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蔣沅再一次從睡夢中醒來,車上就剩她一人了,她身上還有一件毛毯。
蔣沅揉了揉頭發,打開車門,陰風陣陣,吹的比人高的荒草沙沙作響,吹的她頭發淩亂的飛舞着。
看來又變天了。
她挽着頭發前後左右的尋着韓執的身影,但是除了荒草還是荒草,冷漠蕭條,給人一種畏懼感。
“喂,”她往前走了幾步便回頭看一眼,然後将手放在嘴邊喊話,“野蠻人?”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拉開眼前高高的荒草。
韓執手裏拿着麻醉.槍正對着九點鐘方向的石頭,這時他聽見身後有聲音,于是側目警惕起來。
當蔣沅徹底将荒草扒開,下一秒擡眸就愣在原地,倒吸一口冷氣。
那槍口正對着自己,槍口裏的深幽與冰冷仿佛會吃人,她睫毛微顫,目光漸漸從槍口移到拿槍的人身上,韓執眼裏的淡漠,并沒有因為眼前人是蔣沅而有所不同,他偏了偏頭,嘴角有一絲很淡的弧度,槍在他食指上打了個轉,被他插進皮帶裏。
沉穩中帶了點痞帥。
“喂,野蠻人,”她努了努嘴指了指他腰間的槍,“教我用槍吧。”
萬一以後韓執不在她身邊遇到獅子或者其它猛獸也當是防衛用。
“野蠻人……呵。”韓執冷笑一聲。
“那野人?”
“……”
韓執沒理她,從她身前走過時,便急忙拉住他手臂,“教我吧。”
韓執回頭就見她一副真誠的模樣。她額頭貼着幾根發絲,眼眸裏有珠光在閃動,一如既往的迷人,只是唇失了色,精致的小臉十分憔悴。他很久沒有仔細看過她的樣子了。
若不是她強迫自己每天在高度警惕和缺食下故作精神,讓韓執覺得她還有用處,只怕現在病怏怏的她該帶棺材入土見祖先爺了。
韓執目光仍落在她臉上,手已經從皮帶裏抽出槍來,然後抵在蔣沅額頭上。
“怕嗎?”
蔣沅深吸一口氣,手心全是冷汗,她緊緊攥住,垂眸片刻擡眸看他,極力抑制內心的恐懼,僵硬的吐出兩個字,“不怕。”
“很好。”他擡起蔣沅一只手将槍放在她手心,然後很自然的立在她身後,下颌貼着她的右臉頰,他滿是繭的手牽引着她的手慢慢擡起,從手腕一直到握住她冰冷細潤的手,食指和她的食指重疊緊貼着扳機。
“你的懦弱也許會躲過死亡,但勇氣不會。”
“當你拿着槍的那一刻,就要想到有一天冰冷的槍口也會要了你的命。”
“明白嗎?”
蔣沅身體處于緊繃狀态,她很僵态的點了點頭。
韓執微微側頭看她,長長的睫毛在顫抖着,輕盈的像一只蝴蝶。
他察覺到蔣沅身體的緊繃,聲音壓低了些,僅夠她一人可聽,“放松。”
蔣沅睫毛扇動的更頻繁了,她側目尋着了韓執,想偏頭,卻被韓執堵回去,“看前方。”
她垂眸閉了一下眼,然後身體放松擡眸看前方。韓執将她的手擡平與肩同高。
“看見你左前方九點鐘方向的石頭了嗎?”
“嗯。”
“凝神,聚睛,用你的感官去找石頭的存在,然後,就想這樣......”
“砰!”
韓執帶着蔣沅的食指猛地按下扳機。一支水劑從槍□□出,那一瞬的反沖力使蔣沅後退一步,更貼近韓執。
韓執這時松了手,蔣沅低頭看着手裏的麻醉.槍,剛剛的感覺好奇妙,有種四周的一切被打碎再虛化,模糊不清支離破碎卻深感他在。
真是前所未有。
“該你自己悟了。”
蔣沅擡眸四處尋着目标,她眼尖,看見荒草裏有東西在移動,有了韓執第一次指導,她很利索的擡起手,緊抿着唇,絲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砰!”
只聽一尖銳的叫聲,韓執擰着眉頭看了眼蔣沅沉默着疾步上前扒開荒草,只見一只灰色疣豬側癱在地上,背部正紮着針筒,他趁鎮靜劑還沒有注射完便拔了出來。
疣豬叫了幾聲,想要用腳支撐起自己,但是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韓執微微低頭嘴裏說着忏悔的經文。
蔣沅沒想到自己會射中動物,還是很擔心的會不會出事,于是走到他身邊查看,卻聽見一段忏悔經文,她沒有打斷。
她不懂,不理解但不會無知的嘲笑。
每個人心裏都住着一個神,貪念也好虛妄也罷,是好是壞,由心而生,由死而滅。
疣豬折騰了好一會兒在藥效過去後,漸漸有從地上站起來的勢頭,韓執起身拉住蔣沅往後退。
疣豬畢竟是野生動物,野性是有的,它現在清醒了,很容易攻擊人。
韓執帶着蔣沅返回了車上,在車上蔣沅從剛剛的場景裏解脫出來,直接癱在副駕駛上。
她擡手,麻醉.槍在她手裏翻轉着,有些舍不得但還是伸到韓執眼皮下,“槍還你。”
韓執接過槍正準備插.進自己的皮帶裏。
“謝謝。”
他手一頓,還是将槍插.了進去,只不過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他嘴角上揚,帶着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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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承譯警局坐了半天,終于等來了可以讓他車檢的消息。
在一個警察的帶領下,他來到了一個露天停車場,這裏有各式各樣的車,顏色也很豐富,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帶着輪胎鎖,大部分是違法停靠後拘留在這,只有一小部分是車禍後遺留的車殘骸。
“就是這輛了。”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用噴漆寫的标號說道。
韓承譯的目光才從一旁只剩架子的車遺骸移過來,眼前的車外觀已經變形尤其是引擎蓋,車漆燒焦後遇冷凝結的黑色物質大量粘貼在車的每一個部位,導致無法辨識原來的顏色。
韓承譯戴上白色手套,在聽之前那個男人說的是引擎蓋的問題後,他先打開了引擎蓋,引擎蓋嚴重損壞到就這樣輕輕擡一下都會散架。
引擎蓋的內部幾乎都是漆黑一團,很多零件七零八散的,他彎腰用手指輕輕拂去一處的黑灰,還能看見蓋子上的文字,通過文字他猜測這應該是動力轉向油,然後他接着又找到雨刮器的注水口,唯獨在尋補液箱時發現不對勁了。
補液箱的箱子有個很大的洞,邊緣呈鋸齒狀很紮手,還勾掉了他手套上的絨毛。而且離它最近的蓄電池,制動液都不見了。
他往裏摸出一手的黑灰,在手裏捏了捏還有顆粒感,于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在嗅聞的過程中他蹙眉低頭看了眼這黑灰,就在剛剛他聞到一股□□味兒,很少量。
他長期在國際上行走接觸過最多的就是彈藥類,這個氣味再小,他也能聞出來。
設計這場車禍的人很聰明,這是韓承譯的第一感覺,為了将這場車禍弄的看上去屬于正常車禍事故,對方故意将炸藥的量調的很小,僅炸起一個引擎蓋,再多一點就是炸毀一些內部零件。
他繞開引擎蓋,就發現擋風玻璃已經被震碎完,還剩一些玻璃渣子。
柯利福是來調查大象被獵.殺的案件,還沒到帕寧就被滅口了,只能說兇手想要掩蓋他的罪行而故意殺人,如果是這樣就說的通了。
“請問在肯亞有賣□□的嗎?”
那警官笑了起來,“怎麽可能有,就算有也早被我們抓了,之前不就抓了兩個。”
韓承譯摘下手套時嘴角勾了勾,“那不一定,能把那兩個人的地址發我一份嗎?”
“可以。”
肯亞第三大街。
這裏地偏,屬于城最邊緣的位置。
今日沒有太陽,天空中的雲特別繁冗,像一片壓城的海面,只不過這是死灰色的。
幾只烏鴉從上空飛過,快速的落在土牆上,漆黑的眼珠如同暗夜的深幽與寂靜,可吞噬一切光明帶來長眠。
韓承譯将車停穩,打開車門下了車,在他眼前是一條小巷,這條小巷是沒有盡頭的,兩邊皆是土牆。
他擡頭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麽。
在他身後的門縫裏,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但很快那人把門合上了。
韓承譯聽到了細微的聲音于是轉身,就看見一個通往一間院子的小門,他将手裏的地址和眼前這院子的門牌號一對,剛好吻合。
他輕輕的走過去,将耳朵貼在門上,半眯着眼睛,手已經準備去拿腰間的槍。
他敲了一下門,“有人嗎?”
“咣啷”
院子裏有金屬物品倒了。
韓承譯一腳踹開門抽出槍,對準院子裏的那個掉在地上的鐵盆子,他皺眉,一回頭,就看見一個男人已經翻到牆的另一邊。
韓承譯急忙将槍放回腰間,疾步上前手撐着牆面也翻了上去,那個男人已經跳到另一個土牆上,男人回頭看了眼韓承譯,急忙翻上了別人家的天臺。
眼看那個男人越跑越遠。
韓承譯幹脆跳下土牆跑去開車,他檔一挂,油門一踩,車快速的駛了出去,他駛進另一個小巷,摁下車窗,一直關注着那個男人的逃跑路線,跟着他的逃跑路線韓承譯不停的改變方向,最終駛進第二大街的一個小巷。
那個男人順着一家人的水管爬下,落地後正準備跑,卻被人抓住手臂猛地擰在背後,男人疼的咬牙,擡起另一只手準備給身後的韓承譯揮過去,下一秒韓承譯攥住他另一只手,男人的兩手就這樣被鎖住在背後。
男人用肯亞語大喊一聲,“放開我!”
韓承譯踹了他一腳,對方老實跪下,但嘴裏咬牙切齒很不服氣。
“為什麽跑?”
男人沒回答,韓承譯從腰間掏出槍抵在男人的後腦勺上,他低沉着怒吼一聲,“說話!”
男人也感受到槍口的冰冷,他開始顫抖,在求饒,“別殺我,我說,我說!”
這世間唯有死神的吻能讓你顫栗,使你臣服。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看看有多少朋友是感情流有多少是劇情流,有朋友說改文案的事,改文案是因為被編輯和諧了,仍是完結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