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回寫輕松系,打滾兒求收藏,求各種意見建議
瓶子,用力擲了過去。
眼下也不能管蜜蜂會不會傷到安大哥了。
兩個魔王屬下,因為剛才的變故,轉而來用刀死死按住我,可是安大哥面對那兩個人,依然很吃力。他被他們踢倒,兩個人一個拉着他的肩膀,一個擡起他的腿,往懸崖邊走。
他們這是要把安大哥扔下去!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我絕不能!
拼死一搏,我竟然掙脫了那兩個人,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他的手。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只是拼命用力把他往上拉。可是我的力量,真的拖不起他的身體。
即便抓住了藤蔓,我的身體也在往懸崖的方向移動。
死便死吧。總也算最後時刻,有人肯愛我到生死與共。
可是我并沒有掉下去。
安大哥費力地掰開了我的手,一轉眼就掉入了黑暗之中。
我要去找他。
可能剛才蜜蜂真的飛過來了,懸崖上已經沒有人在。我發瘋似的往山下奔,眼淚不停地掉,摔倒了再爬起來,直到身體徹底脫力,昏迷在山路上。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自己家裏了。
“娘。”我迷蒙地叫出聲來。
竟然有聲音,我也又能聽到了。
Advertisement
“樂顏,你覺得好些了嗎?幸虧文老爺和文二少爺救了你……”
娘說了什麽,我都沒有聽進去。我心裏有個聲音大喊着,不是他們,是安大哥救了我!
右臂到現在還隐隐生疼,左手大概是被藤蔓磨破了,也火辣辣地燒着,可是那些都抵不過我心裏的疼。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所謂撕心裂肺,是這樣一回事。
“……所以,娘已經答應了文家的提親。”這句話猝不及防地鑽進我的耳朵。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什麽?娘,你答應了文家的提親?”
“是啊,娘連聘禮都收下了。”
“不行!我不能嫁給他!”我失聲喊出來。
娘苦口婆心地勸我,“樂顏,你被當做魔王妃的時候,娘已經和文府的媒人說定,只要他們能救你回來,娘就答應這門親事。現在文家為你做出了那麽大的犧牲,娘要守信用,你也要有良心啊。”
“娘,文府的确為我犧牲了很多,可是……安大哥他為了救我,掉下懸崖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冷靜地說出這句話的。
“我得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喃喃道。而後翻身下床,趿上鞋子就準備往外沖。
下一刻,我雙腿一軟,摔倒在地。
兩條腿都磕破了,全是淤青,右腳踝腫得像個饅頭。
“樂顏,你別動了,娘去找他,啊?”
我拼命搖頭:“我自己去,就是爬,我也要爬過去。”
就像歌裏唱得那樣,我一直以為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可是現在我才明白,情到深處,真的是半點由不得自己的。
我以為我永遠不可能因為感動而愛上一個人,可是,原來感動的力量是這樣沉重,沉重到哪怕不是全心全意地愛他,心裏也沒辦法再裝下旁人。
當年看《唐山大地震》,徐帆扮演的角色,對兒子說,“還有哪個人能豁出命去對我好啊”,我覺得那是拙劣的煽情,可是放在自己身上,一下子就都懂了。
像娘說的,這是信用、是良心,是一輩子的感動和歉疚。
我拄着一根木杖,走到天都快要黑了,才終于到了山崖之下。
沒有人在那裏,我不知道自己該往好的方向,還是往壞的方向去想。
娘扶着我回去,我一夜沒睡,心裏想的全是安大哥戴着魔王的面具,掉下懸崖的樣子。如果……這夢魇會伴随我一輩子。
第二天我去找師父,六神無主地說完了所有的話。我是懷疑他對祭山大典做了手腳,可是他是唯一一個與安大哥和我都很親近的人,除了他,我不知道我心裏這些話還能對誰去說。
師父對我保證,他會把安大哥好好地找回來。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人都是願意相信好的承諾和祝願的,哪怕那聽上去完全不切實際。
“師父,那……那我先回去,如果有安大哥的消息,您一定要告訴我。”
“好,好。”他又叫住我,“你等一等,我配兩瓶香給你。”
師父給我的香,一瓶味道古怪,是舒筋活血的藥,另一瓶則是以薰衣草為主調的安神香。
身上的傷是可以治的,睡不着也可以點安神香,可是心裏的傷痕要怎麽抹平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短期誤會可以有,但要是連掉懸崖的摔傷和刀子割的上都分不出來,絕對是角色沒智商。
ps:我知道每回假期完了回學校都會有短期灰塵過敏,不過這次的過敏性鼻炎真的略悲劇。我保證日更,但是今天有沒有二更就不好說了。同志們回見,我再去買包抽紙先。
☆、十二·相見歡
我在萬念俱灰中度過了兩天,然後得到了安大哥被找到的消息。
師父說安大哥挂在了一棵樹上,雖然受了傷,性命卻沒有危險,已經被他背回了花神廟。
我當即奔了過去。
安大哥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除此之外,卻并沒有其他傷痕。我看到包紮的紗布已經往外滲血,就提出替他換藥。他阻攔了幾句,但耐不住我堅持。
然後我看到了他的傷口,雖然深,雖然還在流血,但平整得很,周圍也沒有其他擦傷,雖然可以解釋為是懸崖邊鋒利的石頭割出來的,但真的不像是墜崖造成的傷。
床下擺着的是一雙黑色布鞋,并不是我做給他的那雙。我兵不記得他有其他布鞋。
坦白說,在那一刻,我雖然有放心,但更有懷疑。
我知道這不應該,對拼了性命救我的人,這樣的心态是一種亵渎。可是他的傷太奇怪,而且照理說他沒有換鞋子的可能,我的理性還是在的。
“你不要哭,我們還能再見面,證明我們有緣分,該笑才是。”安大哥如是說。
我勉強湊出一個笑容,“安大哥,在懸崖上的時候,你那樣對我,我本來是又生氣又害怕的,但當我看到你的鞋,知道是你的時候,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怎麽對你了?”他反問我,神色不像是開玩笑。
我心裏一墜。
“那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都不太記得了,對不起。”安大哥如是說。
我不相信這個借口。
如果那樣的事情都可以忘記,實在是太過異常了。
“對了,這雙鞋是你的嗎?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
安大哥一愣,随即說:“哦,是我之前在鎮子上買的,剛買沒有幾天。”
“我做給你的那一雙呢?是不是從懸崖上掉下來的時候壞了,被你扔了?”我雖然覺得這樣問有些胡攪蠻纏,但是為了心裏的疑問,也只能這樣做了。
“對不起,樂顏,秋先生找到我的時候,那雙鞋已經掉了。可能是掙紮的時候,掉下山崖了吧。”
這是說謊。我那天把魔王嶺下的所有地方都找遍了,鞋子掉下來,我不會找不到。
更何況,如果這不是他那天穿的鞋子,他這段時間都住在寧府,怎麽會有一雙鞋在秋先生這裏。
懸崖上的事情,我幾乎都告訴了娘和師父,但沒有對其他人說過。我對娘說的時候,沒有提及那個帶着魔王面具的人曾經吻過我,而對師父提的時候更為簡略,不僅同樣略去了那一節,連我曾在他手心寫字的事都沒有說。
安大哥如果想借這件事情贏得我的心,那他必定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不可能是娘,只能是師父。他們兩個人一定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對了,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想要告訴你。”我又轉換了一個話題,“那天祭山大典,我在寧大小姐身上,聞到了師父調的香。後來我複制了那瓶香,就引來了大法蝶。安大哥,我覺得自己這樣說很過分,但我懷疑師父在操縱祭山大典。”
他笑了笑,“不是他在操縱,而是我在操縱。”
“什麽?”他的坦誠吓了我一跳。
安大哥向後一倚,“不瞞你說,我其實是警察局的探長,正在追查魔王娶親一案。我懷疑假扮魔王的就是寧昊天,所以想要把他女兒選作魔王妃,逼他放了那些被綁架的少女。不過被你攪局了。”
“對不起啊安大哥,我自作聰明了。可是……為什麽你會覺得魔王娶親和寧府有關?”
“這是警局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你要相信我,寧昊天是假扮魔王最大的嫌疑人。”
我不完全信服,但還是點了點頭,随後問他:“那之前在山頂綁架我的,會是寧昊天的人嗎?”
“不會,”安大哥說得很确定,“寧昊天狡猾得很,不會在昨天自己暴露身份。依據我得到的消息,應該還有第二個魔王存在。前十二個花女,是寧昊天綁架的;而後來的六個人,是另一個魔王綁架的。”
“六個?”我記得加上春苗,失蹤的一共只有十六個花女。
“對,懸崖遇險的那天,又有兩個花女失蹤了。”
“還好我的嗅覺已經恢複了,安大哥,以後我也願意做你查案的幫手。”既然他是探長,幫他也就是幫春苗和夏婵她們。
安大哥說懸崖上的事情萬萬不能說出去,不然會對他的查案造成困擾,這更加劇了我的懷疑。
我暫時沒有把這些懷疑告訴娘。娘一直相信着是安大哥救了我,每天給他煲湯。不過文府的親事,娘已經沒有辦法退了。
安大哥說,這件事情交給他去想辦法,他會在保全娘和我的名聲的前提下,破壞掉這樁親事,等風平浪靜了,再請人來提親。我沒有說多餘的話。
雖然在這件事上利用他,讓我覺得自己很綠茶,但是安大哥欺騙我在先,我覺得讨個補償也不算太可惡,以後找到真的救我的人之後,我不再同安大哥計較這件事就是。
而關于那個人是誰,我也開始有了些頭緒。
鞋子的事情,一定是個巧合了。那就要從槍入手,魔王嶺有槍的人應該很少,警局的人有,那天在碼頭上見過,寧老爺也有一把,文家或許也有。這樣看,最可能的是寧致遠和文世軒。
照事情的發展來看,顯然不是文世軒。而在我上魔王嶺之前,寧致遠說過他會來救我。
最近沒聽說寧府出了什麽大事,所以如果真的是寧致遠,他現在一定還活着。這算是好消息吧。
我身上的傷好一些,可以自己走路之後,就去了杏花鎮的寧府報到。意外也不意外地,得知寧致遠幾天前受了重傷,至今都在房中休養。
我在他的小院門前猶豫了很久,不是顧忌什麽女孩子的矜持,而是害怕面對結果。
是的,我已經幾乎對回到現代感到絕望,但既然上天可以讓我穿越到這裏,再穿越回去,也不是百分百的不可能事件。所以我一直小心地平衡着對這邊的人的感情,害怕受傷,不敢陷得太深,無論對寧致遠,還是對安大哥,都更像是當朋友相處。
但是懸崖上的事情改變了我,我知道我心裏的防線在那個人的奮不顧身面前潰不成軍。如果那個人是安大哥,我心中所懷的,還可能只是感激,但如果是寧致遠,我做不到。
雖然他有好多好多缺點,雖然我嘴上一直說我讨厭他,可是我心裏,其實是喜歡他的。天平上加了這個砝碼,足夠讓我小心保持的平衡為他崩盤。
正在糾結,寧老爺從院子裏走出來。我低頭叫了一聲“寧老爺”。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平靜說道:“你是來看致遠的吧,進去吧,勸他多吃點兒東西。”
我輕手輕腳地進屋,寧致遠趴在床上,身上穿着睡衣,倒也看不出傷得怎樣。他沒注意到我進來,頭埋在枕頭裏,居然笑出聲來。
“你……你笑什麽?”我不好意思地問他。
他猛地擡起頭來,先清了清嗓子,然後才一本正經地說:“你來了啊,還算有良心。”
我走到床前,看到腳踏上放着的正是那雙青色布鞋,心中已經确認了大半。“什麽良心不良心的,為什麽我不來看你就是沒良心啊?你還沒告訴我呢,什麽事情這麽好笑?”我試探着向他确認。
他搖搖頭,一副打死也不說的表情,随後道:“臭丫頭,是我救了你,你不來看我,還不叫沒良心嗎?”
“我怎麽知道是你……你證明給我看啊。”
“你鼻子那麽靈,用聞的不就知道了。”
我心裏已經信了75%,“可是那天他們撒了很多辣椒粉,我的鼻子當時聞不到味道了。”
寧致遠撇撇嘴,随後說:“我還記得,你在我手心寫字了,不過寫得很潦草,什麽‘聽不到’之類的。唉,早知道就不戴什麽面具了。”
“這麽說,那天在懸崖上親我的也是你咯?”
寧致遠又露出剛才那種羞澀的笑容,我明白為什麽他之前不肯回答我的問題,臉唰就紅了。
“你要打要殺都輕一點啊,看在我都已經傷成這樣的份上,就別跟我計較了吧。”
“嗯……”我瞥了一眼桌子上擺着的一海碗粥,“我偏要計較,我要你把這些都喝完。”
“你喂我我就喝。”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拿小碗盛了粥出來,一勺勺吹涼了喂給他。他喝了半碗多,就嫌沒有味道,不肯再喝。我舀起一勺嘗了嘗,果真有些寡淡,“上次帶給你的蜂蜜還有沒有?”我問他。
“嗯,在我書桌的臺燈旁邊。”
“哪有把蜂蜜放在書桌上的,”我小小地無奈了一下,“你稍等,我去拿過來調一下味道。”
嗯……即便這樣,他還是沒有乖乖地吃粥——
“臭丫頭,你剛才嘗粥的時候,用的是我的勺子哎。”
“怎麽,你嫌棄我啊。”
“沒有啊,你想親我就直說,都已經親過了,沒必要這麽拐彎抹角的。”
我語塞,“誰想親你了!你用的是那一邊,我用的是這一邊,好不好!”
“那我要用你用過的那邊。”他笑得又單純又無辜,眼睛亮晶晶的,真是賣萌的一把好手。
“你無賴哎!”
“你讓我都吃完的,你不那麽喂,我就不吃了。”
我氣結,“寧致遠,你怎麽總有辦法,讓別人在剛要心疼你的時候,就升起一股抽死你的沖動啊!”
“我不想看你哭啊。臭丫頭,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誰看到天鵝姐姐那件繡花鬥篷的同款,請一定告訴我!!!
☆、十三·鴛鴦譜
我隐去了安大哥警察局探長的身份,也隐去了師父的存在,把這些天發生的其他事情都告訴了寧致遠。
“沒想到逸塵老弟會做出這種事來,還好臭丫頭你腦子還不算太笨。”寧致遠若有所思,“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總不會他也喜歡你吧。”
“不會,絕對不會。”我斬釘截鐵地說,“我沒有遲鈍到被人喜歡了還不知道吧。”
寧致遠冷哼一聲,“怎麽沒有。”
“你喜歡我,我知道的啦。”順順毛之後,我繼續分析,“安大哥最多就是把我當個還能說上話的朋友,畢竟我們兩個人,經歷還算相似。他沒有娘,我沒有爹,而且都因為生病,失去了小時候的記憶……”
“失去小時候的記憶?”寧致遠打斷我。
我苦笑一下,“嗯,我只記得從八歲到二十歲的事情,八歲之前的,就都記不起來了。很奇怪吧。”
“人長大了,當然會忘掉小時候的事,沒有什麽奇怪的啊。你要是問我八歲時候的事,我也記不起來了。”
“那不一樣,會遺忘是沒錯,但如果一點印象都沒有,還是很奇怪的。我娘說是因為生病,不過我想,大概是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情,受了很大的刺激吧。哎呀,都怪你打岔,我剛才說到哪裏了?”
寧致遠微笑,“說到逸塵老弟對你的感覺。”
“對,總而言之,他可能覺得我是個能說上話的人,但是要說喜歡,那談不上。”我忽然意識到,在他面前說這個話題略有些囧,匆匆收掉。
“我也覺得是,那天在魔王嶺,相對于救你,我覺得他對抓文世軒更感興趣。”寧致遠給已經千瘡百孔的安大哥的形象又補一刀。
“文二少爺假扮魔王去救我的消息,我也知道了。為了這件事,我娘可沒少數落我闖禍。現在文老爺失去了兩鎮香會會長的職務,估計還是你爹占便宜。文家為了救我,做出這麽大的犧牲,我娘就答應了他們的提親,說我們總是要講良心的。”
“你良心都給文家了,那才叫沒良心呢!”寧致遠幾乎從床上翻下來,哎呦哎呦地一陣陣喊疼。
“你小心一點,又弄疼哪裏了?我還沒說完呢,幹什麽這麽着急。”
“那你接着說。”
“沒扯到傷口吧,我還是先幫你看看。”
“都是小事,你不會嫁給文世軒的吧!”他認真地看着我。
我輕輕搖頭,“那是我娘的主意,又不是我的。我跟你說了,你可不準怪我。剛才不是說安大哥說出了對我提親這樣的話了嗎,他說他會解決文家的事情。我覺得那樣也好。”
“明明該是我替你解決吧。”某人大男子主義又泛濫了。
“你啊,能解決好自己的事情就不錯了!我也沒有廢物到一切都要靠你才能解決吧。”
“可是——”
“你哪來那麽多可是。當病人就有點當病人的樣子嘛。”
寧致遠委屈兮兮地看了我一眼,沉默片刻,道:“逸塵老弟要真是喜歡你,那也就罷了。他雖然不厚道,我卻不想跟他計較。但如果他對你沒有想法,事情就值得研究了。臭丫頭,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隐瞞真相,就讓安大哥以為,我把他當做那個救了我的人,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麽,對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我覺得有必要查一查安大哥和師父的關系。
“沒錯。至于文家的事情嘛——”
“哥!!!你快救救我吧!!!”一陣粉色小旋風在這個時候蹿了進來,果然是寧佩珊。
“哥你聽沒聽說,軒哥哥就要是你的臭丫頭的人了!那我怎麽辦啊!”
寧致遠看看她,眨眨眼;再看看我,眨眨眼。
寧佩珊呆了,囧囧地問我:“你怎麽在這兒啊。”
“我——”
“她是你未來的嫂子,才不會做什麽文府的二少奶奶呢。”寧致遠笑道,“你放心,哥呢,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嫁給文家那個小白臉兒。”
“什麽跟什麽嘛,你怕她嫁給別人才是真的。”寧佩珊撇撇嘴,“哥……我現在必須要盡快嫁給軒哥哥,不然就……”
“不然就怎樣?”
佩珊像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點警惕地看了看我。
“傷藥在哪裏?我去拿。”我識相地給自己找了點事做。
“就在那邊抽屜裏,不過紗布不多了,你幫我去管家那兒說一聲吧。”寧致遠替我圓場。
等我回來的時候,寧佩珊跪在地上,寧致遠赤腳站着,一手扶着床柱,一手指着寧佩珊,完全是一副氣得找不着北的樣子。
“這是……怎麽了,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下一秒,寧致遠“啪”的一聲,就對我跪了下來。
我完全驚呆,且不說這場合略詭異,你就是求婚,也不帶雙膝跪地還跪這麽響的啊!
“怎怎怎怎麽了……”我吓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寧致遠眼神很真誠,寧佩珊表情很絕望。
我放下裝着藥和紗布的,當機立斷去關了門,再去扶這兩兄妹。
然後得到一個驚天大消息——寧佩珊居然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蒼天以及大地,她只比寧致遠晚出生一刻鐘,比樂顏大兩三個月,比穿越前的我小了一歲多,居然就是要做娘的人了!
我知道當年結婚早,但真的見到這種事情,沖擊也是大大的啊!
更何況那個年代難道不講什麽貞潔之類的嗎?寧大小姐你這未免也太容易上當受騙了吧,出了這種事情,你一輩子就都系在那個男人身上了,他要你那還好,一旦他抛棄你,你連自己怎麽哭都不知道啊!
一瞬間我有化身午夜情感專家,給寧姑娘好好灌一缸雞湯的沖動。
不過,事已至此,還是解決問題比較重要。
寧老爺是絕對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去求自己的死對頭的,文二少爺又無力違抗他爹的意願,指望兩家為了佩珊肚子裏的孩子而冰釋前嫌,還不如指望王母娘娘良心發現,收了銀河讓牛郎織女夫妻雙雙把家還。
所以,名義上不是嫁佩珊,而實際上是嫁佩珊,是唯一的辦法。
而最近要嫁文二少爺的,不是別人,正是不才區區在下。
那還有什麽可說的,果斷成全人家鴛鴦啊。
“臭丫頭,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會壞了你的名聲,不管怎樣,我都會娶你的!”
“少臭美,誰答應嫁給你了。還是商量一下實施方案比較實在。”
流程就是那麽個流程,從我家出發,到花神廟落腳,趁機換新娘,然後各回各家皆大歡喜。不過執行起來,寧佩珊要藏在哪裏,他們要怎麽騙過寧老爺,我要怎麽糊弄喜娘,都還有些讨論的必要。
尤其是,花神廟裏還住着師父,娘更不是一個容易勸說的人。
雖然有點不情願,但師父的事找安大哥幫忙最好。反正無論如何,他都想要破壞我和文二少爺的婚事,我不說代嫁的女孩子是寧大小姐,只說是個和文二少爺兩情相悅的姑娘,成人之美,又不用再費腦筋,他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師父一直想隐藏自己的存在,那一天讓他躲到別處,也會是很正常的。
把事情都定好,寧佩珊先回了自己的住處。
寧致遠輕輕嘆了一口氣,“佩珊之前總不肯承認我是她哥哥,非要有事求我才肯叫哥。不過以後,我的孩子是必須管她的孩子叫哥哥姐姐了。”
“舍不得她嫁人就直說。折騰了這麽久,傷口讓我看一下。”
剛才只顧着關心妹妹的寧致遠,立刻就慫了。
這一回我沒有再刻意避諱,小心地給他解衣服,面對他身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傷,哭得像個沒糖吃的小孩子。
“好啦,別哭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哭喪呢。”寧致遠對自己也不積口德。
“你之前不是說,一定要我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地為你哭一次嗎,算你贏了。”我把藥塗在手心,避開刀傷,在那些摔出來的淤青上輕揉,“你那天為什麽要掰開我的手,不知道摔下去就是九死一生嗎。”
他忍着疼,勾了勾嘴角,“臭丫頭,我是因為被樹挂住,才躲過一劫。如果再多一個你,一起掉下來,樹壓斷了,我們現在可就是一對鬼鴛鴦了,就算或者,也摔得亂七八糟的,沒法見人了不是?”
“一點都不好笑。”
“我不是好好的嗎。大夫也說了,沒有斷骨頭,就是有點脫臼,現在也都好了。過不了多久,我就又是那個小霸王了。”
“別這麽不當回事好不好,你就不害怕留後遺症啊。”我覺得在他面前,我有媽癌發作的傾向。
“那又怎樣,到時候再說咯。”
“寧致遠,我算是服了你了。”
好不容易塗完了藥,我替他穿好衣服,看着天色也将近黃昏,覺得不好再留,就想要告辭。
“臭丫頭,我救了你,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一直知道他是不懂“施恩莫望報”的,于是問他:“你想讓我答應什麽?”
“你以後能不能別再連名帶姓地喊我啊。”
“可以啊,少爺。”
“也別叫我少爺!”
“可以啊,小霸王。”
“我說臭丫頭,你是害羞還是裝糊塗。我想讓你以後喊我的名字。”
“致……遠……”我覺得臉有點發燒,趕在他的下一句話之前,果斷說,“我該走了,改天再見。”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溜出了房門。
完了,這一回防線徹底崩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删掉了文世軒的狐臭梗,也沒讓佩珊失去嗅覺。
原劇的嗅覺梗很秀逗:佩珊失去嗅覺就是徹徹底底一輩子的事,但是寧致遠能給樂顏下藥,短期失去嗅覺。佩珊要麽給自己來這麽一份藥,要麽就死裝沒嗅覺就好了,完全犯不着動那個有下刀而無疤痕的手術啊。
☆、十四·查案綱
我知道,大四的人了還沒談過戀愛,實在是一件沒那麽常見的事情,特別是在穿越之前的我也不算恐龍的情況下。
不過事實就是這樣了,我的初戀,是民國時期,一個理論上說比我小了一歲多的富N代……霸道總裁型的。
感情這種事情,我的原則是有感情之前糾結,有感情之後坦蕩。沒有确定自己愛上致遠之前,我用理性控制,極力避免淪陷。真淪陷之後,我幹脆放任感性主導,愛就愛了。
他是總裁那又怎樣,總裁旁邊也可以再站個總裁,我不會為他放棄自己原本的性情,而他同樣不需要我放棄。
坦誠相見,坦誠相愛,這樣最好。
很喜歡的一個辯論大神說,就是理性沒有辦法去解釋的,那才是愛啊。
我之前有個朋友,在準備出國期間,接受了一個在本地讀研的男孩子的告白。兩個人的成長環境、未來規劃,都可謂南轅北轍。朋友說,理性上講,我知道我們最後成的概率沒那麽大,甚至能說是很小。但是我們在一起了,以後分開要傷心,沒有在一起,到分開的時候,同樣會很傷心的,那為什麽不在一起呢。
現在的我也是這樣的态度,能抓緊的幸福,我絕不眼睜睜看着它從我手心溜走。絕不!
剛才,為了不讓我為難,致遠說這件事情還是不要提前告訴我娘。她老人家如果極力反對,會變成後續所有行動的阻礙。作為替代方案,致遠會讓人送一封匿名信到我家裏,就寫文世軒和別人有私情。這樣,我只需要做一個無辜的、被臨時劫走的新娘。而同樣的匿名信也會送到文府。
最好的結果是皆大歡喜,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大家言語讨伐,說他寧致遠為了妹妹的幸福不擇手段。那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我覺得他沒必要把我塑造成白蓮花小白兔,他說:“你運籌帷幄就好,戰場沖鋒還是放着我來。只有我知道,你是個會自己策劃逃婚的女人就好了,沒必要被外面那些人議論。”
理論上是這樣說沒錯啦。在這個時代,在所有人面前做個特立獨行的女人,大概也算不上明智。
計劃執行順利,五天之後,寧佩珊坐上花轎,嫁入文府。
致遠恢複神速,那個時候,只要有人稍加攙扶,他行走已經基本無礙。
他親自把佩珊送上花轎,佩珊既是難舍,也是害怕,掉下眼淚來。致遠撫着她的臉說:“傻妹妹,不管發生什麽,哥都會保護你的。”
有個這樣的哥哥真幸福。
花轎逐漸遠去,我問致遠:“你覺得佩珊嫁到文家,文老爺和二夫人會接納她嗎?”
致遠說:“我不知道。”
他臉上的神情,是平日裏極少見到的嚴肅。
“佩珊肚子裏,畢竟懷着文家的孩子,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我試圖開解。
致遠卻說:“我總覺得,有比那更可怕的事情。就是他們接納她,只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
我無言以對。娘說文老爺性情穩重,喜靜,好飲茶,和活潑跳脫的佩珊,的确不像是一路人。更何況致遠說,佩珊雖然聰明,嗅覺也比較靈敏,但并不喜歡制香煉香,恐怕很難成為文家的助力。
我想起文老爺之所以反複讓人來我家提親,多半就是為了利用我的天賦,不禁也要為她捏一把汗。
“文二少爺不是那樣的人吧。他既然是魔王嶺有名的君子,不會對不起佩珊的。”
“但願如此吧。”
我們之間有短暫的沉默,我心裏想的不是佩珊,卻是娘給我梳妝打扮的時候的那番話,她說文老爺喜歡安靜,每天飯後會花很長時間品茶,會喝酒,不過一天最多一二兩,最愛的是紹興花雕。她說這些是媒婆告訴她的。
但我很懷疑。那個說話沒自覺的王媒婆,怎麽能有這番細致心思。娘所說的一切,倒像是她親眼見過的。
等等,娘真的可能認識文老爺。
你沒必要問起一個不相幹的人,沒必要躲着一個不相幹的人,更沒有必要躲避到兒女的婚禮都稱病不肯出席。
娘曾經偶然提到過,因為她自己的心病,她并不想把我嫁到文家,那個心病,看來是和文老爺有關了。
“致遠,我問你一件事情。文老爺年輕的時候,有沒有辜負過什麽女人?”
“什麽?”他明顯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話頭弄暈了,“文老爺是儒商之家,雖然他跟我爹不對付,論調香煉香的技術,也不如我爹,但我還是很敬重他的。他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情。臭丫頭,你沒事問這個做什麽?”
“沒……沒什麽,我随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