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法國巴黎,她和他相逢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反正他已經糾纏我一個多月了,到現在……”米朵說不下去,只是流着眼淚。

童嬅突然猜測:“沈告天知道了,他知道女兒不是他的?”

米朵沒有擡眼看她,只是靜靜地點頭,無聲地抽泣:“他搬出了家。”前幾個小時她沒有來得及阻止,他就打包行李離開了。在他離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他幾個月前就看見唐克永時常糾纏她,而前幾個星期的那場面對面的碰面,讓他開始調查,這樣一調查,被他調查出了這個真相。

童嬅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麽,雙肩耷拉下,現在要怎麽辦?

雖然米朵表面上說沒事,可童嬅知道她很傷心。為了避免不測的後果,她打算去米朵家住一陣子,反正有什麽事自己可以跟她聊聊,這樣也不會鑽牛角尖。

回到家,米朵從隔壁大媽家接回了小諾諾。三人走進屋,看着屋內一片淩亂。童嬅放下包包就幫她收拾,米朵見狀立即上前阻止:“童嬅,你坐,這些事情我自己來就行了。”她搶過童嬅手中的報紙,就正兒八經地收拾起來。

“你現在還跟我客氣?”童嬅瞟了她一眼,就進卧房看看有什麽髒衣服要洗,要不然這一屋子的汗臭味實在讓人受不了。

米朵沒有再客氣,反正現在要她一個人收拾是怎麽也收拾不完的,畢竟她沒有半點心力放在這上面,一顆心很累很累。

童嬅将髒衣服全部扔進洗衣機,然後轉身走回卧室。她剛才看米朵的卧房很亂,就趁現在幫她收拾一下。

她将桌子用抹布擦了一遍,坐到床上收拾起散落一地的相片,一張張撿起。突然她的視線就定格在最上面的那張相片上,一家三口在鏡頭前笑得這麽燦爛,可以看出他們是如此地幸福,她的唇角不由自主也溢出一絲笑意,連米朵何時走進來她都沒有注意。

“曾經我一直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米朵站在她身旁看着照片這樣說,這張是她們前不久一家三口出外野餐的留影。

童嬅轉過身:“你會一直幸福下去的。”她拍了一下米朵的肩膀給她勇氣。米朵只能苦笑着,心裏知道一定很難了。

“我們繼續吧,不是我說,你家不只亂,還很髒。”童嬅用輕松的音調調侃着。

米朵聳肩,不做多餘的争辯,然後兩人一起整理這間最為髒亂的卧室。

童嬅拾起一本被塞在桌子底下一般情況下看不見的雜志,才站起身想要笑話她,沒想到一站直身子,一張狀似照片的東西緩緩掉落,她好奇地撿起來看。米朵正好收拾完這邊轉過身,一看見她撿起的東西,臉色驟變,也顧不得對不對勁就跑上來奪。可童嬅已經看到了:“這是王梓……的照片。”

米朵知道自己完了,那個隐藏了三年的秘密終于到要公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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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你會藏着王梓的照片?”果然,童嬅擡起頭來問她。

“童嬅……其實……”

“你從來沒有告訴我。”一個女人會這麽寶貝着一個男人的照片,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什麽意思。可為什麽米朵從來沒有告訴自己,她喜歡王梓?

兩個女人,面對面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氣氛不算緊張,但卻也奇怪。而在場的第三人——小諾諾完全不受這種氛圍的影響,發揮了自娛的精神,在一旁玩得不亦樂乎。

“三年前就喜歡上了對不對?”最終,童嬅忍不住開口了,她臉色凝重地盯着米朵,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米朵知道自己再也瞞不住了,索性和盤托出:“沒錯,在你愛上他之前我就喜歡上了他。”

“可是你卻為了我退出對不對?”童嬅的聲音升高了許多,可見這個真相也是她無法承受的。

“我知道你更适合他,而且我看得出來他愛你。”米朵的聲音變得沙啞,可能因為今天不停哭泣的原因。

童嬅突然就不再說話了,只是定定地看她,眼眶裏的眼淚輕輕滑落。米朵見狀就慌了,連忙撲到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童嬅,你不要這樣,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不是每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就會得到回報,這個道理我非常明白。”她極力地解釋。

“可是怎麽辦,怎麽辦?我發現我一見鐘情的人不是他。”童嬅眼淚掉得更兇,這個世界到底跟她開了一個什麽樣的玩笑,為什麽到頭來她發現所有的悲劇都可能是因為自己造成的?

米朵被她說得有點懵,腦袋突然一個靈光閃現:“難道……難道是王子祈?”對了,昨天她得知了一個秘密,原來王梓有個雙胞胎哥哥,他叫王子祈,就是昨天來她家做客的男人,她第一眼錯認為王梓的男人。

“這是我今天才知道的真相。”童嬅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她閉上眼睛靜靜地任眼淚流淌。

米朵見狀,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滾落,最後兩個人就這樣肆無忌憚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好久。

也許王子祈根本不該突然心血來潮出現在這裏,這樣他就可以不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面前這對旁若無人擁吻的男女,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他的注視,總算從美好幸福的感覺中回過神。第一個驚訝的人是杜宸睿,可他沒有放開幕宛思,就那樣靜靜地和他對視着,眼睛沒有絲毫退縮的光芒,似乎在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幕宛思還未來得及從剛才美好的親吻中回過神,當眼睛觸見前面站着的人後,她駭然得差點将眼珠子瞪出來,張皇失措就推開了杜宸睿。天,老天,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子祈,你來多久了?”她用顫抖的聲音詢問,可是答案在他陰鸷的眼神和難看的臉色中就已經顯而易見。

“剛好看見該看見的。”他陰森森的視線看在杜宸睿身上。

被看的人上前幾步站在他面前。“我們談談吧!”杜宸睿這麽說道。以前他們的對話,他都會先喚王子祈Boss,表示他是自己的老板,可這一次他要平等地和他談一次。

“我愛她。”兩人走下樓,一如多次他們私談時那樣站在王子祈的車子前,一站定,杜宸睿就這樣不加修飾地宣告。

王子祈背對着他,車窗的反光能夠映照出他現在毫無表情的臉龐。他不說一句話,沉默得像在思考什麽一樣。

杜宸睿不管他現在的心情怎麽樣,他決定了,他要把話在今天說清楚:“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對我來說,年齡不是問題,愛了就是愛了。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你就會發現任何事情都不會成為兩人在一起的鴻溝,因為兩顆相愛的心可以為我們披荊斬棘渡過一個個不能跨過的坎。我相信她和我一樣,世俗的眼光在我們決定在一起時就已經不在乎了。”

他的話讓王子祈想起了童嬅,她把他當成傻子來耍,可他卻不能忘掉她。而他的宣告無疑是雪上加霜,王子祈突然轉過身,難看的臉色在他的一番話下來是更加難看,突然冷冷一笑:“你把話都說完了,你要我說什麽?”聲音冰冷,表情也不像語調那樣雲淡風輕。

杜宸睿看着他,默默說出四個字:“祝福我們。”

他這話一出,王子祈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刺耳得連樓上的幕宛思都覺得驚慌。可能是笑夠了,他忽地就平靜下來,冷如冰塊地說完最後一句:“那你們慢慢等。”此話一出,他轉身打開車門揚長而去。

幕宛思聽見車子啓動的聲音,連忙跑下樓,當她站在杜宸睿身邊,剛好看見車子消失在轉彎路口。她轉身焦急地問:“怎麽辦?現在怎麽辦?他一定不會原諒我了。”

杜宸睿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讓她冷靜,然後溫柔地說:“放心,我會讓他原諒你的。”

幕宛思沒有再說下去,他從來都對她說話算話,而她也從來沒有質疑過他,這一次也一樣,她相信他。

兩人對視一眼慢慢走上樓,誰也沒有看見停在不遠處的那輛轎車裏有一雙凝視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那個人是王所信,兩年前他找人查出她的住處,隔段時間就會出現在她公寓不遠處的地方觀察她的生活。兩年下來,他對她的生活了如指掌。兩點一線的生活簡單得一目了然,要不是親眼所見這一切,他會以為只要他走到她面前開口說想要重新開始,她一定會答應。只是一切都是他想得太美,她身邊出現了一個保護者,雖然這個男人和她年齡的差距不是一輪那麽簡單,可是他們站在一起卻刺痛了他的眼,他們居然那樣般配。

也許二十幾年前的那段遺憾的愛情,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固執得不願放下。

他們回不去了,用任何彌補的辦法都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他們如今都有各自的生活,生命中早出現了各自應該珍惜的人,那麽,他還要這麽執意下去幹什麽?

心裏的陰霾一點一點在消退,他最後看了一眼前方的那棟公寓,然後啓動車子從此消失在她的生命裏,再見了!

童嬅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唐克永,原本她想過約他出來見個面,也好跟他談談米朵和他之間的事情,只是這樣的行動還沒有執行,她就和他措手不及地碰上,那麽擇日不如撞日,她當下約他到附近的茶餐廳敘舊。

茶香袅袅萦繞在這間餐廳裏,聞着沁人的香氣,童嬅不想兜圈子,直接正入主題:“放過米朵吧。”

正端起茶杯喝一口茶的唐克永緩緩擡起頭來,現在的他是很不一樣的,以前的吊兒郎當、頭發金黃像個不良少年都已經随時間而成為過往,現在他成熟穩重,就連氣場也和當年大不一樣。短短三年,他改頭換面得十分徹底,以前的童嬅絕不會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好看的,可現在看來,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确有讓女人為之瘋狂的資本。

“你今天的目的我很清楚,我之所以會答應跟你坐下來談談,是因為我們是老同學,我以為你至少有一些關于老同學的問候想要帶給我,可顯然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他的聲音沒有聽出一點輕浮,也沒有一絲惱怒,甚至他的臉上還帶着淡定的微笑。

他真的變得太不一樣了。

童嬅聽着他那一長串的話,在心裏得出這樣的結論,這其中是有欣賞的。

“有一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發生了。每個人都有年少輕狂的過往,而她也在彌補自己當年的輕率,現在你們都各自有新的生活了,你不該出來擾亂她平靜的日子,她僅僅只是一個渴望幸福的女人。”她看着他,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一絲自嘲。

“為什麽那個令她幸福的男人不能夠是我?”他依舊從容,可眼神洩露了他的不甘,女兒是他的,憑什麽不能讓他拿回女兒的撫養權?

“因為她不愛你。”她的聲音很低,似乎并不想用這個事實打擊他的堅強,可似乎她又說得不夠确切,連忙又補了一句,“你也不愛她。”

果然,唐克永沉默了。他低着頭品着茶,一口一口,喝得極其慎重,一杯見底,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碰撞玻璃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幽靜美好的茶餐廳頓然因為他的突兀而喪失了靜谧。

“就因為這樣,所以就剝奪我作為父親的權利,就連一個知情權也不能給我?”他的聲音變為森冷,可見他現在在生氣。

童嬅無言以對,他的确有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有一個女兒的權利,可當年的米朵就是剝奪了他這項權利。她不能說米朵錯了,畢竟當年的他不會是一個好爸爸。這個他又可曾知道?

“我不會放棄我女兒的撫養權,當然,我更不會像她那樣剝奪她作為親生母親的權利。”他已經失去了跟她談下去的耐性,說完就站起身要離開。

童嬅沒有阻止,知道這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可沒想到他站起身卻沒有及時離開。童嬅好奇地擡起頭來,卻見沈告天站在了他的面前。她瞠大眼睛站起身,剛好站在了兩個男人的中間:“告天!”

沈告天只将視線看在唐克永身上,就連一個斜視都沒有給她,緊繃着線條,目光透露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我是唐克永,很高興認識你。”不知何時,唐克永伸出了禮貌的手,那架勢像極了第一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沈告天臉上的線條更為緊繃,眼睛微眯,顯得更為危險,眼看再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她急忙推了沈告天就向茶餐廳門口走去。可他的目光依舊兇狠地看着唐克永,像是要用眼神将他淩遲了。

一走出茶餐廳大門,沈告天就甩開她的手。在她一愣後,他轉身駕着車子憤怒離去了,速度快得讓她好久才緩過神來。

童嬅好久沒有回家了,今天要不是為了拿幾件換洗的衣服,也許她也不會回來,最近她一條心都撲在米朵那邊。

昨天,沈告天寄來了離婚協議書,就連和米朵和諾諾見上一面的要求他也不答應。可見他下了多大的決心,也可見米朵有多傷他的心。可他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她?她現在是那麽地需要他,唐克永每天的糾纏幾乎讓她支撐不下去。

昨天,他居然在不說一聲的情況下私自去幼兒園接走諾諾。知道女兒不見的那一刻,米朵幾乎崩潰,要不是有童嬅在身邊安慰她、鼓勵她,她一定不知道怎麽辦,任何不堪設想的後果都有可能發生。還好唐克永還有良心,總算知道将女兒送回來。

可他也開出兩條路供她選擇,要麽重新跟他在一起,兩人共同撫養女兒,要麽他們就對簿公堂。

米朵當然是一萬個不願意回到他身邊,那他們就只能在法庭上見。事情既然已經說開了,那麽他們只需要等着開庭。而童嬅也覺得用法律來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是唯一的方法,畢竟唐克永現在的态度很明确,要他當從來沒有諾諾這個女兒是不可能了。

童嬅将收拾好的衣服放進行李袋,提起就準備離開,可沒走幾步,電話卻突兀地響起。一般情況下,只有歐娜娜會打這裏的電話,因為只有她知道這裏的電話號碼,童嬅走到話機前接起:“喂!我是童嬅。”

“你的手機為什麽又關機?”歐娜娜噼頭就是質問,還好童嬅在家,要不然她絕對會焦急地即刻搭飛機回來。

童嬅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是關機狀态,但她可以發誓自己這幾天沒有關過機,那麽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她手機沒電了,好像也應該沒電了,她都幾天沒記得充了。

“你冷靜一點,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她輕松地解釋,想她也不是愛計較的人,應該能夠接受她的理由才是。

果然,歐娜娜沒有跟她一般見識,直接奔入主題:“我接到了巴黎第十屆新秀時裝設計比賽請你當評委的邀請,我想你該露一下臉了,要不然網上那些五花八門的猜測還不知道有多少呢,所以我自作主張幫你接下了。”

童嬅聽完首先是鎖起了眉頭,然後才說:“任何人對我的猜測都沒有造成我的困擾,所以你還是幫我推掉吧!”不要說她不喜歡閃光燈下的追逐,就現在米朵的事情,就容不得她離開,她欠她那麽多,她一定也必須彌補她,兩個強而有力的理由足以讓她拒絕歐娜娜的自作主張。

“我已經幫你接下了,你沒有聽清楚嗎?我答應他們你會出席,這樣會不會讓你聽得更明白一點?”不知道為什麽,歐娜娜跟她說電話每次都會慢慢變得不淡定,實則她一直就是一個冷靜自持的女強人。

“我相信你有辦法幫我推掉。”歐娜娜辦事的高杆程度童嬅可沒有忘記,這種小事怎麽難得倒她。況且她在沒有經過她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做決定,本來就是她的錯,她有義務幫她擺平。

沒想到童嬅沒有責怪她,那邊的歐娜娜倒火氣很大地吼:“童嬅,我老實告訴你,不管你怎麽說,我這次都不打算幫你推掉這個任務,因為該是你面對自己榮耀的時候了。這些別人想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光環,你居然當做糞土,那麽你在設計上的才能有什麽用?你就努力當一個平庸的人好了。而且我不可能永遠幫你,我有我自己的夢想和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知不知道?”說到最後她慢慢平靜下來。

童嬅在這邊沉默了很久,最後沒說一句話就挂斷了電話。

童嬅知道歐娜娜昨天的一席話,已經幹擾了她的心情和思緒。她說得對,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

兩年前是她費盡口舌請動了歐娜娜來幫忙,那個時候她也是說暫時性地充當自己的對外發言人。可沒想到兩年就這麽過去了,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要放她走,就足以看出她是真的自私。

把果汁端起來喝了一口,她看了一眼飲品店的大門,她等的人還沒有到。實則她不确定他會不會來,電話裏他沒有給她明确的答案,可她就是那麽自以為是地來這裏等他。

這一刻,不知是不是等人的焦躁讓她坐立不安,看一眼手表又看一眼大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記得昨天歐娜娜說巴黎第十屆新秀時裝設計比賽是在今天舉行的,那麽她現在再不搭飛機過去就會來不及了。但為什麽沈告天還不來?對了,她可以打電話給他。

她這樣一想,連忙一邊起身向大門口走去,一邊伸手拿出手機。急匆匆的步伐讓她一不留神差點撞到正推門進來的人,還好來人反應夠快,才和她避免了肌膚之親。

童嬅擡頭正想說對不起,沒想到這人竟是沈告天,她立即抓住他的手:“告天,你聽我說,米朵現在很需要你。唐克永要在法庭上争諾諾的撫養權,要是以米朵現在無業的情況來看,她根本争不贏他。所以請你不要跟她離婚,去看看她們,她們真的需要你。諾諾一直念着你,在諾諾的心裏只有你一個爸爸。三年前米朵也許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但她不過是一個渴望幸福的女人,而且三年的夫妻感情我不相信你想忘就能忘掉。所以求你好好想想我今天跟你說的話,這是我今天約你出來的目的。我現在趕時間,先走了,你好好考慮我的話。”

說完,她就推門跑了出去,根本沒有給沈告天說話的機會,他看着她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就揚長而去。

法國巴黎

這座無與倫比的城市。童嬅現在踏在這片土地上,可她無暇欣賞這座古樸的城市下魅力的夜色,她搭上計程車趕往目的地。來到巴黎第十屆新秀時裝設計比賽的現場時,她看到已經有人慢慢從會場出來。原本她可以轉身回去,畢竟都已經結束了,可今天她異常地固執,她想應該讓歐娜娜知道自己是來了的,只不過來晚了而已。

她毅然決然走了進去。在這麽大的會場沒有人帶領很容易迷路,可今天是不一樣的,循着人潮慢慢走過去就一定可以找到她要到的地方。果然,推開這扇門,童嬅看見舞臺最前方跟人談笑風生的女人,她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過去,看見那人接起,她說:“娜娜,我在你身後。”

那邊的歐娜娜立即轉身,睜圓眼睛,然後轉回頭跟剛才那個男人說了幾句,就大步流星來到童嬅的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就向一旁走去。拉着她走到無人的一角,歐娜娜冷着臉問:“你怎麽來了?”

她這句話問得童嬅莫名其妙:“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你來得可真及時。”歐娜娜這句話是反話,童嬅聽得出來。

“對不起!”她道歉。

歐娜娜沉默了一會,最後嘆了一口氣:“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你的。”她感慨,然後說,“其實我根本不指望你會來,現在你來了我還是非常開心,至少你有聽進去我的話。”

“娜娜——”童嬅不知道要說什麽,突然之間就很感動。

“好了,我還有收尾工作要做,你在會場門口等我一下。”歐娜娜說着就離開了。

童嬅笑了笑,正準備按照她的指示去做,無意間整理衣服,卻發現自己脖子上空空如也。她頓時像雕塑一樣站立不動,雙手在脖子上放了好久,終于确定自己每天都戴在上面的項鏈不見了,焦急頓時讓她不顧一切沿着來時的路走回去。

雙眼在地上四處尋找,她或蹲着或趴着在一長排的凳子下搜尋,也不管自己的項鏈是不是有那個能耐掉進這麽裏面。她的直覺就是告訴她,Angel餾 love項鏈就掉在這裏,可為什麽她找了那麽久還是沒有,在哪裏,在哪裏,到底在哪裏?

她彷徨無措地從凳子底下鑽出來,一擡頭,那條項鏈竟然就在眼前。她如獲至寶一樣沖上前,伸手拿住項鏈一角,這才發現這條項鏈正被另一只修長的手拿住,視線慢慢往上移,看清了面前拿着項鏈的男人的臉,他竟然是王子祈。

她的眼睛緊緊盯着他,握住項鏈的手更加緊了一下,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和他犀利的眼神對視了好久,他突然掀起薄唇說:“原來你就是那個神秘的服裝設計師Angel。”怪不得她上次為他設計的西裝那麽地無可挑剔。

他的話着實讓她訝異了好幾秒鐘,最後不等她提出疑問,他就接着說:“這條項鏈的鏈上有Angel的刻樣,我猜是設計者的名字。”他受邀來巴黎第十屆新秀時裝設計比賽當評委,沒想到在比賽結束後無意中撿到了這條他熟悉的項鏈。這條項鏈是她的,因為她說過它是獨一無二的,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條。

當他等在不遠處,看見她焦急跑過來尋找的身影,他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而在等待時把玩這條項鏈,他發現了這條項鏈上的名字。

童嬅沉默無語,她的沉默也就默認了他的猜測。她的眼神慢慢下滑來到他的左胸口上,然後久久沒有轉移,輕輕地,她的聲音從嘴唇裏溢出:“你是七尚的董事長。”

王子祈低頭看着她視線專注的地方,他左胸上別着的那個紅色長條的牌子,上面寫着“七尚王子祈”的字樣,就這麽簡單,他的身份已經公諸于衆,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王子祈擡起眼皮,像她一樣用沉默來默認自己的身份,直視着她清澈的眼睛,這是一雙毫無虛僞雜質的漂亮眼睛。突然他跨前一步,他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伸手将她手中緊握的半截項鏈全數拿到自己的手中,然後輕輕幫她戴在了脖子上。當他将她的項鏈戴好,雙手在她的脖子後沒有放下,依舊緊緊捏住。他的呼吸吹拂過她的臉頰,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那種熟悉的安全感令她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王子祈慢慢退後一步,看着她。一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向他們這方走來,緊接着杜宸睿站在了他的身邊,雖然他看見童嬅有點意外,可沒有對她多做詢問,直接對着王子祈說:“Boss,車子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王子祈對杜宸睿說,目光依然放在童嬅身上。

杜宸睿見狀,點點頭轉身出去大門等候。

瞬間,空間裏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除了目不轉睛的對視以外,他們沒有太多的言語,似乎千言萬語在眼神中就已經傳達。

王子祈扯了一下唇角:“總是我幫你撿到項鏈,不知道我會不會幫你撿到第三次。”他說這話時唇角有笑,整個人也很溫柔,可這是完全讓人不安的表情,他的眼神讓她産生即将失去他的錯覺。

看着他突然轉身,童嬅睜圓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當他提步向前走時,她迅速上前一步:“你一定不知道,三年前我就愛上了你。”她的聲音在顫抖,雙手緊緊抵着胸口,眼淚在眼眶裏滾滾轉動,可就是沒有掉下來。

王子祈背對着她,腳步已經停下,他像是在等她接下去,而她沒有讓他失望,直接說:“三年前,那是一個午後,你從我們教學樓的樓梯轉角處出現,當時我正好走下最後一階樓梯,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你。你手拿盲杖,一步步往上走,那樣鮮明的你我居然也會認錯,把王梓當成了你。”記憶全然在腦海裏盤旋。到現在她必須承認,如今的局面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曾經她懷疑過,只是不願意去否定,所以她把自己逼到了如今的田地。她心裏對王梓有那麽多的愧疚呀,到現在她永遠無法得到他的原諒了。

原來是那一天。

王子祈的腦海頓時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一天,那是他不接受王倡生自作主張将他把原來的大學換到E大,所以他和杜宸睿來E大跟校長談清楚,最後留下杜宸睿跟他交涉。他在校園內一不小心就迷路了,在一處樓梯轉角處和一個女孩擦肩而過,那時他的鼻子和耳朵都那麽地敏銳,他聞到她飄散在風中的茉莉花香味,也确定她停在原地投注過來的視線,原來那時的那個人是她,那個很早就留在他記憶深處的人。

他的身子已經轉過來,嘴角輕微地顫抖着,原來他們很早就見過面了,這是真的,他的直覺沒有錯。他沒有資格去怪她,也沒有權利去恨她,因為他擁有着她最初的愛。他以為王梓是最幸運的人,最後他發現最幸運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童嬅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了那麽久,終于在這最後的一刻控制不住滑落了下來,朦胧的視線看着他,最後傾身跑上前撲進他的懷抱。是他了,一定是他了,他就是她生命中的那個人。

她決定跟他走,不管以前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誤會,她決定以後的每一天都要跟他在一起。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想法,這麽地強烈,這麽地排山倒海。所以她撥了一通電話給歐娜娜,免得她擔心,然後她來到了他下榻的酒店。

他們坐在沙發上靠在一起看着窗外燈火璀璨的夜景,童嬅唇角綻放一個淺淺的笑,很久很久後突然輕問:“這是真的嗎?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嗎?”她的視線一直在窗外,王子祈側頭看她,伸手抱住她的肩膀,一絲心疼劃過心底。上次的話一定刺痛了她的心,要不然如今她怎能如此不确定。

“對不起!”他道歉,這是遲來的歉意。

童嬅趕緊搖頭,然後将腦袋從他的肩膀上移開,近距離看着他的眼:“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相信他,勝過了自己。

王子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緊了緊,心裏很為她的相信感動,輕輕點了點頭,兩人相視而笑。她将頭靠回他厚實的肩膀上,輕柔問:“你有想過以後過怎樣的生活嗎?”

“我從來沒有計劃過自己的未來。”王子祈實話實說,任何對未來的幻想他一直覺得是荒謬的事情。

他這樣的回答童嬅并不意外,她笑着說出自己幻想的未來生活:“我希望以後可以去貧困的山區教書,當個山村老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喜歡那樣淳樸的生活,他們也需要更多人的幫助。”她慢慢将頭轉過來看他,見他正認真在聽,突然問,“如果有那麽一天,我要抛下所有一切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你會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他的視線慢慢調轉到她的臉上,如此近距離的對視讓彼此的心跳都加速起來,他擡起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薄唇裏溢出磁性的低語:“會的。”

簡單的兩個字,已經足以讓童嬅相信他,笑容輕輕漾開。“我知道。”她這樣說。

王子祈看着她,他專注的眼神讓她的心跳快了幾拍,兩人之間的氣氛頓然變得暧昧起來。空氣緊缺,她在等待着什麽,這樣的等待讓她手心開始冒汗。王子祈果然有了下一步動作,伸手直接将她拉進懷抱,深情地道:“我知道你相信。”

這話一出,她頓時有點失望:“我以為你會跟我說你愛我。”她将自己的失望說了出來。

這邊的王子祈稍微呆愣,沉默地抱着她,沒有下一步言語。童嬅覺得自己将氣氛弄僵了,想要補救,可卻聽見他說:“我是一個慎重的人。”

她明白他的意思,有一些話他會慎重到在适當的時候說,只是,現在不是适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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