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艾米沒想到自己好好兒開着餐廳還能成為法制節目當事人。
當事人現在是非常,非常後悔。
“你說我救什麽白貓呢?”
“不對,救貓沒錯。”
“你說我怎麽沒仔細研究下每個種族的長相呢?”
艾米邊念叨邊煎魚。
沒想到随手救貓能救出一個通緝犯。
更沒想到有一天這家餐廳的奇異屬性居然能開發出逃脫犯罪的功能……
艾米覺得自己現在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鍋裏的煎魚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龍老板,今天吃什麽?”
艾米擡頭,是樹精和鷹身妖。
基層執法者兩兄弟快快樂樂來尋覓工作餐。
艾米手一哆嗦,差點連魚塊都掉進了鍋裏。
還是石頭人代為回答:“Cajun煎魚。”
“煎魚啊。”鷹身妖美滋滋嗅了嗅空氣裏好聞的香氣,不過旋即就打了個噴嚏,“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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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才反應過來,忙答:“這魚塊有點微辣,不能吃辣的要慎點。”
“Cajun是微辣的意思嗎?”樹精很好奇。
“Cajun是法國移民,移居到新奧爾良一帶,他們的食物就帶着些微辣,比較有滋有味。後來就把一種微辣調料命名為Cajun了。”
樹精搓搓手:“想嘗嘗。”
他目光一掃又看見案板上另外一份紅豔豔的食物:“那是什麽?”
“那是涼拌鲫魚,另一道來自我家鄉四川的辣味魚。”艾米端了起來。
她有個烹饪愛好就是在做一份食物時連帶着将世界各地類似的做飯都嘗試一遍,好像食材們在開會。
比如灑滿紅辣椒的涼拌鲫魚和Cajun煎魚,比如德式血腸和東北血腸,比如 Dürüm土耳其卷餅和陝西肉夾馍,比如鲱魚罐頭和臭鳜魚,世界各地居民在不同時空下不約而同采用了相似的烹饪風格,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
“各來一份。”樹精毫不猶豫。
Cajun煎魚看上去有些微微焦黃。
原本雪白的魚片被炭火炙烤得微微發黃,上面塗滿了紅色的辣椒料和黃褐色的花椒顆粒。
吃上一口,嘴裏最先感受到的是焦脆。
“哇好吃!”樹精忍不住贊嘆。
幹燥的魚片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裏面的魚肉則包含水分,顯然炙烤鎖住了魚肉深處的水分,同時又讓最外層的魚肉急速脫水形成了焦脆的外皮,因此才形成了外焦裏嫩兩種截然不同的口感。
樹精細細品味起來。
焦黃色的魚肉帶着淡淡的人間煙火氣,表面的調料碎末則開始凸顯味道:有胡椒的辛、大蒜的麻、辣椒的辣、海鹽的鹹,衆多滋味混合一起,讓魚肉變得不再單調。
他不由得再多咀嚼上幾口,又忍不住跟老板下單:“老板,再多做一份打包。”
“你要值守時候吃?”鷹身妖不可置信。
樹精倒不避諱:“送給上司。”
“行啊你小子。”鷹身妖搖搖頭,它自己專心吃着自己的涼拌鲫魚,“這麽好吃的飯上司不配。”
涼拌鲫魚盛在一個大平盤裏。
盤子裏紅豔豔一大片,看着就賞心悅目。
扒拉開表面的紅辣椒,露出下面的鲫魚。
用筷子夾一小塊放進嘴裏。
魚肉又滑又嫩,像是雪白小蒜瓣融化在嘴裏。
加了佐料的緣故,這魚肉吃起來麻麻辣辣,有小米辣的微辣、還有韭菜的鮮香和花椒油的麻。
鷹身妖不大吃辣,可是很快就被這道菜折服了,他吃了一口又一口。
艾米端上來一碗米飯:“這個要配米飯吃。”
鷹身妖用勺子挖一塊米飯,裹着涼拌鲫魚吃下去。
鲫魚的麻辣果然得到了緩解,而且很下飯。鷹身妖眨眨眼睛,又挖了一勺米飯。
它以前也吃過米飯,不過也就是吃,并沒有像今天這樣大口大口吃下那麽多。
不知不覺中在涼拌鲫魚的作用下它吃完了一大碗米飯。
兩人打着飽嗝又約定晚上還要來吃,而且晚上兩人要交換,鷹身妖決定吃煎魚,樹精決定嘗嘗鲫魚。
艾米收完錢後咬咬嘴唇,終于下定了決心——
她站起來,對樹精和鷹身妖坦白:“昨天夜裏——”
剛起了個話頭,一個葡萄從眼前飛過。
是諾比利斯。
少年懶洋洋從二樓下來,打着哈欠:“午飯吃什麽?”
他一貫懶散,艾米覺得他在養傷就不與他計較,她指了指鍋裏:“有煎魚和涼拌鲫魚。不過你傷口沒好,吃煎魚就行。”
少年滿不在乎:“那麽點傷算什麽。”
就在這時外面又響起急切的警報聲,滿城的鐘瞧得叮當作響:“集合!集合!”
樹精和鷹身妖直起身子就往外跑,連打包的煎魚都顧不上帶走:“老板,下午再來拿。”
這是又怎麽了?艾米探出身子打量着外面。
大街小巷都有和樹精相同裝束的巡邏兵,他們有的捂着帽子有的攥着武器,都在奔跑。
這座列納德城也太不平靜了。
艾米搖搖頭。
不一會她就知道了緣故,前來餐廳用餐的客人們各個都在議論這件事:“薩滿大人被刺殺身亡!”
艾米吃了一驚,那個長着羊頭的堕落薩滿。
它還吃過餐廳裏的凱撒沙拉呢,誰知道就被刺殺了?
第二個消息更是讓她震驚:刺殺它的是魅魔。
“就是那位來餐廳用過餐的魅魔。”一位餐廳的常客邊喝李花茶邊念叨,“聽說她在薩滿必經之路鋪設了大量煙火,煙火上綁着受過魔藥浸泡的刺針,等薩滿經過就點燃煙火。衛兵們以為是常規的煙火慶祝活動并沒有在意,等他們留意時已經晚了。”
那個想要魅惑自己的魅魔?艾米一時不知說什麽是好。
出手大方的客人,不懷好意想要魅惑自己,神秘的行蹤和笑容,總之那位魅魔渾身上下都透着謎。
城裏的衛兵們忙忙碌碌,反正一直等到晚餐時樹精和鷹身妖兩兄弟都沒有再出現。
等到今晚十二點的鐘聲敲過餐廳就要轉移位置,雖然僥幸逃過了可能的抓捕,可也遠離了八卦的源頭。
“唉,也不知道這件事後續是什麽,要是這間餐廳還能停留在原地就好了。”艾米便攪拌燕麥片邊嘆息。
黑貓聞言看了少年一眼,
卻被少年冷冷的目光所灼燒。
它“瞄”了一聲,吓得鑽到了桌下面。
等第二天早上艾米醒來時,發現餐廳居然仍舊停留在列納德城裏。
原來本次移動與上次移動是兩個獨立的事件。不過只有很小概率才能連續停留在一個地方。這個運氣要是能加點在其它地方就好了,比如抽卡。
不過停留在原地就意味着她要面對法律的制裁,艾米嘆口氣起來去自首。
可是街上卻氣象變化:居民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到處在張貼傳單。
艾米随手揭過一張傳單。
告示的大致內容是:“列納德城池原本就是地精的家園,被羊頭薩滿霸占……”
艾米看了開頭,茫然看向四處。
街巷上居然有地精們的蹤影。它們正在四處活躍,向居民們宣講什麽。
艾米走過去聽了一會才聽明白:
雪地地精世代住在一座名為列納德的冰山上,它們的本性使得它們晝夜不息挖掘地下,挖掘得很深很深,直到有一天冰山之神被千瘡百孔的身體惹得發怒。
冰山之神的低語被路過的羊頭人薩滿聽見。
名字叫做亞爾弗列得的薩滿溝通天地,能與萬物對話,當路過這座山時老遠就被山的哀嚎所吸引。
它與冰山交談,換取了條件:薩滿承諾将地精們葬送在冰山深處,而冰山之神則要退隐地底深處,讓列納德四季如春。
亞爾弗列得違背了傳統的薩滿術法,最終召喚出了邪惡的暗之枷鎖魔法,殺光了冰山上的雪地地精并将他們的血肉獻祭給了冰山。
冰山得到了薩滿的獻祭,心滿意足回到了地底沉睡。
列納德冰山消失,原本的雪山變成了一座四季如春的谷底,這裏自然而然吸引了奧蘭多雪域的衆多魔族。
他們在這裏建造起了城池,将堕落薩滿供奉為了城池的主人。
但是羊頭人祭司并不滿足,它開始瘋狂抓捕地精,在外面散播地精鑽地毀壞城池的謠言,城裏的居民都是後來搬遷的居民并不了解真相。于是慢慢地居民都認為地精是有害生物,自發抓捕地精,将它們送給羊頭人薩滿。
殘存着的雪地地精們藏在暗處的洞穴裏,一次次策劃着反抗薩滿。
終于它們的好友魅魔成功詐死了薩滿。
所以現在地精們重見天日,向更多的市民講述自己族群的不得已。
沒想到啊。
原來地精是好人嗎?
所以自己歪打正着救得的是好人。
那位堕落薩滿才是惡人?
艾米站在原地有些驚訝。
“沒錯。”身邊忽然冒出來諾比利斯,他似乎猜到了艾米在想什麽,“那位羊頭薩滿渾身都洋溢着邪惡。”
是很滋補的魔物呢。
既然這樣自己救治了雪地地精也就不算是觸犯了法律?艾米猶豫了一下。
“現在城池很快就會被瓜分,誰會惦記原來的法令呢?”少年唇角上揚笑得邪氣。
下午的時候列納德城就擠滿了人,原來因為薩滿被處死的原因很多外地的居民都前來湊熱鬧。
“龍的餐廳”意料之外的生意其好,據說羊頭薩滿最後在公衆場合吃過的一道菜就是這家餐廳所做。
“龍的餐廳”中的堕落薩滿套餐随之受到了歡迎。艾米索性專心做了幾百份套餐,居然一賣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