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阻止

“時宗主還有什麽想說的嗎?”薛堯繼續問道。

“……尊上您如何,才能放過青蓮尊者?” 時闕如深吸一口氣, 問道。

薛堯忍不住笑了。

這笑聲好聽歸好聽, 可在座的人的心都随着這笑聲在打鼓。

他好一會兒才止住笑聲:“若是時宗主有能力殺了本尊, 那自然便是沒有放不放過之說了。”

言下之意便是, 除非他死。

“時宗主,問完了了麽?”他垂眸問時闕如。

懷中人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目中滿是哀求。

“……問完了。”時闕如面容平靜地回答。

他知道,他是戳到薛堯的痛處了。

往日那些人, 便是稍微有些不順薛堯的心,便也難留一命, 何況是他。

一時沖動,卻什麽都沒問出來, 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時闕如并不後悔, 他若一聲不吭, 一事不做,只怕這餘生再漫長, 也難有安心之所。

只是……若非是身後還有偌大的赫宇宗,此刻他還能與這薛堯殊死一搏,雖勝率微乎其微, 可總也好過如今的引頸受戮。

“還望尊上明鑒,今日言行, 皆出自在下一人,與赫宇宗并無關系。”時闕如沉聲說。

他該慶幸,薛堯雖然嗜殺, 但并沒有牽連的還好,尤其是對于他們這些家族宗門——他似乎格外喜歡看他們互相內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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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闕如閉上了雙眼。

薛堯剛舉起手,卻被懷中人突然按住。

“薛堯!”他高聲喊着薛堯的名字,神色淩厲。

薛堯目光一沉。

從前傅明修正經時叫他阿堯,打趣時叫他瑤瑤,只有極生氣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地叫他。

而自從師尊這次醒來時,哪怕自己如何過分,他似乎都無所謂,更談不上生氣。

這次卻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與他動怒。

他血色的眼眸中似乎醞釀着令人心驚的風暴。

“師尊生氣了?”他低頭問道。

語氣低沉而溫柔,但卻莫名令人膽寒。

游仙宴上的其他人都恨不得沒趕上盤古開天之前,融進那混沌中。

或者砍掉早上出門要來游仙宴的自己的腳也行:)

這是什麽大型修羅場啊!也太可怕了些!

“你想做什麽?”傅明修沒回答薛堯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自然是殺了想奪走師尊的人。”薛堯平靜地說。

“我不準!”傅明修冷然而堅定地說。

薛堯嗤笑一聲,又道:“師尊憑什麽不準?”

“憑你這沒了道骨、廢了腿的模樣嗎?”

聽到這,傅明修還沒有做什麽反應,那邊原本等着引頸受戮的時闕如猛地臉色一變。

——明修居然真的沒了道骨,甚至連雙腿都被廢了。

這罪魁禍首是誰,難道還需要猜麽?

“尊上!你……”

“你給我閉嘴。”

他開口正想厲聲說什麽,卻被傅明修轉頭直接阻止了。

在場的大佬,盡管都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了,卻還是被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下得心肝顫。

“為了一逞口舌之快,就要搭上自己的命,你以前有這麽蠢麽?”傅明修看着時闕如說。

時闕如漲紅了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這是為了逞口舌之快的問題嗎?!

反而傅明修也沒時間挺時闕如的辯解,轉頭對薛堯說:“你問我憑什麽,憑他是時闕如。”

“當初你獨自去鎮魔海,我卻臨時出了岔子必須要閉關,只好拜托闕如。是他一路從你去鎮魔海開始便在暗中照看你,你這小子天生就比別人能惹事一百倍,那次惹得鎮魔海魔氣大動,若不是他暗中出手鎮壓,鎮魔海失守,上古魔物出逃,你以為你能活着出鎮魔海?就算能,四界因你大亂,你又該如何自處?”傅明修盯着薛堯的眼眸,擲地有聲。

鎮魔海是曾經魔界進犯仙界時,衆神封印部分上古魔神的場所。裏面機緣衆多,但薛堯畢竟是主角,一旦要去這種地方,自然是要打出真正大結局,因此他不小心觸動了魔氣,差點放出了上古魔神。

按照原劇情,是傅明修替他壓了下來。但是傅明修那段時間剛好練功出了岔子,沒辦法,只好拜托時闕如。但是以往傅明修在暗中照料薛堯這件事,他都是不希望薛堯知道的,怕這小子知道了就天天給他玩大的,因此時闕如這件事,他也并未告知薛堯。

“這只是其一。倘若這點你不曾知曉,那麽你成金仙時體內仙魔二氣混雜,修為再難寸進,我替你尋遍仙界,最終是時宗主為你拿出了他想要一直珍藏準備破階之用的九轉玉嬰丹,你總不該忘了吧?”

“一件件一樁樁,薛堯,昔日你那麽敬重時宗主,如今怎可如此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薛堯看着傅明修,語氣有些奇異,似乎又覺得荒謬。

“師尊,如果這叫忘恩負義,那麽徒兒對您,算什麽呢?”他低聲問。

“您似乎都不在乎這些。”

“而時闕如對我的那些,只能說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施舍的恩情,您卻這般看中。時闕如在鎮魔海中照看我,換你在天崩之時一力袒護赫宇宗全宗,時闕如給了我九轉玉嬰丹,你便替他斬殺了混沌,拿着內核去丹瘋仙尋來了珍貴十倍的破天丸,讓他突破至九階玄仙……”

傅明修卻是越聽越動怒:“別人先幫你,那便是恩,這種稚童都懂的道理,你還不知道麽?!”

薛堯赤色雙眸眯起,冷笑出聲:“師尊,徒兒倒真是不知。”

“從前,您便是徒兒的善惡,您說什麽,徒兒便做什麽……可您用琢章一劍殺死了那個蠢貨,徒兒才發現,徒兒根本沒有善惡,沒有是非。”

“凡事單憑自己爽快,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倒是暢快極了!”

“這麽說,你今日是非殺時闕如不可了?”傅明修沉聲問。

“是。”薛堯說。

原本他殺心還算不上多重,畢竟時闕如只是說了幾句他并不愛聽的話,可現在傅明修如此袒護他,時闕如便是非死不可了。

“好。”傅明修擡頭,對上薛堯的視線,“你若要殺他,便先殺了我。”

“你下不了手也沒關系,可你總該知道,一個想死的人,你如何攔得住。”

他是真的有些失望了。

薛堯再如何對他,他雖然心中叫苦不疊,但他知道是自己從前對不住他,他習慣于将薛堯的報複作為一種自我懲罰,甚至将之作為一種贖罪的途徑。

可他看到現在的薛堯卻真的成為了這樣是非不分的人,他卻突然升起了一種無力。

他雖然是為了做任務,但數百年的時間,他不是沒有感情,不是沒有愧疚,只是後來被系統清空了記憶罷了。

這數百年來,他的的确确在費盡心思地教導薛堯。

數百年,這作為青蓮尊者的數百年,可比傅明修在現代那短暫的二十多年長多了。

青蓮尊者希望他能向善,這樣才能成為合格的天道執掌者,不然後患無窮,這自然也成了傅明修的願望。

從前他将薛堯交的極好,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心裏一直為自己這樣的弟子驕傲。

這次回來後,他看到生魂祭,便知道薛堯已經再不是從前的薛堯了。自己的背叛,對他而言,不僅是師徒感情的破裂,也許代表着整個人生的破裂。

但是他依舊沒有直面薛堯如今暴虐、喜怒無常的一面。

直到現在,看着薛堯如此善惡不分,要對昔日的恩人下殺手,他終是覺得難以接受。

他知道這一切,說來都怪自己,可……可薛堯怎變成了如此模樣?

明明從前那才築了基,便迫不及待地去斬妖除魔的少年還歷歷在目。

何況,暴虐嗜殺的人,怎能掌得了天道?

他知道,薛堯如今已經徹底煉化了天道——像他這樣的人,怎麽能甘心只當天道的“執行者”?

在薛堯看來,這怕是跟給天道當狗沒區別。

因此,他已經将天道徹底煉化,抹殺了天道本身的自我意識。

旁人以為薛堯是天道的執掌者,其實薛堯早已人道合一。

可雖然天道的自我意識已經不存在了,無法主觀地對薛堯的行為作出審判,可萬物運行自有因果,世間哪兒容得下一個殘忍好殺的天道。

薛堯可以恨我。

傅明修想。

但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薛堯卻徒然變了臉色:“你為了這個人,要搭上自己的命?!”

為了旁人,你便願意抛卻性命,我呢?

我于你……算什麽?

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拂袖間,時闕如口溢鮮血,無力地跪倒在地,已是身受重傷。

卻到底是留了一命。

而薛堯卻抱着懷中人,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游仙宴上其餘人面面相觑,臺上的小輩倒是打得火熱,卻無人再有心思觀看了。

可以說是最冷情也最讓人膽戰心驚的一次游仙宴了。

…………

游仙宴的大佬們雖然懵逼,但心中也為逃過一劫而慶幸。

倒是傅明修,自從從游仙宴回來後,就跟突然被打入了冷宮似的。

薛堯從前三天兩頭來一回,這次回來都十天半月了,也沒見他來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  瑤瑤:我這個人,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

明明(低頭看了看坐在瑤瑤腿上的自己):……

瑤瑤:?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

明明:不用說了,我懂了。

好多小天使們都反映沒有固定的更新時間,一直刷都刷不到很失望otz,固定時間的重要性我也知道,但實在拖延症+手速慢,最近在外婆家,經常臨時有事

但還是想挑戰下自我,暫定明天六點半發更新,我盡最大的努力哈,但不敢說死,實在沒有就……你們就罵我吧,罵輕點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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