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由滑的挑戰
連同勇利在內,沒有人看出維克托的真正目的。勇利站在維克托後面聽到這句話簡直不知道該不該搭理他。
“是呢,維克托是世界最高得分而且還在100分段往上刷了好幾次呢!”拿自家教練毫無辦法的勇利表情無法言喻。而似乎什麽都沒有聽到的維克托快速的轉換了話題。
他一邊說一邊抱着自己的馬卡欽抽紙盒往過轉身,想要正對着勇利,“對了勇利,關于明天的自由滑,”勇利只能強行讓“囧”字形的面部表情恢複正常。
剛嚴肅起來,維克托就倏地拉着馬卡欽抽紙盒的兩個爪子舉在自己面前,對着勇利可愛地揮舞了兩下,“希望你能降低跳躍難度,然後集中精力在表演上。”
勇利一下子沒有回過神來,他微微地愣住了。
“就算在練習的時候,你也沒有從頭到尾成功過吧?”維克托還是如此開門見山。“但是……”勇利并不想就這樣放棄。這是他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展現這首樂曲。這首全部都在講述他的樂曲,勇利不知道有多希望在一開始就呈現出來一個讓人誇獎的、與以往不一樣的、變得比以前強大的自己。如果降了難度,那這又能算作什麽呢?
可是,維克托顯然不準備松口,他接下來完整地說出了自己的理由。維克托繼續笑眯眯地揮舞着可愛的抽紙盒,“在賽季的最初降難度也不是什麽壞事嘛!”在詳細分析的時候,他又向勇利的方向走了幾步,逼得勇利下意識地就往後退。“對勇利來說,按照大獎賽決賽的時間把狀态調整到最好才是最重要的!”
銀發的俄羅斯教練一語切中了問題的關鍵。本來就不是很有主見的勇利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開始動搖了。維克托說的也對啊!在這樣一個狀态下,保守一些只要不會分數太低不就可以了嗎?萬一因為一個四周跳而發生了什麽意外怎麽辦?似乎還是能進入分站賽就好了吧?為什麽要強求這一次呢?
勇利打算聽從維克托了。
然而真正使得勇利不再堅持的,是維克托的一句話。維克托用當時在冰場邊上露出的那種表情深深地盯着他,“你是不打算聽教練的話麽?”說完還可憐巴巴地學了兩聲馬卡欽式叫聲。
外面傳來了下一位選手藤原晃登場的播報,勇利低低得應了一聲。他真的放棄了。算了吧,能拿到第一就好了,為什麽自己還要追求表演出最好的[YURI ON ICE]呢?
勇利自從應了這一聲之後,就不再說什麽了。盡管一貫的習慣讓勇利放棄了堅持維持原來的難度,但這幾個月來漸漸地他也意識到這樣是不太好的。而正因為這樣,心中渴望堅持行動上卻放棄了,是的勇利陷入了難受的矛盾裏。
不管小南多麽的為勇利從清新轉變為惑人的風格而狂喜,為他剛才完美的阿克塞爾三周跳而簡直想給他300分的執行分,此時休息室裏面,卻有一種尴尬的氣息。
一直到諸岡先生在短節目比賽結束後追進來作特別報道之前,維克托和勇利十分默契的誰也沒有提及這個話題。從維克托的角度來說,他參加了數不清的比賽,自然知道什麽地方對于不擅長的東西,需要揚長避短,發揮出自己最亮眼的一部分。他也很清楚如何在必要的時候給自己省一分力。
而在勇利看來,這是他的“YURI ON ICE”第一次出現在衆人眼裏,他當然想做出他所能做到的極致。這更加不應該打擊他。
維克托也明白,這件事不能繼續說下去了,否則,心思細膩敏感的小豬一定會認為這是在否定他,否定他的努力。只能靠他自己想清楚,作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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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談談之後對于自由滑的幹勁!”諸岡主播自己擔任了現場的出鏡記者。
勇利臉上還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他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麽了,“嗯……呃”他快速地想着自己應該如何回答。
“明天的自由滑,當然會讓大家看到一個完美的勇利哦!”維克托今天很開心,攤開手在擋在攝像機前說。顯然,對于比賽有關的采訪,維克托也是駕輕就熟了。
本來采訪也就是插空進行,就在說話的功夫,最後表演完的南健次郎也一臉慶幸地扶額走了進來。“好不容易阿克塞爾三周跳成功了呢!”小男孩看起來開心極了。他的教練加奈子老師也認可這是最好的一次。
然而,作為一個小迷弟,小南希望勇利可以看到他的表演這個願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勇利有看到我表演的羅恩格林嗎?”小南一臉憧憬。
才從剛才和維克托的話題裏反應上來的勇利茫然地回了頭,“啊剛才在接受采訪就沒看到,對不起!”
維克托也回了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南健次郎。
小男孩失落極了,看樣子懊惱得都快要冒出眼淚,捧心狀地盯着勇利,“勇利的代表節目羅恩格林,為了表達尊敬還照着那個做了服裝呢!”
某人說着就拉開外套拉鏈,展示給勇利看。
勇利一看見這個顯然和自己當年那個一模一樣、整個身上金光閃閃、從肩到腰像是畫了一個大大的叉、腰部以下像印第安人一樣圍着類似羽毛一樣下擺的服裝,頓時其他什麽事情都顧不上了,臉上完全地變紅。
“呃啊!我的黑歷史服裝!”可能是太過驚吓,勇利這句話想都沒想就喊了出來。
現在,維克托知道自己有這樣的丢人記錄了!勇利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還沒有收回眼淚的南健次郎聽到了,他認真地看向勇利,“勇利的黑歷史什麽的根本不想存在啊!請不要把一直憧憬追逐勇利的我當傻瓜好嗎?明天的自由滑,我會盡我的全力去滑的,勇利也請拼盡全力和我一決勝負吧!”南健次郎竟然有一種下戰書的意味,“要是放水的話我可不會罷休的!”
維克托的表情凝重了起來,南健次郎這樣說,勇利會不會……有一種小小的擔心一閃即逝。
小南憤憤不平的樣子讓勇利真正驚訝了,但勇利也覺得自己的腦海中,似乎抓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不過現在,他是沒工夫管這些有的沒的了,因為一邊諸岡先生又開始為了增加看點将剛才的一幕總結為“南選手的挑戰宣言”。
聽到耳邊“去年日本全國大賽排位在勝生選手之上的南健次郎選手,成年組初次參賽就是賭上世代交替的真本事較量!在這裏岡山,勝生選手将以首次公開的自由滑節目接受挑戰!”勇利的冷汗就冒出來了。
不好了……
維克托及時發現了勇利緊張到顫抖的樣子,制止了繼續采訪,将他的包跨在肩上,拉着人離開。
說到底,勇利今天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害怕。已經經過維克托細心的“脫敏訓練”,那些反應到了現在也只是餘留的條件反射而已。在維克托明顯低于自己溫度的手拉住自己,把自己帶離了休息室的時候,勇利就已經恢複了狀态。
維克托還是緊張兮兮的樣子,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勇利突然就釋然了,按照維克托說的去做吧,他那麽好,都在為自己着想,怎麽會讓自己做出不利于比賽的事情呢!反正,終極目标只有大獎賽決賽,應該弄清楚的啊!
也是因為打了這麽多岔,這下也就索性不再提起自由滑的話題了。其實短節目得到了第一,維克托和勇利都很開心,再加上維克托這一陣轉化似乎處于一個間歇期,不管後面會不會再出現一個高峰期,至少現在症狀緩和了很多。維克托還有勇利為力了比賽時能有最好的狀态,休息得也很充分,這樣一來到了不同于長谷津的小城就顯得特別愉快。
回到住的地方以後,勇利認真地放松自己的肌肉,泡泡腳準備明天的比賽,維克托竟然堂而皇之地趴在勇利睡的床上,用手機查起了周圍适合游覽的地方,認認真真地做起了功課。
勇利坐在床邊泡腳的時候,曾經嘗試讓維克托回到自己的床上趴着,可是并沒有任何效果。勇利只能放棄了這一想法。最後,維克托在熄燈睡覺前,勇利萬般提醒下,才不情不願地抱着一直摟在懷裏的馬卡欽玩偶挪到了自己的床上。
就這樣,一直到第二天比賽前勇利都沒有再提維持難度的事,維克托看他不再提出異議也就放了心,以為他已經想明白,決定在自由滑的時候以表演為主了。
次日,照例是諸岡先生做出鏡記者進行跟蹤報道。
“中四國九州花樣滑冰大賽,成年組男子自由滑比賽即将開始。”諸岡主播在準備室裏說,“大家矚目的勝生勇利選手和他的教練維克托·尼基福羅夫。在昨天的短節目中,以自身最好成績的94.36分,遙遙領先其他選手位居第一。”
在被提到自己的名字時,維克托對着相機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揮手打招呼,“嗨~”
而勇利只是默默地做着準備,不去理會耳邊對自己的介紹。
情緒有些平平的?似乎是在低落?維克托感覺到了一些。
諸岡的聲音還在傳來,“今天的自由滑中據說會挑戰三個四周跳!”聽到這句話,勇利的眉毛輕輕地擰了起來。雖然一直都不再提這個問題,自己心裏也認可了維克托的策略,但到底是不太甘心的吧?勇利繼續系着另一只腳上的鞋帶,“雖然維克托說要降低難度,改成只有一個四周跳了……”
就在這個時候,南健次郎還有藤原晃他們三個聽見了諸岡的介紹。
“四周跳,我今天也會挑戰的!”小南士氣十足的話引起了勇利的關注。他擡起頭看不遠處的三個小了自己幾歲的少年。
大西悠人心直口快,驚訝地開口問,“真的假的,你在練習的時候不是也沒成功過嗎?”深咖色的頭發一晃一晃,不可置信的樣子。
勇利本來流下來了的冷汗在這個時候都被他忽略了。腦海裏只有——“你在練習的時候不是也沒成功嗎?”
是了,至今阿克塞爾三周跳都沒有超過七成把握成功的小南,四周跳怎麽可能會成功呢?
可是小南說了什麽?啊,對,他說今天他也會挑戰四周跳!而且,有了他的帶動,藤原和大西也都要嘗試四周跳。
為什麽?
這都是為什麽呢?
南健次郎他們不想代表國家去參加大獎賽嗎?顯然是不可能的。但他為什麽,願意做這樣明明不可能的嘗試呢?連在他眼裏就是一個小孩子的小南都可以這樣做,那麽……
勇利不想猶豫了。
他知道維克托是為了自己好,維克托一直在盡全力讓自己離大獎賽金牌更近,他也常常看見維克托面色微微發白地揉着眉心。可是,勇利也知道,從自己的這一個角度而言,如果這一次自己真的像他所說,放棄了自由滑的難度,這樣才是辜負了這個男人一直以來的付出。
勇利不是一個決斷果敢的人,但正因如此,才能夠細致地體會到一些常人難以覺察的難以概括的東西。
某個決定在心裏逐漸敲定,默默欽慕維克托的勇利終于做出了自己獨立的首個決定。
盡管如此,內心對于付出與勇氣的猶豫雖說有了結果,但他卻怎麽也無法解決不安忐忑的情緒。
這是一種不知道該怎樣去說明的情緒。如果非要嘗試去不太完整地表達的話,只能勉強說,先前的不舒服是因為如果不能把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成果展現給觀衆還有維克托從而導致的一種摻雜着不甘、傷心、羞愧情緒的緣故。而決定作出之後,雖然這種感覺上得到了安慰,可是這也意味着又回到了原來在後半部分放置三個四周跳的高難度格局。
現在,勇利該為自己能否成功而擔心了。
這一切、包括自己的決定,他都習慣地沒有和維克托講。是故意的嗎?或者是,或者不是。
他只是,想到維克托吃驚的樣子,就覺得他有一些動力了。
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勇利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太過倉促。因為是花滑比賽中占大頭的自由滑,再加上不管是短節目的成績讓人難免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還是其他的東西,使得勇利在這之後又開始緊張起來。心理素質不好的某人能做的就是板了一張臉,強裝鎮定。
幾位教練都在與各自的選手交待着什麽。他們十分微妙地正好一人占據一方,形成一個菱形。
播音員小姐一分不差地開始工作了,依然是标準的、清晰的日語播音腔。
“現在開始将進行,男子單人自由滑比賽!請選手們進場練習,練習時間為六分鐘。”
此時,簡單地做完熱身之後,勇利按照指示将自己的冰刀套和往常一樣遞給了維克托。在其他的教練們繼續對着自己的選手叮囑這叮囑那的時候,維克托看到勇利強行板着的面部肌肉,有些想要嘆氣。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這個認識在南選手沖着勇利握拳加油又被他低落的情緒弄得也有些難過的時候,終于完全的形成了。誠實地講,對于南健次郎對勇利近乎于迷戀的憧憬,維克托其實十分不舒服,臉色也微微變了一下。但就在這樣的關鍵時候,內心的其他事情都需要為狀态調整讓步。他知道了,這樣的狀況明顯是勇利的低迷連天性開朗活潑的南健次郎都受到了影響。
朝着冰場一步一步走去的勇利沒有看到維克托在他身後做出的動作。這是維克托陷入沉思時一貫的小動作,他的右手輕輕點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也微微地半眯起來。維克托似乎是做了一個決定,他嘆了一口氣,還是決定看一看勇利練習時候的表現再說。
“不行不行。要集中精神只考慮自己才行!”滑入冰場的日本青年聽了滿腦子的吵雜聲後這樣對自己說。
如果和以前的任何一個賽季相比,勇利簡直在心理上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就是連不再緊張到發抖,只是會比較不安這一點都是特別大的進步。然而,在維克托看來,想要拿到大獎賽的冠軍,這樣的心理素質不夠,甚至可以說,遠遠不夠!
如果可以适當的改變方法,是不是可以前進一步呢?
維克托希望自己接下來的想法不要是錯的。
嘈雜的說話聲還在灌入耳中,維克托聽着冰刃滑過冰面的聲音,有些沉重地哼了一聲。仔細的考慮着分寸。
等勇利依舊板着一張小臉滑回來的時候,他敏感地發現趴在一邊的維克托神色有些不對。
“勇利!”他從來沒有聽維克托這麽平淡地叫自己的名字。
勇利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才“嗯”了一聲,耳中就想起了屬于自己家教練的聲音。“連別人的積極性都調動不起來的人,自己會有幹勁麽?”維克托只是轉了轉頭,連單手撐着臺面的姿勢都沒有變一下。
從未出現過的這樣的維克托讓勇利一瞬間就不安了起來,維克托從來沒有這樣用責備的态度面無表情地責備他,更不用說銀發的男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重重地将冰刀套拍在了勇利面前。
“我對勇利真的要失望了……”維克托扔下這一句話,就拿起馬卡欽抽紙盒離開了。他清楚對于勇利來說,自己的認可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話說的有些重了,維克托暗自想。
勇利愣在了原地,也就錯過了維克托最後那句話的尾音裏帶着的幾乎不可察覺的不确定和局促感。同樣,他離開的腳步聲,也并不是當你聽到的時候第一印象裏那樣的從容不迫。
因為維克托其實是知道的,勇利是一個遇強則強越挫越勇的選手。可是這樣的優秀特質卻與他敏感軟弱的性格矛盾的出現在了一個人身上。這樣就有些不好辦了。要把勇利的狀态刺激出來,但是又不能超過他的承受限度,然而這個限度是什麽,還很難把握。
本來,在比賽前,他沒有想就在這一次就使用這個方法,可是今天勇利的積極性和他竟然會影響到別人這一點,促使維克托有些倉促地下了決定。雖然他可以看得出來,勇利自身并不是那麽緊張,可花樣滑冰是一個講究與觀衆互動的運動項目。也就是說,如果不能調動起別人的積極性,那麽麽就算自己是鎮定的,也無法擁有一個好成績。維克托十分清楚這一點。
一邊走遠,維克托聽見了勇利的小聲嘀咕,“被維克托把積極性降低到谷底的我該怎麽辦啊喂!”
現在他總算放心了一些。因為從有一點抱怨的聲音裏,維克托可以判斷出來,自己并沒有真的打擊到勇利,大半年的時間,維克托已經掌握了規律,如果真的打擊到了,那麽勇利只會默默地不做聲,安靜的好像不存在一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奈又有些委屈地自己抱怨起來。
事實證明,這一次維克托的感覺沒有錯。勇利雖然那麽說,但他已經開始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播報選手信息的時候,勇利起身向休息室裏走。
一個上場的是南健次郎,小南是博多滑冰俱樂部所屬的,此時他的教練正忙着在他的眼前揮來揮去。
“你有聽到嗎?”小南的教練是一位可愛的女士,他的聲音就這樣飄進了勇利的耳朵裏。“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我說小南啊……”
勇利回過頭來,聽到女孩子們為小南加油的甜甜的喊聲。原來,他真的讓小南也開始緊張了啊!他想,他明白維克托的用意了。回憶起激動又有活力地說着“勇利的黑歷史什麽的根本不存在啊,請不要把一直憧憬追逐勇利的我當傻瓜好嗎?”的小南,勇利看着他在冰場上抖一抖手接着深呼吸的樣子,剛想推開眼前的門,忽然就猛地轉了身。
他把雙手舉在嘴邊做成喇叭狀,也不顧自己和他還是同場競技的對手,就這樣吧加油的話喊了出來——“小南,加油……加油!”
大家都轉頭去看勇利,但他沒有管這些,依舊大聲地喊着話。
這樣大的聲音不用說也知道南健次郎聽得一清二楚。他一瞬間就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心裏開始興奮起來,連那一撮紅色的頭發都因為突如其來的好心情而格外飛揚。他誇張地雙手捂臉,嗯,有一個中國成語怎麽說的來着?
哦對!叫做“喜極而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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