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韓執在拆帳篷,蔣沅将攝像機裝進後備箱,她正準備關上後備箱門,卻發現在角落有個銀白色的金屬箱,她看了眼韓執,然後将金屬箱拿出來。

一打開箱子,白色的霧氣就蹿了出來,她敲了敲底層發現有夾層,看來液氮被裝在裏面。

倒是這些水劑她并不知道是什麽,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會拿來怎麽用。

她思索着關上了箱子,把它放回原來的位置。

她将手伸進包裏,卻沒想到摸出一根棒棒糖,她捏着棒杆轉了一圈,才撕開袋子含進嘴裏。

韓執将帳篷放進後備箱,擡手去抓後備箱門卻不小心握住蔣沅的手,他往下拉,卻沒拉動,随即他有些不耐煩的看着蔣沅。

“你發什麽神經?”

她含着棒棒糖,一邊腮幫鼓着,她收回手,坐在後備箱裏看他,狹長的眼框微眯,眼角向上彎了彎。

在韓執看來,她又要作妖了。

他眼眸一沉,握住她的腳踝把她用力推進後備箱,然後剛準備關門。

“喂!別關!我話還沒說完。”

韓執手肘撐在門上,別過頭冷笑一聲,又轉回來,譏诮的看着她,像是在給她一個做人的機會,“什麽話?”

他一張嘴,蔣沅便将棒棒糖塞進他嘴裏,趁他木讷驚訝那剎,從後備箱裏跳出來。

韓執取出棒棒糖,額頭的青筋暴起,他轉身不太友好的看着蔣沅,但是回味着,發現口腔裏是甜甜的味道,他甚至還有點喜歡。

有哪麽一瞬,他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你嘴唇白成那樣,給你補充點糖,別半路低血糖犯了,我跟着受罪。”

她說的還冠冕堂皇的讓韓執說她的理由都沒有。

而這時,蔣沅無意間看見不遠處有一輛白色越野車停在他們西北方向。

她道:“有人來了。”

韓執一聽,就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白色車停穩後從駕駛室上下來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戴着鴨舌帽。

“蒙着臉,”随後她皺眉,“還有一把槍。”

韓執拿出望遠鏡,倍鏡裏除了人臉,剩下的都看的清清楚楚包括對方手裏的槍。

“是自制獵.槍,口徑0.305英寸,子彈是08老式。”

蔣沅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因為韓執曾經用的就是這種自制獵.槍,但是不知道還是不是他那支。

韓執沒回答她的話,他奇怪的是為什麽只有一人下車,他調了下望遠鏡,又發現在偷獵者正前方一百米處的荒草裏有一只落單的大象在用鼻子卷着樹上的葉子,它的象牙很強壯很有力,是個偷獵者也會心動。

偷獵者已經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架着獵.槍準備射擊。

韓執拿出麻醉.槍,快速打開裝有鎮靜劑的箱子,拿出兩支水劑裝進槍裏。

對方已經扣住扳機。

韓執先一步擡手瞄準對方的頭,他猛地扣下扳機,針筒射了出去,但是他忽略風速,針筒射歪打在了石頭上,頓時驚了對方,那人将槍口對準過來,韓執立馬推開蔣沅,那一槍直接打在後備箱上,在那光滑的金屬板上留下個很深的洞。

“在這給我呆好。”

他拿着麻醉.槍從另一邊荒草裏快速接近,對方因為突然見不到人便站起身去找韓執的身影。

此刻男人察覺身後有異樣,剛轉身就被一拳打在左臉上,他踉跄後退,槍掉落,他身子靠着大石頭,男人似乎不死心,揚拳向韓執揮去,他将麻醉.槍插.進腰帶,然後側身躲了他一拳,男人轉身一個回旋踢,韓執握住他的腳腕往下一扯,他重心不穩時韓執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放倒。

韓執騎在他身上,扯下面巾,下一秒瞬間蹙起了眉頭。

“是你?”

那天在檢查站沖他笑的男生。

韓執更加用力的掐住他的脖子,聲音狠狠地問,“你怎麽混進保護中心的?你是誰的人?”

林遇就是不說話只是發笑,陰陽怪氣的笑聲讓人一陣頭皮發麻。

遠處又有一輛越野駛了過來,蔣沅擔心來的是同黨,她低頭思忖片刻,還是坐進了駕駛室啓動了車。

“你完了。”林遇憋紅着臉艱難的說道。

“你會在我之前完的。”他咬牙正準備扳斷林遇的脖子,冰冷的槍口抵在他的後腦勺上。

“別動,我是保護中心的人,舉起手來。”

韓執沒動,對方又把槍口往他後腦勺頂了頂,“我再說一遍,舉起手來。”

韓執抵着腮幫很不爽的舉起了手。

槍口仍抵着他,“站起來。”

韓執照做。

林遇捂着脖子撐着一旁的石頭站起身,而拿槍的男人開始摸韓執的腰帶,借此空檔他一把握住身後人的手腕,猛地往前一帶,自己則屈膝從槍口下逃出并掏出麻醉.槍對準那個男人。

這時一輛白色JEEP牧馬人極速開了過來在三人跟前剎了一腳,副駕駛門被打開。

“快上車!”蔣沅喊。

韓執戾氣很重的掃了林遇一眼,然後後退了一步,方央也上前一步,他扣動扳機,針筒射進方央腳旁的土裏,方央沒敢動。

趁着這個機會他跳上車,關上門。

蔣沅挂好檔一踩油門開走了。

方央追上去幾步,見人家車已經開的很遠了,心裏一肚子的火,側身踹了身旁的石頭好幾腳。

林遇動了動脖子,發出“咔咔”聲,他睨了方央一眼,拿起地上的槍往回走。

車上,林遇拿出電腦,用MSN發了一條消息。

Y:“Wycz samochód Hana Zhi.”(黑掉韓執的車載主機。)

發完消息後他合上電腦。

方央來敲他窗子,林遇摁下按鈕,窗子下移。

“那人怎麽回事?”他問。

“你看不出來嗎?”他湊近窗子,手裏捏着顆子彈,“08老式。”

“居然是Serpent!”他氣憤極了,“早知道剛剛就一槍崩了他!真該死!”

“你回去告訴站長這事,我去追他。”

“你行嗎?”方央半信半疑。

林遇揚唇,啓動車打了個方向盤開走了,只剩方央吃尾氣。

蔣沅在開車,韓執打了個電話給鐘衡。

一接通韓執就道,“保護中心可能有李開的人。”

鐘衡在那頭聽後很驚訝,他低頭和蓋裏互看了眼,“應該不會是老二,我擔保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那個男人應該認識我,他剛剛差點對大象下手了,糟糕的是我被後趕來的保護中心的人發現了。”

“只要不是舊人問題不大。”

韓執手肘撐着窗框拿着手機放在耳邊,他別過頭看着窗外,五百米外一只瞪羚極速奔跑着,它只要一躍,就可以達到每小時80千米,在它的身後有一只雄獅在追趕。

“奇怪,我們沒了你的定位,Serpent你看一下你的GPS。”

韓執擡手點了點屏幕,屏幕卡住了,随後黑屏了。

“看來有人黑掉我的主機了。”韓執心情不怎麽好,他握拳的手狠狠砸在屏幕上。

“嘭”的一聲,車的左側前輪突然爆胎了,左側立馬下陷,韓執的肩膀撞在了門上,還來不及感覺痛,手機就掉落進椅子和門之間的夾縫,這時候的方向盤開始不受蔣沅控制,車子開始左右晃動,車後的塵沙四處飛舞着。

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刺槐樹,蔣沅咬緊牙緊閉着眼,韓執直起身上前握住方向盤用力往一旁板動,車在離刺槐還有幾米的情況下繞了過去。

蔣沅随後猛地踩下剎車,車子因為過重,剎停時整個車往前一聳,二人在車裏也是因慣性差點撞上了擋風玻璃。

蔣沅将頭埋在方向盤上,驚魂未定,韓執晃了晃頭直接踹開門跳下車,他動了動手臂,還好沒有被刮傷,他蹲下身檢查輪胎,輪胎已經扁了下去,簡直就跟個洩氣的皮球。

他起身拂了拂頭發,落了些黃沙,他眯起眼看着遠處的太陽,它還正強壯正熾熱。

他蹲下身坐在地上背靠着車子,從包裏抽出根煙來點上,然後猛吸一口,吸到兩頰深凹進去。

蔣沅聞到煙味擡起頭,看見一個頹廢的背影,他四周煙霧缭繞。

此刻,草木的蕭條也抵不過他抽煙時的孤獨,他就像是個可憐人。

風的吹動,荒草的狂舞,悲憫且諷刺,可在他的眼裏皆是虛妄。

一根煙抽完後他站起身彈了彈灰,走到後備箱然後抱出一個備胎來。

蔣沅下了車,她繞到車前,不遠處有個石頭堆成的山坡,那裏好像有個山洞,她将額前的碎發禮挽在耳後,眯起眼睛看的仔細,的确有個山洞。

她跑到後備箱,不見韓執,才發現他正在拿扳手下左前輪的螺絲帽。

她走過去,“前面有個山洞。”

韓執手一頓,擡頭朝前方看去,山洞就離他們三百米的樣子。在這種地方,有個山洞就像是找到寶藏,白天裏面涼爽,夜裏點上一團火,洞口拿刺槐做門防,簡直就是栖身絕佳的之所。

他快速取下輪胎上好備胎,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我把車開過去。”

“我開。”

這備胎的輪胎紋路和其它三個不一樣,氣飽和度也不一樣,開起來很不順手,不熟悉的容易出事。

蔣沅想起剛剛發生的事,還心有餘悸,于是也答應了。

車被開到洞口,韓執熄了火,開車門跳下車,蔣沅緊跟其後,剛到洞口韓執攔住她。

這個洞裏面漆黑一片,不知道裏面會有什麽,他看見一旁有枯刺槐枝,于是将刺槐枝扔了進去。

“嘶—”

一條小蛇很快順着洞的邊緣鑽了出去,鑽進荒草叢裏不見了。

幸好是條小蛇,怕人,沒有攻擊性。

蔣沅拿出電筒朝裏照了照,韓執走在前面,進洞後溫度瞬間降下來。二人在洞裏檢查了一圈沒有發現別的什麽動物後,韓執去後備箱拿東西。

一輛山地越野開到韓執跟前,副駕駛坐着的一個外國男人,他手肘撐着窗框半探出頭來用英文道:

“嘿,哥們,我們能和你共用一個山洞嗎?”

蔣沅站在洞口看着底下的那輛越野車。

韓執沒回答,只是走時看了他們一眼,目光鋒利并不友善,他拿上背包關上後備箱就走。外國男人見那眼神只好攤手,“喂,哥們,我們就是休息一下,沒別的意思。”

韓執走到洞口,将水瓶遞給蔣沅,自己走進洞口。

蔣沅見他沒有讓別人進來的意思,也跟着他進了山洞。二人坐在石頭上都不說話。

韓執只喝了一口水,大半瓶水就空了。

蔣沅看着洞外的光線刺眼,想必外面一定很熱,人出去都會曬掉一層皮。

韓執突然想起什麽伸手摸了摸褲包發現手機不見了,他想了想,起身朝外走。

那兩個男人還在那,太陽大的使他眼睛都睜不開。他打開副駕駛門,手機就從縫隙裏掉了出來,他撿起,欲走時側身用英語道,“進去吧。”

那兩個男人聽後感激了一番,從後備箱拿了幾瓶水和吃的就跟着韓執進了山洞。

“你好。”兩個男人見了蔣沅主動和她打招呼。

這兩個男人皮膚白裏透紅,輪廓立體深邃,有點像白俄羅斯人也有點像美國人。

蔣沅朝他們點了點頭。

“你們,”蔣沅指了指二人脖子上的單反相機,“是攝影師嗎?”

其中一個有胡渣的男人拿起相機笑了笑,“沒錯,這裏面都是寶貝,都是拿去參賽的。”

這倒引起了蔣沅的注意,說不定能帶給她拍攝靈感,她道,“我能看看嗎?”

“可以。”

其中一個男人主動靠近蔣沅,将相機拿下來翻給她看。

韓執在一旁抖衣服裏的灰,見一旁二人如此近距離,還直接忽視掉他,心裏有一絲不爽,所以抖衣服的時候特地弄的很響。

照片中有很多精彩的瞬間,比如獅子在追瞪羚的抓拍,還有食蟻獸伸出長舌頭去掃蕩紅蟻群的照片,以及斑馬在渡河鱷魚在窺探,長頸鹿在吃合歡花,禿鹫在啄食腐屍。

而這時一張照片吸引住了蔣沅,她将相機拿過手,一只大象倒在地上,前肢在流血,那有個很明顯的子彈眼,大象的整張臉都沒了,高溫下糜爛的肉簡直觸目驚心。

“這是怎麽回事?”

“噢,這個,我們來時經過一個小部落,聽他們說這象是被偷獵者打死的。”

韓執聽後,弄衣服的手一頓,一把拿過相機。

在看過大象屍體後的韓執臉色越發的暗沉,那個子彈眼他凝視了許久,他反複在問同一個問題。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