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誠與真
大家簇擁着陶悠悠走出會議室，董家聲起身朝齊中天辦公室走去。
關上總經理辦公室門，董家聲幾步沖到大班桌前，猛一下将正在閑适地整理文件的齊中天揪了起來。
“董家聲，你不是我的對手，無論塊頭還是打架能力。”齊中天淡淡地說，一只手握住董家聲抓住自己胸襟的手輕輕一甩，董家聲被他甩開，趔趄了好幾步才站穩身子。
“那封所謂的舉報信是你自己打印的吧？你做這種事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老師的感受？”力量上不是對手，董家聲卻沒認輸，“你有沒有看到我老師多傷心？她是個誠實正直的人，你卻那樣誣蔑她。”
“是我自己打印的，怎麽着？”齊中天冷笑：“我昨晚想跟她通個氣讓她有心理準備的，是你不讓她接電話，颠鴛倒鳳耽誤了聽正事，怪誰？”
“你可以告訴我，由我轉告她。”董家聲怒道，原來昨晚聽着平靜，其實是泡了一缸醋。
“告訴你？你事先知道了不是在剛才那種騎虎難下的情形，你會答應嗎？”齊中天反問。
當然不會答應。
“你……你太陰狠了，你怎麽舍得那樣傷害她？”想到陶悠悠剛才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董家聲心疼得無法呼吸。
齊中天哈哈大笑，笑聲像空谷回音在寬闊的辦公室震蕩，在董家聲氣得要沖上前和他搏鬥時，他收了笑，冷冷道：“董家聲，學着點，當你沒有十全十美的解決問題的方案時，就必須選取長遠看最有利的決策。我告訴你，陶悠悠今天會議上很丢臉，但是，銷售部所有同事将不再敵視她，她低報銷費用引起的影響沒有人會再去想起，而将她的業績算到你的頭上，你才有足夠的資本升任華南區經理。以後，她在你的手下，會比在羅薇手下自在舒服的多，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
不能否認，可是……可是他舍不得讓陶悠悠難過！
“董家聲，職場并不是學校，你和陶悠悠認為，這事關系到誠信問題，是不能有的污點，可是，這對于職場裏的人來說，是優點。”齊中天緊盯着董家聲，目光鷹骛般尖銳，“職場最忌直和真，這件事，于陶悠悠，銷售部的人會覺得原來她是他們的同類，也會為了業績獎金弄虛作假，他們以後都不會再排斥她。于你，你的手下會覺得，你是位寬容溫和厚道的上司，一萬部機的單子因為同鄉之情就讓了出去，不好大喜功也不貪婪，他們不擔心你會奪他們的業績占為已有，明白嗎？”
董家聲明白，但是他不想明白這麽殘酷的道理。
“回去吧，你之前做的不錯，沒把你和陶悠悠的師生關系暴露出來，記住，以後也要隐瞞，在辦公室，只把她當一位普通的同鄉，那樣對她對你的工作都有好處。”齊中天淡淡說，揮手讓董家聲離開。
辦公室裏嘻嘻哈哈氣氛很融洽，一幫同事在幫陶悠悠搬辦公物品，陶悠悠西太後一樣坐在椅子上看着，鄧拓一只手作扇子狀彎着腰在幫她扇風，十足的奴顏媚膝。
昨日的硝煙炮火半點火星碴子沒存。
Advertisement
一切如齊中天所料！
董家聲在心中嘆了口氣，默默地收拾自己的東西進華南區經理室。
陶悠悠在被同事友好地簇擁時心裏就明白齊中天的良苦用心了，但是她無法領情。
誠信對有些人來說，是逃生路上可以丢棄的東西，于她，卻比生命還珍貴。
也許，自己并不适合這個環境，陶悠悠動了辭職的念頭。
董家聲中午飯不再在普通食堂吃，經理級別的有專用餐廳，陶悠悠和麥柔音坐在一起，默默地翻攪着飯盒的菜，一口也沒動。
麥柔音心情很好，齊中天這麽做的用意她看不出來，也猜不到他為什麽這麽做，不過，她知道陶悠悠以後在董家聲手下日子會過得舒服惬意，因此很高興。
“幹嘛不開心？以後有小富豪罩着你，你想幹啥就幹啥，懶得跑業務就挂名出差在家裏睡覺，由他幫你開拓業務就好了，怎麽還不高興？”麥柔音不解地問，一面把自己飯盒裏的蕃茄炒蛋挑給陶悠悠：“這個酸酸甜甜的，還不錯，嘗嘗。”
她也認為青陽的業務是董家聲做成的！陶悠悠更灰心喪氣了，把飯盒推給她，說：“我不吃，你看着哪個喜歡挑去吃。”
“不是吧？你厭食了？沒懷孕吧？”麥柔音猶疑地問，視線上上下下打量陶悠悠。
連初吻都沒送出去呢哪來的孩子，陶悠悠懶得分辯，恹恹地趴下去。
因華東區和華南區分拆，辦公區作了調整，下午銷售部的人都很忙，忙碌中陶悠悠勉強熬過了最難堪的一天。
晚上董家聲到學校上課去了，陶悠悠打電話讓麥柔音過來陪她說話，想和她商量一下辭職的事，麥柔音卻和姚潔在逛夜市。
“你怎麽也不叫上我？”陶悠悠埋怨。
“我不是怕打擾你嘛。”麥柔音酸溜溜說：“我們無主孤魂，你不一樣，有齊局長又有小富豪，我哪好意思占用他們的時間啊。”
啊你個大頭鬼，陶悠悠啐了一口，郁悶地挂了電話。
陶悠悠到底沒提出辭職，銷售部的同事對她很好，他們甚至在鄧拓的提議下，攤分子湊了一萬元要将她請客的錢還給她。
陶悠悠沒收，不過，很是感動，對于自己的原則也有了些微搖擺。
生活沒有絕對的對與錯，自己堅持着不肯放棄的誠和真，也許真如齊中天所說是沒有必要的。
陶悠悠咬牙忍了下來，峁足了勁頭更努力地鑽研業務。
董家聲通過同學朋友等關系，期間又跑了一次青陽，把青陽市場的調查表做出來了。
當然這次他不會笨得在公司用郵件發給陶悠悠了，他在家做的，然後拷到U盤上送到隔壁給陶悠悠。
陶悠悠看過他給的計劃書後很羞愧，上一次她如果做好準備工作，就不會撞到沙吉成手上。
沙吉成在青陽生意做得很大，但是，名聲很臭。
沒有強-暴女人的污名流露在外，他個人的操守也很有問題，跟供貨商壓價，假彙票拖欠貨款，進名牌機充門面，卻讓營業員貶低名牌機推銷低價機，派人在青陽其他手機經營商那裏買來人家獨家經營的機型放在自己店面中标上很低價格打擊同行惡意競争等，這樣的人根本不能選擇跟他合作。
青陽的手機經營商大大小小五十多家，董家聲标注了三個可考慮與之合作的對象——張帥，洪少深，淩滔。
張帥剛開手機店一年，規模不大，貨源是在青陽縣城本地調的，董家聲紅字着重注明了張帥的性格，敢冒險、激進、有幹勁，性情豪爽，在同行中口碑不錯。
張帥的貨源是跟代理商調的，CK手機雖然價位高，但有廠家直供的優勢，很容易就能打動他讓他進貨。
不過，因為剛做手機銷售一年，他沒有下線銷售渠道，又只有一個店面，短時間內銷量上不去。
洪少深是青陽城最早做手機的人，性格保守，但是因為涉足手機市場早，底下有不少零售商跟他進貨，銷售渠道有保障，他的量不會特別大，也不會很少。
不過，他性格保守，要說服他進CK手機這樣的高價機很困難。
淩滔做手機銷售五年，時間不長也不短，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家夥，沙吉成出事後，他在背後推了一把，跟着接收了沙吉成的客戶資源，目前是青陽通訊業的老大。
這人如果能說服他進CK手機，量會很大，但是，這是個刁鑽狡猾通身銅臭只認錢不認人的家夥，跟他打交道會很累，時不時就得為他跟公司争取利益，特價機贈品促銷宣傳甚至媒體廣告等。
陶悠悠決定跟三個人都接觸後再确定要攻克哪一個。
雖然當上經理，跑單的時間要相對減少，董家聲五一去青石鎮的計劃沒變，長假前一天，他再次跟陶悠悠提出帶她一起去。
“不去，我回青陽，看看我爸媽，順便跑跑青陽市場。”陶悠悠說。
“那我陪你回青陽吧。”董家聲說。
“不要。”陶悠悠大叫，幽怨地看了董家聲一眼，說：“前車之鑒，我可不想這次業務跑成了又變成你的。”
這一眼含義真豐富，嗔怨委屈，還有……滿滿的撒嬌味兒，董家聲一顆心怦怦亂跳，把陶悠悠按倒就地正法的心都有了。
陶悠悠被他灼人的目光盯着，臉頰瞬間泛紅。
我怎麽老是發花癡？陶悠悠有些懊喪地想。
不怪自己，怪董家聲太好看了，她給自己找借口。
也許因為多了社會上的歷練，董家聲身上的男人味越來濃了。
他本來就長得賞心悅目，如今褪了大男孩的稚氣，再配上做工精良貼身合體的衣服，成熟魅力裏又透着逼人的青春氣息，随性和浪漫結合，更加英俊迷人，常常讓人很艱難才能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