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happy end ver.
14、
他知道時間已經相當晚了
能清楚地感覺到時間流逝後身體的各種變化
好不容易總算找回了那個熟悉的巷子，又回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但Harry感到放松---------
現在這個黑暗的環境與五光十色的地面世界相比更能安撫，包容他的一切
這份放松沒能維持多久
從剛剛便開始肆虐的疼痛漸漸擴散至全身，并且在一波一波地增劇他的痛苦
Harry知道他一定是有哪裏的皮膚裂開了，而随着時間推移，他全身都會遍布猙獰的裂口---------這甚至不是最糟糕的事，遠遠不是
他忍耐着劇痛，用現在能使出的最快的速度在黑暗中摸索着牆壁往Riddle家的方向前行
Riddle家
Riddle是永遠都不會承認這個稱呼的吧
無論是何處，狹小陰冷的地下室也好，金碧輝煌的城堡裏也好，無論是何處
他都不會承認這世上能有哪個地方可以成為他的“家“吧
可是Harry現在認為，如果那個地方有Riddle在，他也可以歸去，他願意将那個地方稱為“家”
-----拜托
-----雖然這只是我安慰自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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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請先不要拆穿它
-----馬上，只要再一會兒…再一會兒
左腳跟傳來了比剛才要強烈數倍的劇痛，Harry壓抑地低吟一聲，禁不住跪下來，他的膝蓋因猛烈地接觸到地面而變得又痛又麻，然後很快他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左腳已經再也不能進行更大的動作了
“不會吧…可惡…混蛋！”
這也實在是…太不走運了吧…
一股巨大的恐懼湧上他的心頭，方才還讓他安心的黑暗現在如同帶着沉沉絕望想要侵蝕其身的妖魔一樣包圍住他
Harry的胸膛劇烈起伏，他大口大口地喘氣，肩頭止不住地抖動
不到五秒，他又平複下來，咬緊牙關匍匐到地面上，左手臂彎護住蛋糕盒子，摩擦着地面爬動起來
我想吃蛋糕
我真的很想吃蛋糕
但是很快他就動彈不得了，現在他所感受到的痛苦已經遠遠超出他所能忍受的極限
也許我裏面有什麽開始融化了，他想
臉上的皮膚也裂開了，血流出來弄髒了他的臉龐
-----算了
-----就算我能爬回去，最後還是會弄髒那個地方吧
前幾天好不容易給他打掃好的呢，他想
Riddle
Mr.Riddle
Harry回憶起甜品店裏花白胡子花白頭發的和藹老店長和他的對話
「“能夠為了某個人的生日而努力工作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孩子，想必你一定很喜歡對方吧？”」
對不起
他為他當時的閃爍其詞在心中鄭重地道歉
他是懷抱着更為自私的心情才行動的
然而-----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
确實的，他确确實實的也是希望Riddle的生日能有蛋糕出現才真正地把想法付諸了行動
生日是那麽值得高興的事情，蛋糕總是被期待的
這麽說來，我也确實是，有那麽一點，即使只是一點，但我是确實的有喜歡上Riddle嗎？
喜歡上某人？
「“Harry，真希望你以後也能交上朋友，并且能喜歡上某個人。”」
想到了以後，想通了以後，Harry突然覺得很開心
非常、非常
非常的快樂
就連繼續加劇的疼痛也阻止不了他的快樂
在經年的殘酷實驗裏連父母親人的事情，連與朋友們共度的時光也記得模糊不清的Harry，居然能在人生最後的時刻發現自己喜歡上了某個人
即使在非人的磨難下，仍然保存了作為人類的，最真摯的感情
他實在是覺得-------太幸福了
憑借這份幸福感，Harry用最後的力氣支撐起自己，向一邊的牆壁靠坐過去
他無法抑制，也不想抑制的綻放出一個笑容，嘴角的弧度完美而深刻，黑暗再也無法威脅他，寒冷再也無法挑起他哪怕絲毫的恐懼
身上仍然是那樣的疼痛，身體帶着無法忽視的痛苦，但他開始學着接受它們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盒放到自己雙腿上
------我果然還是很想吃蛋糕
Harry閉上眼睛
------但是這是為了Mr.Riddle準備的蛋糕
如果不是兩個人一起吃就沒有意義了
回想起平安夜以及後來每一夜的兩人共眠，真是了不起的溫暖
接着，回憶就如開了閘的洪流一樣将他淹沒
【我的父親和母親】
頂着和他一樣淩亂頭發的父親将他高舉過頭，一頭美麗紅發的母親在一旁微笑着鼓掌
【研究所裏的朋友們】
在水深之中無聲悲鳴，在慘白強光下擁緊自身
即使看起來是無止盡的殘酷未來，即使是已經不堪入目支離破碎的人生
也曾經有過在封閉一室的寂靜內他的笑聲
紅發男孩遞給他的面包，褐發女孩的絮絮叨叨
【我所喜歡的人】
那地方是個陰冷狹小的地下室，等待着它那扇門再一次開啓的時刻
如果看見我，那個人會先挑起他的眉，與這片黑暗相襯的雙眸會眯起來，單薄的雙唇好像永遠都只是抿緊的一條線，然而當它彎起來，無論是憤怒或是愉悅或是嘲諷，都是滿帶賞心悅目的變化
【那一天】
幼時跑過青翠草地，盛夏的氣浪環抱着他，狗尾巴草随風招搖，站到小山崗上遙望遠方烏雲翻騰，那裏有遼闊又蒼茫的天空
如果回頭看去，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最終一切，都全部彙聚到此刻他所在之處
開始融化了
響起了腳步聲
Harry的鼓膜已經融掉了所以沒有聽到，使他注意到動靜的是在不遠處拐角亮起的光芒
TomRiddle拿着他的手電筒，在照到已經成了血人的Harry時頓了一頓，随即又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到哈利面前
蹲下身與Harry平視，Tom不知何故心跳有點加速，眼前是看起來慘不忍睹讓人不忍直視的滿身是血、相當猙獰的男孩
然而這樣的男孩卻在笑着，這樣凄慘的境況竟然因此而添上了那麽一點聖潔的味道，那雙翡翠的眼睛在他出現後就一直緊盯着他不放，像是在看天下間最寶貴的東西
“…我以為你離開了。”Tom說
綠眼睛的男孩像是沒聽見似的笑吟吟地張開口，發出虛弱卻歡快的聲音
“Mr.Riddle，生日快樂。”
Tom一愣，雙眼微微睜大
在這個從來沒有好事發生過的日子，連他的小同居人也不見了蹤影，這本來讓他非常的煩悶不悅，只是，一想到那男孩所坦白的關于鎮死劑的事情，今天正是那藥物用盡的日子，他始終還是忍不住順着那條小耗子平常從後門偷溜的路去找他
-----不，這當然不是因為擔心之類見鬼的情緒
-----只不過是覺得那樣的小鬼絕對會暴露出什麽牽扯到他的馬腳
而在半路上，他就發現了Harry
果然，開始了
這簡直是無可阻擋的事，無可阻擋的死
他是那樣的恐懼着死亡，卻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目睹他們
邁着有點沉重的步伐，想着這應該是最後的道別了
是的，最後的道別
他确實查出了生産鎮死劑的工廠的地址
但他最終決定不采取任何行動
風險太高了
為了一個價值不算太大的籌碼而挑戰整個魔女的宮殿背後的上層勢力
太不劃算
這就是一落錯全盤錯的賭博，為了保全自己他必須及時收手
Tom在心中對自己說，這才是正确的，你做出了正确的選擇，用你的理智計算出了最好的道路，那樣的事情并不值得，為了一個認識不過20天的人而選擇那樣做的話，就連自己都會唾棄自己的
他一點兒都沒有對不起自己，所以這就是最後的道別了
那小鬼也該被瀕死的恐懼折磨得痛哭流涕了吧，他想
但眼前的男孩卻很燦爛的笑着，向他祝賀生日
Tom心裏都要燃起怒火了
Harry舉起手中的盒子：“給你，這是禮物。”
年長男人完全無法理解，和過去所看見的所有死亡都不同，他見過人們哀號、懇求、淚流滿面，和着鼻涕一起髒污他們的臉，形成他們這一生中最為醜惡的模樣------但他還從未有看見過有人像眼前的男孩這樣，雖然血污了臉，卻帶着淺淺的笑容，好像完全不對自己生命将迎來終結這件事感興趣一樣，好像死亡只是一場短暫的分離一樣，好像有比失去所有還要重要得多的事情一樣
死亡應該是更令人畏懼的，恐怖的事物
這也是他所堅信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口味所以…拜托店長給做了比較清淡的水果味…Mr.Riddle，雖然你好像不是很喜歡生日，但是生日還是要有蛋糕…”
Harry說完，眼睛亮晶晶地催促着他
“你----------”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嗎？！Tom在心裏咆哮
“拜托-----快拆開吧，我等不及想吃它了。”
男孩滿目期待，Tom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最終還是不得不開始拆盒子
“你身上有沒有可以點火的東西？…這裏面應該有一根蠟燭，是店長送的…那老爺爺真是個好人。”
Tom咬牙停下動作，擡頭怒視Harry，大聲斥道：“夠了！”
Harry看到Tom的表情後愣了愣，随後他深吸一口氣
“Mr.Riddle，我真的很想吃蛋糕。”
“我們一起吃蛋糕吧。”
在我的舌頭和胃融化掉之前
我想和你一起吃蛋糕
兩人靜靜地對視，Harry像是想起了什麽，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
緩緩，Tom恢複了面無表情，手則繼續之前進行到一半的工作
很快，一個塊頭不大但也絕對不小，用料上好外形精美的蛋糕就出現在兩人之間
Harry看着蛋糕，驀地覺得眼眶變熱了，雖然打工的日子不長，但是Harry好歹懂了一點關于糕點的知識，而眼前的蛋糕，無論是材料還是用心，都絕不是他打那幾天的零工能換得來的
-------店長，謝謝你
男孩撿起裏面那根蠟燭遞給Tom
Tom拿過蠟燭，低頭注視了一秒，然後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點燃了它
小小的蠟燭被插到小小的蛋糕上
【“Happy birthday to you…”】
男孩用虛弱的聲音哼唱着完全不成調子的生日歌，年長男人靜靜等着
“許個願？”
“快結束吧。”把蛋糕推到男孩手上
“咦？…你說什麽？…莫非你許了願？太快了吧，你不把蠟燭吹掉嗎？”
男孩撅起嘴：“過生日的人吃第一口。”
年長男人睨了他一眼，用附送的一次性叉子挑起一小塊
……太甜了
Harry看着Tom喉結滾動，再也忍不住地用指尖有點融化的手指努力地握住叉子，不客氣地叉出一大塊蛋糕
在用虔誠的眼神膜拜了手中的蛋糕後，Harry一口就全部咬進嘴裏
“蛋糕…真好吃…”
黑暗中寄宿着寒冷或者是寒冷包裹了黑暗
來不及凍結的水滴落下，通透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水道裏格外清晰
這裏是寂靜的世界，三兩顆的水珠會奏響空洞的音樂
遠遠飄散開去
如果有誰在這個時候走到這一段下水道的岔路，他一定會非常地驚訝
因為當再拐一個彎去後，會看見那裏有個27、8歲的男人
他面無表情地靠着牆壁坐在地上，屈起的雙腿、膝蓋上放着一個沒有多大的紙皮盒子，裏面是已經看不出原來樣子，幾乎被吃完的蛋糕之類的東西
放在他身邊的手電筒照出了一方小世界，卻讓自己的主人被黑暗淹沒了一半的身姿，使他顯得詭異又落寞
如果那個誰敢提起膽子越過男人向那邊的黑暗仔細觀察的話，也許能發現在離男人很近的地方，就在男人身邊，有一大灘像是什麽融掉了的，完全分辨不清其正體的東西
那個男人，TomRiddle
他靜靜地坐着，靜靜地呼吸着
今天是又一個寒冷的日子
他用手指刮起一層奶油送進嘴裏
果然不好吃
真的是太甜了，甜過頭了
他從來都不喜歡甜食
不過這個确實是他有生以來
在匍匐，掙紮，崛起，鬥争，落敗
這樣的人生
29年，從零、至今
第一次品嘗到的，生日蛋糕的滋味
=========《Happy End--You’re my cake.》========
作者有話要說：
掌櫃将極黑裏鎮死劑失效的溶解提前、壓縮了，本來是在服藥36小時後才開始溶解其內髒，40小時後才不成人形，不過我還是不舍得，所以就将過程減短了
大家是不是覺得“這樣的結局怎麽可能會是HE！”
不過在掌櫃我自己看來這個結果真的很甜
因為哈利的命運從十年前，從被抓進研究所，被制造成魔法使時就已經被決定了
本來只可能在無止盡的殘酷實驗中被摧殘心智然後像垃圾一樣死去的人生
哈利被塞德裏克所治愈，獲得金三角的友情，甚至擁有20天不在驚惶恐懼中的自由的時間，喜歡上某個人，為了喜歡的人而努力工作，在人生的最後憶起珍貴的過往，實現了10年以來一直深藏心底的願望，在失去最後的意識前也一直被自己喜歡的人陪伴着
艾瑪我真的是好喜歡破特，在生命與幸福本來都不可能得到的世界裏我無法給予他生命，所以我盡我所能希望能給予他幸福
希望大家能得到治愈，讓大家發現即使是充滿了詛咒的人生，即使自己已經變成了“自己這種人怎麽可能...”的人也還是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謝謝大家一直忍耐着我粗糙的文筆和處處硬傷的故事，依舊是那句話
在掌櫃光怪陸離的腦洞裏如果有小夥伴能在這些故事裏感到哪怕一點點樂趣的話，掌櫃就非常高興了
至以無限的感謝，并祝願無敵的幸運伴随你們
皮挨撕：預計會有TE/BE1/BE2/角色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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