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見了,肯定歡喜。”

……

劉骜徑直來到椒房殿,坐到正殿的榻上,表情嚴厲,殺氣彌漫了整個寝殿,侍女們紛紛下跪不敢擡頭。許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聽蚩兒說起了剛才那會兒的事,本想訴狀,但聞得到劉骜身上不善的氣息,也不敢多言。

“皇後調·教的女婢可厲害呀。”

許娥被劉骜這一問而驚訝起來,不知他何意,但思考了一秒,就知道是惡人先告狀了。“皇上既然已經知道此事,就應該公正懲處,蚩兒打人不對,但趙飛燕以下犯上之行也當受罰。”

劉骜苦笑:“以下犯上?敢問皇後何為上何為下?難道飛燕出身貧寒就為下,你為許氏後裔就為上!朕想不到皇後居然也會仗勢欺人。”

蚩兒從帳後出來,連忙跪下身認錯,“打傷銜末是奴婢一氣之下犯下的錯誤,跟皇後娘娘無關,請皇上明鑒!”

劉骜:“你跟随皇後不是一天兩天,要不是皇後縱容,你敢目中無人?”

蚩兒心慌,連連磕頭,“皇上,不是這樣的,奴婢早上去少府,見銜末執意要取走皇後的金絲布匹,奴婢打抱不平才出手打人。”

劉骜:“銜末區區一小小侍女,豈敢犯上,莫要敢欺騙朕?蚩兒你好大膽。”

皇後:“皇上,蚩兒也去區區一小小侍女,又怎敢欺君犯上。”

劉骜:“朕有聽到少府太監證實蚩兒當場奚落趙婕妤,皇後怎麽解釋。”

許娥失寵于劉骜,蚩兒早已看在眼裏,但直至今天,蚩兒才體會到皇後于皇帝而言是多麽無信服力,皇後還是從前賢良的皇後,可是皇上已經不是當時疼愛皇後的皇上了,蚩兒哭訴:“奴婢罪該萬死,但趙婕妤侵權之事也是事實,如果皇上非要袒護趙婕妤,奴婢死不瞑目,娘娘威嚴又何存啊皇上!”

劉骜:“朕發過誓言,只要皇後不犯大錯,你永遠都是朕的皇後,朕如今三十而立,尚無子嗣,難道疼愛一個小小的姬妾,皇後都不應允嗎,何必要憂患于一個婕妤。”

許娥雙眼隐含着淚水,固是因為身為皇後,才更感到自己失敗得無力抗衡一個小小的婕妤,“皇上竟為了趙婕妤來如此逼問臣妾?對沒錯,臣妾是有過羨慕和嫉妒趙婕妤,但臣妾并沒有任何要傷害她們的想法,如果皇上不信臣妾,不分青紅皂白就下了定論,就拿臣妾和蚩兒問罪吧,臣妾不敢怨言,皇上說的永遠是對的。”

劉骜聽得一股惱火:“皇後在諷刺朕。”

Advertisement

許娥心一橫:“奴婢不敢。”

蚩兒吓得臉都白了,扯住許娥的裙角,“皇後,不要這麽說,”蚩兒又連忙跪向劉骜,使勁的磕頭,撞擊地板咳咚咚作響,“都是奴婢的錯,不關皇後的事。皇上與皇後十餘年夫妻,難道皇上還不了解皇後的為人嗎,皇後待嫔妃們如同姐妹,從沒有過一絲半點的歧視啊皇上!”

本想讓蚩兒認錯也就罷了,許娥又自認奴婢賭氣起來,氣得劉骜憤然的甩袖離去,無奈留下一句:“克己修行,毋違古制,養名顯行,以息衆議。”

許娥獨自在椒房殿落寞的哭泣,這是長年累月的苦楚在這天一概即發,特別是趙氏姊妹進宮以後,這份怨恨就生生不熄。

桌案上盛放着少府呈上的該月嫔妃領取俸祿的記錄單,衣食俸祿蓋由皇後定奪待發,許娥從來是按大漢俸祿制度給嫔妃按等級發放俸祿,而單子上分明記錄了趙合德多領用的十二支步搖和趙飛燕擅自領取的二十匹布錦,許娥自管理後宮以來,處處克己為人,從不越距,以賢良形象享譽後宮。因為她是皇後,所以一忍再忍;應為她母儀天下,所以步步退讓。而今,此事已經在永巷傳得沸沸揚揚,宮人都在說皇後在如此賢厚都抵不住趙氏姐妹在皇上面前狐媚一笑。許娥威嚴大損,也無能為力,只得默默哀傷美人遲暮,大勢去兮。

許娥的姐姐許谒碰巧進宮看望許娥,如今許娥再也藏不住哭泣暴露在許谒眼前,許谒心疼的摟住了許娥,聽蚩兒句句道來。

許谒聽完大怒,重重地拍響了桌案,“荒謬,皇上簡直鬼迷心竅,這樣荒誕的事也能相信。”

許娥:“姐姐不要這樣說,小心冒犯了皇上,如今新人勝舊,我與皇上夫妻情盡,現在只求能安詳晚年。”說着,又大把大把的流下眼淚。

許谒憤憤不平,摟緊了許娥,眼裏透着報複的寒光:“姐姐絕不會讓你在宮中受此□□,姐姐一定會幫你把皇上要回來。”

許娥勉強地冷笑了一下,“姐姐不必再為我憂心,許娥此生的福分想來享完了,我已經別無他求,姐姐若能常常進宮看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會的,皇上還是疼愛你的,妹妹好好睡一覺,醒來忘記一切煩惱……”

[嗯哼:報告夫人,肥貓看見許谒進宮了。]

不古在荷塘邊上優雅地品着茶,話說這古代茶水真是醇正,芳香四溢。此時不古眉頭緊鎖,但嘴角卻與愁眉表示的情感截然相反,是一股惡意的笑。她是怎麽做到的!?

[那就是說許娥的好日子不長咯?]

[嗯哼:是滴。]

[史上說趙飛燕就會去舉報許娥,那趙飛燕是怎麽會知道?王美人的胎兒雖然已經殘疾,但怎麽使得胎兒臨時喪失?]

[嗯哼:我想不久太後就會召見趙飛燕。]

[你的意思是,王政君會知道。]

[嗯哼:就是不知道趙飛燕會把許娥誣陷得多厲害,你得保證許娥不能被處死。]

[我常常感覺自己是她們的外挂……]

25 猜忌

後宮煩擾,劉骜只好來宣室殿裏批閱奏章,然而越批越是憤懑。這些奏章都已由大司馬王鳳拟閱過,劉骜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只能做做樣子,壓蓋禦印,表示自己看過,僅此而已。

“混賬,何不叫王鳳親自來加蓋禦印,朕定定把玉玺雙手奉上。”劉骜生氣得把一堆竹簡推翻倒地,捂頭痛思。

小太監見劉骜大怒,神經都變得謹慎起來,“陛下消消氣,先小憩一會兒或是與嫔妃們漫步散心,不要傷了龍體。”

“小憩,散心?”劉骜又是重重捶了一下案幾,“皇後和趙婕妤無事生非,讓朕左右為難,站在誰一邊都不是,合德對朕又是不理不睬,朕還與何人散心。”

小太監:“不是還有班婕妤麽。”

“阿恬?”

趙婕妤能詩善賦,善解人意,她的人如她的名字,不失為一個恬靜的好去處。劉骜微微笑了笑,“好,朕好久沒聽班婕妤撫琴吟唱,起駕漪蘭殿。”

“是。”

不古在寝殿裏梳整自己發髻,想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讨劉骜開心。劉骜幾天也沒來這裏了,不古倒真有點小想念。

到了劉骜身邊,不古常常在想,自己似乎沒了現代人的人權,就像一條寵物狗,它的主人能有很多朋友,甚至能養更多的寵物,而它只有主人一人。所以,做一只後宮稱霸一方的西施犬不古勢在必行。

[嗯哼:第一次見人把自己比作狗的。]

[那還有更好更貼切的解釋嗎?]

趙飛燕開心的從門外進來,坐到不古身邊,看着那些光彩奪目的發簪心底羨慕極了。拿起一只給不古戴上,“妹妹終于有心思打扮自己了?”

不古只眯着眼睛笑着點點頭。

“瞧瞧這些發簪,堪稱稀世珍寶,姐姐真是可望不可及呀,妹妹好福氣。”趙飛燕說出此話心不甘情不願,妒意濃濃,對着鏡子看着不古,微笑道,“真是有模有樣,連我都遜色三分。”

不古奉承地說道:“皇上是愛屋及烏才會賞賜于我,姐姐要是喜歡,我可以贈與姐姐。”

“妹妹真會說話。”趙飛燕客套着,忽然話鋒一轉,“可惜妹妹打扮得如此好看,皇上今兒也不會來了。”

不古連忙問:“那皇上去哪了?”

“班婕妤那。”

不古鎖眉,沒了興致,取下發簪扔在梳妝臺上。

趙飛燕看着不古撒氣的樣子,發覺好笑,“喲,終于會吃醋了。”

不古不似趙飛燕能隐藏自己的情緒,不爽的表情全挂在了臉上,“姐姐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妹妹懂得珍惜皇上那必是最好,與其在這裏發牢騷,還不如想想辦法把皇上要回來。”

“那你怎麽不去。”

趙飛燕牽扶起不古的手,呵護着,“我?姐姐剛和許娥鬧了矛盾,不好出聲,倒是妹妹作為局外人好出面,順便幫姐姐說說好話。”

不古冷冷地哼笑:“呵呵,一遇到這檔破事,姐姐就會來找我了。”

“姐姐做的有錯麽?皇上誓言永護許娥為後,要是不推到許娥,我們在永巷地位就不保,王美人又懷有龍種,若是生下男兒,母憑子貴,到時候我們永遠別想占到皇上的心頭。”

“那姐姐有何打算?”不古非常想知道趙飛燕的陰謀是什麽,“王美人那一塊難道不是姐姐(下的毒手嗎?)……”

“王美人那怎麽了,你知道些什麽?”

趙飛燕這一問,不古更郁悶了,她到底是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什麽呀,只是好奇姐姐為什麽不謹慎着王美人,比起許娥,姐姐更應該警惕王美人才是。”

“王美人那可奈何,總不至于我把她推翻了去吧。”

[嗯哼:看來,不是趙飛燕下的毒。]

[那會是誰?]

[嗯哼:若不是劉骜的女人為争寵下的毒手,就是任何一個可能繼承皇位的外戚。]

[那是……]

[嗯哼:中山王和定陶王。]

趙飛燕好奇地打量着此時走神的不古,問道:“妹妹在尋思什麽呢?”

不古回神:“沒,沒什麽。”

“你有什麽事可別瞞着姐姐,怎麽說我可是對你有舉薦之恩吶。”

“我怎麽會瞞着姐姐你呢,我對你可是知什麽說什麽呢。”

“妹妹,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小時候你說你喜歡吃炖豬肚湯,姐姐這就給你去煮,妹妹等我喲。”

不古欣喜:“謝謝姐姐。”

趙飛燕離開少嫔館朝庖廚走去,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銜末見趙飛燕疑惑,問道:“夫人,在想什麽呢?”

“奇怪,要說合德落水後有些事情忘記了也就罷了,行為古怪我也認,可是她從前最讨厭吃豬肚,一聞到豬肚的腥臭味就想吐,從來是避而遠之。如今怎麽會不拒絕吃豬肚了呢,難道落水之後連這本能的反應也都變了嗎?”趙飛燕搖着頭,越想越琢磨不透。

銜末:“或許是小夫人離開你在宮外半年有餘,偶爾嘗試吃了一次好吃的豬肚佳肴就喜歡上也不一定。”

“不可能,以我對合德的理解,她根本連嘗試的心理都不會有。”

“那夫人覺得怎樣呢?”

“只是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不對,合德一定有事瞞着我,她在說謊。”說完趙飛燕調頭就走。

“夫人,你這是要去哪?”

“去王美人那看看,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合德才會那樣問我,你有沒有看到合德當時的神色,好像意指我對王美人做了什麽壞事似的,如果王美人身上真發生了什麽壞事,那是什麽,合德為什麽會懷疑我。”

銜末阻止道:“夫人不可,如果王美人身子真出了什麽差池,夫人最好獨善其身,不要接近于她,省得沾上是非。”

趙飛燕急得跺腳:“可是我很好奇。”

“夫人何不去問清楚小夫人。”

“合德已經變了,我能分明感受到了生份,甚至能感受到她把我都納入了她争寵的敵手,我和她已經不能再無話不談了。小時候,她每當得到了什麽好玩意,都會立馬拿給我玩,按理說,皇上賞賜她發簪,她都會立馬拿來與我分享。可是現在,我已經不能從她嘴裏撬出任何消息。”

“那夫人也不能空着手去吧。”

“那你先去庖廚給她備一些點心,我回寝把昨天取得金絲布匹送過去。”

“是。”

26 龍種殁了

王美人的寝殿寬敞明亮,殿內擺設華麗,貝闕珠宮,淵涓蠖濩,遠遠超過一般嫔妃。王美人喜歡玉佩,劉骜就賞了她許多稀世美玉,王美人刻意挂在寝內最耀眼的地方,以示她集萬寵一生。盡管趙飛燕也頗受劉骜恩寵,但要是看了王美人這般傲氣,肯定又是妒意大起。

天氣微熱,王美人在寝殿午睡方醒,身旁的小侍女在認認真真地給她扇涼,如今她身價倍增,侍女們事事謹慎,半點馬虎不得。王美人慵懶地單手撐起額頭,體态豐姿冶麗,粉藻其姿,雍容華貴,不是皇後,已然有超皇後的姿态。她丹鳳眼瞥了一下侍女,侍女立馬會意的跑去庖廚拿膳。

趙飛燕臨近殿前,看着宮殿珠窗網戶,果然妒火中燒。但她還是隐忍下來,作出一副羨慕和善的表情走進外殿,侍女前去內殿請示王美人,得到王美人的允許趙飛燕才得以入內。王美人本不待見趙飛燕,只是她若不來又怎能目睹自己占盡風流?王美人坐起了身子,輕輕撫摸着隆起的大肚子,故作姿态,微笑道:“妹妹忽然來訪,有失遠迎,怎麽有閑情想起來看望姐姐了?”

趙飛燕虛脾假意,笑道:“姐姐臨盆在即,妹妹特來祝福姐姐,願姐姐身體安泰,生誕龍子。”

王美人揚起了眉毛,略顯現出歧視,“啧啧啧,妹妹說這話似乎心不甘情不願?”

趙飛燕臉色立馬僵硬,但馬上緩和僵局,“呵呵,姐姐真會說笑,妹妹這兒給姐姐捎來了一些甜點,望姐姐喜歡。”

王美人心裏冷笑道:哼哼,沒下毒吧。

王美人婉拒:“這可愧對妹妹好意了,我呀,不喜歡甜食。”

“既然姐姐不喜歡也罷了,我還給姐姐帶來了些布匹,還請姐姐笑納。”趙飛燕把布匹遞給王美人。

王美人一揮手,身旁的小侍女就從趙飛燕手裏接過布匹放在一旁的櫃臺上。

“這可是妹妹昨天從皇後手裏搶來的布匹?”

“姐姐說哪裏話,妹妹我早有來看望姐姐的意思,只是妹妹微賤,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禮物,所以才冒昧從皇後手裏求來上等布匹,好給你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幾件小兜。”趙飛燕說謊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眼睛也不眨一下。

王美人不可置信:“妹妹何時對姐姐如此用心?”

趙飛燕羨慕的看着王美人的肚子,“這還哪需要妹妹解釋,母親常教導我,做人就要懂得審時度勢,姐姐的龍子一降,馬上就會權傾後宮,我又哪裏有不來讨好之理,以後還得請姐姐多番眷顧。”

王美人得意,假冒苦口婆心:“妹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在永巷,凡事都得靠自己,與其讨好我還不如自己懷上珠胎,那才是畢生的依靠,皇上如此寵幸妹妹,想必也快了吧。”

趙飛燕積羞成怒,在心底詛咒了千萬遍。“妹妹身子嬌弱,難以承恩,額……姐姐最近身子可好?”

“這倒不勞妹妹費心,王太醫每五日來給我請安,他說我腹中的胎兒健康得狠呢。”

“哦,是嗎?”趙飛燕的挫敗感差點就顯露于臉上,虛僞地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侍女從外端着午膳進來,放在榻上的小桌上,給王美人盛上了一碗濃郁的骨頭湯。

王美人聞到了肉汁的香味,忽然難受的皺起了眉頭,捂住了鼻子,隐隐作嘔。趙飛燕忙問道:“姐姐,怎麽了,不合你口味?”

王美人嚴厲的喝道:“小蹄子還不快扔出去!”

小侍女慌張的收拾湯碗跑了出去。而王美人依舊不見好轉,小侍女們急了,立馬跑去傳召王太醫。

趙飛燕見狀,喜由心生卻不形于色,“姐姐你忍一會,太醫馬上就來了。”

王美人頓時直眉怒目,趙飛燕是怎麽樣的人她心知肚明,她推開趙飛燕,厭惡的說道:“你走,不要再虛情假意了,一定是你把一身的晦氣帶到我這,看着我這樣,你得意了吧?”

趙飛燕無辜:“姐姐,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可別冤枉我呀。”

王美人抓起榻上的枕頭向趙飛燕扔去,喝罵道:“你馬上在我面前消失。”

銜末立馬扯了扯趙飛燕的衣角,使了個眼色,示意着此地不宜久留。趙飛燕無可奈何,帶着銜末慌忙的匆匆離去。

如果王美人當真出了什麽問題,那王美人的仇視加上她在場的事實,趙飛燕肯定脫不了幹系,還有被問罪的可能。

在回程的半路上,銜末急躁不安:“夫人,奴婢早說王美人這節骨眼的時期我們能不近就盡量別近,現在可好,她當場出了問題,我們該怎麽脫身?”

趙飛燕鼓了鼓氣:“清者自清,我們又沒做了什麽,掖庭獄要查盡管查去,有什麽好害怕的。”

此時,趙飛燕看見劉太醫在侍女的帶領下匆匆往王美人的寝殿趕去。趙飛燕腦子轉了一轉,把銜末牽到旁邊的花叢後邊,說道:“我們就靜靜躲在這,等劉太醫出來,我們去問個明白。”

銜末猶有會意的點了點頭。

等過了一個時辰,趙飛燕站得腰都酸了,劉太醫終于從王美人寝殿出來,神色緊張,表情凝重,似乎出了什麽大事。趙飛燕環顧周圍,見四下無人,就令銜末把劉太醫叫過來。

劉太醫一見趙飛燕,立馬行了叩拜之禮,趙飛燕二話不說,就問王美人的身體狀況。

劉太醫頓時臉色長白,深深的低着頭,畏首畏尾,不敢吱聲。趙飛燕更是焦急,威吓道:“快說!”

劉太醫全身上下都冒出了冷汗,吞吞吐吐道:“王……王美人吩咐老身不……不能言外。”

趙飛燕聽此,心中似乎有了個大概:“是不是王美人腹中胎兒出了問題,要是龍種真出了問題,包庇隐瞞可是滅九族之大罪,你要是從實招來,本宮還可勸皇上饒你不死,否者,後果你自己看着辦。”

劉太醫全身顫抖,臉色發白,立馬跪下身子,磕頭求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王美人腹中胎兒已殁,臣全然不知啊!”

趙飛燕心頭懵的一涼,額角不禁冒出了一股細汗,又是惶恐又是欣喜:天助我也。

“王太醫每五日來給王美人把脈,一直說胎兒健健康康,龍種忽然就殁了,作何解釋?”

劉太醫吓得口齒不清,不滿皺紋的臉此時已扭曲的像一張廢棄的抹布,恐慌至極,又大大磕起一個響頭,:“王太醫昨晚出車不慎從山坡跌落,不治身亡。”

27 巫蠱之術

趙飛燕把劉太醫遣走,并囑咐他不可洩露半點風聲。銜末也是亦驚亦喜:“夫人有何打算?”

趙飛燕眼中透露着寒光,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合德果然在瞞着我,她還知道些什麽,這麽大的事居然不跟我說起,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裏。”

銜末:“或許小趙夫人并不知呢?”

趙飛燕:“我看她就是心裏有鬼,走,我且去再探一探她。”

“妹妹,久等了吧。”趙飛燕賢和的從庖廚回來,銜末手中的提籃裏已然盛好了醇酒豬肚湯,厚實的湯香伴着彌久的酒香撲鼻而來,不古快要垂涎三尺,眼睛直碌碌的看着銜末把湯罐放到桌上,難耐的等她盛到碗裏,像一只待食的小狗。

“好香呀,姐姐手藝真好,我越聞越餓了呢。”不古迫不及待用湯勺舀起一掃熱燙燙的湯,輕輕的喝了一口,那豬肚的肉味陪着香料味一同融化進嘴裏,進入了每一個味覺細胞,美味得難以形容。“姐姐怎麽去了這麽久?”

趙飛燕謙虛道:“姐姐本來是親手給你做湯,可惜手拙,做出來的湯自己都嫌難喝,無可奈何才叫廚子給你做了這湯,妹妹可不要怪姐姐。”

“怎麽會怪姐姐呢。”

銜末:“這是用成年老酒的酒壇焖煮的豬肚湯,豬肚的腥味被酒洗去,所以吃起來芳香溢口呢。”

不古笑得甜甜的:“怪不得這麽好吃,謝謝姐姐。”

趙飛燕見不古吃得正歡,若有所思,問道:“妹妹曾說替姐姐奪得後冠,又說等待時機,不知時機到了麽?”

“快了快了。”不古吃着豬肚,也沒太注意趙飛燕的問題,只随口一答,殊不知已露出了重要的信息。趙飛燕給銜末使了個眼色,略有得逞的得意。

銜末又給不古盛滿了湯,“夫人多喝,還有好多呢,雖然不是夫人親手所做,但也是她一番心意,可別要辜負了你姐姐呀。”

“是是是。”不古一口一口滿足地喝着湯,留得一身的熱汗。

湯雖無毒,但是酒精過重,在喝了兩三碗湯之後,高烈的酒精很快就入襲不古的意識,不古開始搖搖欲墜,泛起醉熏之意。趙飛燕和銜末相視一笑,詭異的笑了。

趙飛燕立馬坐到不古身旁,扶住不古搖晃的身軀,而就趙飛燕那瘦弱似有病嬌的身軀難抵住不古,差點就被不古壓倒。幸好有銜末在另一邊托扶住。

趙飛燕:“妹妹,你醉了?”

“沒有,我哪有醉!”不古逞強地要自己坐直身子,然而一起身又重重跌進趙飛燕的懷中,半眯着雙眼,面上透出紅暈,“我還要喝,讓我喝!”

銜末試問:“夫人?夫人?”

不古已經飄飄若仙,似夢非夢了。

趙飛燕像母親一般摟住不古,問道:“妹妹,你可知王美人的胎兒殁了?”

[嗯哼:不古,快醒醒!快醒醒!]

[嗯哼:什麽都不要說,千萬不要說!]

[雅蠛蝶:抱歉,我難以識別趙飛燕的意圖,沒想到她是來套你酒後真言的。]

[雅蠛蝶:夏不古同志你在嗎,你在嗎,你在嗎……]

“哦,殁了……哦,殁了……”不古口齒含糊,回答得不以為意。

“妹妹,你怎麽不驚訝?”

“驚訝……”不古揉了揉眼睛,卻無能把持清新,直覺得頭好重好沉,“有什麽好驚訝……”

“妹妹早就知道了?”

“唔……我知道什麽?”

“知道王美人的胎兒不保呀。”

[雅蠛蝶:你什麽都不知道,快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造孽,造孽……我早就,就就知道了,她吃的湯有不好的東……東西……”

[嗯哼:……]

“妹妹還知道些什麽?”

朦朦胧胧中,不古覺得趙飛燕的懷抱好溫暖,又給自己贈吃的,又擁抱自己,不古發自良心勸道:“還知道……姐姐,那……那息什麽丸別再用了,對身子不好,懷不了寶寶,寶寶……”說完,不古完全倒下了……

趙飛燕雙眼一黑,差點就陪着倒了下去。

銜末連忙喚來冉悅童蘭照看不古,自己扶着神經已恍惚的趙飛燕道別匆匆離去。銜末扶着趙飛燕感覺她身子微微搖晃無法站穩,把她摟得更緊,“夫人,夫人,振作一點。”

趙飛燕雙眼腥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靜得像一個沉默的瘋子,聲音微弱,表情扭曲帶着笑意,“銜末,你告訴我,我聽錯了,合德她說的,是假話,是假話……”

“夫人,小趙夫人是酒後亂言呢,不要往心裏去,待我們回去找個太醫來瞅瞅便知真假。”

“她是我妹妹,怎麽會騙我?皇上寵我已久,怎麽會是假話?是了,一定是這樣……”趙飛燕雙眼呆滞,顯然已經難以否認她不孕的事實,話語中透露着絕望。

銜末也無助的安慰道:“只要大夫還沒下定論,夫人就還有希望不是麽。”

趙飛燕雙腿癱軟,無力地坐到了地上,如被勾走了魂魄一般,神情頹敗,“我還怎麽當皇後,我還怎麽母儀天下……”

銜末被急哭了:“夫人,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許娥在寝殿裏靜靜的做着女紅,塵埃落定的她只能以這種方式消磨時間,門廳倒也多了一份清靜。許谒領着一個喬裝成小太監的法師鬼鬼祟祟潛入了椒房殿裏,許娥頓時被一驚一乍破門而入的兩人下了一吓,撫着胸喘氣,“姐姐,這椒房殿自由出入沒人阻攔,幹嘛此番慌慌張張?”

“噓!”許谒給許娥做了個噓聲的姿勢,然後把法師引上前,“妹妹,這是姐姐給你請來的法師,讓他給你做法,皇上就會回心轉意,專寵于你。”

許娥臉色大變,嚴厲地小聲呵斥道:“姐姐,你好糊塗,在宮中行巫蠱之術可是死罪!”

“妹妹放心,這件事姐姐已經做得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我們掩好門窗,把侍女遣走,讓法師擺臺施法,半個時辰不到就能禮成。妹妹,與其往後孤苦伶仃一個人,你真的要撒手搏一搏!”

許娥被許谒的勸谏所動心,被遺落的日子她深有體會,活得了無生趣,恍如走肉行屍。許娥絕望中又頓生了希望,閉上眼睛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只能出此下策。

遣走了宮人後,三人沖忙地擺好桌案,燃起盆火,法師脫下太監外衣,穿上道袍,拿出白色的長劍,在火焰前揮舞,嘴裏叨叨有詞。許娥跪在火焰前,低首祈禱。法師舞劍過後,快速的伸手進入火中,抓起一抹炭灰,撒入裝有水的碗中,對着碗又默念了一陣,然後遞給許娥,“娘娘,請飲下它,你就能如願以償。”

許娥接過碗,雙手竟忍不住顫抖起來,不敢置信,又興奮得破涕而笑:“真的嗎,我真的能如願以償嗎?”

法師信誓旦旦:“保證娘娘心想事成。”

許娥忙地把水一口猛咽而下,有生以來第一次喪失她賢淑的形象。

禮畢,三人又匆忙的收拾好東西,消滅了一切證據,許谒護着法師悄悄離開,許娥整理了儀容,恢複鎮定。

第二天早上,不古懵懵懂懂的醒來,意識漸漸清醒……

[嗯哼:你你你你你,你大爺!]

[嗯哼:你狐貍尾巴暴露了!]

“你他麽大早晨打招非得這麽另類嗎!”不古揉了揉太陽穴,不爽的反駁起來。

[嗯哼:昨天你都跟趙飛燕說了!]

“說了什麽?”

[嗯哼:你說你早就知道王美人的胎殘,還告訴她息肌丸的事實!]

不古吓,[我有說嗎?]

[嗯哼:你喝完那幾碗酒湯之後嘴巴都封不住!]

[那還有沒有說出什麽別的事情?]

[嗯哼:幸好沒有,幸好你爹媽把你生得不勝酒力,倒得快。]

不古慌張起來,[那沒有什麽大的影響吧。]

[嗯哼:那就看趙飛燕怎麽處置這些信息了。]

[她會拿這個威脅我麽?]

[嗯哼:至少目前不會。]

[嗚嗚……那我是不是攤上大事了?]

[嗯哼:見機行事,以後少喝酒!]

[嗚嗚,系統爺爺,我知道錯了。]

……

幾日過去,劉骜一直呆在班婕妤身邊,但心系不古,相離四五天越不見越是想念,這晚,盡管花前月下,卻連陪班婕妤詩詞歌賦的心情全無。班婕妤給劉骜呈上晚宴,劉骜茶飯不思,食不知胃,婉言拒絕離開了漪蘭殿。班婕妤是識大體的女人,并不強留劉骜,依她對劉骜的認識,越是強迫他便越是排斥。

劉骜仰望着星空,夜空晴朗,群星璀璨,銀河隐隐可見,甚是玄妙美麗。尚若與班婕妤一同賞月定會頗有情誼,但陪不古,他才能感到自己身置星空而不是觀賞星空。劉骜沉沉的嘆了口氣,無奈的低下頭,繼續前行。

身旁的小太監似有懂劉骜的意思,摘下道旁的一株盛開飽滿的薔薇,提議道:“皇上,你看着這花開得甚好,何不贈與小趙夫人共賞?”

劉骜拿過小太監手中的薔薇,随意地看了看,“你倒頗懂朕的心思,那你可知合德的心思,她可願待見朕?”

小太監拱手作揖:“常言道,哪個少女不懷·春,小趙夫人只是耍耍小性子,說不定她盼皇上已久。”

“她跟一般女人不一樣。”

“皇上何嘗不是不一般的男子。”

劉骜被小太監讨喜的話給逗笑了,“既然你這麽會說話,就陪朕去吧。”

“是。”

不古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殿前的石凳上,石桌上點了一盞油燈,不古觀賞着夜空,那些清新明亮的星星如鑽石般鑲嵌在天空,把整個天空裝飾得高貴奢侈。不古心中寂落,只得找阿貓解悶,自言自語着。

“阿貓,你有沒有發現,古代的月亮特別大,星星也特別清晰。”

[嗯哼:現代的光化學煙霧已經污染了純淨的天空,古代空氣的清晰度高,所以看夜空更顯得明亮。]

不古無趣地撐着下巴:“阿貓,我好無聊,無聊得要死!”

[嗯哼:作為一個時代的女人,必須禁得住誘惑,耐得起寂寞。]

“你以為我是修道院的女人呀,我不過是一枚小小的沒事看看野史的凡·夫·腐·女,我還是很好奇,你們到底為什麽要選我,你們都沒有正面回答過我。”

[嗯哼:既然博士他們都不肯告訴你,那我就更沒權利說了。]

“這肯定是陰謀。”

[嗯哼:嗯哼,我也這麽認為的,把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