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那麽深,你沒有相信他的愛……”傑西卡目光飄到很遠,語氣也很恍惚:“那麽多年他也就喜歡上一個你,我以為他可以活下來而你消失的話,至少可以陪在他身邊的。”

“讓亞當回到這個時空我又後悔了。”傑西卡擡起頭,“所以又追了過來。又失敗了。”

剩下的意溪已經想到了,原本就不會存在這個時空的人,來到這個時間點。當時間秩序恢複正常就消失了……

敲門聲。尚司空出現在門口。他在擔心傑西卡嗎?

意溪艱難地往外走,又聽到傑西卡難以形容的笑聲:“未來的傑西卡至少可以跟亞當一起死。你呢?你甚至都不會跟他遇見。”

——未來的你,甚至都不會跟他遇見。

意溪拔腿向外跑,尚司空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問傑西卡什麽。他坐到意溪先前坐的位子上,摸了摸傑西卡的頭頂,“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傑西卡微笑着對他搖搖頭,眼睛卻紅了。學會放手之後,她遇到了想要珍惜的人。可是恐怕,她也會因為意溪命運的改變而消失了。

……

教室裏,同學們歡聲笑語。揉了揉眼睛,意溪回到座位上,發現自己課桌裏塞滿了蘋果。分明是單淳的紙條才對,怎麽會變成了蘋果?

好幾個同學見她回來,圍過來:

“意溪,你上午怎麽沒來上課,生病了嗎?”“意溪,我幫你記了筆記喲,想想怎麽謝我吧。”“意溪,我看上了一件小鬥篷,幫我看看哪個顏色好?”“意溪呀,你手裏拿着的‘平安果’是我上周四就送出去的吧!居然還沒有吃!”

噓寒問暖,讓人措手不及的關心。所有人的表情神态都是那麽自然,好像理所應該就是這樣的。

意溪只關心一件事:“你們有看到我桌子裏的紙條嗎?”

“沒有啊,你看見了嗎?”“唔,明明什麽都沒有啊。”“有什麽東西不見了嗎?”一個女生還要湊過來扒意溪的課桌。意溪攔住了她:“沒有,我再找找看好了。”

這個世界,好像什麽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意溪在洗手間遇到了曾經潑過她髒水的小學妹,學妹低頭對手指,一臉局促。意溪也沒有什麽要責怪她的心情,轉身就走。誰知道,她說是特地在等着她的,并且把一條不知道什麽時候準備的圍巾挂到了意溪的脖子上。

“意溪學姐,其實我超級崇拜你的!”

開始有男生給她遞情書了。

“意……意溪,可以跟我交往嗎?”

聽說傑西卡在校門口滑倒,摔到了頭,失憶了。

“尚學長好貼心的,每天都去醫院照顧傑西卡學姐呢!”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幾個人記得單淳了。只有明譯晨,在中午吃飯的時候,把餐盤端到她的面前——“一起去今晚的跨年游園會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單淳的課桌空了,就像他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接連幾天,意溪心裏都很空,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裏少了什麽。那些關于單淳的事情,全都在這個世界上,煙消雲散了。

晚上7點,游園活動剛剛開始,尚本悠在公布欄下找到了意溪:“怎麽沒去游園會?我好像看到明譯晨在等你。”

意溪還是擡頭看着排行榜。

“意溪,”尚本悠甜甜地笑:“如果你不去的話,就把約會機會讓給我怎麽樣?”

尚本悠其實找她坦白過。一年前她在酒吧門口看到的人,就是她。因為不知道她有沒有看清楚,會不會說出去,所以,尚本悠安排了那群小混混欺負她。

如果變成了一樣的女生,就沒有底氣去指責對方了。可是那一次因為明譯晨沒有成功。後來,看到意溪和明譯晨走得越來越近,尚本悠用明譯晨的手機發短信,又把意溪騙出去一次。

尚本悠大方坦白的原因是,如果意溪願意原諒她,明譯晨也會願意考慮和她交往。

意溪還是看着公布欄,頭也不回地對尚本悠說:“你有沒有覺得少了點什麽?”

尚本悠順着她的視線,沒有看出來什麽端倪:“不如你給點提示?”

“單淳的名字不見了。”那個家夥曾經考過第一的。

“誰是單淳?”手機鈴聲響了,尚本悠拿出來看發現是明譯晨打來的,一邊接起來一邊跑:“意溪,說好約會機會讓給我啦!”

世界又變得安靜了。

意溪坐在布告欄旁邊的樓梯上,溫度太低,外面熱鬧的聲音像是隔着一道天塹一樣遙遠。

不容置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有人走到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看到熟悉的鞋子,意溪的心髒驟然收縮,停跳了一拍。

作者有話要說: 賣個小關子。

☆、Goodbye to Einstein 45

他是她的夢境嗎?意溪不敢問。

“我等了你好久。”意溪努力笑起來,不由自主地,她把手遞向了他。他會接嗎?她的心跳如擂鼓。

“我知道。”單淳毫不遲疑地接過去了,他的手要比她的大很多,還是熱的!意溪不等單淳拉她起來,就自己從樓梯上站起來,牢牢地把他圈在自己的小懷抱裏。

單淳撫摸她的頭發:“你還欠我一個願望。”

“嗯。”意溪擡起頭,看着他帥氣中隐隐顯出疲憊的眉眼,松開了懷抱。

單淳看着她。她又去牽他的手,讓他背對着布告欄的方向。

——如果做夢的時候,讓夢裏的人知道了真相,夢境的泡沫是不是也馬上碎了?

雙手食指緊扣,意溪眨了眨她一不小心就霧氣氤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你想要什麽呢?”明明努力去控制了自己的語氣,可一說出來,就帶了哭腔。

單淳伸手擦掉她眼角的那滴淚水:“跟我約會吧。”

跨年游園晚會是英凡的傳統。說起來,就跟元宵燈會有點像。每個班都做了燈盞準備游戲,把整個學校裝飾得燈火闌珊。

下了樓,眼前的一切比布告欄還亮,意溪有點害怕。盡管牽着單淳的手,她還是擔心單淳是幻覺,懷疑自己在做夢。去到那麽明亮的地方,她忽然醒來怎麽辦?

單淳好像看出來她的害怕,又一次把意溪的手揣進他自己的口袋裏,溫聲提議:“要不然我們去看電影吧。”

學校不遠就有一家影城,大概是因為等待跨年,來看電影的人也很多。電影院裏飄散着爆米花的甜味。對意溪而言那裏更加像是她自己編織出來的幻覺。8點半有一個老電影重映,名字就是《時光機器》。單淳買好了爆米花,意溪恍恍惚惚地和單淳去看那一場。

電影的開頭就是男女主角約會,男主角破天荒地精心打扮自己,想要求婚,可是女主角車禍死了。男主角是科學家,他有時光機器,立刻讓時光倒流,去救女主角。可是,女主角在約會過程中明明沒有被汽車撞到,卻還是又死了一次,被砸死了。

科學家始終不死心,他到後面都沒有心思梳理自己的頭發也沒有在意剛買的玫瑰花了,只是反反複複地讓時光倒流,可是阻止這一頭又攔不了另一邊,而女主角在他面前新奇地死了一次又一次。

後排已經開始有人笑起來了,還有男人抱怨的聲音:“這哪是時光機器,幹脆改名字叫‘未婚妻的花式死法集錦’好了!”

女孩子又嬌俏地笑起來。

意溪向單淳伸出手,他把爆米花遞給她。意溪把爆米花接過去,還是對單淳伸出手。單淳把熱咖啡遞給她,意溪一手接咖啡,一手摸索到單淳的手,握緊了就是不放。

其實單淳也是想要跟意溪開玩笑。但是他轉過臉的時候,看到的意溪是淚流滿面的。

着急忙慌地去給意溪擦眼淚。意溪抓住她的手,把額頭抵到他的肩膀上低泣:“我好想你。單淳,我真的好想你。”

單淳心痛起來,聲音很低卻很堅定:“意溪,我在。”

在這樣的情形下,她居然又哭了。意溪咬住嘴唇,可是止不住啜泣……

旁邊的人已經開始說閑話了。

“這種搞笑片也能看哭?太矯情了吧!”

“人家男朋友長得帥,沒辦法。有種你也找個男票來撒嬌啊。”

“天吶,真的好帥啊——”

悲傷的心情忽然就被拍散了。意溪從單淳的肩膀上擡起頭,頓時覺得有點狼狽。“沒關系的。”單淳把手墊在她的腦後,輕吻了她的額頭。

四周的抽泣聲、八卦聲和議論又響起來。

單淳幫意溪戴上棉衣的帽子,拉着意溪走出了電影院。

“單淳,”意溪叫他的名字,“我是不是哭得很醜?”

“沒有,你一直很漂亮。”

“單淳,”意溪又叫他的名字:“我真的很想你。”

“我不相信怎麽辦?”單淳的眼眶紅了,但是,他還是用着開玩笑的口吻。

意溪踮起腳尖,一手攬過他的脖子,單淳跟着彎了腰,她也總算按到了他的後腦勺。嘴唇對嘴唇,意溪幾乎毫無技巧地貼過去,幾乎是用咬的,吻住了單淳的唇。

單淳報之以更加熱切瘋狂地回吻,用舌頭撬開意溪的嘴唇,攻城略地。輕咬了她的舌尖,又再接再勵地去勾|引她的回應……他對她無限缱绻。

雪花無聲地落在他們的頭頂和肩膀上,又溫柔地融化了……

“單淳,其實我上輩子也很愛你。”

“哦?你還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嗎?”

“嗯,我還記得你對我是一見鐘情。”

“……嗯。”

——我不止一次祈求,時間就在這一瞬間靜止,如果願望成真,那該有多好。時間是治愈人心的良藥,也是愛情的催化劑。時間那麽那麽好。可是現在的我,最害怕時間。

走着走着,他們還是回到了學校,意溪看了看時間,2015年12月31日,23:34。

意溪不敢問單淳去哪裏了,還會在這裏多久。單淳卻主動告訴她:“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我在時空的夾縫裏。”

“可以看到,可以聽到,也可以想你,可是,沒有辦法走出來。”

意溪着急地問:“那你現在是怎麽出來的。”

單淳向她側了側腦袋,像是以前經常做的那樣。他抿唇對她笑,很小聲地說:“因為你對着星星念了我的名字,讓仙女聽到了。所以仙女給了我南瓜馬車,告訴我,可以參加晚會到12點。”

意思是他是灰姑娘。

意溪心裏不安,聽了這個笑話就去捶他的肩膀:“一點都不好笑。”

單淳嬉皮笑臉地躲開。跑了兩下又回來牽意溪的手。

——要是你說,仙女讓你呆到永遠,那該多好。

有扛着攝像機的同學注意到他們:“同學,要留影嗎?”

單淳本來不愛拍照,但是很反常地把意溪拉到一個大燈籠面前,讓意溪跟他一起拍照,還要做“心”的姿勢。意溪……同意了。她跟着他一起犯二,又是做鬼臉又是嘟嘴搞怪。那個同學很配合地拍了很多張。

又看了幾盞燈籠,像是古人一樣猜燈謎,他們還得了幾個禮物。再往前走的時候,意溪頓住了,單淳也是。兩個人一起在自己班做的燈籠面前邁不開腳步了。

意溪很牽強地微笑:“這是仙女派來接你的南瓜馬車嗎?”

其實就是在兩條凳子的基礎上,做了一個南瓜燈罩。巧合的是,七班今年的跨年主題,就是“南瓜馬車”。

“诶?意溪,你這是和……誰?”尚本悠從“南瓜車”裏出來。但是在看到單淳的時候愣住了。意溪什麽時候認識的金發同學?為什麽有點眼熟?

明譯晨出來的時候也盯着單淳看了很久,到最後被尚本悠拉走了。

要進去看看嗎?單淳拉着意溪坐進去。意溪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單淳身上:“以後就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你了嗎?”

單淳握住她的手,緊緊的。恐怕你也不會記得的。

“我做了一個決定。”

他深深地望向她。

“我要去未來找你,我要阻止你把愛因斯坦當作榜樣。”

單淳啞然失笑,“傻瓜。”

“然後阻止那個實驗事故的發生,和你白頭偕老。”

單淳的眼眶紅了,他點頭,“再認識一遍?你會很辛苦的。”當所有時間改寫,當他也不記得她,她一定會很辛苦的。

意溪雙手比出“攝影框”,用心地把單淳的模樣刻進記憶裏:“你才傻瓜,如果是單淳的話,他一定會對意溪一見鐘情的。”

單淳笑起來,眼角卻滾落一滴淚水。他說,“對,那我在未來等你。”

意溪把臉湊過去,“傻瓜,吻我。”

燈外開始了新年倒計時,人聲沸騰起來。5、4、3……

單淳連同意溪的淚水一起吻掉。

3、2、1。學校的大鐘敲響三下。2016年1月1日0點0分,單淳又一次,從她的面前消失了。

意溪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她已經哭夠了。以後,愛情也好,學習也好,全都努力追回來吧。

——再見,愛因斯坦。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強迫症總覺得序章要搭配尾聲。

所以還有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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