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夜間,萬籁俱靜。
李燕北的十三姨家。
陸小鳳滿臉凝重的看着床上的歐陽情。
“哦呀,已經中毒了啊?”
房中響起突兀的聲音,衆人皆是一驚。
原本只有三個人的房裏,不知何時又多了兩個人。
十三姨沒見過無憂與花滿樓,戒備又驚異的看着他們,“你們是誰?怎麽進來的?”
無憂妖魅的眼慵懶的斜睨着她,“你猜呀。猜中有獎哦。”
怎麽進來的?
瞬間移動啊。
陸小鳳看到無憂的瞬間眼中便亮起了光,“無憂,快來給她看看!”
無憂眯了眯眼,“看是可以的。但是呢……陸小鳳,你且說說,歐陽情對你那麽癡心,救了人之後……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許啊?”
陸小鳳一愣,“就算我願意娶,人家也未必願意嫁啊!”
無憂揚了揚眉,“哦?推卸責任?我敢說,只要你願意,歐陽情是巴不得呢。不過算了,這樣沒有擔當的男人,也不好把人黃花閨女送給你糟蹋。退開點。”
陸小鳳讪讪摸了摸胡子,默默移開身子,把空間讓給無憂。
無憂坐在床邊,抓起歐陽情的手端視片刻,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根金針,沒有猶豫便紮進歐陽情的皮膚裏。
黑黝黝的血順着金針被渡了出來,無憂又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小碗承接毒血。
“等血變紅就沒事了。”
十三姨突然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們在這裏等着也無用。小歐陽特地為陸小鳳做的酥油泡螺還在外面,如果不嫌棄的話大家都嘗一嘗吧。”
無憂無聲的盯着她看,雙眼眨都不眨一下。
十三姨稍稍怔愣,有些心虛的挪了挪腳步,“怎麽了?”
無憂驀然綻開一抹笑,“哦,我只是覺着,歐陽情能有你這麽個好姐妹,真是有福氣啊。哦……還有,李老板能有你這樣一位夫人……呵。”
十三姨心頭狂跳,臉上帶着些微尴尬,“過獎了。”
無憂撩了撩發,意味不明的笑,“你不會真以為我在誇你吧?自欺欺人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十三姨眉頭一蹙,“姑娘這是什麽意思?我哪裏得罪你了?”
無憂攬上花滿樓的手臂,滿臉無辜,“沒有啊。我向來心直口快,別是我得罪你就好,不然被喂上一口加了料的東西,真是怎麽死都不知道了。”
十三姨臉色頓變,“我這裏地方小,容不下姑娘這尊大佛,請便吧!”
無憂若無其事的看向李燕北,“李老板,咱們一起去嘗嘗那碗經過你家十三姨加工過的酥油泡螺吧。味道一定好的緊。”
十三姨腳步一錯,攔在無憂面前,“姑娘說來說去,是在指責我下了毒?我為什麽要下毒?害陸小鳳?還是害我自己的夫君?”
無憂手指摩挲下颚,輕笑一聲,“一月獨守空閨,是怨。幾百萬兩賭注,是貪。你知葉孤城必敗,到時候李老板可吞下杜桐軒全部財産。你這樣的女人,不會甘心一輩子默默守着一個男人。在男人那裏找不到安全感,只能從金銀珠寶獲取了。我說的可對?”
“那都只是你的猜測!”十三姨惱羞成怒道。
“哦?只要把那碗酥油泡螺拿來,便知道我所說是真是假。對了,還有廚房裏那把大刀也一同拿來吧。”無憂笑的風輕雲淡。
十三姨見事已至此,第一反應便是撲向床上的歐陽情。
在場都是練家子,和任何一個人對上都是自尋死路,只有劫持人質才有一線生機。
無憂沒有動,花滿樓也沒有動。
李燕北來不及,只有陸小鳳既關心歐陽情又輕功卓越,及時攔住十三姨,将她制住。
無憂輕輕嘆了口氣,“何苦呢。所以說……找對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花滿樓低下頭來,和無憂的視線撞個正着。
兩人相視一笑。
眼見十三姨被李燕北帶走,陸小鳳面露苦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不要找借口好不好?明明是你們男人太濫情,怪不得女人心狠。陸小鳳,我等着你被女人捅的那一天。”無憂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陸小鳳怨念的看她一眼,“借你吉言!花滿樓,還不快把你口沒遮攔的老婆領回去!”
花滿樓握着無憂的手,微微一笑,“幸虧陸小鳳武功高強,不然怕是早就橫屍荒野,連犯人都找不出來。”
無憂贊同的點頭,“是啊,女人太多了哪裏知道是誰因愛生恨動的手呢?夜路走多了,總是會遇到鬼的。陸小鳳,小心被女鬼纏身……那些個怨氣頗重的女鬼啊,最喜歡男人的……精氣了。你可別死的太窩囊了喲。”
陸小鳳倒吸一口冷氣,“花滿樓,你聽聽!一個女孩子家說的都是什麽話!你是怎麽管教你老婆的!”
花滿樓板着臉,搖了搖頭,“無憂句句屬實,我怎能不明是非責備于她?十五将至,你見過司空摘星了麽?”
陸小鳳怔了怔,“……你、你……你竟幫着那個女人欺辱于我!”
無憂笑嘻嘻的眨眨眼,“哦呀……阿七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和司空摘星不是打情罵俏的歡喜冤家麽?交情本來就匪淺,見面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吧?還是說……你自己想歪了什麽?”
陸小鳳氣的臉色發白,“那只猴精,我以後再也不見他了!不見了!什麽打情罵俏!什麽歡喜冤家!你再胡說……我……我……”
“我”不出個所以然來了,陸小鳳拿無憂沒辦法,絲毫沒辦法。
“算了,你們緣分深厚,不想見也會見面的。我呢,也不操這份心了。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去找葉孤城?還是去找阿雪?”
陸小鳳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床上的歐陽情,“我想等她醒過來。”
無憂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勾起嘴角,“有時候,多餘的溫柔,只會傷人更深。若不是那個意思,就不要給人過多的希望。阿七,我們走吧。”
花滿樓若有所思的望了陸小鳳一眼。
無憂的話,簡直就是在告誡過去的花滿樓。
對所有人溫柔,才是真正的殘忍。
無望的期待。
傷人最深。
無憂和花滿樓晚飯還沒用過,出了十三姨公館,便直奔鎮上最大的酒樓。
方一踏進大堂,一個小厮急急忙忙迎了上來,“可是無憂姑娘?”
無憂眉頭一挑,“有人找我?”
小厮滿臉堆笑,“無憂姑娘果真聰慧過人,快快樓上請,公子已經久候多時了。”
花滿樓抿了抿唇,“桃李滿天下?”
無憂噗嗤一笑,“總結的好。”
樓上包間,一位白衣公子臨窗靜坐,目光悠遠的望着街上景色。
無憂吩咐小厮準備飯菜,随後坦然自若的走進去,“阿九。”
白衣公子轉過頭來,淡淡的看了無憂一眼,便把視線移到花滿樓身上,“花滿樓。”
看似頗為平淡的眼光,花滿樓卻能敏感的從裏頭感覺到敵意……和殺氣。
無憂不動聲色,冷冷的掃了宮九一眼,“阿九。”
宮九收回視線,“坐吧。”
無憂挨着花滿樓,坐在宮九對面。
宮九斟了一杯酒飲上一口,再次看向無憂,眼中緩緩暈染溫熱的情感,“好久不見。”
無憂若無其事的倚在花滿樓身上,随意扯動嘴角,“也不是很久吧。我倒是記不清了。”
宮九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臉色不變,“葉孤城和南王世子的事情,你打算插手?”
無憂一手支着下颚,清冷的目光在宮九臉上打轉,“我已經插手了。你在背後推波助瀾,總之,南王世子不會成功。那麽,失敗的原因為何……并不重要,不是麽?”
宮九點點頭,“此次賭局波及甚廣,利益牽扯甚深。”
無憂懶懶的斜過眼,“這樣的游戲,你覺得有意思?若是我殺了莊家,會發生什麽呢?人性貪婪,最後怕是會一發不可收拾。不過這樣也好……不破不立,自作自受。”
宮九若有似無的笑了笑,“你一點都沒變。”
還是這樣喜歡惡作劇。
他仿佛親昵的語氣叫花滿樓的笑容淡了些許,不由端詳起宮九。
宮九和以往任何一個愛慕無憂的人都不同。
他……就好像和無憂本就是一個世界的人。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
宮九和無憂,有着微妙的相類似的氣息。
花七公子潛意識裏升起了一股危機感。
無憂眼眸一瞥,眉目帶笑的望着花滿樓,“阿七?你怎麽了?臉色不好啊。”
自家男人吃醋的表情,可是不多見的。
對于無憂話語裏明顯看好戲的調調,花滿樓只得無奈的睨她一眼,“你心情倒是好得很?”
無憂彎了彎眸子,“哦?那麽明顯啊?”
花滿樓失笑着摸了摸無憂的發頂,“脾性太差。”
無憂瞪大了眼,“你竟然真的嫌棄我?”
花滿樓臉上頗是認真嚴肅,“也只有花某能忍受得了了。”
無憂頓了頓,撲上去攬住他的脖子,“你說我沒人要?”
不,那邊就有一只随時待命準備接收的九公子。
花滿樓寵溺的笑了笑,低頭親吻無憂的眉心,“我是說,我敢要,也要的起。”
無憂臉頰一紅,努努嘴,“就會說好聽的。實際行動一點沒有。”
叮的一聲,細微的聲響。
宮九面無表情的看着對面旁若無人秀恩愛的兩人,“我也敢要,而且比你花滿樓更要的起。”
空氣凝結。
劍拔弩張之勢。
二男争一女的情況嘛,要問無憂有什麽想法?
她自然是沒想法。
這種情況又不是第一第二次出現,她早就習慣了。
是以在這種情況下,無憂只是疏疏懶懶一笑,“這位土豪,你是在炫富麽?”
宮九微微一怔,“論權勢武功……”
無憂眉眼一擡,緩緩笑開,“我愛他。”
只此,便足矣。
宮九沒有再說話。
花滿樓笑如陽春三月美不勝收,“言盡于此。九公子,花某只能說聲抱歉了。”
宮九冷冷看着他,神色淡漠,“不,你沒有對不起我。”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宮九自認不是無理取鬧死纏爛打之人。
無憂屈指敲了敲桌面,“話說回來,你不缺錢,我不缺錢,阿七也不缺錢。這次賭資巨大,我又覺着丢進國庫未免浪費。不如……我們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吧。像是舉辦學堂、開設醫館。人手方面我倒是不擔心,珠光寶氣閣、青衣樓、峨嵋派、天禽門、花家、還有你的殺手島,随随便便撥些人出來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手。”
花滿樓頓時眼前一亮,顯然對無憂的提議高度贊成,“此舉甚好。到時你便真是名副其實的桃李滿天下了。”
宮九面色有些怪異,凝神看向無憂,“你打算用殺手去組織這些産業?”
無憂列舉的人裏頭,除了花家之外,珠光寶氣閣本是以盈利為主的市儈商販,而其他皆是以殺人為業的門派。
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此言差矣。人嘛,出生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的路打算怎麽走。誰說殺手一定是冷血無情嗜殺成性?為什麽就不能把他們從人性邊緣拉回來?我就是想這麽做,不行麽?”
宮九沉吟半晌,微微颔首,“我會辦好這些事。”
無憂眉梢一挑,“所以說……你已經沒有篡位的想法了?”
宮九不知自嘲還是嘲諷的笑了一聲,“沒有意義,何必多此一舉。”
無憂勾起嘴角,“真是乖孩子。其實呢……我最想開的是妓院來着。”
……
在座兩位男士表示,他們什麽都沒有聽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