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蔣沅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動了動手指弄醒了守在床旁的韓承譯。韓承譯見到蔣沅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便知道蔣沅可能對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刻。
“還記得我嗎?”
蔣沅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她看了看四周覺得十分熟悉。鐘衡站在門口看了她很久了,心裏始終覺得難受, 于是準備轉身走。
“鐘衡。”蔣沅叫住了他。
鐘衡身體一怔, 緩緩轉過去不敢直視蔣沅的眼睛。
“你怎麽了?”
韓承譯知道這裏沒自己什麽事便站起身走過去,走出房門前他拍了拍鐘衡的肩膀然後才離開。
鐘衡走進屋坐在蔣沅身邊一直垂着頭不說話。
蔣沅一看他這個狀态就覺得他心裏有事,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鐘衡閉上眼猶豫不定, 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
蔣沅卻自嘲般的笑着, “他為了讓我活……”
“蔣沅, ”他猛地擡頭與她直視,而她在等待下文,此刻的他眼眶已經泛紅,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和Serpent......”
蔣沅有些詫異, “你在說什麽呢?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我沒能保住你的孩子。”說完這話後鐘衡捂着臉很愧疚很難受, 和蔣沅的每一次直視都讓他倍受煎熬。
這話一出口對于蔣沅來說就是一道閃電劈了下來,她只感覺腦袋裏嗡嗡作響。
“孩子?”她失笑,“什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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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衡沙啞着嗓子,“對不起......”
蔣沅的眼眶濕潤了,她的目光下移到了傷口上,随後緩緩的伸出手但是手卻顫抖的停在了半空中。
她的唇在顫抖着,“這是我和韓執的第一個孩子,第一個, 就這樣沒了。”
她仰頭眼淚就從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了枕頭上她捂着嘴,但是還是忍不住的失聲痛哭。
她很想問一問老天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才會導致現在這樣的局面,如果一開始和韓執相遇就是錯誤那為什麽還要制造這種緣分?
起初她只是為了逃命,到後來她把自己的命托付給了一個男人;起初他只是為了信仰,到後來他把自己的所有希望寄托給了一個女人。
他的世界變得不再單一,他曾坐在黑夜裏眺望遠方,直到天空大亮,他才知道那是蔣沅放的野火,是她把喜怒哀樂撕碎撒入了他的世界。
整個房間裏像是被水泥填滿,變得壓抑沉悶。
韓承譯走出小診所的門後一輛越野車從他面前開過,他看見駕駛室裏的男人有點像李嘉闫,再一看車牌號的确是保護中心的。
可他為什麽沒有停車?他是知道診所就在這裏,職業原因讓他心生疑慮。
他攔下一輛車給了司機一些錢讓他緊跟着前面那輛越野車。
他拿出手機給李嘉闫打了一個電話,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你在哪?”韓承譯問。
李嘉闫看着街道兩旁的人,“我才回保護中心,怎麽了?”
“沒什麽。”他挂了電話看着前面的車心裏在想,如果你有事瞞着我或者讓我發現了什麽,我是不會顧念一絲情分。
十多分鐘後,李嘉闫将車停在了一個小巷口,他下了車前後看了看确定沒人才走進了小巷子裏。
箱子裏有一群孩子在玩球,他們你追我趕的笑聲很明亮,他就站在那看着他們。
這時一個小女孩在玩球時摔倒了,其他孩子就笑她,這個女孩子和別的孩子很不一樣,黃皮膚黑長發黑眼睛,很典型的亞洲面孔。
其他孩子就指着她說道,“你就是撿來的,你不是我們這裏的人,還想和我們一起玩球。”
“快走開!”
“離開這!”
有兩個孩子還拿起小石頭砸在女孩身上,女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李嘉闫急忙走上去拉住那幾個扔石頭的男生罵道,“怎麽能欺負女生呢?”
有個男生在李嘉闫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李嘉闫疼的松了手,那群孩子趁此機會跑掉了,只剩下那個女孩獨坐在地上抹眼淚。
李嘉闫蹲下身撿起一旁的球遞到女孩眼前,女孩不哭了接過球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嘉闫,他用手揉了揉女孩的頭發。
女孩聳了聳鼻子,“為什麽你也和這裏的人長得不一樣?”
李嘉闫看這孩子的眼神十分溫柔,“你叫什麽名字?”
“李未言”
“為什麽是中國名字?”
“我媽媽說了必須用中國名字,她說我們一家人都是中國人。”
李嘉闫欣慰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李未言的臉。
“小言,快回來吃飯了。”一個女人從一旁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當李嘉闫回過頭去和女人四目相對時,女人手裏的碗“啪”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李嘉闫緩緩站起身,看着陳未又驚又喜的樣子然後輕聲喚道,“小未。”
陳未眼眶濕潤,跑上前一把抱住了李嘉闫,“真的是你嗎?嘉闫?”
李嘉闫緊緊抱住她點了點頭,“是我,這些年讓你和女兒受苦了。”
而這時李嘉闫擡眸,卻看見了站在小巷口的韓承譯,他手.插.在褲包裏,冰冷的眼神裏暗湧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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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岩,你給我的液體我檢驗過了,是海水。”
周岩手抵着下巴,目光落在那堆資料上,“我記得本市沒有海。”
“有,但那個海不在市裏。”
周岩撓了撓後腦勺,就覺得這事奇了怪了,兇手為什麽要偷屍體,這個假林遇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周岩将資料丢在了桌上,“你馬上帶人去海港,給我一個個查!”
最近出太多的事情,沒有了韓承譯局裏的重擔基本都壓在他身上。他揉了揉眼睛突然間想到皮特給他留了他同事的聯系方式。
正在這時有人給他發來了封郵件,他點開看了看才知道這就是皮特的那位同事,郵件裏說他已經把所有資料拷貝到一個U盤裏,幾天前已經寄到局裏了。
周岩根本就沒收到快遞,他走到一樓值班室問:“小張,最近有沒有收到國際快遞?”
“有啊,昨天早上韓主任領走了。”
聽後周岩又急忙去了韓陵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韓陵正在低頭整理資料,見周岩進來了便問:“有什麽事嗎?”
“主任,我有個國際快遞被您領走了。”
韓陵愣了一下,然後臉色變得很陰沉,“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拿了你的快遞?”
周岩沒想到韓陵會這樣認為,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那個假林遇的屍體找到了嗎?”
“沒有。”
“還不快去!”
周岩點頭應答後轉身帶上門離開了。見周岩走後韓陵拿出那個快遞,随即打開了抽屜将它丢進了去。
如果周岩繼續調查下去,陳年往事會被全盤查出,到時候他也難辭其咎。他和韓承譯的父子關系已經出現了很難修複的裂痕,而且他馬上要退役了不想再被調查出什麽事來。
他已經做了好幾天的噩夢,他的心髒病最近也時常發作,有時候他也會想,這就是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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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中,李嘉闫坐在椅子上,身前是一臺開着的筆記本正在視頻中,但是屏幕裏面烏黑一片。
電腦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你呢?”
李嘉闫垂着頭,“他看見了,”他擡眸眼神裏暗藏着一絲惶恐,“他都看見了。”
“這不是正好嗎?正好給自己一個理由殺了他,不然他等他把一切都查清楚了你覺得他會放過你?更何況你從一開始就欺騙了他。”
李嘉闫搖了搖頭,他內心是很拒絕的,他幫助Brice犯罪也好一直隐瞞身份也罷,但是殺人還是個國際刑警,他真的沒有那個勇氣如果自己的女兒長大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殺人犯該會怎麽看他?
其實在此之前李嘉闫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殺了韓承譯,但是他從來沒有動手過。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退路嗎?殺了他你可以活下去,我給你自由讓你和你的家人團聚。”
李嘉闫看着鏡頭很鎮定的說道,“就算我被抓了我也要拉你下水。”
聽後男人放肆的大笑了幾聲,“怎麽拉?就憑你說幕後主使是臺筆記本嗎?你知道Brice怎麽死的嗎?他就是太自以為是,什麽都沒有得到。你要知道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視頻關閉了,李嘉闫将頭抵在桌子上雙手抱住頭,從來不是希望帶給你什麽,而是因為背後只剩懸崖峭壁。
一張方桌前,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合上了電腦拿起桌上的紅酒轉身拉開了窗簾,只見外面是翻滾的海水,每一次滾滾而來的巨浪沖打在礁石上就像是對內心深處的一次沖擊。
這時手機響了,他拿起接通了。
“你侄子的屍體我已經弄到手了。”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然後看着酒杯說道,“把他放在我說的位置,那裏有給你們的報酬。”
作者有話要說: 韓執下一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