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袋,閉着眼,“好了,孤會派人去查,這件事涉及皇室顏面,你們不要張揚,等拿到了證據,孤自會處置趙飛燕,退下吧。”

“是。”

公孫夫人迎上前來,給王政君揉肩捶背,一邊問道:“太後打算何時揭發趙飛燕?”

“只要拿到證據就可治趙飛燕的罪,她也死罪難逃。只是不好眼下,趙合德還懷着孤的孫兒,她到底是趙飛燕的親妹妹,若是拿了趙飛燕,萬一她意氣用事不肯生孩子那如何是好。就算孤跟骜兒說趙飛燕鬧事,待會兒趙合德一哭一鬧,只怕把骜兒的心哭軟咯免趙飛燕不死罷。”

公孫夫人想了一會,便想到一個兩全其美之計,“老奴倒有一個好辦法,一來能以斷絕皇帝、皇後跟趙昭儀見面,二來可以掩人耳目。”

王政君好奇的看着公孫夫人,道:“說來聽聽。”

公孫夫人走到王政君身旁,俯身到王政君耳邊,小聲說道:“太後不如把趙昭儀幽禁到柏梁臺。”

柏梁臺是冷宮,但是不同于昭臺宮。柏梁臺幽禁的嫔妃比關押至昭臺宮的嫔妃性質要更為惡劣,那兒生活環境極其簡陋,空氣裏還飄着屍味,半夜時分就會出現鬼哭狼嚎,容易看到不幹淨的東西,且不說待遇如何,就精神而言就是極大的折磨。至今為止被幽禁到柏梁臺的宮娥也只有一個,話說還是驚悸而死,死時睜着大大的眼睛,張着嘴,似乎看到了十分恐怖的東西,但只是傳言而已,不知真假。總之住在那破窗爛瓦的房子還不如露宿街頭,是名副其實的人間地獄。

王政君也曾對這個地方惶恐過,直到當了太後才對柏梁臺有了新的認識。這是一個秘密,由歷代太後口口相傳的秘密。前太後告訴她,柏梁臺雖是一個冷宮,但其地下卻有一個安靜舒适的寝殿,由一條長長的暗道直通長信宮內寝。永巷中難免有難以料理、又要堵住悠悠衆口的麻煩事,所以先人特造此宮殿,用以做戲給外人看。

不古的身孕差不多過了三個月,随日子長了胎兒也藏不住,索性把她關到柏梁臺,一日三餐由公孫夫人從暗道送去。這樣就可以阻斷她和趙飛燕來往,到時候把趙飛燕處死她也不得而知,就可以好好養胎,又可杜絕某些人的設計毒害。

王政君喜得良計,會心笑了起來,“妙,妙,公孫夫人深得我意。”

公孫夫人繼續說道:“為了不讓皇帝為趙昭儀為難,太後大可以先斬後奏。”

王政君同意的點點頭:“嗯……”

——

昨天趙飛燕暈倒過後醒來就患了風寒,目光呆滞的攤在床上,茶飯不思,滴水不進,連藥也不肯吃。她本想去找不古,她有一種預感怕再也見不到合德了。她撐起軟弱無力的身子走到桌案前,提筆在絲絹上寫下想要對不古說的話。然剛剛落筆,就見公孫夫人帶着太醫進來,強行的要給她把脈治療。

趙飛燕撐起頭望了望公孫夫人,她來得可倒是時候,早不來晚不來,恰在自己病倒的時候來,想是許琰已經把事情說給了王政君,好借機讓自己不治身亡。趙飛燕從公孫夫人冷若冰霜的眼神中似乎看到自己不久的灰暗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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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末奉趙飛燕的命令去找不古,卻被宮門口公孫夫人帶來的侍衛攔下。現在昭陽殿各個門口安插着侍衛,靜止任何人入內,也不許裏面的人出去,對外假稱趙飛燕患了天花,安全起見杜絕來往。

不古匆忙的趕去昭陽殿,并沒有人給她傳話,而是趙飛燕房裏蹦跶蹦跶的貓咪告訴她趙飛燕此刻的處境。

公孫夫人站在樓臺上望見不古趕來,沉思了片刻,叫人應允她進來。公孫夫人看不古是多疑的人,并不好應付,這事不能讓她看出破綻。

不古走到內寝,趙飛燕裹着頭巾躺在床上,看着就令人心疼。而公孫夫人站在一側,臉上雖然是憐憫的表情,但不古心底清楚趙飛燕是被王政君監視着。

不古坐到趙飛燕床邊,伸手撫了撫趙飛燕因為發燒而燙紅的臉,着急的朝銜末揮了揮手,接過銜末遞來的湯藥,催趙飛燕道:“姐姐你的臉好燙,快起來喝藥,當心身子。”

趙飛燕無情的撇開頭去,熱淚盈眶,不知是發燒所至還是另有隐情,她哽咽着,“別來假惺惺的,本宮一病不起了,你不就可以當皇後了。”

“姐姐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樣的氣話,弄好身子要緊。你要是不好好的,我該怎麽辦。”不古把藥水放到一旁,親自去扶起趙飛燕,然看見趙飛燕瞬間把一張絲絹塞進自己的腰帶裏邊。

趙飛燕扇了不古一巴掌,呵斥道:“你走,我死也不想再見到你。”

不古忙摘下腰上的玉墜子系在趙飛燕的手腕上,那是劉骜給她的保命符,“這是我在宮外的時候一位老道給我的玉墜,說帶上它就百病不侵,姐姐帶上病很快就會好的。”

趙飛燕握起枕頭朝不古砸去:“你滾,快滾!”

不古捂着嘴,伴着細細的哭聲跑了出去。不古急急趕回少嫔館,恨不得飛檐走壁,到了房間後忙從懷裏取出絲絹,上面寫着……

[額,上面寫的是什麽字。]

[嗯哼:許琰知道我跟無方的關系,她會告訴太後,救我。系統傳來緊急任務:不能讓趙飛燕死!]

[我現在該怎麽辦。]

[嗯哼:去劉骜面前哭啊。]

75 治罪

話說昨天晚上……

劉骜如往常一樣來到逐沐館借宿,不想許琰今晚別出心裁的張羅了一桌他喜愛的美味菜肴,像過節似的。他擡眼瞄了一眼許琰,她并沒有盤起發髻,只簡單的紮了個馬尾,妝化得素淡甜美,性格也比尋常活潑開朗,顯得乖巧伶俐。劉骜看愣了一會,那熟悉的感覺好似跟誰很像,再細想過後,才意識到這是不古慣用的躲懶打扮風格,但比起不古,她終究是缺少一股叛逆氣。難得她有心意,劉骜便坐下來吃了一頓。那麽問題來了,劉骜只喝下一杯酒後就恹恹欲睡,不出一刻鐘就無力的倒下,不省人事。

“皇上,皇上?”

許琰試探的搖了搖劉骜的胳膊,不見他任何反應。許琰臉上甜淡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山老妖一般暴·露獠牙的陰笑,那驚悚的笑聲從逐沐館傳出,驚得鴉雀離巢。

許琰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劉骜拖拽上了床,滿意的看着眼下的饕餮盛宴,她眼神不知是痛快還是詭異,侍女在一旁看着都豎起了一身寒毛。

“你開不出去。”許琰瞥了一眼侍女,陰冷的說道。

小侍女連忙識趣的放下帷簾,退了出去。

許琰把劉骜的衣服一件件扒開,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把衣服抛得滿地狼藉。她拿出匕首劃破了自己的腳底,使流出的血沾染在床墊,看着淡黃色床墊上耀眼得如盛開杜鵑的血色,許琰淡淡一笑,安然的躺在了劉骜身邊。

——

第二天早晨,劉骜打着哈欠醒來,如平常一樣就是莫名的感覺少了些什麽。劉骜動彈着身子,隐約的感覺到這被子裏面還存在第二個人的溫度。劉骜心頭打了個寒顫,抱着僥幸的心理不安的轉過頭去……

“卧操……”

這是劉骜跟不古學會的口頭禪,他瞪大了驚恐的眼睛不敢看眼前的一幕,自己昨晚可沒喝多少酒。劉骜不願相信的再次揉了揉眼睛,想這一定是幻覺,然再睜開眼時,女人依舊真真實實的躺在自己身旁。劉骜懵了,小蹄子說過的自己要是碰了其他女人就會把自己閹掉。劉骜咽了口水,空中飄來兩個字——快逃!

劉骜慌忙的下床穿衣服,才發現自己的亵褲居然被甩到五米之遠,自己昨晚當真有那麽誇張?劉骜不堪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許琰早已醒了,只是裝作熟睡,感知劉骜慌慌張張的才微微撐起身子嬌滴滴的問道:“皇上你要去哪?”

劉骜手上動作迅速,臉上寫着大禍臨頭,“去宣室殿。”

“去那作甚,皇上昨晚可累着,何不再歇息一會兒。”

劉骜右眼皮忽然跳動着,那是不祥的征兆,鬧得心裏頭抛錨。“去忏悔。”

這時門外忽然吵吵嚷嚷闖進來一個小太監,也是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侍女們都攔不下來。小太監徑直朝劉骜撲來,氣喘籲籲的倉忙喚道:“皇上救我!”

劉骜定眼一看,臉色由不好到蒼白,居然是小蹄子。劉骜立刻抱住不古,擋住不古的視線帶她出內寝,內心惶惶的問:“怎麽了又穿着小太監的衣服,發生什麽事。”

不古趕回少嫔館不久,冉悅心思敏銳,洞察到有侍衛跟來就忙的報告不古,不古的預感越來越壞,看來王政君已在行動。不古忙換上小太監的衣服從側門出去,聽侍女說劉骜在逐沐館便匆匆跑來。

不古的腳不知被什麽東西絆到差點跌倒,幸好有劉骜穩穩的扶着。不古低頭看見腳下是一只粉色的繡荷花肚兜,忙推開劉骜往床上看去,便看到許琰側身裸·露着光滑凝白的背,抖擻着肩似乎在挑釁。不古眉頭瞬間一緊,時間仿佛凝結在此刻,四周霎時寂靜起來。

劉骜慌得止住了呼吸,聽天由命,等待着她爆發。不古閉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磨了磨牙,面不改色的牽着劉骜出去。

“皇上你無論如何都要答應我。”不古牽着劉骜來到庭外的大樹下,乞求的望着他,緊緊握着他的雙手,盈淚的眼睛讓人望而生憐,“現在去昭陽殿照看姐姐,不要讓任何人傷害她。”

小蹄子居然沒計較自己跟許琰的事,看來趙飛燕那邊事情可大條了。劉骜扶住不古的肩膀,“你冷靜些,發生了什麽慢慢說。”

“姐姐忽然就病倒了,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上你要替合德看好姐姐,姐姐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不古雙眼忽而變得冷毅,表情不再是委屈可憐,而是威脅,“我不會原諒你。”

劉骜被不古盯得不禁打了個寒顫,“朕這就去,你放心。”

“奴才叩見皇上。”

随着老太監一聲娘膩膩的叩拜聲,劉骜轉身回頭,看見老太監身後帶着八個侍衛俯身跪叩。來者不善。

劉骜冷漠下來,用指責的語氣問道:“什麽事要如此興師動衆帶侍衛來妃嫔寝宮。”

老太監服侍先帝多年,如今為王政君效力,他資歷深,所以在劉骜面前不像其他太監那般軟弱屈膝,也正因為這一點他頗受王政君氣重。老太監擡起頭,瞄了一眼劉骜身後太監服侍的不古,臉上浮現出令人難以揣測的笑容,說道:“奉太後之命前來邀趙昭儀到長信宮一聚。”

不古縮到劉骜身後躲過老太監的眼睛,抓緊着劉骜的衣服告訴他自己很惶恐。

劉骜張臂護着不古,呵斥道:“大膽,朕命你們滾回去。”

老太監緩悠站起身子,臉上的笑容不再,“那就由不得皇上了,來人。”

只見兩個侍衛起身走過來,劉骜氣得立馬拔開身上的佩劍指向他們,警告道:“你們是想五馬分屍?”

一侍衛話說得直白,直接擊敗了劉骜,“太後有旨,不帶走趙昭儀就滿門抄斬。”

不古心中驚嘆,想不到王政君更心狠手辣,難怪劉骜無法匹及,逆來順受。

老太監上前勸道:“陛下你這又是何苦,太後今天帶不走趙昭儀,難道明天還帶不走嗎?”

王政君既然要帶走自己自然有她的理由,不古撫了撫小腹,料想王政君也不會拿她如何,按下劉骜持劍的手,“太後不會為難我的,皇上快去昭陽殿。”

劉骜無可奈何放下了劍,“太後要是兇了你別忘心裏去,朕去過昭陽殿後就去找你。”

不古搖着頭,“皇上進了昭陽殿就不要出來,一定要答應我。”

老太監給不古讓出一條小路,“趙昭儀請吧。”

不古凝了劉骜最後一眼,然後被老太監帶走。許琰從窗戶看到這一幕,噗嗤一聲笑開了嘴,太後動手趙氏就插翅難飛,許琰眉開眼笑的喚道:“來人,真喜慶,拿酒來。”許琰突然想到了些什麽,改口道,“還是拿些甜羹來。”

“是,夫人。”

——

趙飛燕吃過藥睡了一會還是沒見好轉,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這心病不解身病又談何醫治。她想要當面問清楚馮無方,可公孫夫人一直候在正殿讓她蹭不到半點空隙。

王政君這時來了昭陽殿,公孫夫人陪同她進了內寝,趙飛燕連忙下床叩迎。

王政君遣走了銜末,免了趙飛燕跪拜之禮,走近她細細瞧了瞧,見她鸠形鹄面也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意,昂仰起頭冷若冰霜,話裏藏刀的問道:“患疾的原因有很多種,有少穿了衣裳着涼所致,有吃了壞東西傷了脾胃所致,也有按捺不住春心失德招天譴所至,不知皇後病因是何?”

面對王政君明知無聞的敵意,趙飛燕忽而覺得人之将死也沒什麽好可怕的,衆叛親離生無可戀。趙飛燕自嘲的笑着嘴角,憔悴中多了一分自信妩媚,“人生幾何,吃壞了肚子罷,若老天不佑,我尚韶華甚好,皇上就不會看到我年老枯黃,然後棄我厭我。”

“皇帝不已經棄你厭你了麽,”王政君哂笑起來,莫名的同情她,“皇後未免太天真。”

“呵呵,是麽,”趙飛燕扶着床木站直了腰,軟軟的擡手把散亂的發絲撂倒身後,使自己顯得更精神得體一些,然後對視上王政君的眼睛,“好在皇上曾真心待我過,而太後呢,先帝可曾對你心動過一分一毫?”

王政君臉色沉冷下來,眉宇間的戾氣增了幾分,凝着趙飛燕:“你膽敢議論孤。”

“太後不是要來取臣妾的命麽,那臣妾還有什麽怕不怕。”趙飛燕轉身坐到梳妝臺前,如往昔一樣有條不絮、鎮定自若的動手梳妝打扮起來。她打開一個瑪瑙做成的精美小盒,裏面裝着極品唇脂,她用指腹輕輕的沾了沾,然後抹在蟬翼般的俏唇上,挑釁的說道,“那時皇上待臣妾極好,這是皇上賞賜的西域進貢的唇脂,千金也換不來我指尖的一滴,若皇上會來,臣妾不想在他面前那麽憔悴。”

王政君向來從容,但此刻不得不氣得面色發青,不得不自我勸慰:不必跟一個快死的人斤斤計較。

王政君吐了口氣,“女子無論生得如何美豔,沒有後嗣就如地裏生長的花遲早有一天會凋敗,而有後嗣的女人才會像金塑的花長久不衰。而你永遠不會有機會而孤已經大權在握。放心,你也不必裝飾,皇上不會來了。”

“金塑的花朵雖然不敗,但它已毫無生機,難怪先帝放着閨中金枝玉葉不賞,偏去游園賞花。”趙飛燕恣意的拿起眉筆往眉毛上添墨,完全不顧身後想要吞噬她的眼神,“拜太後所賜,嫔妾才一直婀娜多姿。皇上不來也罷,快要見閻王了也該打扮打扮。”

王政君已氣急敗壞,怒發沖冠,雙腳不禁軟了一下差點栽倒,公孫夫人連忙走來扶王政君到一旁坐下,拂着王政君的胸口給她順順氣。

“诶呀,”趙飛燕從鏡子裏看到王政君挫敗的模樣,心裏暢快,能在死之前搏倒她也是一件得意事。“太後你可小心了,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太後若是摔倒在昭陽殿出了什麽岔子,臣妾還不知又要擔當什麽罪名呢。”

“你……”王政君用力的呼吸着,敵不過她,“且罷,留你個全屍。”

“謝太後恩準。”

趙飛燕雖然四肢乏力,但盤的發髻也是絲毫不亂。她摸了摸鳳冠上的寶石,冷靜沉思了一會兒,又回想了過去,最後無奈的輕輕嘆息着,舉起鳳冠戴在頭上。

王政君不屑道:“你撐不起後冠。”

趙飛燕微微婉然一笑,并沒再說什麽。

“皇上駕到!”

門外的太監喚了一聲。

王政君忽然茫然起來,錯愕的與公孫夫人相視一眼,門外侍女還端着毒酒,王政君本想成全趙飛燕梳妝完畢後送她一程。萬萬沒想到劉骜會來,他是如何知道?

趙飛燕放下手中的鳳冠,憔悴得癱着身子趴在梳妝臺上。女人只需要在女人面前争強好勝,在男人面前則需小鳥依人。

劉骜匆匆趕來,見到王政君草草拜見後就走到趙飛燕身旁,扶着趙飛燕的肩膀急切的問道:“飛燕,你怎麽了。”

“臣妾沒事,”趙飛燕故意背着劉骜捂着臉,作可憐狀,“臣妾還沒化好妝呢。”

王政君看得惱火,不想自己兒子被這樣的女人吃定,好在趙飛燕作繭自縛,命不久矣。

劉骜轉過趙飛燕的身子,且看到她蒙着臉,關懷備至的說道:“合德說你病了,放下手讓朕看看。”

“皇上不可以,”趙飛燕的聲音哭泣着,退縮着身子,“不要看臣妾衰弱的樣子。”

王政君越看越氣憤,就算趙飛燕不是骜兒的摯愛,骜兒都如此帶她,而先帝待自己卻不及這三分之一的認真。王政君心裏不僅是憤怒還有嫉妒,眼下已無法先斬後奏,王政君一氣之下也不怕跟劉骜說出自己的來意。“骜兒你不值,你所謂的好皇後背叛了你,讓別的男人上了繡床,孤即來治她。”

76 治罪

劉骜聽罷頓放開趙飛燕,眉頭不經意挑動一下,深邃的眼凝着趙飛燕楚楚可憐的杏眸,她恍然間像一個魔鬼。劉骜不由得站起身倒退了幾步,側臉看過怒目而視的王政君,又看看膝下病恹恹的嬌人兒,失措的晃着腦袋,眼白湧上一抹難以置信的血絲,唇顫抖着,“你膽敢背叛朕?”

趙飛燕跪直身子摯誠的看着劉骜,他是她能以翻身的最後機會,她要把握這最後一線生機颠倒是非。“臣妾對皇上一片赤心,不敢有非分之想。”

“沒有?”王政君諷刺的笑着,看她還能編出什麽花樣,“皇後不忍深宮寂寞,與奸佞馮無方茍且暗合,穢亂宮闱,傷及皇室尊嚴,罪已當誅。”

趙飛燕跪向王政君,“太後想是聽信了什麽謠言,可有證據?”

“馮無方頻頻出入昭陽殿豈是與你切磋舞藝那麽簡單?”王政君甩了衣袖,極痛恨的瞥她一眼,好一個妖女這會兒倒裝起無辜來。王政君揚起微笑,她胸有成竹,就算趙飛燕抵死不認,招馮無方套其話就可知曉。

趙飛燕蹙緊了眉頭咳嗽了幾下,像一只待罪羔羊,故意顯得無力抵抗,“那太後以為有多複雜?”

窗戶忽然外傳來了清脆的簫聲,輕盈活躍,頗帶喜感,頓時完全扭曲了寝室內針鋒相對的意境。趙飛燕聽着,眼淚禁不住掉落下來,匆忙的把眼淚擦掉不讓王政君有所察覺。

王政君被忽然而來的簫聲激怒,撓了撓腦袋,厭煩道:“誰招的嘈聲擾得孤腦子疼,打發他走,杖打三十。”

公孫夫人聽命出去片刻後走進來,請示王政君和劉骜道:“奏簫者馮無方。”

馮無方聽聞趙飛燕患疾,憂心忡忡的進宮來看看她,卻被侍衛攔在了宮門,問了侍衛才知趙飛燕患了天花,馮無方雙眼茫然,心底開始犯抽。馮無方無奈随地就坐吹奏起蕭,希望趙飛燕聽到這愉悅的簫聲能心情爽朗、緩解病情,卻不料王政君在裏頭,被逮了個正着。

聽見公孫夫人嘴裏說出“馮無方”,趙飛燕本來鎮定自若頓時就失了分寸。眼裏的波光顫動了下,連忙低下頭去。馮無方膽小、單純耿直,像是她的包袱,拖累着她而她卻舍不得放不下。

王政君瞬間捕獲趙飛燕閃躲的眼神,她有此反應,王政君勝算又大了一成。

“皇上可要傳馮無方上來對質?”

“傳!”

劉骜語氣陰冷,毫不猶豫的招馮無方上來,冷冷瞥一眼此刻無話可說的趙飛燕,轉過身往正殿走去。

“慢,骜兒。”王政君叫住劉骜,這樣的事情讓劉骜親自審理怕是有所疏忽,王政君要親自出馬,問個明明白白,就是讓趙飛燕百口莫辯。“孤親自審問更為妥當,皇上可在一旁聽。”

趙飛燕本能反應的站起身,他不能出事。可是自己若是站起來抗辯豈不暴露自己的私心,趙飛燕怔了怔,重新跪下身去。

馮無方被招進正殿,見王政君一人坐在正殿上便跪身叩拜。王政君趾高氣昂,看門見山的說道:“皇後已死,你來跟她作別?”

馮無方一聽眼前昏黑了一片,這麽忽然的噩耗令他措手不及,好在他還有些許理智,待意識慢慢清晰,擡眼看着高高在上的王政君将信将疑的搖着頭,“太後臉上顯現微怒,可知皇後未殁。”

眼前的小白生看似孺弱卻倒有三分機靈,但對付這點小機智王政君是綽綽有餘。“哼哼,你是諷刺孤于皇後的死沒有悲憐,而是憤怒?”

馮無方連忙低下頭,“微臣不敢。”

“皇後的确沒死,不過也快死了,”王政君放緩語氣,“因你而起。”

馮無方心髒強烈的顫動,自從與她好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能博得她微微一笑他已死而無憾,他早是一個欠命的人,遇到索命的事他并不害怕,只不想連累她。馮無方懷着最後一絲可能,說謊道:“不知皇後犯下了什麽大錯,與微臣又有什麽幹系。”

王政君被馮無方蒼白無力的辯駁逗得哭笑不得,這是她在宮中見過的最愚鈍的撒謊,連骜兒都不及。“哼哼,從實招來吧,不安其室,皇後已經供認不諱。”

劉骜站在屏後,聽罷轉身看一眼趙飛燕,她已然轉過身跪向他,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底氣。趙飛燕本想抵死不認,但馮無方又豈能逃過王政君話裏的陷進。看到趙飛燕低聲下氣的模樣,劉骜對她的信任完全幻滅,恨意當即湧上心頭,走過去只手掐住趙飛燕的喉嚨,眼裏騰着殺氣,“你背叛了朕,朕問心無愧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趙飛燕條件反射伸出纖細的雙手抓住劉骜的臂腕以緩解痛苦,她被掐得難以呼吸,額邊的青筋凸起,可見他使出多大的力氣。趙飛燕努力的呼吸着氣,睜着近乎無辜的雙眼看着他,無言以對,任憑處置。

“你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不狡辯!”劉骜火氣快速升溫,如今掐死她也不解氣恨,她身子纖細,劉骜分分鐘都能擰死她。可是她的手腕上系着自己給不古的保命符,它晃動着,就像不古睜着楚楚的淚眼凝望自己。劉骜心一寒,不由的松下了手,思緒開始迷亂。難道不古早就知道?她倆姐妹到底騙了自己多少。

馮無方忍住了眼淚跪撲在地上,他甘願受罰,卻是想為她做最後一件事,“是罪臣引誘皇後,皇後本是無心。”

王政君滿意的揚起頭,“好一個無心,為皇後說話?看來皇後待你有佳啊。”

“全部都給朕退下!”

劉骜怒不可遏呵退所有人,包括正殿上的王政君跟馮無方,竟有此喪盡顏面的事根本不必過多審問,死,無論男女無論動機都必須死。劉骜此刻只想靜一靜,想聽聽趙飛燕是怎個想法。

趙飛燕閉合了雙眼流落下兩行眼淚,他終究是承認了,但就算死到臨頭都沒忘為自己圓話。趙飛燕抹幹了眼淚會心的笑了,睜開眼睛看着劉骜,回答他之前的質問,“臣妾為什麽這麽做,如同皇上為什麽喜歡上合德一樣,為什麽皇上愛上合德就名正言順,臣妾愛上一個男人就成了下賤無恥。”

劉骜忍不住一巴掌把趙飛燕扇倒在地,趙飛燕磕破了嘴角流出血來。他看不得她此刻滿足釋懷的微笑,不知為何,這種笑顏對他來說是那麽諷刺,他可是堂堂一國之君,不能容忍其他男人給自己女人如此這般的幸福感。“因為朕是皇帝,你是皇後。”

“你已經不愛臣妾,”趙飛燕捂着臉凝着劉骜,說出這七個字心頭都在滴血,他若還愛她,她又豈敢有出軌之心。“如果當皇後就必須承擔這份罪責,臣妾還不如不當皇後。”

“不想當皇後?”劉骜自己都覺得可笑,他又何嘗想做皇帝。

趙飛燕此刻骨子裏沁出來的叛逆好似合德,不會認可什麽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的大道理,劉骜看着心顫。

趙飛燕知道劉骜軟肋,趁機動之以情道:“如果有人要拆散皇上跟合德,皇上又會如何。”

“會如何?”劉骜神情恍惚,似乎在自言自語,“那,一定會痛不欲生。”

趙飛燕跪着走過去攀住劉骜的腿,哭乞着:“皇上!是飛燕把合德帶到你身邊,是臣妾成全了你跟合德,皇上為什麽就不能成全臣妾。皇上你要是殺了臣妾,合德一定不會原諒你,皇上若是殺了無方,臣妾就随他去。”

劉骜不禁想起不古之前盯自己的眼神,忽然冒出一股壓迫感,趙飛燕若命赴黃泉不古一定會報複自己,她還有身孕,她從來說得到做得到。

不古教過他的凡是遇到非常氣憤的問題就排除自己的身份往小處想,劉骜放下了帝王身想着,竟想到:飛燕飛燕,她只簡單想要自由……

趙飛燕趁劉骜感觸極深,連勸:“臣妾永遠記得那次陪皇上合德游太液池,合德看着池水的鴛鴦念着‘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從此皇上連說夢話都在念着這句詩,臣妾何不向往比翼雙飛,可是這樣的戀情偏偏容不下第三人,臣妾不打擾皇上與合德的恩愛,但求皇上放臣妾一個活路,放無方一個活路,臣妾不要做皇後,不要做皇後。”

劉骜低首看了趙飛燕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叫人談何不心生憐憫。劉骜咽了口氣,終究是他虧欠她在先。

他無奈的閉合上眼睛,那曾在小縣城的日子大大削弱了他作為帝王應有的戾氣與霸道,他回京的那一刻深刻體會到簡簡單單的兩人生活多麽難求。他曾願他所有的子民都能有一個簡單的美好家庭,就簡單得像馬嫂她們一樣。是了,那自己為什麽不成全飛燕,她可是合德的親姐姐……

劉骜踢開趙飛燕,捂着沉重的腦袋轉身出去,抛下聽似冷冷的一句話:“罷黜趙氏後位,你跟那個姓馮給朕滾出京城不要再回來。”

趙飛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都不敢想的結局——劉骜居然默許他倆!趙飛燕受寵若驚仿佛在做夢一樣,連忙重重的磕頭拜謝:“謝皇上隆恩。”

77 翹臀任打

正是晌午十分,伴着千裏莺啼天際處響起初春的旱雷。

王政君候在昭陽殿殿門外處,劉骜與趙飛燕相處時間已長,趙飛燕能言善辯,劉骜又秉性軟弱,王政君心怕劉骜會被她所勸動将此事作罷,越來越焦慮不安,索性先發制人。王政君喚道:“來人,把那杯酒賞給馮無方。”

宮女遞來一杯清酒,馮無方知其中的厲害,自知死罪難逃,但他奢望能見到趙飛燕最後一面,然他卻不能見她,那樣只會落實王政君的口實。馮無方顫抖的接過毒酒,又漸漸放下,有一些話他不得不說。

王政君瞄了他,威脅道:“你不喝孤就送去給皇後。”

馮無方落下難舍難分的眼淚,咽喉裏像塞着鉛,如鲠在喉。他嘴唇微啓,想王政君應允他最後一個請求。“啓太後,微臣有一遺願,想說與銜末。”

王政君看他還有什麽可說,“準,不過孤也願意傾聽你的遺願。”

從王政君的言辭中,馮無方體察到王政君對自己跟飛燕的私情确信不疑,那也沒有什麽好掩飾。他隐忍咽下一口氣,轉身面向低聲哭泣的銜末,平平淡淡卻很中肯的說道:“皇後若能大難不死,告訴她一定要好好活着,趙昭儀是她的親妹妹,做姐姐的應有姐姐的度量去保函她,懂麽?”

馮無方話語裏透着無盡的柔情,雙目脈脈含情,仿佛面對的不是銜末而是他的宜主。

銜末聽得眼淚忍不住流落,在王政君眼底怯弱的點着頭。

馮無方的遺言在王政君聽來非常刺耳,她臉色越來越冷,眼眸的殺氣也越來越重,她不服趙飛燕,這樣的毒婦何德何能這麽多人護着她。

馮無方說罷,如願以償的欣慰笑着,接過毒酒叩謝王政君:“謝太後恩賜,微臣确實口渴了。”

馮無方把毒酒一飲而盡,舉起了空杯在王政君眼前一晃,展示與她一滴不剩的酒杯,說道:“太後痛恨皇後,微臣知道那是嫉恨,太後要剝奪皇後所有用的一切,太後要臣死,可惜臣心不改,願為皇後死一千次一萬次,做鬼也會護在皇後身邊,恐怕不能讓太後得償所願。無方向來懦弱,這是無方此生做過的最勇敢的事情。”

“你算什麽東西。”王政君被馮無方一語道中,她恨趙飛燕的确不僅因為趙飛燕穢亂宮闱,而是她所擁有的一切,她曾輕而易舉擁有了自己兒子全部的疼愛,又輕而易舉的拿下天下女人可望不可即的後冠,她的一切都來得那麽便宜,比起先皇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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