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折騰
傅明修被薛堯踩着臉, 心裏把自己對薛堯做過的事情回憶一遍,覺得自己這次大概是兇多吉少了。
“別灰心,萬一你能活呢?”系統毫無誠意地安慰。
“呵呵。”傅明修面無表情。
随後他又覺得很奇怪,薛堯是怎麽把他救活的?
若魂魄還在,重塑個肉身在仙界是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可當初他以身補天, 魂魄都散了,按理說連個渣渣都不剩, 怎麽會救得活呢?
他看了看周圍的業火紅蓮, 突然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他問系統, 覺得有些慌了。
“應該就是你想的那樣。”系統說。
……是生魂祭。
萬人之道可補天,萬人之魂也可塑魂。
萬是最大的虛數,其實遠不止萬人。
畢竟光是時間,就花了萬年。
“青蓮尊者将他一心望他走正道,卻還是我沒教好他。”傅明修有些低落。
曾經他并不把這些人命太當一會兒, 雖然一開始會有心慌害怕, 但是畢竟那時候他以為這些世界都是虛拟世界, 而這些人都是npc。他之所以會心慌,不過是因為這些顯得太真實了罷了。
說到底都是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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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着, 他不斷給自己做心理輔導, 後來便無障礙了。
但如今他知道這些人都是真實的,都是活生生的,曾經造下的那些殺孽尚還不急懊悔,如今又知道自己徒弟為了自己造下如此殺業。
然而還不待他深想,薛堯見傅明修半天不出聲卻是有些惱了, 腳下更加用力:“怎麽了師尊,魂碎萬年,如今傻了不成?”
“你布了生魂祭?”傅明修艱難地問。
“是啊,畢竟當初本想好好‘回報’師尊一番教導,誰知師尊竟是自刎了。不盡興,自然是不能讓師尊如此輕易地死了。”薛堯說。
以傅明修的視角,只能看見他那暗金色的衣擺,聽着他涼薄的聲音。
“……你殺了多少人?”傅明修沙啞着嗓音。
“怎麽,師尊變得悲天憫人了?”薛堯笑了,他覺得荒唐,又有一種無端的怒氣從心中升起。“你有什麽資格問本尊?”
這人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尚有悲憫之心,怎麽獨對自己如此狠心?
傅明修閉了閉眼。
的确,他并沒有立場。
只是抛開那些無用的愧疚感不談,當初青蓮帝尊之所以一心想要把薛堯往正道上引,是因為天道不要一個暴虐的魔種。
不然天道失衡,又是一場大亂醞釀。
“與其擔心旁人,不如為自己擔心擔心。”薛堯扯起嘴角。
他把腳放下,把傅明修一把抱起。
黑發紅眸的神祇抱着白衣仙人,腳下不疾不徐,卻轉瞬千裏。
“師尊,從前您用琢章刺入弟子的胸前時,弟子便想着,若是弟子僥幸不死,便要剝了師尊的道骨,廢了師尊的手腳,讓您好好嘗嘗這種滋味。”他低聲在傅明修的耳畔這般說道。
“卧槽統哥,咱們的痛覺屏蔽功能還在嗎!”傅明修聽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瘋狂呼喚系統。
“有是有,不過……你沒經驗值了啊。”系統說。
作為一個負責這種拉仇恨的任務的系統,怎麽能少了給宿主的痛覺屏蔽功能。
不過傅明修以前倒是很少用上,因為一般他都是做完任務拍拍屁股就走了。
這種功能說來也并不便宜,是分級的,從屏蔽百分之十的痛覺一直到屏蔽百分之百的痛覺一共十級,百分百的痛覺免疫可是一筆不菲的經驗值。
“統哥QAQ”沒錢的傅明修開始裝可憐。
“……”系統嘆氣,“好吧,誰讓也是我們的失誤。”
其實上頭為了補償傅明修,撥了一大批經驗值在系統這裏
但是傅明修這人花起什麽東西來都大手大腳,他要是把這件事告訴傅明修,估計沒過多久這經驗值就見底了。
之後就要它自己墊了……這種賠本買賣它是絕壁不會做的。
談話間,薛堯已經帶着傅明修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中,
門口駐守着八位侍者,見到薛堯連忙跪下行禮。
薛堯帶着傅明修徑直走入了宮殿中。
“說來這生魂祭也是有些不好,偏是要将師尊你重塑得這般好,若是重塑成了凡人,倒也不必吃這苦了。”薛堯說。
傅明修:“……”
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生魂祭的确效果不凡,他如今與當初作為青蓮尊者的全盛時期一般,然而曾經的青蓮尊者可以輕易地将薛堯打落至冥界,而現在的傅明修只能任薛堯搓圓捏扁。
執掌了天道,便與世間人再不同了。
哪怕傅明修曾經是仙界第一人,如今對薛堯來說,也不過是大點的蝼蟻。
薛堯穿過重重殿宇,最終進入了一處寝宮中。
他将傅明修放到了床上,手穿過傅明修的衣襟,暧|昧地撫摸他的脊骨。
傅明修卻知道,這并非是暧|昧的舉動,而是薛堯在思考抽道骨該如何下手呢。
“統哥統哥,屏蔽痛覺的buff快加上!!”傅明修瘋狂call系統。
道骨在脊骨中,并非實體,但是一旦被抽出一身修為便是廢了。
而且活生生抽道骨,那痛苦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加了加了,別吵。”系統不耐煩道。
“謝謝統哥!”
“有些疼……不過也只能勞煩師尊忍忍了。”薛堯說。
“雖然給你加了痛覺屏蔽,但給你留了百分之十的痛覺,免得你露餡。你記得要裝得像一點!別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知道麽?”系統提醒傅明修。
“知道了知道了。”傅明修應道。
“走點心,你之前太飄了,葉欽都有些懷疑你了。”
“阿欽……他知道嗎?”傅明修突然想起來上一個世界,他合眼前,葉欽與他說的話。
葉欽說“等我”,究竟是說要跟他同生共死,還是說……
“他應該,具體的不知道,但隐約能看出一些你的不對勁吧。”系統說。
“總之你這次把你的馬甲給我捂好了,薛堯可不是你的葉欽,不是善茬。”
傅明修還來不及應,突然全身一陣刺痛,頓時便提不起力氣了,無力地向前倒去。
這百分之十也是疼得他夠嗆。
為了裝得像一些,傅明修使出了畢生演技把自己弄得滿身虛汗——這點其實不用他裝,雖然痛覺被屏蔽了,但是身體的本能還在——渾身戰栗,眼中盡是紅絲。
薛堯将他接住,攬進懷裏,狀似溫柔地問:“師尊方才怎的還走神了。”
剛剛傅明修一副思念之态,可把薛堯刺激得不輕。
“跟徒兒說說,您方才在想誰?”他低頭看着懷中人,似乎帶着笑意,眸中卻埋着深深的陰鸷。
懷中人痛得說不出話來。
傅明修心中卻是在為薛堯的敏銳感到心驚。
哎,我想葉欽,不也是你麽。
他心中腹诽,不過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把這句話告訴薛堯。
“不管師尊想着誰,今後卻是都見不到了,還是都忘了好。”薛堯說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着傅明修的脊背。
他不等傅明修緩過勁來,驟然将他按倒在了床上。
“從前傾慕師尊,師尊未曾給過一個好臉色,後來想想,到也難怪。畢竟在師尊心中弟子只是個必死之人……如今師尊如何作想,倒也無甚重要。”他邊說邊拉開傅明修的衣襟,舔|吻他的頸部。
傅明修閉上眼,臉色蒼白,額角邊盡是虛汗。
就在薛堯繼續往下時,傅明修突然問:“你有道侶了嗎?”
薛堯一愣,随後笑道:“師尊怎的突然這麽問?”
“有如何,沒有又如何?”
“有的話你便不能做這等事。”他睜開半濕的纖長睫毛。
薛堯被傅明修逗笑了:“事到如今,師尊還想靠着插科打诨來讓弟子放過你麽?”
“弟子未曾有道侶,不過就算有,想必也是不會介意弟子多一個玩物的。”
說罷便吻上傅明修的唇,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
傅明修覺得,沒了Omega的發情期後他一個人堅持不來。
從前跟葉欽連搞七天七夜,傅明修雖然覺得過激了些腿軟了些——好吧也許程度副詞需要提高——緩過勁兒來還覺得神清氣爽。
如今被薛堯廢了道骨,跟凡人無異,又在這剛剛被廢的當口上,虛得不行,被薛堯折騰上一回便覺得去了半條命。
他鬓角被汗水打濕,身體無意識的顫抖着。
薛堯本是抓住他的腳踝像是在把|玩,卻不想勁兒還沒緩過來,突然一陣劇痛從腳踝傳來。
“嗚!”傅明修一聲悶在喉嚨間的哀鳴,一直忍着的水色眼眸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身體顫抖得厲害。
薛堯這卵崽把他腳踝上的筋脈弄斷了。
“師尊受不了了?別急,才剛開始呢。”薛堯說。
待兩雙腿都被這孽徒廢了之後,傅明修躺在床|上,似乎連呼吸都輕了。
“百分之十的疼痛真的……還是好他媽疼QAQ”傅明修在心中跟系統哭訴。
“……知足吧你。”系統無奈道。
斷足之痛就算是削弱到只有十分之一,那種疼也不只是被割一刀小口子那麽簡單……不過也沒傅明修那麽誇張,是這個家夥太辣雞了。
這般想來,倒是堅定了系統要給他留百分之十的痛覺的想法,就這個辣雞,把他的痛覺全關了,他還不知道會露餡成什麽樣兒。
感受到薛堯又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傅明修有些慌了。
腿廢了也就算了,反正他也懶得走,手廢了那就不太快樂了啊。
傅明修伸起另外一只手拉住薛堯的手臂,輕顫着嗓音:“瑤瑤……”
薛堯原本戲谑的神色突然為之一變,掐住傅明修的下颌,眸中盡是冷意:“閉嘴!誰準你這麽叫?!”
從前傅明修在凡間帶崽子,撿到崽子時他才四五歲,面瘦肌黃,把他養了個把年後,整個人卻是越發水靈。
加之他那天生精致的五官,看起來比小姑娘還漂亮。
于是傅明修給自己的小徒弟取了個外號,取諧音叫“瑤瑤”。
彼時還是個呆呆小崽子的薛堯還以為自家師尊是在叫自己“堯堯”,每次聽到都只會傻乎乎地笑。
後來大了些,雖然覺得堯堯這個稱呼有些難為情,但也是師尊的親近之意,故而臉上別扭心中歡喜。
再後來,等他知道了此“瑤”非彼“堯”時,卻是真的不大樂意了。
傅明修看徒弟也大了,便漸漸地不再這麽叫,只是偶爾叫叫,看薛堯惱羞成怒的模樣便笑得前仰後合。
等薛堯再大一些,不像少年那般在意嘴上的面子,倒也随師尊去了。
如今這一聲瑤瑤,卻是将那萬年前的相處模樣潑灑到了薛堯眼前。
讓他心頭巨震的同時,又越發惱怒。
他捏着傅明修手腕的那只手不住用力,惹得傅明修又低吟了一聲。
“瑤瑤,不……”他眼中滿是水色,泛紅了眼角,“好疼……”
他似乎真的是疼得厲害了,唇角都被咬破了,臉頰上盡是淚水。
他還從未見過他的師尊這般模樣。
卻不知傅明修在其他地方也難下功夫了,為了裝作是疼得狠了的模樣,便只能對自己的唇瓣痛下殺手了。
薛堯其實自己也不願下手了,傅明修剛被他剝了道骨,折騰了好一陣後又廢了他雙腿……怎麽看都是到極限了。
多看這人一眼,便也覺得自己心中也不好過得厲害。
先算了吧。
他對自己說。
把人折騰死了就沒意思了。
“那便先留師尊的手幾日,之後再說吧。”薛堯扯着嘴角。
“耶斯!”傅明修在心中對系統比剪刀手,“我就說這小子舍不得我。”
系統:“……”
然而傅明修高興得太早了,死罪可免,活罪可難逃,傅明修又被薛堯這卵崽折騰到天光大亮。
期間傅明修體力不支幾近昏迷,被薛堯掐着嘴角灌下了藥。
藥大半都來不及吞咽而流下了唇角,引得傅明修好一陣嗆,卻又是給了薛堯發作的機會。
…………
等傅明修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夜間了,旁邊也不見人影。
“我自從從荒星那一趟醒來之後,連葉欽那小子都不敢這麽折騰我。”傅明修對系統說。
“你去把你将薛堯打落冥界的真相告訴他,他也不敢這麽折騰你。”系統說。
傅明修卻是一陣沉默,之後才開口:“……那是青蓮尊者的‘真相’,并非是我的。”
“……哎。”系統嘆氣。
傅明修自認是個自私的人,薛堯這般待他,他覺得自己或許是在贖罪。
能讓自己心中的愧疚少一些。
“況且我與他說這些,他又能信麽?”傅明修問,“這玩意兒又沒個證據沒個證人,我跟他說,他多半要以為我是在為自己開脫。”
“倒也是。”系統無奈。
傅明修醒來後覺得餓的厲害,好容易回這仙界,本不受五谷之擾,誰想一來就被薛堯抽了道骨。
如今倒是跟凡人一樣,得一日三餐祭五髒廟。
“這樣也好。”傅明修安慰自己,“沒有吃的人生,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你從前能辟谷,難道東西就吃少了?”系統幽幽地說。
傅明修:“……”
要天天吃東西對于其他仙人來說是個苦惱,對傅明修來說卻并不是,畢竟沒辟谷前他也是一日三餐都未曾落下。
跟着親近的攻略對象們,各個都有一手好廚藝。
旁人或許想象不到,冷情的修煉狂魔青蓮尊者,背地裏卻是個天天纏着徒弟給他做好吃的饞鬼。
當然,如今再想薛堯給他下廚,卻是癡心妄想了。
心酸。
好餓啊,薛堯不給他做東西他吃啥……
傅明修這般想着,就聽見寝宮門外有了些響動。
他側目看去,卻是個小仙子。
小仙子看起來看起來還怪可愛的,應該是個花仙或是其他什麽得天獨厚的至寶成仙——若是凡人渡劫上來,卻是不會有這般模樣的。
凡人渡劫,萬萬人挑一。
屍骸成山,逆天而行。
世間的一切或許在冥冥之中總是平衡的,雖然于仙界出生的仙人生來便俯視蒼生,但是從凡間破天而入的修者的修行之路卻遠比這些土生土長的仙人要快。
他們也許先天的力量上比不上這些仙人,但論悟性、毅力、都是萬萬人挑一的,更何況經歷的一次次風雨風浪。
但這般的平衡,說到底卻是有條件的,比如渡劫成功的修者凡界中千年難出一人,其他的無數凡界生靈,可未曾有這般待遇,更談不上之後在仙界與這些仙人的修行速度之比較了。
小仙子雖然看着天真可愛,不過做事情還是細心穩當的——不然想必也不會讓她進入這宮殿。
小仙子輕手輕腳地走進寝宮,不敢擡頭,走到床前對傅明修說:“小仙名為梨落,奉命來伺候仙君,仙君可有吩咐?”
“有吃的嗎?”傅明修直接問道。
他都快餓死了。
卻沒想到這個小仙子一聽到他的聲音,直接愣住了。
她小心翼翼又難以置信地擡頭,看向了傅明修。
“尊……尊者?”她驚喜地失聲。
“你認得我?”傅明修挑眉。
其實仙界中有人認得他,這點倒是不足為奇。
畢竟他曾經頂着仙界第一人的名頭萬年,之後雖說天道崩塌,各個大能加入亂局與天争命,但最終還是傅明修和薛堯笑到了最後。
當然……傅明修笑到一半後就斷氣了,真的笑到最後的也只有薛堯。
但不管怎麽說,這仙界從前幾乎無人不識青蓮尊者。
要不然薛堯曾經剛來仙界,怎會沒有過多久就知道了傅明修的身份。
“梨落曾受尊者的點化之恩,尊者之大恩,梨落怎敢忘!”梨落激動地跪了下來,向着傅明修就是一拜。
傅明修被她吓了一跳,之後便想着是不是之前受恩于青蓮帝尊的小仙子,可他仔細想了想,倒是想起來了一個隐隐約約的印象。
“你是……那棵小梨樹?”他問。
他剛來的時候,對自己身上的這一身力量覺得新奇得很。
畢竟之前他也就是個普通人,剛跨入修仙之門的練氣期對他來說都很牛逼了,更不要說他一來就是滿級大佬,還是個全服第一。
系統還沒讓他去凡間找薛堯的時候,有一天他府邸前的梨樹結了果子。
剛好傅明修在那棵樹下,有顆梨子掉了下來,被他順手接住了。
他咬一口,甜得很。
靈力也很充沛。
他轉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這顆梨樹,倒是發現它已經隐約開了靈智。
“吃你的梨子,我也該投桃報李。”傅明修說着,便順手點化了這棵梨樹。
說來還是多半還是處于對自己力量的新鮮感。
那之後,傅明修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偶爾想起來時,便随意地給梨樹渡點靈氣。
不能渡多,不然非但無利,反倒有弊。
一直到天道崩塌,這棵梨樹也未曾化形。
“梨落正是尊者府前的那顆梨樹,于九千年前化形。”梨落說。
“倒是緣分。”傅明修說。
小仙子看起來挺可愛的,想到也算是自己讓出生,心中便也多了幾分親近。
“尊者萬年未曾出世,如今怎會……”梨落有些愕然和痛惜,小心翼翼地問。
她說傅明修萬年未出世,倒是最委婉的說法。
當年天道崩塌,不知道多少無雙強者隕落,青蓮尊者萬年不出,其他人自然是覺得他已經死了。
只是梨落并不相信。
可她也萬萬未曾想到,再見到尊者時,竟是這般情境。
仙界中雖人人都為仙,但其實也是有階級的。
下位仙人或依附強者或仰慕強者,便成為了強者的麾下或侍者,當然,自由的散仙也不在少數。
薛堯如今執掌天道,以超出四界外,如此姿态,自然是引得衆多仙人追随。
梨落當年若不是受到青蓮尊者的點化和靈力,她也無法化形,怕是萬年都只是做一棵懵懵懂懂的梨樹。
然而成仙之後,她依然悟性不高,修為緩慢進展了幾千年後,關系好的幾位小仙子便勸她來堯光宮。
堯光宮是整個四界靈力最充沛的地方,更是無數大道的交彙處,在裏面呆上一天,勝過外面百年。
當然,也不是那麽好近的,全四界的人都想來。
梨落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成為了堯光宮的一名侍者。
這次是堯光宮第一次住進了除了尊上和侍者之外的人,似乎是尊上的情人,萬年來尊上清心寡欲,旁人都以為尊上已經不屑于情愛之事,這回卻破了例,堯光宮的仙子們私下裏都有些好奇。
這次照顧這人的工作輪到了梨落,還有不少仙子拜托梨落,之後去告訴她們,這等能讓尊上都動了凡心的人,是何等驚豔之人。
梨落答應了。
如今見到了,才知道……驚豔是驚豔,世上怕是再更加驚豔之人,卻是她的尊上。
遍體鱗傷的尊上。
梨落眼眶驀地紅了。
傅明修看了看自己——還好薛堯走之前幫他稍微拾掇了一下,也算面前能見人,但身上那些青紫傷痕倒是擋不住。
“尊上怎會如此……您不是尊上的師尊麽?”她顫着聲問。
“說來話長。但并非是阿堯的錯,是我虧欠了他。”傅明修嘆氣。
“可尊上怎麽能……”梨落手攥着自己的裙角,不知是何滋味。
她良善慣了,也未曾見過太多龌龊黑暗之事,旁人苛待得罪她,她也并不當一回事。
但如今尊者卻被如此對待,不管尊者做了什麽事,尊者終歸是尊上的師尊,他怎麽能……
“不說這個了,你有吃的嗎?”傅明修撇開話題。
主要是他委實有些餓了。
“吃的……?”梨落有些懵。
凡人到了築基境便能辟谷了,她在仙界甚少有口腹之欲這一說,最多是得了什麽天靈地寶來增長修為。
“我如今與凡人無異。”傅明修說。
“怎會如此……”梨落呆呆地問,眼淚瞬間掉下來了。
傅明修:“……”
他被這多愁善感的小仙子都要搞得沒轍了。
還好梨落也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用袖子胡亂地擦擦眼淚,就去找吃的給傅明修了。
好在今日,一直閑置的廚房居然工作了,梨落很快就端着吃的回來了。
“尊者,這些都是些滋補的靈物,凡人也能吃,而且對身體大有裨益。”梨落勉強打起了精神,有些高興地說。
“那……勞煩你扶我起來。”傅明修卻有些無奈。
他也不想再讓梨落知道自己雙腿都廢了,然而腿廢了,他現在也是真的起不來,只能麻煩梨落扶一扶他。
“您……”梨落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唉,你別急着哭啊。”傅明修無奈,只能撒謊道,“一時受傷罷了,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他接過一碗羹湯,有些吃力地吞咽着。
梨落看着曾經風華絕代的白衣仙人如今卻此種狼狽情境,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
等薛堯回來,已經翌日的下午了。
“他很忙嗎?”傅明修納悶地問系統。
“掌天道,真要忙的話,怕是有忙不完的事。”系統說。
“可我總覺得這小子在故意晾着我。”傅明修說。
“……附議。”
互相吐槽間,薛堯已經走到了傅明修的床前。
“師尊這兩日可還好?”他便問邊坐到了床邊。
“還好。”傅明修說。
堯光宮的夥食不錯。
這句話他沒說出口。
薛堯可不是葉欽,葉欽不高興擺在臉上,高興藏在心裏,眼裏卻也藏不住。但如今薛堯卻是上一刻一副溫柔關心,下一刻把他往死裏折騰。
他才來兩天,先茍着點。
“前日斷了師尊的筋脈,聽說雙腿長期無法走路之人筋脈肌肉都會萎縮。到時候,師尊這一雙漂亮的腿卻是見不到了。”薛堯說着,直接掀開了傅明修的被子,把他的腿攔到了自己的懷中。
“弟子心中甚是擔憂,特地找了玉骨生肌膏,就是會有些疼,師尊且擔待着些。”薛堯說。
傅明修:……你就可勁兒折騰我吧。
什麽肌肉萎縮,還不是薛堯動動念頭的事情,這還又找藥又讓人疼的,要不是薛堯故意折騰他,他就把自己頭擰下來。
“猜的很對。”系統說,“而且這玉骨生肌膏也不是尋常的藥。”
“外面的仙子魔女都是一藥難求的,因為塗多了這藥,還能給人塑後天媚骨。”
傅明修:“……”
“牛逼。”他說。
葉欽跟薛堯,真是一個比一個會玩。
然而這個被玩被折騰的對象是他自己,因此他并不如何快樂:)
傅明修身上就是随意地披了件單衣和外袍,薛堯将他的褲腳撩起,細心地在他的腳踝和小腿部分給他上藥。
神色專注,動作輕柔,像是在從事什麽藝術品雕刻工作一樣。
“我這怕是惹上變|态了。”傅明修無力地對系統說。
遙想當初,薛堯多可愛。
小時候是一個軟軟萌萌可可愛愛的懂事小包子,長大了也是個孝順師尊的翩翩少年郎,再大一點,更是在外說一不二吊炸天,在內一句不說師管嚴。
現在就變成了這種樣子。
傅明修心中的小人默默濕了眼眶。
“是我當年不知道珍惜QAQ”
然而還不等他對系統吐更多的苦水,沒過多久,腳踝和小腿就漸漸傳來了刺痛。
又疼又癢。
光是痛覺,系統還能幫他屏蔽,但是這種入骨的癢意,系統也沒有辦法。
傅明修覺得自己骨頭好像似乎都在被羽毛刮撓着,有小蟲子在裏面爬來爬去似的,癢得不行。
他難以克制地在薛堯懷裏扭動了起來。
“瑤瑤,好難受……”他極力想要緩解一下這種刻骨的癢意。
“忍忍就好了。”薛堯放下他的腿,湊過來狀似溫柔地輕撫傅明修的額間。
雙腿失去了束縛,傅明修便再也忍不住,在床上打滾試圖緩解些許這種難受。
然而他腿部的筋脈被割斷了,整個人也滾不起來,只能難耐地用頭和背部在床上挨挨蹭蹭。
比隔靴搔癢還要無用。
卻又被薛堯按住了肩膀,禁锢住了身體。
“師尊怎的這般不老實?”薛堯語氣含笑,“師尊腿傷還未愈,亂動對身體不好。”
傅明修被弄得眼尾都泛紅了。
媽的,想哭。
作者有話要說: 傅明修:卵崽!
瑤瑤:……
還有一千,作者菌實在是無能為也已了otz
感謝各位訂閱正版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