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燈光灑映在她倔犟的臉上 (2)

什麽衣服的ABC。她一路向前走,一次次回頭或向前搜尋,她的耳朵充溢着廣播飄出來的溫柔聲音。驀地,眼角餘光一閃,她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慢慢側頭,走到二樓護欄邊,眼眸微眯,那個身處在美女堆裏若隐若現的男人,不就是她找得心急如焚的男人嗎?憤怒頓時直沖大腦,這樣的後果就是讓她不顧一切向樓下的那堆人吼:“ABC,你這個大壞人!”

瞬間,她的吼聲穿透廣播裏好聽的綿綿聲音,也穿透機場裏行色匆匆的行人低聲的交談。可是四面八方投過來的視線并沒有讓她困窘,現在她只是滿腔怒火無處發洩。

正在被各國美女團團圍住的男人聽見了震天大吼,立即擡起頭來露出了自己的帥臉。一看是那張熟悉的面孔,他立即不知死活地擡起手向她打招呼:“哈喽,Angel寶貝。”

童嬅見到他的嬉皮笑臉後更加怒火中燒,直接跨步沖下樓。圍住他的女人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熊熊怒火,一個個自動自發讓開路來。一站定他面前,童嬅就一甩包包砸上了他的腦袋:“你是白癡還是傻子,到了都不知道要給我打電話嗎?”她怒斥他。

吃了一記的ABC頓然抱住腦袋跳開,有點委屈地說:“我手機裏沒有你的號碼。”這能怪他?當然不。

童嬅走上前作勢還想給他一記,可這次他變聰明了,直接拔腿開逃,逃到有點距離才站定,說:“Angel寶貝,你變得暴力了。”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扁了扁嘴巴,完全是受盡欺負的模樣。

可童嬅不吃他這一套,也懶得跟他耍嘴皮子,她轉過身,就丢下一句:“跟我走!”

走進豪華酒店的886號房間,ABC用嫌惡的眼神将那扇房門打量了好久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進來。童嬅轉身盯着他臉上明顯不滿的表情,然後扯出淡淡的笑容,上前将他肩膀上的行李拿下來打算放到一邊。她還沒開口說話呢,ABC就一個緊張抱住了即将被她放到床褥上的背包。看着總算回到自己懷中的背包,他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濃濃的眉毛打上幾個結看着她:“你一直是這樣款待遠方的客人的嗎?”

童嬅聳了聳肩:“我這樣款待你很失禮嗎?”她不以為意地反問。

ABC的濃眉又鎖緊了一點,環視這個房間一眼,明顯的嫌棄在眉心裏積聚:“你居然讓來探望你的客人住酒店?你覺得這樣不失禮?”他的尾音上揚,原本就賊大的眼睛現在因為氣急敗壞睜得更大。

“難道讓你睡天橋底下就會更加有禮?”童嬅對他一臉的憤怒感到好笑,說出的話有點像是跟他擡杠似的。

“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嗎?”ABC的中文一直很好,不只說得好,就連對句子的理解也很好。雖然他是地地道道的法國人,但從小他的爸爸就請了中國老師教他中文。

“不是。”童嬅答,“但從你跟我走進這裏開始,一直是你在抱怨我。”

“當然,你讓我這個客人住酒店,我當然要抱怨你。”

“可這裏不是什麽雜七雜八的小旅社,這裏全部的用品都足夠地整潔幹淨,也足夠檔次。你要知道這裏通常入住的都是有名的名人,所以我不認為讓你住在這裏有失你的身份。”童嬅實在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抗議什麽,他要知道讓他可以住進這間每一天每個房間都預定爆滿的酒店是一件多麽難以辦到的事情,他現在卻還有時間老找她的碴兒。

“足夠地幹淨?”ABC對她這個說法是非常地敏感,尖銳的聲音顯示着他的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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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嬅挑眉,聽出了他整個人的不淡定,心裏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後豁然開朗,這麽久沒見他,她都差點忘記他是一個有潔癖得人神共憤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ABC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尤其還在她沉默的情況下,他是更加地不自在了,臉色難看地回視着她:“我不要待在這裏。”他将自己的堅持說出來。

“那你是想要住我的寝室?”童嬅已經不想再挖苦他了,奈何他那一臉的不滿意令她心裏也開始冒火。

他依舊臉色不佳,直視着她臉上調侃的笑容,定定看足五秒,忽地咧嘴一笑:“如果你的室友不介意的話……”

他的話還沒說完,童嬅就眯下了眼睛危險地盯着他。他立即将還沒說完的話咽回肚子裏,完全不敢再造次了。

看他還算識相,童嬅也就寬宏大量地不追究他的不敬之罪,不過接下來她要把他安置到哪裏才能讓這個意見多多的男人閉嘴呢?雖然她很懷疑只有遠在法國他自己的家才能讓他滿意,不過人在他鄉諸多不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他最好盡早習慣。

“你給我站住!”

米朵追着前面的男人,在他身後大吼一聲。他居然敢無視她,而且還有臉當做不認識她?

沈告天無奈地停下腳步,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聽話,但他知道自己今天出門忘記看皇歷了,要不然怎麽會重遇她?

米朵大步沖到他的面前,怒不可遏地瞪着他,纖纖玉指橫在他的鼻下:“你還敢跑!我要逮你很久了,上次的事情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他上次不但壞了她為民除害,還拐了她的包包去了警察局。

對于她現在莫名其妙的樣子,沈告天迫切地想要無視。只是他知道她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唯有勉為其難開口:“對不起,我現在很忙,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米朵聽他一說随即冷哼了出聲,雙手叉腰:“你以為就你忙嗎?我也很忙,但你休想用這個理由一個道歉都沒有就逃掉。”不碰到他還好,一碰到他,上次的事情就一股腦兒在大腦裏打轉,憤怒也一并積壓在胸腔揮之不去。

“你有沒有搞錯?”沈告天劍眉鎖了鎖,薄唇緊抿,似乎對她這樣當街叫嚣的舉動表示着不耐煩,“上次又不是我搶了你包包,你應該算賬的人也不應該是我。”說完側身越過。他的動作之快,讓米朵閃了一下神,待她回神,他的人已走到了對面街上。

她當場跳腳,就想拔腿追上去,可隔着車水馬龍的車道,現下又是紅燈,她最後只能站在這邊對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念三字經。

可惡,最好不要再讓我遇到你。她心裏暗咒一聲,雖然已看不見逃走的男人,可她的視線依舊膠在他離去的方向,似乎只要這樣看着,他就會重新出現在她面前,然後讓她修理。

沉重的步伐拖着因為感冒更為疲憊的身體,米朵伸出右手探上自己的額頭,怎麽辦?好像有點發燒了。

她在心裏默念,垂下手,依舊不打算去醫院,看一眼前方的藥房,只能去那裏買點藥退燒。才剛剛從藥房裏買完藥出來,她立即睜圓眼睛,實在難以置信居然會在同一個地點再次遇見他,這真的是孽緣呀。

心中這麽悲催地想着,她的腳步已經向那個在三十分鐘前就從她面前逃跑的男人走去。一靠近他,她立即開口:“原來你還知道要自投羅網,算你聰明。”她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

沈告天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焦急地伸手攔出租車,剛才在那邊就攔得他焦頭爛額,沒想到走到這裏也一樣沒有好多少,畢竟到現在他都沒有攔到出租車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啞巴啦?”米朵見他一聲不吭,甚至都沒發現她正和他說話,她不由自主火大起來。

耳朵邊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的聲音實在太過擾人,他的自制力已經發揮到了極致,但一咬牙,他依舊不打算理會站在他身邊的人,就算不看,他也知道是誰。

“喂!”米朵沖他大吼,只是為了挽回一點注意力,可沒想到有另一聲音突然在他們之間響起。

“告天,這位小姐正跟你說話。”沈母老早就看見站在他身邊的米朵了,可米朵的眼睛似乎只看得見她的兒子,對她這個病入膏肓的老人完全沒有發現。

醫院裏,米朵雙眼直盯着那扇白色的門,安分守己地靠在牆壁上一籌莫展。斜瞟一眼離那扇門更近一點的男人,嫣唇抿了抿,她雖然很想說些安慰他的話,可他不一定願意再聽她聒噪了。

在天尚未黑之前,他的媽媽差點因為她喋喋不休的噪聲誤事吐血身亡,最後在他的一聲大吼下停止,卻讓她對臉色慘白的沈母感到了莫大的愧疚。

當時他正為了攔不上出租車怒火熊熊,又加上她像蒼蠅一樣惹人厭,好容易攔下來的一輛出租車也被她念跑了,最後經過他犀利的瞪視,她總算知道自己現在正間接謀害他人。為了補救,她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和肚子裏的那條小生命,直接沖到車道上将一輛正載着乘客行駛而來的出租車攔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打開車門就将兩人推進車子。最後因為她的半路攔截,司機大叔左右為難起來,遲遲沒有開動的意思。米朵的火氣咻的一聲直達最高點,對着車上的乘客和司機就吼:“你們要是耽誤時間,人死了我跟你們沒完。”經過她這麽一嚣張,自然以生命為大的乘客趕忙對司機下了開車令,他們這才如願抵達了醫院。

可沈母已經被送進去很久了,卻依舊不見出來,這讓一直深深自責的她感到了一絲不安,要是人死了怎麽辦?那她這輩子豈不是就要在深深的愧疚當中過活?啊,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一定不要讓她死掉,保佑!

她雙手合十虔誠地對着老天祈禱,而正在這時,門板打開,醫生從裏面走出,她和沈告天連忙走上前去,就聽醫生說:“病人洗了胃,現在沒有大礙了,你們可以進去看她。”

洗胃?

米朵奇怪地看了一眼沈告天,見他跨步走進去,便疑惑着也跟随進去。門一關,看見已經醒過來的沈母,她這才輕吐一口氣。要知道剛才她可是被擡着進來的,當時差點沒讓米朵休克,還好現在沒事了,要不然她将要遭受一輩子良心的譴責,看樣子剛才她的祈禱收到了一點效果。

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米朵就聽見沈母說:“你就不要管我,讓我死了算了!你爸爸當年抛下我們母子跟別的女人走了,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現在輪到你不要我了,我怎麽這麽命苦。”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着口中的兩個男人,而其中一個正坐在她的面前,一臉深不可測的模樣。

“想當年我看上你爸爸什麽,沒錢沒地位,可我還不是死心塌地跟着他。到後來我們創業有錢了,他就喜新厭舊一腳把我踢開。哎呀,我的命呀,就是苦,現在輪到你這樣對我了,我死了算了,我死了算了。”她捶胸頓足拍着床榻叫喊着自己命運的坎坷。

米朵吐氣沒敢吐得太大聲地站在門前,很難想象剛才還奄奄一息的女人,這會兒竟能這麽催淚地上演一出感懷命運的戲碼。

這到底是怎麽急轉直下上演起來的呢?

“你鬧夠了沒有?”沈告天面對着母親這樣哭死哭活的樣子感到頭疼。曾幾何時開始,她開口就會念着那個打他出生開始就抛妻棄子的父親的不是,對于父親的印象除了家裏那張僅有的合影外就真的沒有太多了。

沈母擡起臉來,痛心地看着兒子。他不但沒有安慰她,還說她在胡鬧,難道她這輩子就得不到任何一個男人的愛,除了那些批判以外她真的那麽一無是處?

沈告天知道自己剛才的一句話已然傷害到了她,可他真的受夠了:“你能不能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做?一天到晚地賭,賭輸了就讓我這個兒子幫你還債,難道這就是你報複他的手段?因為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我理當承受他背叛你後給予的懲罰?”這次又是她欠下一屁股賭債,當那些人上門找碴兒在求助于他無果後,她選擇了服安眠藥一死了之。

她為什麽總是那麽殘忍?不管在任何時候想到的都是她自己。而她除了想到讓他幫她還債,從來不會放他在心裏。

沈母看着他,沒有搖頭也沒有承認,只是眼眶中的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想要否認的,她應該否認的,可他的指責字字敲進她的心裏,似乎在最開始她曾有這麽想過,所以她根本不能理直氣壯地否認。

沈告天閉上眼睛,他根本不能改變自己身上流的血,也不能改變既定的命運,那他怎能不認命?

心中悵然地站起身,他現在要出去透透氣,要不然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窒息在這裏。可一轉身,就看見站在門邊的米朵,他随即怔愣了一下。

她到底在那站了多久,又聽了多少?他怎麽把她給忘了?真是該死。

他一臉陰郁地向她走來,整個人不愉快得就像是被她偷窺到了自己難堪的秘密。他忽視掉她一臉的好奇,側身走出病房,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就像當她是玻璃般透明。

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米朵的柳眉微微緊皺,看一眼病床上自顧垂淚的人,她二話不說緊跟着走出病房,随着那個離去的背影方向快步走去。

當她走出醫院,在醫院外的草坪上總算尋到了那個背影,挑了挑眉,抿了抿唇,這才走了過去:“嗨!我叫米朵,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她伸出一只手,跟他說話第一次這麽禮貌。

沈告天忽視她,他将視線放在遙遠的前方,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得不到回應的她鎖了鎖眉頭,悻悻然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随着他的視線望過去,一望無垠。

他到底在看什麽?她在心裏問着。

本想着就這樣沉默也挺好,可旁邊突然就傳來了聲音:“你到底還有什麽事?”

米朵側頭,感受到他語氣裏的不耐煩。她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傻,明知道她和他有過節,居然還羊入虎口惹人嫌,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殼壞掉了。

好吧,既然她不受他歡迎,她也不會厚着臉皮死纏着他,憤憤瞪他一眼,轉身就準備離開。

可還沒踏出幾步,她突然被他叫住,轉回身就聽他氣死人不償命地對她說:“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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