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孩子懵懂單純的時間就那麽幾年,有時候,一夕之間便長大,快得令人噓噓。
英裳臺後殿,一大清早,晉枭王賞賜的波斯貓便被宦者抱了過來,然而妣凰娥只是抱了一下,便放到了一旁。
“七姊,我們去上課吧。”
妣凰娥面上端着一股突如其來的成熟,她不賴床了,也不貪玩了,妣雲羅神色一怔,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采蓮昨日給我做了一些糕點帶來,我們現在先吃一點墊着肚子,省得待會和靜女師學禮,肚子餓鬧笑話。”
“不用了,靜女師這麽做就是要考驗我們。”妣凰娥眸中帶着一抹疏離道:“七姊你吃吧,我等你。”
“嗯,那有勞八妹稍等片刻。”妣雲羅接過青鳶遞過來的桂花糕,瞥了一眼妣凰娥,若有所思的吃着。
在書中,妣雲羅與妣凰娥從小一起長大,面上看着情同姐妹,但其實也是雙方互相防備,甚至在前期,相對于女主妣水玥,妣凰娥似乎更讨厭陽奉陰違的妣雲羅。
六歲或許真的就是一個分界線。六歲之前,她們同吃同住,妣娥皇與妣雲羅雖然玩不到一起,但卻很親近,仆婦丫鬟共用,不分你我,就連晚上都非要睡在一張床上不可,如今,似乎有什麽要覺醒了,妣雲羅嘴唇默默勾起來了一點。
采蓮做的桂花糕十分賞心悅目,是整個大晉王宮都不曾見到過得吃食,妣凰娥聞着那股混合着奶味的糕點,不由咽了下口水。
“你是嫡公主,這後宮之中所有的公主,你是最尊貴的,包括你七姐妣雲羅在內,她們一應用度都不可以越過你去,你以後切不可自降身份與她們争搶。”
妣凰娥想到昨晚母後大發雷霆後,訓斥她的話,不由冷哼了一聲,将頭高昂了起來。
妣雲羅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命青鳶将剩下的桂花糕收好。
從後殿來到前殿。
公伯靜考教了她們一遍昨日的功課,見她們皆做的不錯,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八公主舉止大方,端莊有度,七公主亦可圈可點。”
接下來,公伯靜又讓她們在大殿中行走,訓練她們的儀态,等她們走的微微出汗以後,便上她們坐下來,教她們烹茶品茶,并順便教她們說雅言。
公伯靜煮茶的姿态十分優美,妣雲羅與妣凰娥皆被她吸引,不過妣雲羅望着那亂七八糟加到茶水裏的調料,小嘴不由微微抽搐了一下。
穿越到這本一春秋戰國為背景的文裏,最大痛苦的就是飲食問題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張骞出事西域,絲綢之路尚未開通,像辣椒,孜然、番茄、馬鈴薯等一系列調料和農作物都還不曾從國外帶回來,食物的烹饪方式也十分單調,即使是大晉的王室,妣雲羅感覺他們吃的菜還沒有她在現代家裏吃的豐富。
妣雲羅在動作上只一遍就會,不過端起茶杯,她才聞到裏面的那股古怪的味道,便忍不住惡心得反胃。
“嘔——”妣雲羅發出這一聲令公伯靜有些尴尬。
她的茶藝曾經被評為第一,就連郗哲每天都要讓她煮上一杯,剛才的茶雖然是妣雲羅自己調配,但所有材料都是她弄好的,斷不至于令人作嘔。
“七公主今早來可是吃了什麽東西?”公伯靜放下茶盅,問道。
“七姊過來時吃了桂花糕。”妣凰娥有些幸災樂禍,搶在妣雲羅之前回答。
“嗯,采蓮做的桂花糕很好吃,我早上怕肚子餓,吃了點。”妣雲羅腼腆一笑道:“下次我帶來和老師一起吃。”
妣雲羅的表現令公伯靜想起了池硯,他剛來的時候,也曾有這樣貪吃的時候,不過後來就越來越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了。
“那就難怪了。甜食和茶點味道相沖,不可以一起食用。”公伯靜說完,便道:“下面我教你們說雅言。”
當今天下各國的文字和語言皆不相同,因而雅言便成了各國之間交流的官方話語。
一開始,妣雲羅以為自己又要像現代一樣學習外語一樣,再學一門語言,沒想到公伯靜一出口就是普通話。
妣雲羅:“……”
這大概是作者是現代人的原因吧!妣雲羅從小學的大晉話,這在作者的設定裏有點偏向江南姑蘇一帶的腔調,而這也正是她老家的話,所以她從小就能聽懂。
公孫靜教了她們簡單的問候語,妣凰娥眼裏帶着濃濃的興趣,興致勃勃地跟着念,妣雲羅靜靜地聽着,并未開口,公伯靜也不說什麽。
等到了末尾,公伯靜向着妣凰娥道:“八公主學的真快,回去要多教教七公主。”
“嗯,我一定會幫助七姊。”一股優越感在妣凰娥心裏油然而生,她十分友愛地望着妣雲羅,姿态有些高高在上。
“那真是謝謝八妹了。”妣雲羅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妣凰娥瞧了很受用。
公主們的學業雖然都交給了師傅,但是王後也會不時地抽查一下。
這日正午,昭陽殿。
有又奴仆将近日公主們學習的成果和所得的評價念與王後聽,呂俾見王後多日陰郁不散的面色稍微好了一點,谄媚道:“八公主蕙質蘭心大氣端莊,七公主雖刻苦努力,但全靠八公主在一旁幫助,才能勉強跟上。”
王後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片刻又拉下臉來:“凰娥她心思單純,對那宓氏那賤人的女兒掏心掏肺,一點防備都沒有,這教我如何放心?”
“這……”呂俾眸光微閃,不解道:“宓氏對王後您忠心耿耿,七公主她也事事以八公主為尊,奴婢不知王後憂在何方?”
“宓氏這個賤人胸無城府,光憑着那副狐媚的美貌,大王一個月也有三四次去她哪兒,我瞧着她那女兒小小年紀便妖妖嬈嬈的,長大了只怕比宓氏還嬌豔,日後,作為媵從随嫁,凰娥豈不被襯得暗淡無光。”王後的聲音徒然拔高,眼裏的嫉妒仿佛一根毒刺一樣,恨不得将所有礙眼的存在清除。
為了穩保太子之位,宓氏她不得不用,不得不忍,可是做父母的怎麽願意自己的女兒走上自己的老路,在眼皮底下成日放着一粒硌眼的沙子。
“磅——”王後恨恨地捶了下案幾,上面的茶杯被振得灑了出來。
吓得呂俾渾身一顫,趕忙上前給她揉了揉手道:“請恕奴婢冒昧一提,王後您從前說過,宓氏不過是你籠絡大王的工具,能用便用,不能用便棄之,你又何苦放在心上。至于七公主,她從小被您養大,視您為親生母親,如今更是以八公主為先,奴婢瞧着,她日後定會比宓氏更衷心。況且這娶妻賢,納妾納色,這普通男子都會有三妻四妾,更何況八公主她日後所嫁之人必然是一方諸侯。這後宮不說佳麗三千,少說也有上百,就是沒有七公主,還會有其他的貌美的女子将人給勾引了過去……”
“這我豈非不明白。”王後聽了心氣難平道:“上天為何如此不公,那老匹夫,自從我十三歲嫁他,至今三十多年,為他生兒育女,兢兢業業……憑什麽他可以後宮佳麗無數,而我卻要從一而終,甚至如今,他還為了一個媵妾之女,将我的尊嚴狠狠踩到地上,簡直氣煞我也。”
呂俾聽了王後的話,眼皮一跳,惶恐不已道:“小君,慎言吶。”
“慎言,我謹慎了一輩子,每天如履薄冰,坐卧不安,如今半只腳都快要埋進黃土,卻還連一口氣都喘息不得,這樣的日子還要煎熬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