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韓執先在停車場等蔣沅收拾東西, 這時他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韓承譯的房門口從包裏摸出了一把刀, 韓執看清楚那男人是李嘉闫待他打開門進去後,他急忙跑過去。
韓承譯正在桌前工作, 聽見有人進來了他知道是李嘉闫因為是他叫李嘉闫過來的, 正巧他有事和李嘉闫說。
李嘉闫走到韓承譯身後,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背在背後的手突然握着刀高舉就要從他背後刺下去, 但是下一秒刀被人握住, 鋒利的刀很快劃破了韓執的手心。
李嘉闫從他手裏抽出刀立馬紮向韓執, 而韓執一躲刀刺進了牆裏。韓承譯這時掏出了槍抵在李嘉闫的後腦勺上。
“我應該早點懷疑你的!”
這時韓承譯和韓執對視了一眼, 韓執顧不得手裏傷轉身跑出了屋子。他認得剛剛那人就是Serpent,他急忙拿出手铐将李嘉闫铐在了床邊。
“別想着逃,等我抓住Serpent回來再來處理你的事。”
他跑出房間只見一輛車從停車場開了出去, 他趕緊收起槍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坐了進去啓動車追了出去。
兩輛車飛奔在平闊的原野上,一前一後, 一直到天際升起了一輪紅日。
韓執額頭上開始滲出許多汗來, 蔣沅拿出紙幫他擦幹,無意間看見握方向盤的手一直在流血,因為之前是在晚上根本沒注意到。
“你手怎麽回事?”
韓執晃了晃頭十分疲憊,但還是努力睜開眼睛,“沒事,小傷。”
她見韓執這樣強迫自己堅持她很心疼,而且一直下去絕對會出事情,她看了看身後還緊追不舍的韓承譯頓時下定了一個決定。
“韓執, 快停車!我要和他談談。”
韓執斬釘截鐵,“別犯傻。”
“你就算不為自己身體考慮,也得考慮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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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韓執感覺神智開始有些恍惚,他突然踩了一腳剎車。
蔣沅為此差點撞上擋風玻璃,緩過神來後她見身後車裏的韓承譯已經走了下來,她正準備下車卻被韓執抓住手臂,然後自己開車門走下去。
但是沒想到他剛下車韓承譯就扣下扳機,子彈打進了韓執的手臂,韓執直接靠在了車窗上。
蔣沅見到這一幕發瘋般跑到韓執身邊,看見被子彈打中的傷口不停在往外冒血,她站起身朝韓承譯質問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
韓承譯收了槍,冷漠的看着蔣沅身後的男人,“他是偷獵者是殺人犯你為什麽要護着他?”
聽後蔣沅難以控制自己,朝他吼道,“他是偷獵者是殺人犯,但同時他是我丈夫也是你的親弟弟韓執!”
韓承譯愣住了覺得匪夷所思,“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敢問我韓執的下落就沒想過有一天他一身罪惡萬斤枷鎖?”
韓執閉上眼睛:“蔣沅,別說了。”
“你根本就不懂他,一點都不懂。也體會不到這些年他在你們的壓迫下過的有多煎熬,你的父親以你為傲,而韓執只能存在于暗無天日的角落裏。他滿手鮮血一生肮髒,卻還想着從地獄裏一點點爬出來,你剛正廉明一生清廉,骨子裏更是俊雅一層不染。就是這樣的鮮明的對比讓他不敢和你們相認,他的存在就是羁絆你前進的道路,他以自己為恥隐姓埋名數年就真的好過嗎?”
“他真的很愛你們,從不記恨從不埋怨從不打擾,想着你們能一生名譽而自己說不定就死在了異國他鄉無人知曉。韓警官,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抹去他曾經的惡行,他會為他曾經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只是請你也尊重一下韓執心裏的那份執念,讓他找到那片湖。放我們離開吧。”
韓承譯猶豫不定的神情還有無處安放的手,如果Serpent真的是他的弟弟,曾經說過要保護弟弟,那他豈不是食言了。是他親手打傷了韓執,他到底做了什麽?
蔣沅眼神十分堅定,“韓警官,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
韓承譯踉跄後退一步靠在引擎蓋上他揉了揉太陽穴。
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韓承譯終于開口了,“我後備箱有醫藥箱。”
蔣沅突然松了口氣,跑到他後備箱裏拿出了醫藥箱,她急忙跑到韓執身前跪在地上幫他挽起袖子。
“讓我來。”
韓執詫異的擡眸看着半蹲在地上的韓承譯,他拿過蔣沅手裏的鑷子還有酒精。
取子彈的過程很難熬,但是韓執挺了過去。韓承譯給他上了一些藥用紗布包紮好,随後韓承譯收拾好醫藥箱站起身。
“哥。”韓執喊住他。
韓承譯只感覺呼吸一窒,他的眼眶突然紅了,但始終沒回頭。
“謝謝。”
韓承譯徑直走向後備箱将東西放進去後他感覺臉上有東西從眼睛裏流了出來,他趕緊抹掉。韓承譯從副駕駛裏扣下一個跟蹤器,然後拿給蔣沅。
“這個你拿着,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諾言。”
“謝謝你能理解。”
韓承譯看了眼副駕駛上的韓執,“或許這就是我們欠他的。”他又補充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嗯。”
“蔣沅,”韓承譯想了想,最後還是說出了口,“我可以抱抱你嗎?”
“抱歉,”她大概已經發現韓承譯話裏的意思,“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韓承譯深吸了一口氣突兀自笑,“是啊,還可以做朋友。”
蔣沅和他告別後開車向西邊前進。
韓承譯開車回到保護中心,他把李嘉闫帶到了審訊室,他關上門後整個房間靜的可怕。
“你到底是誰?和那個假林遇是什麽關系?”
李嘉闫低頭笑了笑,“我就是我。”
“那個林遇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反正他的身份是假的。”
韓承譯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冷氣,“你到底幫他做了多少事?”
“你真的想知道嗎?”
“說。”
“是我故意幫他引造那場車禍,是我幫他有機會能單獨行動好模仿Serpent獵殺野生動物嫁禍給Serpent,林遇殺死方央也是我幫他的,誤導你去追查Serpent和逮捕徐妍瀾也是我,我從一開始就在誤導你。我原本有個幸福的家庭的……”他說到此處手立馬捂住了眼睛聲音哽咽。
韓承譯其實知道李嘉闫本心不壞,如果要殺他早就可以殺他了還用等到現在,他應該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好好的一個人就因為一念之差這樣廢了。
李嘉闫被韓承譯從審訊室帶出來的時候,雅各布在一旁擔心的看着他,李嘉闫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教你的那些都學會了嗎?”
“嗯。”
“很好。我已經不再屬于這裏了,以後這裏就是你的了,希望你比我做的更好。”
李嘉闫從見到雅各布那天起就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他讓雅各布跟着自己做事情,把自己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他就是為了等到這天好正式把重擔都交給他。
雅各布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鼻子發酸,“闫哥我不會忘記你的,謝謝你教給我一切,謝謝。”
過了幾天周岩親自帶着同事來到保護中心,韓承譯将三名罪犯交到了周岩手裏。周岩走前和他單獨聊了一些事。
“韓主任的事我很抱歉,屍體沒有撈上來。”
韓承譯點了根煙,手在不停的顫抖,“好,我知道了,這幾天幸苦你們了。”
“應該的,李嘉闫說的那個組織應該還沒徹底鏟除,梁靖勇、梁濁和李嘉闫只是一部分,他們遲早還會卷土重來。”
韓承譯抖了抖煙灰,“看來明年要去一趟波蘭了。”
周岩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坐上車走了。
又過了幾天,韓承譯站在屋檐下看着直升飛機降落在院裏,雅各布走下來身後還跟着幾個新人,剛剛他是帶着他們去帕寧實踐了。
雅各布成長的很快,一個人能擔起整個保護中心的大小事務,韓承譯是很看好他的。
韓承譯也聽說荒原深處的瘟疫已經基本克制住了。他這幾天還去了一趟肯亞城,看望了李嘉闫的妻子和女兒并且在詢問過她們是否有回國的想法後,給她們訂了機票也在國內給她們安排了住所。
時間過得十分快,半個月過去了,韓承譯閑了下來打開了筆記本,連接上了之前交給蔣沅的跟蹤器。
他靜靜地看着地圖上的紅點在不停的向西移動然後合上了電腦。
蔣沅坐在副駕駛看見窗外有白色的東西,她急忙搖下車窗将手伸出去。
“快看!下雪了!”
蔣沅手捧着化掉的雪花笑的十分燦爛,“好漂亮。”韓執別過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也漂亮。”
“那你再誇我別的,比如......”
韓執笑她,“看吧,自己也想不出有什麽優點,尴不尴尬?”
“去你的吧!”蔣沅就直接撲在他身上,瞬間車往一旁偏了偏。
“別鬧別鬧,一會兒翻車了就慘了。”
蔣沅只好就罷,這時眼前出現了一個高坡擋住了他們的視線,韓執踩下剎車。
不遠處就是帕寧的主峰,那裏已被冰雪覆蓋。
他想,應該到了。
他和蔣沅下了車,天空下着鵝毛大雪,蔣沅很喜歡就在原地興奮的玩着雪,而韓執一步步的走向高坡,他歷經艱辛終于走到了這一步。
他每走一步視線就越開闊,心也随之被打開。
蔣沅玩的差不多了,目光轉向韓執,他站在高坡上從背影看不出他怎麽了,蔣沅也走上了高坡但是在她眼前是裸露的河床,根本就沒有什麽湖。
“為什麽會這樣……”韓執陰沉着臉,“為什麽?”
蔣沅急忙解釋,“可能是我們來的季節不對,可能是……”
“是我不配被原諒。”
蔣沅一下子急了,她拉住韓執的手,“不是這樣的,韓執。”
韓執突然将她的手甩開,因為力氣過大蔣沅倒在了地上。韓執眼神變得陰郁,他只覺得全身力氣都已經用盡了,他直接跪在了地上自嘲的笑了笑,“我就真不該相信什麽傳說,以為這樣就能洗去一身罪惡,到最後只是自欺欺人。”
他從來沒有想過信仰崩塌的一天,他以為自己付出全部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他錯了。
“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你說,我入了地獄,他們會要我回去嗎?”
蔣沅突然覺得渾身無力,她不知道該如何幫他,韓執心裏難受她也難受,她是看着他一步步走來,她還想看着他一步步能走向光明。
韓執将手伸向腰間想要掏槍被蔣沅發現了,她跑過去一把抱住他,“韓執,我求求你不要這樣!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韓執眼神空洞,“我們還有未來嗎?”
“有!一定會有!”
“蔣沅,我真的好累。”
蔣沅緊緊抱住他痛哭着,“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韓執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他的頭和蔣沅靠在一起,“或許你說的對,我的身份确會阻礙我哥。我這一生真的就廢了。”
“可你答應過我不會再丢下我的!”
“蔣沅......”
“我不聽。”蔣沅抱住他一個勁的搖頭。
“放手。”
韓執掙脫開了蔣沅從腰間掏出了槍抵在了太陽穴上,他閉上眼正準備扣下扳機,蔣沅卻突然拉住他,“你不想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父親吧?”
韓執整個人一怔,他睜開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別過頭看着她,手裏的槍也從手裏滑落掉在地上。
蔣沅見這個辦法奏效了,她握住他的手然後移到了自己小腹上,“你就算不為別人考慮,也得為我們的孩子考慮吧。”
韓執臉上的陰沉漸漸散去,目光有神變得溫柔起來,“我們有孩子了……”
但是蔣沅卻捂住嘴哭了。她抱住他哭的很傷心,沒人知道她失去孩子後內心有多痛,“韓執,我們的未來還很長很長。還會有很多的孩子。”
韓執伸手抱住她,大雪落滿了她的頭發,他親吻着她的發鬓,“我想去自首,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就這麽死了,曾經犯下的錯誤是時候該付出代價。”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經被鋪上了一層冰冷的白毯,大雪掩蓋了一切他們走來的痕跡。
“你怕嗎?”
“什麽?”
“死刑。”
“不怕。”
“如果我死了,你實在堅持不下去,就別勉強自己,我會一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