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愛他會是地老天荒的事 (1)
愛情就是如此奇妙,多年種下的籽,要到三年後才能開花,只要是對的那個人,不管多久都只會是命中注定。
一個晚上開誠布公的閑聊,彼此的心跡在對方的心裏更加地明朗。這一刻,王子祈知道她就是自己想要一輩子珍惜的女人,所以他打算回國帶童嬅去見自己的親人,讓他們的愛情得到家人的認同。
當飛機抵達機場,他第一時間帶着她來到了親生母親的家。大門打開,童嬅聽着他叫媽,這才明白他帶她來見的人是誰。在來的路上他沒有告訴她,他要帶自己來見他的家人。
只有真正把你放在心裏重要位置的人,才會帶你來見他的父母。
這樣突如其來被重視的感覺讓童嬅喜出望外,看着面前風韻猶存的女人,她的打量讓她緊張,趕緊對她行了個大大的禮:“您好,伯母!”
幕宛思見狀輕笑,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客廳沙發坐下:“不要緊張,我不是吃人的老虎。”她和藹地拍了拍她細嫩的手背,一臉的親切笑容。
她這樣一提,童嬅總算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足無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地向她控訴站在一旁的王子祈:“他沒有告訴我會帶我來見您,您看,我連禮物都沒有準備。”
“不要緊,禮物以後可以補送,一定要常常來。”幕宛思一直握住她的手,這是喜歡極了她的表現。事實上是在看見童嬅的第一眼她就對她很有好感,覺得她是那個适合永遠陪伴在子祈身邊的女孩。
午餐後,童嬅在廚房幫着洗碗,幕宛思站在一旁突然說着內心話:“子祈這是第一次帶女朋友回來給我看,以前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交過女朋友,所以這次我感激他願意給我機會。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欠我的孩子太多。”
童嬅側頭就見她滿眼眶的眼淚,頓然停下動作不知如何是好:“伯母,你……”
幕宛思轉過頭來面對她,眼淚順勢滑落,打斷她的安慰:“我的人生充滿着命運的捉弄,年輕時跟所信義無反顧地相愛,雖然知道我們身份地位的懸殊,可我以為只要我們相愛就能争取到屬于我們的幸福,只是最後……發現我們都太天真,老天爺制造的阻礙直接讓我和他徹底恩斷義絕,他去跟別的女人結婚,我明白他的無奈。
“那個時候只有肚子裏的孩子支撐着我走下去,可沒想到孩子才出生,我就要跟他們分道揚镳。我是自私的人,為了不想遭受對兒子的思念之苦,我将生下的一對雙胞胎抱走了一個獨自撫養。當時我要是足夠地理智,我就不該抱走孩子。我是一個無能的母親,我根本沒有能力給他美好的生活,只會讓他跟着我一起吃苦。
“命運的一切捉弄我從來沒有怪過任何人,因為這是我的命,我認了。可我的不幸傷害到我的兩個孩子,我從來沒有讓他們幸福過,所以……”
她說到這裏,伸手激動地握住童嬅的手:“所以請你一定要讓子祈幸福,一定要讓他幸福。”她的淚水滑落到嘴角,那個樣子讓人很心痛。
童嬅緊緊握住她的手,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好,我一定會的。”
她知道這是一個保證,她會盡最大的可能去實現的保證。
Advertisement
從公寓裏出來,幕宛思在樓下突然抱住了童嬅,久久地,才松開雙手,雙眼裏有無盡的感動和信任。她将目光調轉到王子祈身上,伸手抓他:“要好好地對待嬅嬅,她是一個好女孩。”
王子祈看一眼童嬅,挑挑眉,然後對她點了一下頭。
車子緩緩向前行駛,坐在車子裏兩人沒有說話,可童嬅的唇角自始至終都有微笑,似乎心情好得不得了。王子祈手握方向盤,突然偷了個空睨她一眼,終于問出從公寓裏出來的那個疑問:“我媽媽跟你說了什麽?”
童嬅笑嘻嘻地看着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到底說了什麽,讓你高興成這個樣子。”她的沉默嬉笑,讓他又問了一句。
“你不需要知道。”在看見他不高興的蹙眉後,童嬅這才開口,只是這句話也不能讓他滿意。
他挑眉,正要問為什麽,旁邊人行道的一個熟悉身影讓他急踩剎車。童嬅被這樣突如其來,差點條件反射地撞上擋風玻璃,還好王子祈眼疾手快穩住了她的身子。她震驚未消地看向他,卻見他打開車門走了出去,這便連忙跟着打開走出,就見他攔在了一個妙齡女郎的前面。童嬅不解地跑到他身邊,就聽見了一個記憶中的名字:“小溪!”
“祈哥哥,真的是你。”小溪欣喜若狂一個彈跳傾身抱住了王子祈,眼淚突然嘩啦啦往下掉,染得他白色的運動衫一大片水跡,“祈哥哥,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她反複在嘴巴裏念叨着這句話。
“你這幾年跑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很辛苦。”王子祈一只手圈住她輕拍,無限柔情盡在他的臉上。
童嬅站在一旁說不吃味那是假的,只是要是在不分青紅皂白下生氣似乎也不是她的性格,但是……小溪?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我們不能再麻煩你了,所以我和爸爸才不告而別。”這個時候小溪已經松開了手,擦了擦不争氣流下的眼淚。三年前爸爸的病情有了翻天覆地的好轉,知道他們已經麻煩他很多了,以後的日子他們父女決定相依為命,是好是壞都自己承擔,在爸爸出院的第二天,他們就搬離了那棟別墅。
“現在你們住在哪裏?你爸爸還好嗎?”王子祈問道。
“我爸爸……他在……在兩年前就去世了。”小溪說到這裏眼淚再次滑落。王子祈聽罷一陣傷心,曾經為了找他們,他和杜宸睿幾乎找遍了這座城市,沒想到如今見面還是沒有免除這樣的傷感。
小溪答應過爸爸要堅強,所以她努力吸了吸鼻子,用力擦掉臉上的淚水,轉眼就見一旁的第三人,突然呆愣地看了她好久:“你是……隔壁的姐姐。”
這麽一句話,讓童嬅倏然想起了小溪這個人,三年前住在她隔壁那個惹人憐愛的女孩,現在都長大了,亭亭玉立,她都差點沒認出來。
“是你!”她道。
她們的熟絡得到了王子祈的側目:“你們認識?”
“對,三年前我和她是鄰居,她就住在你給我安排的別墅隔壁。”這是小溪的回答。
對于這些,童嬅當然記憶猶新。只是她的腦海突然閃現了一個畫面,那個畫面是那年在別墅門口自己沒有緣由追趕車子的畫面,那個自己很想看看是誰的背影。原來是他,是王子祈,原來他們錯過了那麽多次。
因為小溪堅持靠自己的能力生活,王子祈沒有得到她的住址,她給他們留了電話號碼,然後就急匆匆走了。
沉默再次在童嬅和王子祈之間盤旋,他沒有問她更多關于她和小溪之間的事情,她也沒有再問他和小溪之間的過往,更加沒有告訴他,她曾經在別墅外差點跟他遇見。
“我現在要帶你去王家。”王子祈突然開口說,“你準備好了嗎?”
童嬅想都沒想就點了下頭,王子祈對她微笑,則專注在開車上面。
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卻讓她更為緊張,緊張得讓她臉色都有點不太一樣,看樣子被人蒙在鼓裏未必不是好事。
當看着杜思竹和王倡生滿意的笑容,童嬅就知道自己惴惴不安的心可以放下了。和王子祈對視一笑,他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剛好目睹他們眼神交流的杜思竹自然欣慰地笑了。
杜思竹相信如果王梓在天上看到,也一定會祝福他們的。這一切居然也是她早就想要看到的情景,說來也有幾分不可思議。
“子祈,你打個電話給你爸爸,讓他快點回來吃飯吧!”她對着王子祈說完,就走進了廚房,每次來,童嬅看見的都是她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的模樣。
“快打一個電話給他吧!都快開飯了。”見王子祈猶豫不決,坐在對面的王倡生趕緊補了一句,他們父子該多多溝通了。
王子祈只好點點頭,不再猶豫地拿起電話,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口有腳步聲響起,緊接着是王所信慢慢走進來的身影。
童嬅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他給她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他竭力說服自己離開王梓那一刻,所以對于如今的處境,她多少又有了幾分忐忑,不知道他會不會像三年前那樣阻止她和王子祈在一起。
她站起身,心裏想着要怎樣在不失禮的情況下跟他問好,只是命運早已注定她今天必須要失禮了。
因為不安,所以她極力微笑,正當要對他說話時,他身後跟着的人讓她頓然屏氣消聲,目瞪口呆。一同看見的人還有王倡生,他拄着拐杖從沙發上彈跳起身,唇齒間微弱地說出一個熟悉卻也陌生的名字:“王……梓……”
王子祈在聽見門外的動靜後就挂回了電話,原本一心想着要怎麽跟父親尋找話題,沒想到就聽見王倡生傳出的那個名字,立刻站起轉身,前面那個人……他驚愕地凝視着父親身後的男人,大腦一時不能确定那個人是自己還是別人。
王所信完全能夠想到今天帶回來的人會給家裏造成什麽樣的轟動,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童嬅居然也在這裏。
王梓一步步從爸爸的身後走上前,讓在場的三人更近距離地看清他的臉。就在這個時候,在廚房裏忙活完的杜思竹一邊走出來,一邊說:“是不是所信回來了?回來了我們就準備吃……”最後一個字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她就咽回了肚子,前面的那個男人是誰?她在心裏問着自己,突然她看了看右邊的王子祈,又看看左邊的男人,最後……“王梓,你是王梓。”她跑上前拉住他,這個世界會跟王子祈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只有王梓,他是王梓。
“媽——”一聲媽,足以印證每個人腦海裏的猜測,沒錯,他就是王梓。
“你沒有死,你沒有死。”杜思竹聽見那聲媽後,早已泣不成聲。緊緊抱住他,這輩子她不能再失去他第二次了。
王梓用力地抱住她,這樣熟悉的懷抱,這樣溫暖的家,他終于回來了。就算在回來時一個勁地告訴自己不要像個孩子那樣哭泣,可在這一刻眼淚根本控制不住地往外湧。
“孩子,孩子——”王倡生激動得移動不了步伐,這個時候早已老淚縱橫,只能一個勁地伸着手。
王梓見狀連忙迎過去:“爺爺——”他抱住他,三年的時間,爺爺變得更為瘦弱了。
“回來了,回來了……”王倡生伸出一只手拍着他,那盈滿整張臉的喜悅是多麽地動人。
王梓松開了爺爺,複而轉身看着一動不動的童嬅,慢慢移步到她面前,張開雙手抱住她的雙肩:“童嬅,我回來了。”他激動地說。
童嬅慢慢擡起頭來,他碰在她雙肩的手傳來的溫度,讓她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幻覺:“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她慢慢擡起自己的雙手,然後用力扯了下他的,一步步向後退,向後退:“你為什麽會回來?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問出一個在場的人都很想問的問題。
王梓看着她,站在那裏看着她,沒有上前,也沒有回答。
一旁的王所信知道現在是他說話的時候了,上前一步:“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大家。”刷刷刷,全部的視線都定格在他的身上,然後聽見他說:“三年前,是我導演了那出戲……”
他從三年前找調查公司調查童嬅的身份開始說起,在調查公司的調查下他知道,童嬅是霍達的親生女兒,那個和其他公司聯合起來讓“王氏集團”陷入金錢危機的罪魁禍首。這讓他不得不在愛情和家族面前面臨抉擇,最後為了家族的利益他放棄兒女私情轉而娶豪門千金杜思竹為妻,他一直對這起危機的制造者深惡痛絕,因為要不是他,他會和幕宛思有一個幸福的家。在知道他死後,他将全部的恨轉移到他的女兒身上,這也是他當年想方設法阻止童嬅和王梓交往的原因。
而為了不讓親生兒子和仇人的女兒在一起,他已經達到不擇手段的地步,當年他在調查中發現,童嬅一見鐘情的人不是王梓,他用這個理由說服王梓和他串演這出戲。
其實那個時候王梓早已知道童嬅愛的人不是他,他僅剩的一點自尊心,讓他為了走出替身的泥坑,成全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感情,他選擇了答應,他選擇了毅然決然離開人世。
“只是我發現我錯了,就算我再怎麽去恨,也彌補不了逝去的感情。所以現在我也看開了,我選擇放棄怨恨,讓一切恩怨随着你去世的父親煙消雲散。人生短短數十載,我們要做的永遠是珍惜眼前人,在知道三年來王梓一直沒有放下對你的感情後,我鼓勵他回來争取自己的幸福,他愛你是他離開和回來的理由。三年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所以請你原諒他,要怪就怪我吧。”幕宛思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保護者,只要她幸福,那麽他就會祝福。那麽他的兒子們呢,他們也該有個幸福的将來,現在是他們自己争取的時候了。
童嬅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沖擊,一邊搖頭一邊後退,她眼神空洞,眼淚像關不上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啦往外流,最後直接轉身,奮不顧身地奔出了王家。
王梓在她跑出去的一瞬間就追了出去,王子祈原本跨步也想要追上去,最後卻定定看着他們一前一後跑出去的方向,面無表情。在他心裏就剩下唯一的一個疑問,他的這雙眼睛到底是誰的?
王梓終于在那條下坡路的路口追上了童嬅,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讓她被迫停下:“童嬅,請你聽我說。”
“放手,我不想聽,我不想聽。”童嬅拼命地掙紮,眼淚如泉湧。
“不,你一定要聽,因為我愛你。”
他的吼聲震耳欲聾終于讓童嬅停止了掙紮,她緩緩擡起頭,聲音變得平靜無波瀾:“因為知道我一見鐘情的人不是你,所以你就用那麽殘忍的方式來懲罰我,那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她扯開他的手,“你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願,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将真相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想聽我的選擇,王梓,我恨你,我恨你。”她說着拼命向前跑。看見她坐上一輛出租車,王梓跪倒在地,就連他自己都好恨自己,她有理由恨他的。
回來的路上,王子祈解開了自己的疑惑,不但如此,他還從杜思竹的口裏知道了另一個不為他所知的真相。
杜思竹告訴他,三年前,王梓臨終前曾極力囑咐她要将自己的眼角膜換給他,可她最後沒有舍得剝奪兒子完整的軀體,所以他雙眼的光明不是王梓給的,而是一個無償捐贈者,這也是為什麽王梓今天會好好地站在他面前的原因。
得到這個答案,他心裏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滋味,反而是她接下來的話讓他吃驚。
原來三年前,杜思竹就将自己不是他親生母親的事實告訴王梓,但他沒有想過要認回自己的親生母親。
相反毅然決然選擇離世,選擇從此隐姓埋名,選擇去讓另外一個去世的人代替他下葬,在他的潛意識裏是不是只認杜思竹一個媽媽?
不知道為什麽,王子祈沒有生氣,只是吃驚,突然他有一個奇怪的确定,如果當年回到王家的不是王梓,那他如今一定像自己一樣陰鸷、冷酷,他們不只外貌相像,也許性格也像,對待愛情的态度一定也相像。
一連幾天,童嬅都黴在家裏足不出戶,手機關機,電話線拔掉,阻隔了跟外界一切的交流,但冰箱裏有足夠的食物填飽她的肚子,她就這樣一個人待在黑漆漆的房子裏發呆,沉默冷靜。門鈴每天都會響起,沒有得到她的回應,門外的人會拼命地拍門,說一些要她原諒他的話,最後都會在左鄰右舍的勸阻下離開。
沒錯,每天來敲門的人是王梓,而現在她最不想見到的人也是他。
二十幾年前,親生爸爸對王家制造的麻煩,她的心裏很平靜。雖然乍聽之下很悲痛,可跟王梓的隐瞞相比,那僅僅是上一代的恩怨,既然王所信已經看開,她自然很樂于看見這樣的結局。
她從小對親生父親的記憶很模糊,親生母親在她出世後就難産死了,只記得小時候爸爸時常不在家,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他的模樣,反而被後母虐待的記憶異常清晰,但這一切都在五歲那年戛然而止。
父親在建築工地上班,不小心從樓上面失足掉下來當場死亡,這是那個女人告訴她的,所以她沒有來得及去見爸爸最後一面。而那個女人因為爸爸突然離世,傷心過度又拿她出氣,挨了兩下她從家裏跑了出來。當晚回去,聽隔壁鄰居說她在家裏開煤氣自殺了。那一刻,她才發現,這個女人原來很愛她的爸爸。
回憶的潮水讓她淚流滿面,她用力抹掉臉上的淚珠。那些都過去了,她知道自己永遠忘不了五歲以前的點點滴滴,可她只會将那些壓在心底深深埋藏。
王梓帶給她的沖擊是活在當下的疼,他永遠不會了解三年前他的離去帶給了她怎樣的痛。她的傷口好不容易愈合,他卻活生生回來告訴她,三年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戲,一場不得已的蓄意預謀。
這樣的真相,他到底要她怎麽去面對?
帶着悲痛和逃避的心情,她在一個星期後走出了家門,來到米朵的家。
“你是說王梓沒有死?”這是童嬅将幾天前知道的事情經過告訴米朵後,她震驚不已的問話。
童嬅選擇沉默,對于這樣的肯定她已經沒有再多的力氣去承認。不過她的心情和前幾天的完全不一樣,現在的她很平靜,有人傾訴讓她有了更多的理智思考。
沈告天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至少童嬅是不知道的,所以當他赤着上身從卧室裏走出來時,童嬅有一秒的大驚小怪,最後是米朵紅着臉尴尬地将他推進卧室鎖起來。
“你們……和好了?”童嬅總算找回聲音問她。
米朵坐回椅子上,聳了下肩膀:“沒有!”
“那他……怎麽會在這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說他會幫我奪回諾諾的撫養權,那麽我就想,既然他那麽大公無私,我總該給他點甜頭,所以昨天晚上就留他在這裏過夜。”米朵說這話時,将頭都垂到了胸口上,那嬌羞的模樣不用明說也知道昨晚他留下來發生了什麽好事。
“他居然也答應了。”這是童嬅比較意外的。
可米朵卻不認為這有什麽好意外的:“當然,美女當前,是男人都抵擋不住。”她說出這些話童嬅只能當她臭美,不過他們這樣倒是一個好現象。
“我們出去走走吧,我好久沒有曬過太陽了。”童嬅提議,現在她需要有個人來陪陪自己,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下去。
“你快發黴了吧?”米朵沒好氣地調侃道,然後站起身,“走吧,今天我們就一次性逛夠本,我都好久沒有逛街了。”她豪邁萬千地說,拿起包包就拉着童嬅出門了。
只是童嬅萬萬沒想到,這門一出,就和王梓在人來人往的街頭遇見了。雖然她很懷疑他跟蹤自己,但眼前的事實又否定了這個猜測,畢竟是她不小心撞上從咖啡廳裏出來的他,看到她的一瞬間他明顯也是驚訝了一下。
現在兩人無言地站在咖啡廳外,路上的行人一個又一個地從身邊走過,每個人都會對他們投以關注的視線。
童嬅看着別處,王梓看着她,她的心很亂,她并沒有做好跟他見面的準備。看見他,就會讓她想起自己三年前像個傻瓜一樣悲痛了那麽久。三年來一直相信他沒有死,可沒有想到他活着的理由對她是那麽地殘忍。
“你還是不打算原諒我嗎?”王梓終于開口,今天的遇見是意外,可剛好順了他的意,這一個多星期,他每天都去找她請求她的原諒,可每次都被她拒之門外。
童嬅擡起頭看向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
就在這時,米朵風風火火滿載而歸跑了過來,還特意向童嬅炫耀了一下:“你看,那邊商場大減價,我買了好多東西,你要不要……”話還沒說完,雙眼瞅見一旁熟悉的臉龐,後面的話活生生吞回了肚子裏,她活像見到鬼似的指着他尖叫,“王梓——”
王梓對她點點頭,算是老朋友好久不見的問好。
“嚯,童嬅,他他……”米朵驚慌失措,聽見他沒有死是一回事,親眼看見他活生生站在面前又是另一回事了。
“米朵我們走吧。”童嬅抓住她的手,拉了她就想離開。米朵沒有反應過來,任她拉着。兩人一個轉身,童嬅就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而剛好把他手上的文件撞飛,眼疾手快的她及時替他接住。
大家定睛一看,米朵立即張大嘴巴,都足以塞下一個雞蛋。童嬅怔住,沒有想到這座城市那麽小,小得在大街上不但遇上了王梓,也遇見了王子祈。
王子祈的眼神慢慢流露驚訝,在被她撞上和她幫他接住文件時的一瞬間,他的腦海裏閃現了一個熟悉的畫面。三年前,他也曾被人不小心撞到,當時他眼睛看不見,有人及時幫他接住盲杖,然後不好意思地道歉。
沒想到那個讓他悸動、想知道名字的女孩是她。三年前,他們到底錯過了幾次?
童嬅不想再看他的眼睛,因為他的視線讓她慌亂。她急忙将文件塞回他手中,拉了米朵就攔下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出租車行駛了好長一段時間,米朵才從震驚中回過神,激動地拉住童嬅的手:“他們第一次同時出現在我面前,那種感覺,那種感覺,童嬅……你了解的,很激動,很震驚,很神奇。”
童嬅斜眼看她興奮又激動的表情,活像她大小姐打出生開始就沒看見過雙胞胎一樣,當然,他們兩個是不一樣的。
“童嬅——”不知何時,米朵冷靜下來,聽見她的輕喚,童嬅連忙看去,就聽見她問,“你還在生王梓的氣嗎?”
“我不知道。”她轉回視線。
“他是太愛你了,所以沒有信心将真相告訴你。你的選擇是不是他?畢竟一開始他就成為了王子祈的替身。”米朵緩緩将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要不是太過深愛,他怎麽可能那麽地不自信。
童嬅沒有說話,她知道米朵說得沒錯的,其實真的要追究,該被人讨厭和恨的人是自己。是她一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她有什麽理由去恨他、怨他,而他還給了她全部的愛,那麽完整的愛,她怎麽承受得起。
“童嬅,現在你愛的人是王梓還是王子祈呢?”米朵擡起頭,低聲詢問一個令她更加難以回答的問題。
沉默是她所能給出的回答,米朵也不勉強,将頭靠回她的肩膀上。王梓回來了,她曾經喜歡的男孩,她很希望他能得到幸福,但要是他的幸福非童嬅不可,那要怎麽辦呢?
翌日上午,門鈴突然響起,米朵站起身前去開門。當門打開,看見門外的人後,她先是一愣,緊接退開:“王梓你來了,童嬅在裏面。”
童嬅站起身,這才發現,原來每個人一眼就能分辨出誰是王梓,誰是王子祈,只有她自己永遠是那個不知道誰是誰的人,要不然她的人生怎麽會這樣地複雜。
王梓看了米朵一眼,說:“謝謝!”說完,側身看向童嬅。
這樣明顯找誰的舉動,令童嬅知道他們需要談一談。她走上前幾步:“我們出去聊吧。”她複而對米朵點點頭,示意先出去一下,接着就直接跨步走出門去。
“童嬅,對不起。”當走到小區噴水池邊,王梓率先開口,這也是他第一次跟她道歉。
童嬅看着前方一對年過花甲的老人互相喂食的場面,突然就感動得鼻子一酸,可她卻揚起一抹微笑,慢慢轉過頭:“不要跟我道歉,你沒有錯,自始至終錯的那個人是我。”這是事實,要不是她當年的草率,一切都會簡單很多。
“你原諒我了嗎?”王梓不确定地問,她今天會願意跟他談談應該就證明了一些事情吧。
童嬅認真地看着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如果我的原諒對你真的那麽重要的話,那麽,我——原——諒——你。”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王梓聽清楚她的話。
“那麽,我請你吃飯吧。”王梓笑了,一如三年前笑得那般陽光和燦爛,他不問她為什麽會突然原諒他,因為有些事情本來就沒有理由。
童嬅也笑了:“好!”前幾天将自己鎖在屋子裏,現在想想她不是在生他的氣,而是在氣自己,所以将自己鎖起來反省。那天會說出恨他的話,其實也是對自己說的吧。說到底最錯的那個人是自己。
童嬅萬萬沒有想到,王梓說請她吃飯的地方會是在王家。
一個星期前,她震驚地從這裏逃走,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個星期後又回到了這裏,而且和他們像一家人那樣和樂融融地吃着晚餐。
餐桌上,她再次成為大家夾菜的對象。這樣的情景,讓她不期然想起了三年前王梓第一次帶她來王家,那個時候,每個人都那麽熱情地歡迎她,當時她以為她會嫁給王梓,然後在這個充滿愛的家庭裏繼續自己的生活。
不知道為什麽,三年的時間居然就改變了她的心境,她一樣地感動,一樣地幸福,可心裏就是覺得缺少了什麽。
在她來到王家到晚餐過後,她都一直沒有見到王子祈,她以為他應該會回家吃飯。事實上王子祈回來過,只是當聽見裏面她的聲音和家人歡樂的笑聲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這樣的一個情景,居然讓他不期然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一天,他也曾在這裏逃離過,那個時候他是回來參加爺爺的生日會,但裏面的笑聲讓他卻步。現在想想,那時她在裏面,一定在裏面,如果那天他勇敢地走進去,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來到一間酒吧,他點了一杯酒,然後慢慢地喝。突然,一個人走到了他的身邊坐下,側頭一看,居然是王梓,他什麽時候跟過來的?
“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他要了一杯酒這樣問他。
兩個樣貌一模一樣又同樣器宇軒昂的男人坐在一起,要是沒有人注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兩人似乎對于周遭投注到彼此身上的目光并不感興趣。
“你為什麽在這裏?”王子祈問,這是他們兩兄弟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對話,說來陌生也熟悉。
“剛才我看到你了,所以就跟過來。”王梓喝一口酒,這樣說道。
“有事跟我說?”王子祈眯眼問。
王梓沉吟一會兒,端着酒杯的手停頓在半空中,慢慢側頭:“我覺得我們應該談一談。”
“是嗎?”王子祈不置可否,手中搖晃着酒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哐啷将酒杯放到吧臺上,服務員立即會意将他的杯子再次倒滿。
他慢悠悠側頭看王梓:“那麽你想要跟我談什麽?”
“二十歲以前,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哥哥。”王梓喝了一口酒,“我從小就一個人長大,小時候看着別人家裏有兄弟姐妹我曾經很羨慕。可慢慢長大就會慢慢習慣,雖然寂寞卻擁有家裏每個人的愛,在學校也有了猶如親兄弟的死黨,所以對兄弟姐妹的渴望也就慢慢消失。”
他的話讓王子祈想起上次參加的生日會裏,一個叫做周霆的男人氣憤的言語,那一句句都是替他打抱不平,那個人一定是他口中猶如親兄弟一樣的死黨吧。
“二十歲那年,爸爸帶着你回到王家。第一眼看見你,聽見爸爸說你是我的雙胞胎哥哥,我沒有一絲內心的掙紮,就自然接受了你的存在,似乎我等你回來很久似的。”他說到這裏,放下了酒杯,杯子裏的酒已經見底,可他不急着讓服務員倒滿,而是接着說,“只是我沒想到你那麽地抗拒我們,相處下來你連一句話都不曾跟大家說過。那個時候我知道你在痛恨王家的人,可在我心裏,不管你怎麽對待我,你都是我的親兄弟,身上流着同樣血的親兄弟,這輩子我只會有你一個。”
“其實在媽媽告訴我,幕宛思才是我生母時,我當時真的很難以接受。那時我在想,如果當時她抱走的那個人是我,我想我也會如此地痛恨王家。”其實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就算是現在他也不能接受,曾在王氏旗下酒店和他偶遇的幕阿姨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聽了那麽久,他的一些話是勾起了王子祈的回憶,可他不明白他說話的重點。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