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韓執正坐在草席上收拾東西, 蔣沅從後面環住他的脖子然後手裏拿着捕夢網放在他的眼前。
“韓執, 我們可不可以不走?”
韓執手頓了頓, 但并沒有就此停下來而是将衣服折好放進了背包裏。
蔣沅見他沒反應幹脆坐在了他身邊想要說服他,“你看在這裏挺好的, 這裏的風景這裏的人......”
韓執握住她的手, 将她圈在懷裏,他的下巴輕輕的在她發頂摩擦, “小沅, 我有自己的信仰, 有自己非去不可的地方。而且又不是今天走, 這幾天沼澤地還沒消失。”
但蔣沅卻紅了眼眶,這一走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麽在等着他們。
“我們還會回來嗎?”
“會的。”
這時草屋外傳來了躁動聲,蔣沅直起身和韓執互相對視一眼, 随後二人一同走出了屋。屋外亂成一團,許多部落裏的男人手拿棍子站在一個草屋外吵吵嚷嚷, 韓執和蔣沅雖然聽不懂但是看情形知道應該有點嚴重。
這時酋長布魯克站在了男人們身前厲聲說了幾句後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随後從屋裏走出來一個老男人,韓執認得這是欽蔔利族的長老勃安,男人們都向他行禮,但是緊接着勃安猛烈的咳嗽起來,一旁的布魯克扶住他卻沒想到勃安咳出一口血在布魯克的臉上。
布魯克無措的睜着眼睛然後擡手抹了抹血,而勃安無力的說着什麽,其他男人急忙從布魯克手裏接過勃安将他帶回住處。
布魯克木吶的轉身,韓執走上前在離他還有幾米的地方喊住他。
“布魯克酋長, 發生什麽事了嗎?”
布魯克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
韓執覺得這事有些蹊跷,他走到身前的草屋旁透過窗子往裏看,只見一個男人躺在草席上,身上全是膿瘡,男人在不停的咳血,側身吐血時眼睛也在流血。
韓執後來将自己所看見的情況告訴給了蔣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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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過這種病沒?”
蔣沅聽後搖了搖頭,“沒有,不過像帕寧這種地方一般來說瘧疾和艾滋就能已經很致命了。”
“我見過這兩種,但剛剛那個男人患的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眼尖的蔣沅看見草席上用黃紙包着的幾個東西于是走過去邊打開邊問,“誰送來的?”
她打開之後就看見一團烏黑的東西還有翅膀,像是風幹後的半成品。
“蝙蝠?”
“上午布魯克送來的,說這幾天打不到獵改吃果蝠。”
蔣沅只感覺胃不舒服,先不說蝙蝠有多惡心就說蝙蝠身上的病毒就會讓人聞風喪膽。
“他們難道不知道蝙蝠身上有很多病毒嗎?雖然不會百分之百遇上帶有病毒的蝙蝠,但是馬爾堡出血熱、埃博拉出血熱和艾滋還有SARS......”
韓執拉住蔣沅過于激動的手安撫她坐下,“他們怎麽可能知道,這些土著人在這一片土地生活了幾百年了,你一個人是阻止不了他們延續了幾百年的傳統,你和他們講道理他們或許會把你當成異類覺得你在誤導他們甚至會成為敵人。”
“我曾經逃亡時被一個小部落收留,有一個自稱是來自CDC的男人到部落裏對病毒進行介紹并且提出減少吃果蝠養成良好的飲食習慣,但最後那個男人被部落裏的人追打了好幾天。”(注:CDC,疾控與預防中心)
蔣沅開始坐立難安,一想起剛剛韓執說的那個男人發病的反應總覺得這件事有可能和這果蝠有關。
“現在怎麽辦?萬一是什麽傳染疾病,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了?”
韓執垂眸細想了想然後起身,“你在這等我,我去找布魯克談一談。”
他走出去路徑之前那間草屋,有兩個男人正把守在外,他只是看了一眼便離開,來到布魯克的門前因為門外把守的男人認識韓執便準他敲門。
“布魯克酋長,是我。”
但是裏面沒有人回答,他仍打算繼續敲門卻被把守的男人攔住,他只好作罷,剛轉身就看見茱莉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韓執走了過去,茱莉便背過身,剛好二人并排站着,在二人眼前是綿延幾百裏的部落村莊,白色的炊煙緩緩升起,孩子們光着身子在追逐嬉戲,女人背上背着未滿月的孩子在做飯,男人們拿起棍子在巡視。
“看看這些人們。我能想象末日來臨這會是一片焦土。”茱莉神情複雜,悲憫與哀痛參半卻唯獨不見一絲恐慌。
“這裏發生了什麽?”
“它來了。”茱莉側身看着韓執很認真,“我能感覺的到,它存活在這裏。”
韓執聽的有些懵懂,于是嘗試着詢問,“它,指什麽?”
“瘟疫。我小時候曾聽我的父親說過一個故事,很久以前有一個村莊裏的小孩被一只猴子抓傷然後開始七竅流血不止,他們燒掉了孩子的屍體但是沒想到整個村莊裏的人也感染了,最後那裏只剩下一片焦土。”
茱莉接着又說道,“該來的它一定不會遲到,我們阻止不了的。在這場瘟疫還沒開始肆掠之前你們快離開吧。”
聽後韓執目光投向遠方,太陽正一點點消失在地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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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好不容易停了,韓承譯常開的那輛車的輪胎卻洩氣了,他拿了一個輪胎出來踩着水泥走到車旁這時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韓承譯在看見李開那一瞬間就愣住了,“是你?”
“你來這裏幹什麽?”他問。
棚下站着的李嘉闫看見了李開而他身旁的雅各布卻認出來了正準備上前,但是被李嘉闫攔住了。
“他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偷獵者,現在時機正好為什麽不抓他?”
“看看他想幹什麽。”
李開的目光從韓承譯身上移開落到了不遠處的李嘉闫身上,二人是“老相識”了,以往見面眼神裏都是殺氣今天這一見二人眼神裏倒很是平靜許多。
李開向李嘉闫走了過去,鐘衡從車上下來站在門口看着他一步步往前。
“好久不見,李站長。”
李嘉闫半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李開吸了一口氣,“我是來自首的。”
李嘉闫給身後的雅各布使了個眼神然後他從包裏抽出一根繩子上前将李開的手綁在一起,随即将他押走。
見此鐘衡轉身看着韓承譯,“我們是來自首的,有手铐嗎?”
韓承譯微微挑起眉,然後從腰上取下手铐丢給了他,鐘衡低頭看着手裏銀白色的手铐閉上眼沉下一口氣。
周岩送韓陵回家正好遇上堵車,本來只有兩公裏的路程現在堵出了二十多公裏的感覺。
“主任,你有心髒病的事怎麽不和承譯哥說?”
韓陵從包裏拿出藥往嘴裏倒了幾顆,“我要是說了他還會安心去肯亞?”
“也是。我今天和他視頻了,他看起來并不太好,我總感覺他有事瞞着。”
韓陵這個時候卻話鋒一轉,“我看了你整理出來林遇的資料,他的背景平平,很有可能是套用了別人的身份,他離開帕寧後曾在曼哈頓皇後區和親人住了幾年,你去那邊調查一下。”
“對了,還有波蘭那邊,讓人盯緊了。”
“好。”
韓陵被送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他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卻無意間看見了門旁郵箱上放着一個國際快遞,他拿起來擡頭四處張望了一番,才低回頭,只見寄件人地址是發自波蘭,他不由得抓緊了門把手。
偌大的房子僅開了書房一盞臺燈,韓陵打開了快遞袋從裏面拿出一個U盤然後插.進了電腦裏。文件裏有三個視頻,他顫巍巍的點開了第一個視頻。
昏暗的房間裏一個女人被綁在椅子上,額頭與嘴角還在流血,她眼裏有淚,卻怒吼道,“為了抓住他,我們犧牲了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你為什麽還幫他逃路?如果阿譯和阿執知道自己最敬愛的父親作出這種事你讓他們怎麽想?別人會怎麽看他們?”她閉上眼,有眼淚順着臉頰滑落,“韓陵,我真是錯看你了...”
韓陵捂着嘴,已經泣不成聲了。
然後一個戴着帽子的男人拿着槍站在女人身後。
韓陵下意識的伸手,“不要!”
但是子彈已經無情的穿過了女人身體,這時視頻自動跳轉到下一視頻,一群孩子被推進了籠子裏,其中一個孩子站起身,“我爸爸是警察,你們要帶我們去哪?”
一個外國男人将那個孩子從籠子裏拖了出來,手裏拿着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在了那個孩子的臉上身上,小小的身板上是一條條觸目的鞭印。
他猛的合上了電腦,深吸着氣,他目光左右掃視着然後來開一個個抽屜不知道在找什麽。
“這份禮物還喜歡嗎?”
韓陵手一頓,他擡頭打開了筆記本電腦,視頻裏是一個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帽沿剛好遮住了頭頂的光将他的半張臉浸在黑暗之中。
韓陵疲憊的倒在椅背上,他只感覺整個世界是無聲,而視頻裏男人的嘴只是在一張一合像個冰冷的機器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所提到的瘟疫是“紮伊爾型埃博拉”致死率高達90%屬于四級病毒。只希望武漢挺住,所有人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