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自己,叫她如何不嫉妒。
王政君怒火中燒,強抑住的脾氣冷靜下來,不屑的哼一口氣,“你以為用激将法刺激孤,孤就會選擇活生生的折磨趙飛燕而饒她不死?哼,孤當上皇後的時候你都還沒出世,在孤面前耍心機,你還嫩。”
馮無方不由得好笑,怪不得母上大人老說自己憨厚,他終究是掩藏不住自己的意圖。他腹中傳來陣陣劇痛,他隐忍着,只抿了抿嘴,“陛下年長微臣五歲,太後冊封皇後時微臣自然并未出身。”
公孫夫人見馮無方似要泣血的模樣,命令侍衛道:“把他拖下去,別待會髒了太後的眼。”
于是兩侍衛走上前把馮無方拖了下去。公孫夫人問道王政君:“太後,銜末這奴婢如何處置,是否讓她傳話與趙飛燕。”
王政君揚起嘴角:“馮無方的遺言會讓她更痛苦,孤何樂不為。”
說罷,劉骜打開殿門滞愣的從殿裏走出,目無定向。趙飛燕臉上藏不住喜悅隐隐動容,俯首跟在劉骜身後。王政君忙迎上前握住劉骜的臂腕,急問道:“骜兒打算如何處置趙飛燕?”
劉骜搖了搖手,“罷黜後位,連同馮無方貶為庶民,不得入京。”
王政君立馬放開了手,憤怒的瞥一眼趙飛燕,又看看無神的劉骜,怒喝道:“骜兒你這是包庇縱容他們,你要皇帝的尊嚴何存,讓大漢的尊嚴何存!”
太多的疑惑一個一個暴·露出來,劉骜不知顧及哪頭,趙飛燕的出軌、不古的欺瞞,太後的企圖,她們就像三把雜亂的線團交織在一起,亂上加亂,他分不清到底誰是對的誰是錯的。劉骜若有意識的點點頭又晃晃腦袋,目光還是沒有焦聚,像喝醉了酒,“尊嚴?不說出去誰會知道,母後不想為兒臣保守這個秘密?”
“骜兒!”王政君痛心的看着劉骜,他竟然是一種無關緊要的态度,簡直是鬼迷心竅,而憑他的語氣似乎跟趙飛燕同仇敵忾。王政君恨鐵不成鋼的扇了劉骜一記耳光,怒罵:“窩囊!”
趙飛燕跪向王政君,懷着重生的天真乞求道:“求太後成全飛燕,馮無方呢。”
“成全?”王政君看到趙飛燕眼裏閃爍着美好的憧憬,又喜又氣,可憐道:“一朝為宮娥,休想得自由,你死心吧,馮無方已經畏罪自裁。”
趙飛燕睜大着眼不敢相信的擺着頭,一旁銜末哭泣不止,吞咽着苦味的津液說道:“馮樂師說……說皇後要好好活着,皇後是趙昭儀的親姐姐,以後要……要以姐姐的度量去寬容她。”
王政君會說謊,但銜末永遠不會騙她。趙飛燕心一怔如萬箭穿心疼痛,肝腸寸斷,揪着胸口艱難的呼吸着,幽怨的盯着王政君的雙眼扶着門欄站起身,然後向瘋牛一樣撲向王政君,拽住了王政君的衣領,淚水大股大股的湧出來,“是你,是你逼他的,你好歹毒……”
一旁宮人趕上來推開了趙飛燕,把趙飛燕翻身死死扣在門上。趙飛燕撕裂着喉嚨竭斯底裏的哭喊着,那樣的慘哭聲教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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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君大聲呵道:“把趙飛燕押到長信宮。”
劉骜縱是心軟,莫名感受趙飛燕的悲憐,此刻的她甚是像奄奄一息無家可歸的飛燕,在作着死前的悲鳴。劉骜矛盾,不古的話一遍一遍的重複在腦海裏,他迷茫,但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不古唯一的親人。“放開皇後,帶皇後回甘泉宮。”
王政君毅然決然反抗劉骜:“孤不準!”
劉骜不知何時這樣剛毅,毫無讨價還價的冷沖的命令道:“太後身體抱恙站不得久,送太後會長信宮。”
王政君:“骜兒你……”
“恕兒臣不孝,兒臣擇日自會向母後負荊請罪。”劉骜說完甩袖轉身,推開按着趙飛燕的宮人牽着她速速離開。
王政君無力的退卻幾步坐倒在長椅上,眼裏滿是失望,看着劉骜的背影捂額嘆息:骜兒你為何執迷不悟,什麽時候才成得了大氣……
——
[嗯哼:狗仔隊快訊,趙飛燕已經被劉骜帶回甘泉宮,可是馮無方挂了。]
不古在長信宮殿裏焦急來回走動,聽到系統的報告被深深震撼,她一時間快喘不上氣來,不禁流落下同情的淚水。她好不容易看到趙飛燕放下了劉骜心有所依,不想馮無方這就走了,那趙飛燕該怎麽辦。不古怎能看她痛苦,她何止是像自己的親姐姐,就是自己的親姐姐。
[不可以,趙飛燕不能沒有他。]
[嗯哼:總部誕生一個新的計劃,在趙飛燕過完自己歷史的一身時要把她帶到現代。]
不古傷感中多了一絲欣慰,趙飛燕到了現代就可以擁有她向往的自由。
[嗯哼:重點是王博士昨晚到夜宵城吃燒烤的時候發現一個賣麻辣燙的小夥子跟馮無方長得一模一樣……]
額……畫風轉得極快,不古莫名感到一絲喜感——宮廷樂師小白生PK麻辣燙鮮肉包。
——
王政君在侍女的攙扶下怒氣匆匆的走進來,不古連忙迎身叩拜。王政君坐到正榻上,侍女們慌張的往香爐裏填上香料,以其清香緩解王政君的躁怒。
不古見王政君怒發沖冠的神色不敢作聲,老老實實的低着頭。
王政君喝過一口茶壓了壓驚,心情焦慮無心說話,朝公孫夫人揮了揮袖子,公孫夫人便帶着不古出去。
公孫夫人觀望了四周,确定無人後才小心謹慎的對不古說道:“趙昭儀莫要驚慌,太後令你來是有一計劃,日後你的腹部逐日隆起,為了掩人耳目太後決定叫你安置到柏梁臺。”
[嗯哼:我去,你哪裏露出狐貍尾巴得罪了王政君,居然要把你幽禁到那個鳥不下蛋的鬼屋裏去!]
[不可能,就算是我叫劉骜去保護趙飛燕也不至于吧。]
不古意料不好,搖着頭:“麻煩公孫夫人行行好,替我在太後面前求求情,我不要住柏梁臺。”
公孫夫人溫婉的笑着,耐心的解釋:“它并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太後不會虧待自己的孫子。”
不古冷冷的點了點頭,半推半就的“哦”了一聲,沒有了後話。
[嗯哼:也得問問趙飛燕現在的狀況,不能讓她們察覺你知道了些什麽。]
[我疏忽了,多虧提醒。]
不古顯現出焦急的神色,托住公孫夫人的手,“夫人,我姐姐怎麽了,我看到昭陽殿裏多了許多侍衛。”
公孫夫人安慰的說道:“沒什麽大事,你好好養着身子,昭陽殿失了竊,叫了侍衛去把守而已。”
不古假裝順了口氣,“哦,原來是這樣,我自知太後不喜歡我們姐妹,摸着心說實話是不敢不提防着太後,還以為太後要懲罰姐姐才去請求皇上救姐姐呢。”
“在這後宮中是該多一些提防心,無可厚非,”公孫夫人虛僞的笑了笑,并沒有什麽責怪的意思,只是和諧的話語裏竟刀芒畢露,“但既然是請求皇上趙昭儀又為何穿着太監的服飾?”
公孫夫人的話雖然沒有挑明,但倆人心底都一清二楚,誰也不信誰,彼此不是省油的燈。不古慘白的笑着,公孫夫人禮貌的鞠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
——
趙飛燕一晚上哭成了小淚人,蜷着身子縮到甘泉宮的角落裏,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吃,把眼睛哭腫。
劉骜也難以入眠,目光呆滞的坐在另一個角落裏,他漸漸發現自己生活的世界并不是他想象的、看到的那樣,身邊的人也不想自己所認識的人。她們陌生、深不可測,而且都在撒謊,包括自己母後也包括不古。
趙飛燕淩晨的時候才止住哭泣,眼淚流盡一些事也看了個透徹,這永巷哪裏還留得半分柔情,私情是脆弱的,她何曾想背負怨恨,遇到馮無方那一刻她才肯抛棄權位可到頭來得到的是什麽,她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他,還沒來得及當面問他個明白。
王政君想要她痛不欲生,她抹一把眼淚握緊了拳頭重新振作起來,她怎麽會讓王政君得逞!
趙飛燕起身走去跪在劉骜跟前,俯着身貼到地上乞求道:“飛燕自知罪孽深重,頗感愧疚,不敢再奢望陛下歡心,但求陛下看在合德的份上成全賤妾後位,賤妾他日必定恪守本分,敬宗禮典。”
劉骜雙眼裏布滿血絲,啼笑皆非:“敬宗禮典?你現在跟朕說敬宗禮典?若不是看在合德份上,朕恨不得就把你千刀萬剮,你還有臉跟朕保留你爵位,恬不知恥!”
趙飛燕俯首不起:“陛下一日不成全賤妾,賤妾一日不起。”
劉骜起身氣沖沖的走開,毫不留情道:“那就跪着等死!”
劉骜洗漱完畢,穿好衣服趕往長信宮。他熬了一夜裹上了重重的黑眼圈,神情衰弱,一樁一樁破事使得他應接不暇。不古還在王政君的手上,他心裏諸多謎團必要向不古問清楚。
劉骜拜見了王政君,從她暗黃的臉色看得出她也沒有睡好。他不想過多繁瑣的修飾,直接問道:“母後,合德現在在何處。”
王政君也言簡意赅的反問:“趙飛燕現在在何處?”
“在甘泉宮。”劉骜雖是恨極了趙飛燕,但在王政君面前反倒憐憫她,“母後請不要再追責飛燕,就當兒臣求你放過她,此事畢竟涉及皇室尊嚴,皇後若是忽然死離,難免會引來猜忌。”
“皇後?事到如今你還叫她皇後?”王政君一晚上剛消停下來的氣焰頓時又被劉骜挑起,怒指着劉骜,“她病逝就是最好的借口,皇帝是存心護她,為什麽你不肯聽母後一句勸啊骜兒。”
劉骜再沒聽王政君的阻勸,“母後年老病多,兒臣不願母後見聞殺戮,母後還是安心的頤養天年。”
“骜兒你如此優柔寡斷,叫孤如何安養天年。”
“總之母後不必大費周章,兒臣力保飛燕不死。”
王政君失望的垂下了頭,揮着衣袖,“孤累了,陛下請回吧。孤不會讓你見趙合德,趙飛燕如此你都不肯殺之,趙合德若是在你眼前一哭一啼,你豈不是全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保持趙飛燕後位?退吧。”
劉骜連忙跪下,拱手道:“兒臣心底有太多的疑問要親自問合德,求母後恩準。”
王政君冷面無私:“不準。”
劉骜緩緩站起身來,逼急了他骨子也會硬,“如果母後執意不肯,就請母後移架永壽宮,兒臣把長信宮掘地三尺也勢必把合德找出來。”
王政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他何時有如此剛毅的态度,“骜兒你怎敢這樣跟母後說話?”
劉骜毫不妥協:“兒臣雖是母後的生兒,但朕如今是君,雖有孝悌之義,母後也僅僅是臣,勞母後把趙昭儀帶來見朕。”
“可以,”看來劉骜是強要見到不古,王政君心想是攔不了他,無奈應允他,“可是皇帝得答應孤三個條件。”
“什麽條件,只要不涉及她姐妹倆性命,朕可以答應母後。”
“好,一言為定。”
78 時來運轉
劉骜:“合德現在在哪裏?”
“柏梁臺。”王政君淡淡的說道,眼下趙飛燕伏法,也是時候借題發揮揭露她倆姐妹的蛇蠍心腸,把一紙罪狀遞給劉骜。
“柏梁臺?”劉骜還以為自己聽錯,當即呵斥道,“母後怎可把合德打入冷宮,那是極隐晦之地,合德懷着龍胎更是避之不及啊母後。”
“正是因為避之不及才不會讓人猜疑道趙昭儀身懷六甲,”王政君苦口婆心道,“為何皇子失蹤,班恬之子夭折,王美人胎死腹中,這并不是天意,是陰謀。骜兒如今做了皇帝,中山太後和定陶太後卻始終沒有善罷甘休,宮裏處處有她們的眼線,我們在明處她們在暗處根本防不勝防,為了骜兒你帝位穩固母後自然是小心謹慎不得不瞻前顧後,只要趙昭儀生下麟兒陛下必立馬封他為太子,以絕她們的野心。而在此之前,我們必須不能暴露趙昭儀身孕的事。孤已經查清楚了王美人失子的原因,并非許娥詛咒而死,而是王美人懷孕期間就已經積毒,而負責給王美人的王太醫已落車摔亡,而王太醫私下是傅太後的人。”
“馮太後和傅太後……”劉骜心緊蹙,握緊了拳,“不好好待在封地頤養天年,竟處處謀害朕!”
“她們還觊觎着王位,是為他們的兒孫着想,孤又何嘗不是為骜兒你擔憂,你也莫怪孤心狠手辣。”王政君提手,示意劉骜看罪狀。
劉骜看着罪狀,上面趙氏罪狀累累:嫁禍許娥,賄賂淳于長,誣陷王美人……條條都是死罪。劉骜手中的狀紙滑落,恐懼的看着王政君,他不害怕歹毒的人,他是害怕自己愛上歹毒的人。
王政君瞧見劉骜的神色,看似有所醒覺,變本加厲的灌輸道:“擦亮你的眼吧骜兒,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這些事孤早就知道所以才處處為難她倆姐妹,想早跟你提就怕你不相信,如今趙飛燕自己已承認與馮無方茍合,這些罪還怕她倆做不出嗎。”
劉骜唇顫抖着,他無法相信這些事實,“朕要去見合德,朕要去見合德!”
王政君恰到時機的給劉骜打好預防針,讓他對趙氏多一份警惕,希望日後不會盲目的溺愛放縱她們,到時候自己若是要處置趙氏劉骜也不會太礙手礙腳。“去吧,帶上你的疑惑。”
公孫夫人上前道:“陛下請跟老奴來。”
公孫夫人引劉骜進了王政君內寝,內寝衣櫃裏有一個機關,公孫夫人旋轉了機關衣櫃就自動慢慢的移動開,然後出現一個窄門。公孫夫人持着燭臺帶劉骜從窄門走入一個地下通道。地道幹燥狹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只容得一人走過。劉骜目瞪口呆,“既然有這樣的地道為何朕從來不知。”
公孫夫人一邊走一邊解釋:“這地宮只為歷代太後所能知,此次太後允皇上得知還是破例的。這條地道通入柏梁臺,那兒有一座幹淨整潔的地下寝宮,老奴一日三餐會給趙昭儀捎來飯食,趙昭儀就在那吃好住好,陛下不必擔心。”
甬道盡頭有一扇鐵門,打開鐵門後又有一扇木門,木門之後便是柏梁臺的地下寝宮。地宮寬敞,燈火通明,地面嵌着羊絨的地毯,四面是文雅的米黃色綿錦做壁,照明着的不是油燈燭火,而是熒粉制作而成燈珠,柔和如月光。地宮側殿還有天然的溫泉,牆角處有一段樓梯通向上面的破爛茅屋小院,小院裏布滿青泥,偶有三兩顆大樹,樹幹上挂有秋千,一條不足米寬的小溝渠流經小院,清澈見底,公孫夫人在小溝渠裏放入了幾條小魚小蝦,給不古聊以消遣,使日子也不至沉悶,待陽光明媚的天氣還能出去曬曬日頭,是個娴靜舒适的好去處。
不古就躺在蠶絲做的大床上睡得正熟,沒有感知有人進來。公孫夫人識趣道:“老奴且在門外候着。”
劉骜應允的點頭,關上木門朝不古走去。劉骜坐在床沿靜靜的凝視不古,她睡着的模樣像是——死嬰,睡得又沉又癡。她如此純淨的臉上令人無力想象到她會陷害別人。劉骜不想打擾她,只輕輕撫上她的臉龐指觸她的眉毛,哪知她睡夢中揮手撇開劉骜的手,縮頭進被子裏去。
浪漫的意境幻滅……
劉骜懊惱的一手掀開了被子,她穿着單薄的睡衣盡顯眼底。“你給朕起床。”
不古模糊醒來感切到身旁的異動,睜開了看到了劉骜,笑的坐起身子,“皇上你來看我了。”
劉骜只手把她按下,瞳光如冰,拿出罪狀甩在不古身上冷漠的質問道:“你早就知道趙飛燕跟馮無方茍合才叫朕去救她,她手上戴着你之前求朕的護命玉墜子。你知道會有這一天是不是?是不是你和趙飛燕一起聯手污蔑許娥、王美人?”
不古原本歡喜的表情頓失,心底謹慎不安,拾起罪狀看罷,無望的眯了眼睛。
“你說話,不許睡!”劉骜搖着不古肩膀,眼裏滿是求知欲。
不古再次甩開了劉骜的手,淡淡的說道:“冷。”
劉骜又愛又憎的扯回被單蓋在她的身上,表情冷毅卻微露着委屈,像被所有人蒙在鼓裏的倔強孩子。不古不想傷他的心,又不知如何解釋,睜眼看着劉骜認真的雙目,心裏頓生一個念頭:要不實話實說吧。
[嗯哼:不能跟他攤實話!]
[我認為夫妻間應該彼此坦誠,我相信他,他相信我。]
不古凝着劉骜雙眼,一字一句公公謹謹的說道:“皇上若相信我,我就跟你說。”
劉骜已不敢輕易相信她,但為了得知情由嚴肅的點着頭。
不古呆望這天花板,雙手撐在後腦勺,淡淡說道:“皇上相不相信世界上會存在一模一樣的人?真正的趙合德已經跳江死了,我不是趙合德,其實我是……”自己的身份不古難以令他相信,自稱未來人的被信度比自稱妖孽還低,“其實我是一只水妖。”
“混蛋!”劉骜大聲粗嚎起來,重重捶打床面,吓了不古一跳。
不古轉頭看着他,眼裏淚腥點點,她不是惶恐落淚而是被吓後的自然反應。她聲音細小,“你小聲些,都吓到你兒子了,知道嗎。”
“我不知道!”劉骜不依的大聲吼道,像發了瘋的母獅,又狠又萌。“為什麽你不肯直白誠懇的待朕?為什麽你們要争來鬥去,你想要什麽直接跟朕說哪怕你想做皇後朕都可以立馬給你,就算朕求你單純一點行嗎。”
看他着急的模樣不古實在忍不住窩心的笑出來,伸手撫着劉骜的臉龐,長嘆氣道:“那天審問許姐姐人偶的事我是默許了但我一開始并不知情,我是賄賂了淳于長可我不知發簪怎到了姐姐手上,我是有苦衷的,姐姐也是一樣苦衷的,這些事我真的很難解釋清楚,但如果不那樣做我就會被迫離開陛下。”
劉骜忽而想到了什麽,硬了語氣,“你是不是被人指使的?是趙飛燕、馮太後還是傅太後,別怕,跟朕說。”
事到如今他的意識裏都沒有半點責備她的意識,以為她是被人要挾要保護她,教她如何不動心。
不古眼角沁出幸福的眼淚,搖着頭,“不是姐姐和兩位太後。”
“那是誰?朕一定把他碎屍萬段!”劉骜握緊了不古的手發誓道。
不古真的無能解釋,“是深山裏的妖王。”
“你!”劉骜隐忍無奈的眯了一會眼,他本不相信她,可看到她的眼卻那麽真實,她一句有苦衷他就深信不疑,他就是忍不住信任她。“那你告訴朕你還有什麽企圖,還要闖出多大的禍!”
“企圖,”不古轉了轉眼珠子,坦誠道:“比如把許姐姐放回昭臺宮……”比如帶走你的所有孩子……
“趙合德你夠了,許娥原本就是無辜的,她到底哪點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對付她,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狠毒!”劉骜死死緊拽着不古的手臂,把她掐得生疼。
不古疼得蹙起了眉,“我知道那麽做不對,可是不做的話我就會消失!”
劉骜終究是憐惜的放開她的手,她執意倔強歹毒就幽禁她在這裏一輩子,直到她想開那一天,看她如何為非作歹。劉骜起身離去,“那你什麽時候肯說實話就告訴朕,好生休息。”
[嗯哼:快勸劉骜不可廢後,歷史上趙飛燕并沒有被廢!]
不古連忙挽留牽着他的手,“還求皇上保留姐姐的爵位,我知道這是一個不合規矩的要求,皇上可以剝奪姐姐一切權力與俸祿但是不要廢了她後位,求皇上了。”
他怎可容忍一個背叛他的女人做皇後,況且她罪不單只,“憑什麽?”
不古像一只小狗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自己主人,誠懇的說道:“憑她讓合德與皇上相識相知。”
劉骜撇開不古的手轉身離去,走到門邊才淡漠說道:“誰知你。”
“……”
不古看劉骜消失在門外,捂着小腹若有觸動,他待自己如此好自己又怎能負他,以後要處理的人還有很多,她想着盡量不去用極端的手段。
劉骜回到長信宮正殿,愧疚的對王政君道:“望母後海涵,朕打算剝除趙飛燕俸祿,削其一切權力位同家人子,允銜末一人伺候,但保留其皇後封號,移至遠滌宮禁足。”
果然不出所料,他終究還是被那女人說服。
“家人子?遠滌宮?”王政君不知是怒還是喜,“家人子就應該三五成群住一塊,她何德何能住遠滌宮?骜兒你可是有意包庇。”王政君無力嘆息,骜兒如今越來越執拗,罷了,留她一個形同虛設的封號也罷,能時時提醒她今非昔比的地位,好搓一搓她的傲氣。王政君轉移話鋒,“如今知道許娥是冤枉的,骜兒就好好補償許氏。”
“兒臣薄情,不能好好待許氏,自當另行補償,兒臣先回甘泉宮,拜辭母後。”
王政君無奈擺了擺手,她始終無法把許娥塞進他心裏。
——
趙飛燕住入遠滌宮已五六天,遠滌宮寬敞,但比起昭陽殿難免樸實了些。寝宮上下只有銜末一人打理,确實把她累得夠嗆。宮門還有太監把守,不讓趙飛燕出入。趙飛燕倚在門檻上,雙目無神,欲哭無淚的自嘲着,“位同家人子,禁足……那留我皇後封號有何用,哼哼,還不如把我關押到地牢裏去,或是打入冷宮來得痛快。”
銜末一邊查着門窗,一邊安慰着:“娘娘不要傷心了,銜末這不還陪着你麽,說來還是趙昭儀更可憐,被關進了柏梁……”銜末自知說漏了嘴,立馬止住了。銜末比趙飛燕自由了些,能出入遠滌宮給趙飛燕端送膳食,偶聽到宮人談論聽到這個消息。
趙飛燕察覺到什麽,警覺問:“她被關到了柏梁臺?為什麽!”
銜末抿了抿嘴,從實招來:“原因是挾陛下出宮,可是奇了怪,若要這個原因處置趙昭儀,為何不在他們回宮的時候反而拖到現在?許是另有隐情。”
趙飛燕無助的冷笑道:“隐情?無非太後因為我借題發揮罷,是我拖累了合德,那地方陰冷潦倒,把她吓壞了怎辦。”
宮人們包括趙飛燕都認為王政君處置不古是故意做給趙飛燕看,王政君就料想到大家會這麽想才安心從數條罪責中的挑以“挾帝出宮”為由。
銜末勸道:“娘娘不要難過,那是太後的意思,但皇上是深愛趙昭儀的一定會保護她。不過還有一件奇怪的事,”
“什麽事?”
銜末臉上顯現出難以理解的神态,“聽說許琰懷孕了,本是她許氏得意的時候,許娥卻被遣回昭臺宮。”
趙飛燕臉色變得死沉,揚着頭看着蒼穹自言自語,“做給外人看罷,明哲保身,太後想護全許娥。”趙飛燕的語氣宛然如一位看破塵世的老者。
銜末搖着頭:“不,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聽此趙飛燕也疑惑起來,“皇上會對許娥如此心細……”
——
許琰是傳召太醫得知了懷有身孕,然後才去禀報王政君,宮娥懷上龍嗣是後宮的大喜事,消息很快傳開王政君也無法将此事隐瞞,只好把許琰接到長信宮來就居住,以防發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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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君原計劃若不古生子則立其為太子,如今許琰有了身孕就另當別論。王政君為慶賀設了宴席,嫔妃紛紛來獻禮祝賀,禮物都堆成了小山,趙氏沒落,宮娥們對許琰更是有趨炎附勢的苗頭,竭盡所能的說着阿谀奉承的話。
劉骜知道許琰有孕自然是欣喜大過煩憂,一下子賞了許琰黃金千斤和各種珍玩古董。關于許琰的事他本來還想向不古解釋一二,但知道她的企圖後他卻不想做任何辯解,留着小蹄子自己“意會”去。
對于許娥,遣她回昭臺宮劉骜私下跟她說過一番道理,劉骜下令把昭臺宮上下翻新,現已如三品嫔妃所住的宮殿,絲毫沒有冷待許娥的意思,而且允她自由出入,昭臺宮冷宮一說猶如招牌,想比之下趙飛燕除了封號更像呆在冷宮。許娥通情達意,并沒有責問劉骜緣由,昭臺宮清靜悠閑她喜歡也習慣了,能避人鋒芒,她如今最放不下的是她的琰兒。
許琰在六個侍女的陪伴下與三嫔妃邊走邊聊,說着說着便路徑了昭陽殿,今時不同往日,昭陽殿裏再也沒傳出歡聲笑語,該是她逐沐館春風得意的時候了。許琰仰首瞄了一眼昭陽殿裏的瓊樓玉宇,嘲笑着:“可惜呀可惜,這麽奢華的宮宇恐怕以後只能用來圈養些野花野草罷。”
一嫔妃緊跟着吹捧道:“等他日許妹妹生下龍子,陛下龍顏大悅定會為妹妹蓋一座更加奢華的寝宮,到時候這昭陽殿豈不是妹妹寝宮的冰山一角,有什麽好羨慕的。”
“誰說不好羨慕的,”許琰笑着,“如今她不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麽,喲,差點想進去向我們尊貴的皇後娘娘請安了,這會兒才記起來她被挪去了遠滌宮呢,呵呵。”
另一嫔妃勸止道:“許妹妹不可去,她晦氣,不宜接近。”
許琰俯首打量了自己身着,華麗合身的服飾令她非常滿意,她挺胸擡頭走在前邊,得意道:“她是正宮我是妾,妾身有了龍種這麽驚喜的消息不告之豈不是太失禮了,哈哈。”
趙飛燕在寝宮裏吃着午膳,是一碟肉沫小青菜加一罐清湯。膳食雖寒,但她吃着很是舒心,因為她時刻想起馮無方的囑托要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所以她克制着不再傷懷。
許琰來到遠滌宮被門口的太監攔下,小太監們也認為她乃大喜之人不宜來此,但在許琰兩三句威言下怯懦的給她讓出一條道。許琰帶上貼身侍女提着禮物走進去。
許琰步子輕盈,以至于走到趙飛燕身邊,趙飛燕也沒有察覺。許琰看趙飛燕吃得正香,奚落道:“嫔妾給皇後請安,啧啧啧,這樣的粗茶淡飯娘娘也不嫌糙?”
趙飛燕只聽聲音就知是何人,也只有她會有“閑情逸致”來看望自己了。趙飛燕不理不睬的拿起湯勺舀起一勺清湯味入嘴裏,對于許琰最有力的反擊就是視而不見。
許琰不急不亂的在趙飛燕桌前坐下,伸手奪下了趙飛燕手裏的小勺,她有個特征性的表情,就是刻意對視上別人的眼睛,捕捉別人故意閃躲的眼神。許琰凝上趙飛燕雙眼,“皇後不祝福嫔妾?”
銜末不能忍她那股得意勁道:“許夫人還是請回吧,來這兒忌諱。”
許琰側首看着銜末,不屑一顧的翻了白眼,“有你說話的份?”
銜末被她一句話氣得臉色發青,趙飛燕見銜末受氣吩咐她退下。趙飛燕淡然的拿起桌上的絲絹輕輕擦了擦嘴邊的油脂,然後不急不躁的放下絲絹,舉止得體一如從前,風度不減。“本宮祝福妹妹身體安泰。”
許琰是來讨趣,不挑起趙飛燕的嫉恨才不會善罷甘休,諷刺道:“世易時移呀,皇後也會有今天,真叫人難以想象。”許琰縮了縮身子,“啧啧,這裏真是冷清,姐姐可別凍壞了身子。”
趙飛燕心平氣和:“令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多了,不知妹妹哪來的勇氣跟本宮說這話。”
“我為什麽沒勇氣?”許琰哂笑着,認為趙飛燕的反駁無力又可笑,“你已被剝權,趙昭儀被關至冷宮,趙氏之後無存靠山,你們連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妹妹我想沒勇氣都難。”許琰假惺惺的哀嘆,“哎,姐姐向來小心謹慎顧全大局,不想卻做出茍且這等荒唐事,令嫔妃們多心寒。”
“呵呵,”趙飛燕跟笑着,是一副大家閨秀之态,“原是本宮樂意,但本宮還是佩服妹妹明知故犯的勇氣,話且說回來,本宮下場如此,妹妹還認為自己前途一片光明?有趣。”
許琰神色微微發生了變化,“我懷上了龍嗣就是我大好未來的開始,如果我生下男兒他就是太子,是未來的帝王!”
“未來的帝王?哼哼,”趙飛燕垂着頭悠閑的整理自己的衣冠,不鹹不淡的說道,“知道本宮為什麽不在太後面前拆穿你跟馮無方有染麽?”
許琰臉上得意的表情頓時間消失,謹慎卻故作不在意的問道:“噢?為什麽。”
“妹妹,我怕呀。”趙飛燕臉上顯現出焦慮。
“你怕什麽。”
“我怕你懷的是馮無方的種!本宮就是要看着你把這孽種種大,然後死得越慘。”說完,趙飛燕暢懷大笑起來。
許琰不服輸,僵硬的陪着大笑,“姐姐放心,這一定是龍嗣。”
“是麽,紙是包不住火的,你遲早會露出狐貍尾巴,本宮就等着瞧。”
“不會有那一天的,你死心吧。”許琰腦海裏如岩漿翻湧,躁得寧不了神,忙喚來侍女,“把太後賜我的藍天玉枕贈與皇後,近來夜長皇後一定夢多吧。”
侍女打開禮盒,一塊上好玉料制作成的枕頭出現眼底,玉身青翠碧透,這麽大的底料毫無瑕疵,何況是稱為玉中瑰寶的藍田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