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韓陵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手上還插.着針管, 他別過頭視線清晰後看見了周岩然後他向周岩伸出手, 周岩急忙上前握住。

他隔着氧氣罩說道,“小岩, 千萬別告訴我兒子我生病這事。”

周岩垂下眸, 韓陵将他的手抓的更緊了,“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而成為他的內心負擔。”

“好。”

聽後韓陵終于舒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轉向了天花板, “你先出去吧, 我想要再睡一會兒。”

在周岩起身走出去後, 韓陵閉上了眼睛。

十幾個小時以前。

他正在将U盤裏的東西拷貝進電腦裏,這時有人發來一封郵件,他點看了看眉梢便不由自主的緊皺在一起。

——老朋友, 我們是不是也應該見一見了?來海港找我,我們的恩怨也該做個了結了。

他靠在椅背上思考片刻也覺得有些事情也該了斷了,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孽才導致他臨近花甲妻逝兒散, 終不得善終。

韓陵捏了捏鼻梁重新戴上眼鏡拿上了車鑰匙準備去海港,他開車從停車場出來行駛在正常道路上,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車終于駛上了海港大橋,海港大橋車很少屈指可數,他看了看時間就在那一刻心髒一陣絞痛起來了。

他趕忙捂住心口,手緊握着方向盤但是疼痛還在加劇,他感覺自己呼吸開始困難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模糊起來。眼看車要撞向分界欄他踩下剎車,下一秒他便昏在了車上, 再一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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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沅站在屋檐下看着臨近黃昏的天際,而栅欄外的韓執正在看她。

有一輛越野車從遠處開來停在保護中心的大門前,車剛停穩後座的車門被打開,從裏面走下來一個中年女人,她一眼就看見了蔣沅激動的跑了過去,蔣沅收回眼眸看見朝她跑來的中年女人雙眼濕潤了。

何燕娟上前雙手撫.摸着她的臉頰,蔣沅擡手握住了何燕娟的手,眼裏是藏不住的激動與想念,“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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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娟見她小臉一點血色都沒有,一下子沒忍住眼淚聲音在顫抖眼裏滿是心疼,“我的好孩子,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蔣沅垂下頭用無聲的哭泣代替了她這些日子所受盡的苦痛,何燕娟将她抱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以便安撫她,“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蔣沅緊緊抱着何燕娟腦海裏都是自己的父親,頓時滿滿的愧疚感,“我對不起爸,我真的......”

本來情緒已經平複的何燕娟聽了這句話後眼淚又止不住了,但她還是在安慰,“別這樣說小沅,千萬別這樣說,你沒有對不起誰我們都只要你好好的。”

站在院子裏韓承譯還有其他人都靜靜的着看着她們,有那麽一瞬間都為之傷感。而韓執微微垂下頭閉上了眼,想着曾經的自己是那麽的自私不惜一切想要留下她,結果是他獲得短暫的幸福還有即将分別的痛苦。

何燕娟摸了摸她的頭發,帶了勸導性的口吻,“跟媽回去好不好?”

聽後蔣沅輕輕松開了何燕娟與她對視,何燕娟眼裏是期待還有蔣沅憔悴消瘦的臉龐,她見蔣沅猶豫不決的神色開始惶恐起來,“聽媽媽的話,跟我走好不好?媽媽不能再失去你了……”

“媽,我暫時不能跟你回去。”

何燕娟後退了一步,“為什麽?這裏還有什麽讓你留戀的?”

“太多了。”

她與韓執走過的每寸土地都是值得她留念的,她必須要找到韓執的下落,韓執說過要和她一起去那個湖,去完成他的使命。

蔣沅伸手摸掉了何燕娟臉頰上的淚,“媽,等這件事結束我就一定會跟你回去的。”

“可是,我怕會失去你。”

蔣沅握住何燕娟的手,将自己心裏的那份堅定通過手心的溫暖傳給了她,“不會的,他護我周全。”

何燕娟有些驚訝,“他是誰?”

“我之所以活到現在全靠他,媽,就這最後一次,這一次之後我會好好的聽話你的話。”

何燕娟心軟了,知道女兒現在有了自己想法不再像小時候一樣那般事事聽她的話。

見何燕娟動容了,蔣沅看向了院子裏的韓承譯示意他結下來該怎麽做。

韓承譯按照之前她說的走到何燕娟身邊,“阿姨,我們已經在肯亞城為你們選好了住宿的地方,讓我送你們過去吧。”

何燕娟還是很舍不得蔣沅,為了讓她安心蔣沅把她送上了車,看着車越開越遠她才轉身準備離開,卻無意間看見栅欄外站着個人,她腦海裏第一反應是韓執。她急忙跑了過去,但是那個地方早已沒了人影。

她快速地轉着身體目光四處搜尋,她心裏有一種預感剛剛那人就是韓執,眼見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感覺是,她與他相依為命的時候建立的那種感覺是無人可替代的。

“韓執,我知道是你,你出來讓我看看你好不好?”風一吹亂了她的頭發,她閉上眼睛眼淚迅速流了下來,“就一眼都不行嗎?”

風又一吹,那種強烈的熟悉感傳遍她的全身,她緩緩的睜開眼,只見離她幾步遠的樹下站着一個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哭還是在笑,韓執為她展開了雙臂,她朝他跑過去二人相擁在一起,難割難舍。

韓執也很想她,想她的一切。他低頭輕吻蔣沅的發頂,“對不起。”

“你是該說對不起,為什麽要丢下我一個人?”

韓執沉着聲音很誠懇很愧疚,“對不起。”

蔣沅擡頭看他,“給我個理由。”

“因為我愛你,所以對不起顯得至關重要。”他的手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原諒我的自私,魯莽,不解風情,以及這份遲來感情。”

“你明知道這份感情來之不易還任它荒蕪着。”

韓執笑的很無力,不知從何開始他也有了疲倦。

“帶我走吧。”

“你想清楚了嗎?”

“非常的清楚。”

韓執點了點頭,“今晚淩晨兩點你到停車場等我,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忙。”

“什麽?”

“拿到保護中心的車鑰匙,經過那次翻車李開留的那輛車可能堅持不到我們到湖邊。”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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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陵的病房門被打開,一個男護士推着裝滿吊瓶的箱車走了進來,他來到韓陵窗前給他換了藥,然後遞給了他一張紙便轉身離開了。

韓陵打開了那張紙,上面寫着: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小兒子的下落嗎?如果你再不來,你兩個兒子的性命也可能不保了。

韓陵心口又是一陣痛,但是他強忍着,他将紙條死死捏在手裏,他扯下氧氣罩和手上的針頭然後只穿了一雙拖鞋拿了一些錢還有手機就跑出了醫院,到了醫院大門便立馬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剛好這一幕被周岩看見了。

他本來是來給韓陵帶自己炖的雞湯,但是看見他急忙上了車就知道事情可能不簡單,他坐進了駕駛室啓動了車跟在了出租車後面。

行駛過了海港大橋後韓陵下了車,他只穿了單薄的病服便往海邊走去,海風呼嘯狂野,海浪更是翻滾着在岸邊和礁石上不停的席卷。

病服被大量海風灌滿顯得韓陵整個人腫脹,他擡手擋了擋這強勁的大風,這幾天海上天氣惡劣,不少船已經不出海了停靠在岸邊,像這種鬼天氣整個海港早已沒人了。

正當他還站在原地迷茫的時候自己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電話他接通了,

“到礁石上來,我在那等你。”

站在礁石上的中年男人俯瞰着沙灘上的韓陵,然後他挂了電話。礁石下的巨浪像是狼口,長着尖銳的牙齒時刻準備将你撕碎咀嚼下咽。

他轉身站在礁石邊緣打開了手裏裝有骨灰的蓋子然後從裏面抓了一把撒在空中,他看着白色的粉末一點點被風吹遠、下落、入海整個過程很快像是一艘裝滿回憶的輪船沉入海底。

韓陵走上來花了很大的勁,他捂着心髒喘着粗氣看着眼前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滿滿站直了身體。

他走了過去試探性的問,“你是梁靖忠?”

中年男人撒着手裏的骨灰說道,“你知道這是誰的骨灰嗎?”

韓陵沉默不語。

“梁濁,你一定對他還有印象。”

韓陵當然記得,那日他的手下失手開槍打死了他的姐姐,這個叫梁濁的男孩發了瘋般拿着槍也打傷了他的好幾個手下。為了阻止他,韓陵對着他的耳朵開了一槍,所以他那天檢查屍體的時候看見耳朵殘缺的部分頓時就想了起來,也明白了這一切就是為了報複他。

他将最後一點骨灰撒完後,順手将盒子也丢進了海裏。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向韓陵。

“還記得我嗎?”

韓陵見到他的真面貌後踉跄着後退一步,“是你,梁靖勇!你居然還活着......”

“很意外吧,我哥死後你給安排的輪船我和梁濁根本就沒上,就是這裏,我們就站在這看着它‘嘭’的一聲爆炸了,”他一步步走向韓陵,看着韓陵從頭到腳的滄桑感他揚唇帶着病态的笑容,“我是真的好奇,像你這種人是如何做到現在的位置上,”他圍着韓陵轉了一圈,“然後你猜我和梁濁去幹了一件什麽事?”

韓陵拳頭攥的很緊并且很用力的咬着牙因為接下來的話深深給了他打擊。

“你的小兒子是真的很善良,他給了我和梁濁一顆糖,但是善良的人總要為某些渾身罪惡的人付出代價。就是在這個海港我把他賣給了一個叫班傑明的人販子,裏面有很多孩子有很多慘叫聲他們都被統一送往一個地方,肯亞的地下城。”

韓陵感覺膝蓋發酸,但是他也只能記恨着無力反抗。

“你的小兒子是真的沒讓我失望,幾年的磨練他可是地下城最有能幹的偷獵者,有沒有感到很驕傲?”聽後韓陵閉上了眼睛,他一直以來都對不起這個小兒子,他和孩子他媽每天都很忙,根本就沒怎麽給予過他們很多關懷,他知道現在愧疚和自責這一切都遲了但是只要韓執還活着他便知足了。

“你肯定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兩個兒子會是敵對關系吧?”

韓陵一下子睜開了,“你說什麽?”

“韓執就是Serpent,他就是你們國際刑警一直在追捕的逃犯。”

“這怎麽可能......”韓陵這次真的被驚吓到坐在了地上。

“十多年前我和梁濁加入那個組織,就已經算計好了一切,什麽狗屁金庫都是他媽的扯淡,我就是要看手足相殘,你們越難受我就越開心,只要能為我哥報仇我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岩一路小跑到海邊,他四下張望了一下,最終他定格在對面的礁石上,他看見了穿着病服的韓陵和身着黑色外衣的男人,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于是朝那裏跑了過去。

梁靖勇看見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卻高興不起來他眼前浮現着哪份檢查報告單,胃癌臨近晚期。

他怎麽不想多活着,看着韓陵一點點被折磨死去,看着他孤苦伶仃獨留在世。但是這樣應該是報應吧,這份報應來的剛剛是時候,不然他不會主動聯系韓陵,因為他時間不多。

“是時候了結這一切了。”

韓陵詫異的看着他,“你想幹什麽?”

“一起死。”

梁靖勇揪着他的衣領将他扯起來。

“砰!”

随後趕到的周岩看到這情況立馬掏出槍來扣下扳機,就這樣梁靖勇肩膀中槍。他為了不讓周岩開第二槍他只好忍痛拉起韓陵将他擋在了自己身前,并且用槍抵在韓陵的太陽穴上,然後一直後退。退到礁石邊緣有碎礁石從梁靖勇腳旁滾下他才停腳。

周岩根本不敢靠近,只能一點點試探,“你想要什麽我們可以談的。”

梁靖勇冷笑了一聲,“這事跟你沒關系,我勸你不要摻合進來。”随即他在韓陵耳邊說道,“你和我們一樣,你想想想看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最尊敬的領導其實和罪犯沒什麽兩樣,你會坐牢的還會受萬人唾罵那種感覺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韓陵并沒有被這句話所打動,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一手造成的,他的确沒有什麽臉活在這個世上。

“周岩,”隔着海風韓陵朝他喊道,“我這一生也是作惡多端是我罪有應得,但我是真的很愛很愛我的兩個孩子,如果韓承譯回來了請告訴他,爸爸對不起他。”

待他說完話後,梁靖勇往後一倒。

“不要!”周岩跑過去站在礁石邊緣只聽槍聲他再往下看二人被巨浪吞沒,很快海面上有了紅色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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