉行第二比分。
回到場邊，夥伴們關心的眼神一個個看過來，krist聳聳肩笑了笑，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krist，你還好吧？”
“很好啊，我哪能有什麽事。”
一來一往間，krist臉上始終輕圝松咧着笑，直到好友們眼露不贊同的神色終于完整映進他笑眯的貓眸裏，那絲絲清楚傳達而來的擔心，終于讓他無法再自然的挂住笑容。
擱着板子的雙腳以極自然的姿圝勢而擺，然而兩膝間那隐約不穩的抖動，仍舊在衆人眼裏無所遁形的細細顫了起來。
他的腳很痛，很痛……然而還有一個更痛的地方，就快要麻痹他的堅持。
搔了搔頭，krist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你們別這樣看我嘛，我沒事啊，我只是……”話，倏然一頓，最終仍只能緊圝咬着唇，倔強的調頭看向別處。
“krist……”
避開好友們的目光，krist淺淺的溢出一抹苦笑。
“你是笨圝蛋嗎？”冷冷看着他，king突然忽道。
緩緩回眸看着king，他眼底有些茫然，“什麽？”
“king！”擰起眉，con難得厲聲。
“從沒看過你這種笨圝蛋的！”king最後一句總結，眼裏有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憤怒。莫名的，他氣這個家夥。
緊圝咬着唇，krist想回答，喉頭卻梗住所有，抑或者，他根本想不出一字一句反駁，他只能緊緊圝握着板子，仍舊抵擋不住雙手的顫圝抖。
他怕自己隐忍不住，所以只能不停地用顫圝抖宣圝洩情感，哪怕現在只要有一點失力加速踩過，他所堅持的這一分一秒就會失去平衡點，他就會放棄他的堅持。
而他從未想過的是，這份堅持并非由他自己來打破。
距離第二場比分還有些時間，休息室裏，krist撩圝起單邊褲管，看也沒看傷口便開始搓圝揉。
這次沒有過分的瘀血，只是因為摔出去的沖撞力導致關節連續磕碰了數下，再加上後來撐着跑完全場，所以……有些疼。揉一揉就好了吧……
“Shit！”
前方突然一聲咒罵，沒引起少年的反應。con難得肚裏有怒火，惱得他推了下醫圝療車以洩憤。好好一個休息室竟沒有半罐外傷藥！
“沒關系啦，不是很嚴重。”垂首彎腰的少年無所謂道。
看着好友笨拙搓圝揉的模樣，con張口欲言又止，“krist……”
“嗯？”
“那個、sing……”
“別說。”毫不猶豫打斷，krist擡頭笑了下，複又垂眸在自己膝上。
“起碼……現在別提。”
是因為singto嗎？所以krist總是淨朗的聲線聽起來格外恬淡，卻讓人更加擔心。即便如此，con仍是尊重他的意思，轉身退出房外，将空間留給他。
門阖起的聲音響在耳邊，krist略略擡起眼，出神盯着地板一會，有一下沒一下搓圝揉的手終究還是緩緩而停了。
在沒人只有自己的空間裏，變得如此靜谧，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回蕩，鼻息裏，卻有一股讨人厭的空寂醫藥味，揮之不去……
空洞的眼瞳忽地一眨，吃疼似的，krist隐忍的将臉埋進了膝蓋裏。揉一揉就好了吧，都是騙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