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無怨悔

跟董家聲商定了各自行事,晚上,陶悠悠給齊中天打電話,問他五一要不要回青陽,想搭他的順風車,如果他要回去,還得讓她爸媽提前清場。

“不回,我約了戰友去天都山打野戰。”齊中天很利落地說,又道:“才出來沒幾天就想你爸媽啦?天氣那麽熱,別回了。”

“不僅是回去看我爸媽,我還想順便跑跑青陽市場。”陶悠悠說。

“你要在五一假期間跑業務?”齊中天的聲音霎地拔高,在電話那頭挖苦道:“陶悠悠老師,去青陽跑市場什麽時候不可以?低報銷費用的教訓記住了,又想用你假期也不忘公幹的高大形象襯托銷售部同仁是自私自利的懶鬼嗎?”

陶悠悠愣住,半晌,羞怒不已道:“齊局長,您老一套又一套,董家聲五一打算去青石鎮跑業務,前幾天在銷售部裏就說過了,怎麽就沒人說風涼話?”

“董家聲還是學生,只有假期才能走得離G市遠點,你是嗎?”齊中天樂得大笑。

陶悠悠惱怒地挂了電話。

不能去青陽跑業務,幹脆跟董家聲一起去青石鎮玩兒,陶悠悠剛想給董家聲打電話,姚潔的電話打了進來。

“悠悠,七天長假你做什麽呢?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青石鎮?”

“你要去青石鎮?和董家聲一起?”陶悠悠敏-感地嗅到奸-情的味道。

“嗯,一起去吧?”姚潔笑着邀請。

“我不去了,有別的安排。”陶悠悠有些不是滋味。

董家聲桃花開了,自己的桃花還不知在何處。

姚潔是一朵嬌柔美麗的解語花,旅途中孤男寡女,董家聲會不會跟她發生一些浪漫故事呢?

陶悠悠蔫蔫地擺弄辦公桌一角的玫瑰花盆景。

董家聲上學時手工做的從東門中學帶出來的那一盆,她後來跟他要過來了,玫瑰花折疊得笨拙,難得的是其中的那份心意。

Advertisement

一朵一朵仔細端詳着,忽地,陶悠悠指尖觸電似一抖。

九十九朵!

董家聲送她的玫瑰花盆由九十九朵玫瑰組成。

九十九朵玫瑰的花語是——長相守!

他送自己玫瑰花盆時就有不一樣的心思了嗎?

陶悠悠想起寒冷的初春夜晚董家聲在自己家屋角孤孑孑站着的身影。

社會環境是悲觀的,她不敢接受他這份執着的完美,她無法承載,她怕自己一腳踩進去後,卻因怯懦而辜負了他。

外面的世界很精采,他遲早會忘了青蔥歲月中萌芽的情感。

也不用多久,現在,他已經活得多姿多彩了。

陶悠悠輕嘆了口氣,不去想工作的夜晚似乎分外的孤獨,摩挲着手機很久後,她按下了鄭耀陽的電話。

“你好!陶老師。”鄭耀陽喊,聲音沉暗清冷。

“我……”陶悠悠不知說什麽好。

鄭耀陽也沒催她,隔着聽筒,彼此清淺的呼吸清晰可聞。

怔神了許久,陶悠悠憋出一句:“五一長假,你有什麽計劃嗎?”

“假期我都是到雲山裏過的。”鄭耀陽低聲說。

雲山裏面想必有他和他老師的難忘記憶。

想起鄭耀陽長眠地底下的心上人,陶悠悠胸口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們的感情發生在雲山,她喪命也是在雲山。”鄭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遠遠傳來,帶着鐵血澆鑄的悲哀和蒼茫。

“你後悔嗎?”陶悠悠艱難地啓口。

後悔嗎?十年了,鄭耀陽無數次自問,如果當年不表白,如果不苦苦追逼,老師就不會接受他,就不會被開除出教師隊伍,就不會在後來被逼上絕路。

那時,他單純地認為,自己那麽愛她,足夠了。

鄭耀陽久久沒有開口,悲凄灼疼了心窩,陶悠悠默默地挂了電話。

“我的天,悠悠,你在和誰通電話?一小時零八分。”陶悠悠剛挂上電話,麥柔音的電話就拔了進來。

陶悠悠恹恹地嗯了一聲,心情沉重,沒心思和她磨牙。

“我是不是影響你那啥了?”麥柔音問,聲音抑揚頓挫。

“什麽那啥?”陶悠悠不解。

“語音ML啊!”麥柔音一副你就裝吧的口氣。

什麽嘛!陶悠悠給她逗樂了,一晚上的郁悶一掃而空,笑得東歪西倒不停捶床板。

“難道不是?”麥柔音失望地問道。

“不是。”陶悠悠極正式極嚴肅地彙報,“我剛才在跟客戶通電話,青陽聯動總經理鄭耀陽。”

“哦,害我白興奮一場,以為你在和你的小富豪或是齊局長那啥呢。”

她思想開放就覺得每個人都和她一樣,陶悠悠不便說,說了對于眼下尚單身的麥柔音是在戳痛處。

陶悠悠轉換了話題,問道:“打了那麽久電話找我有事嗎?”

“五一沒人陪,寂寞如雪,想問你能不能百忙中拔冗陪陪你閨蜜我。”麥柔音說。

同病相憐,逮到一個人陪自己了,陶悠悠爽快地應下,又問道:“七天假這麽長,怎麽不回老家?”

“不回。”說到回老家,麥柔音一肚子氣。

她現在每次回老家父母都不停逼婚,逼她相親,媒人介紹的男人又都硬件太差。

“我好歹是個美人兒,有房有車,雖然二十七歲了,但也不算老,他們怎麽總把我當殘次品恨不能貼錢送出去。”麥柔音埋怨道。

“還是我爸媽好,從來不催我。”陶悠悠感慨,話說完了猛覺失言,她爸媽可沒她沒有男朋友的覺悟,他們早把董家聲當女婿了。

想到董家聲上次陪自己回家的表現,陶悠悠剛晴朗的心情又轉多雲。

麥柔音也不高興了,大聲說:“你別拿你和我比,你現在是吃着鍋裏望着碗裏,兩個絕版好男人圍着你轉,你爸媽有什麽好愁的。”

“齊局長沒表達過有那啥意思,董家聲上次和我說過,他看開了。”陶悠悠無力地說。

“你就裝智障吧。”麥柔音毫不客氣地說:“齊局長什麽想法我不知道,董家聲絕對沒放下你,你自己想想,他寧願吃不飽穿不暖捱窮受苦也不接受他爸的錢,可為了你,為了讓你爸媽接受他追求你,他低下他高傲的頭跟他爸伸手要錢,這份感情,能是說放下就放下的嗎?”

陶悠悠嘴唇蠕動,想拿董家聲那天的說話做依據,可是,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飽漢不知餓漢饑。”麥柔音在電話那頭嘆氣,說:“你如果真對董家聲沒想法,那我就去追求他了。”

陶悠悠說不出話。

麥柔音霎地挂了電話。

柔音生自己的氣了嗎?陶悠悠有些忐忑,想拔回去,又不知說什麽好。

這天晚上陶悠悠又做噩夢了,和在青陽齊中天家中做的夢大同小異,她在水裏撲騰掙紮想撈住什麽。

陶悠悠驚醒過來時,窗外暗沉,大地沉陷在黎明前的黑暗和靜谧中。

倒了一杯咖啡來到窗前坐下,陶悠悠有些茫然,這個夢太真切了,真切得她覺得那不是夢。

她似乎看到,她要抓的是一個掩映在水墨畫卷裏的美好女人,女人一襲白色連衣裙,眼裏是濃濃的滿樹繁花被人為摧毀的春意凋零的哀傷。

陶悠悠在窗前坐到東方紅霞初現才倒回床上睡覺。

“快下來,我在小區外的路邊等你。”麥柔音電話打進來時,陶悠悠才從暈沉沉中醒來。

聽着她無心無肺開朗飛揚的聲音,陶悠悠松了口氣。

她沒生自己的氣,真好!

飛快地洗了個戰鬥澡,陶悠悠抓起背包往樓下沖。

“怎麽不化妝?”麥柔音皺眉看陶悠悠,随即又松開,“不化妝也好,皮膚不受損,我一直化妝的,一沒上妝,猛打眼跟女鬼似的,不像你,天然去雕琢,清水出芙蓉。”

“我挺喜歡化妝的,就是不會。”陶悠悠哀怨不已,她很喜歡麥柔音上妝後天姿國色的模樣。

麥柔音點火挂檔開動車子了,百忙中瞥了陶悠悠一眼說:“不會還不簡單,學呗,我教你。”

陶悠悠高興地叫好,喊完又塌了臉,說:“還是不要了,齊局長說我化了妝惡心死人了。”

“那是你妝沒上好。”麥柔音笑道。

“我知道自己化妝手殘,花了三百塊找的美容院。”陶悠悠不服。

“美容院化的妝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啊,是不是妝太濃了?”麥柔音詫異。

陶悠悠回想齊中天的惡劣态度,憤憤不平說:“不濃,粉很淡,清爽自然,只是眼影明顯些。”

“估計你的齊局長有些變-态,喜好與衆不同。”麥柔音非常有經驗的下了總結。

的确,想到齊中天電腦桌面那雙與自己神似的小手,陶悠悠一陣惡寒,不自覺地摸了摸手臂。

“如果齊局長和小富豪兩個人你都不喜歡,今天可以留意一下。”麥柔音竊笑。

“咱們要去哪裏?”

不會是相親俱樂部吧?

“一個富豪大腕出沒的地方,會員卡一張二十萬,真他娘的貴。”麥柔音得意地說。

她跟蔡榮分手許久了,最近也沒聽說傍上哪個大款,想必是花錢自己辦的,陶悠悠問:“花那麽多錢辦這麽個卡有意思嗎?”

“我沒那麽多存款,有那麽多錢咱也不能自己辦。”麥柔音擰開音響,一面随着樂曲扭動身體,一面樂呵呵說:“喬公子送的。”

她和喬荗山約會了?陶悠悠想起那晚陪在喬荗山身邊的邱慧琳,再想想喬荗山的名聲,胸口有些發堵,勸道:“他名聲那麽臭,你可別把自己賠進去。”

“放心好了,這種靠老子的二世祖玩玩可以,不能動真格,我心裏有數。”麥柔音若無其事道。

不生氣,也沒把陶悠悠的話放在心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