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密室

就是這樣, 無論幻影如何盡職盡責,薛堯完全不給面子,全然一副反效果的樣子。格格黨%

無論自己怎麽說怎麽做, 他要麽就是看着自己出神,要麽抱着自己一語不發, 要麽索性抱着自己哭。

hello?是我學的不像嗎, 傻逼主人?

其實随着時間的推移,幻影的意識也越來越強, 漸漸地他有了自我的判斷。

他知道薛堯和自己要扮演的“傅明修”之間的故事, 準确來說, 他知道的是薛堯單方面知道的事情。

根據薛堯的前因後果,幻影客觀地推斷一番, 覺得薛堯也算是被命運戲弄, 前面被隐瞞導致了後面的黑化, 但要說來青蓮尊者更慘,自己舍了命為薛堯,複活回來還要被徒弟折磨,這也罷, 身邊的人還要被無辜牽連……就算是這樣, 青蓮尊者最後還是為了救薛堯再次舍命。

要說薛堯無辜,青蓮尊者不無辜嗎?他從頭到尾, 真要說做錯了, 也許只是當時在天之盡頭打落薛堯是沒有将真正目的告訴薛堯, 可那也出于好心, 青蓮尊者本就求死,自認不需要體諒。他若将真相告知薛堯,薛堯才不會去掌道,而是想盡辦法怎麽讓青蓮尊者活下來——這些比較複雜的思考并非出自幻影,而是薛堯本身的念頭。

幻影畢竟沒有傅明修完整的記憶,他不知道傅明修對薛堯真正的虧欠,從他這般看去,薛堯真的怪渣的。

雖然這樣想,但畢竟他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依然盡職盡責地工作。

有天薛堯又拉着幻影喝酒,幻影不需要喝,薛堯就盯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這酒是他自己釀的,加了不少好東西和他自己的靈力,是世上極少數能将他灌醉的酒。

仙界的月上柳梢,薛堯也醉了個差不多了。

他酒品還算好,喝醉了不發酒瘋,還是紅着眼一杯杯地喝,一聲不響地流眼淚。

啧,愛哭鬼。

幻影心想,明明薛堯的記憶裏,之前他也不愛哭的,難過了就要麽發呆要麽喝酒,或者自殘,實在受不了了就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不過自己出現後,這家夥就見天哭。

幻影無聊得托着腮,吃起了桌上的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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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前那個晚上突然出現的聲音又出現了:“幾個月過去了,你好像聰明了點,不過還是傻傻的。”

現在說幻影傻,幻影可不樂意了。

他怕自己說話被薛堯聽見,就跑到了外面的池塘前,說:“你才傻。”

系統:“??”

他忍不住笑了:“說你傻你還不承認,換成以前的你早就把我怼得媽不認了。”

“而且你不用特地跑出來跟我講話的,你可以直接在心裏跟我交談。”

幻影在心裏試探性地發問:“這樣?你聽得到嗎?”

“靠,我有點不想你變回去了。”系統說。

幻影:“?”

“現在的你真的傻白甜,之前嘴又毒又欠。”

“什麽之前?”幻影一臉懵逼,他還有“之前”嗎,難道不是一開始就是個幻影?

“不能跟你講,反正講了也沒用,你這樣傻白甜的也挺可愛的。”系統說,“反正我瞧你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我先走了,過個一年半載再來瞧你。”

幻影:“你先把話說清楚啊,我之前咋了?”

這家夥咋每次都這麽風風火火地來,風風火火地走?

“沒事,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系統說完就下線了,幻影在心裏喚他好幾次都沒有動靜。

幻影嘆氣,轉身正想回去,一回頭就猛地對上了薛堯那布滿血絲的眼睛。

幻影:!!卧槽!

“怎麽啦?”幻影問他。

薛堯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幻影覺得生疼。

要不是薛堯造幻影的時候沒省力,現在幻影的修為也不低,怕是骨頭都要被薛堯捏斷了。

“不要亂跑。”薛堯盯着幻影,難得嚴厲地說。

他醒來時發現桌前空無一人,瞬間那點酒意直接就沒了,心中驟然升起了莫大的恐慌。

明明只是一個幻影,明明他随手就能再造一個,可他卻怕得渾身冰冷。

還好整個四界都在薛堯的掌控之中,他只需稍一感應,便找到了幻影。

幻影也被薛堯這幅鬼模樣吓了一跳,看着他又憔悴又恐慌的樣子,幻影腦中靈光一閃,學着記憶裏的“傅明修”經常安慰薛堯的方式——

踮起腳親了他一口。

親完後他看見薛堯明顯一愣,目光似乎有柔和下來。

幻影心中一口氣還沒松下來,就見薛堯突然臉色一沉,厲聲問他:“你做什麽!”

幻影被他吓了一跳,随後道:“親你啊,瑤瑤不喜歡嗎?”

所有幻影的職業守則都是,就算對方知道你是個幻影,你也知道自己是個幻影,就算他跟你說話毫不避諱這一點,但是你還是不能露出一點破綻,一定要将自己徹徹底底扮演對象。

面前的男人神色越發暗沉,随後他猛地轉身,握着劍一言不發地走了。

幻影撓頭,覺得這家夥莫名其妙。

薛堯走了,他也樂得清閑,自顧自地回寝宮,吃起了剩下的小點心。

這之後幻影一連好幾天沒見到薛堯。

這在上次重明日之後還是第一次出現。

不過薛堯不來找幻影,幻影也不可能去找他,就呆在寝宮裏當鹹魚。

誰知第四天的早上,穿着衛衣配牛仔的天道到了幻影的寝宮中。

“??”幻影歪頭,無聲表示疑惑。

“嗐,你可真是新晉小祖宗,快去瞧瞧薛堯吧,那傻逼已經把自己關在密室裏好幾天了。”天道一來就抓着幻影絮絮叨叨地說。

他可是知道,薛堯把自己關在密室裏一般沒什麽事,就是自殘。從前就是在那裏呆一兩天,這次都四天了。

天道之前就勸過薛堯,幻影會越來越完善。這件事對旁人來說倒算不得什麽缺陷,但是薛堯對于任何跟傅明修有關的事情都敏感得不行,誰都不知道有個跟傅明修越來越像的幻影會對薛堯産生什麽影響。

只是薛堯不聽勸,天道也沒想到,負面影響這麽快就就來了。

幻影擡頭看天道,心中莫名覺得親近了許多:你也覺得那傻逼主人是個傻逼啊旁友。

随後他一臉懵逼地被天道拉住,眨眼間便到了密室前。

天道幫幻影将密室的門打開,幻影慢慢地走了進去。

至于天道,他把門關上後老老實實得呆在了門外。薛堯未必會對幻影怎麽樣,就算對幻影怎麽樣了也最多就是把幻影收回去,反正幻影沒有生命沒有意識,但他要是進去了,指不定咋惹毛了薛堯。

他可打不過薛堯。

密室中很黑,幻影走着走着,逐漸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穿過長長的走廊,他終于看到了滿身是傷的薛堯。

他有着薛堯的記憶,自然知道他是在進行不定期的自殘。

不過他第一次這麽清晰而直面地看到,內心還是很有沖擊的。

他還是需要堅持人設:“阿堯,你在做什麽?!”

靠在角落的薛堯擡頭,沉聲道:“誰讓你來的?”

“是天道。”幻影答道,随後他走近薛堯,一把奪過了薛堯手中的琢章。

薛堯想阻止他,但是又怕琢章傷了幻影,只能任由他将琢章奪取。

琢章劍身上滿是鮮血。

這一千多年來,琢章未曾飲過他人之血,沾染的,全是薛堯的血肉。

幻影覺得薛堯是可悲的,青蓮尊者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也什麽都感覺不到了,薛堯在這裏自我懲罰,又有什麽用呢?

也許只為了讓自己的心能好受一些吧。

幻影不太能思考這種深奧的問題。

他蹲下身,試圖将薛堯背起來。

“別碰我!”薛堯厲聲說。

幻影有些被他吓住了,愣愣地看着他。

好吧,不碰就不碰咯。

雖然作為幻影的主要職責是艹人設,但是第一準則是聽從主人的命令。

薛堯又艱難地拖着身體,在地上又拖出了一條濃重的血跡,伸手拿回了琢章。

幻影安靜地退到薛堯另一邊的角落。

他看見薛堯拿着琢章,着魔了般在自己手腕上割着。

一道又一道,整個手腕血肉模糊。

把手腕割到白骨森森,再沒有可以下刀的地方,他突然笑了起來。

聲音嘶啞而複雜。

随後他将手上的筋脈割斷了,整只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但薛堯卻全然不在乎,他拿出手帕細細地将琢章擦幹淨,好似舍不得再把它弄髒了似的,用另外一只手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中。

幻影其實已經有些看不下去了,無論是覺得過于血腥,還是覺得薛堯真的有些可憐,這種畫面對他而言的确有些過了。

但是他只是個幻影,必須遵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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