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回寫輕松系,打滾兒求收藏,求各種意見建議
的。”
“不過你要真說起來,我印象當中,從沒見過文府的大夫人,好像是說,文家的大少爺,十二年前被人拐走了,大夫人也在那個時候走了。我小的時候,還和佩珊一起猜,說是大夫人從前跟別人有私情,文老爺是被戴了綠帽子,大夫人帶着孩子跟那個人私奔了。”
我真心無語,“這麽損的故事,虧你們編得出來。”
他摸摸鼻子,“小時候嘛,只知道文老爺是我爹的死對頭,當然是怎麽難聽怎麽編。這十二年來,文老爺為了找到他的大兒子,各種辦法都用盡了,可見我當年說的是錯的。”
“文老爺沒有找過大夫人?”
“小時候的事了,我記不清楚了,但當年應該是沒有。你想啊,大夫人一個女人,也沒什麽相好之類的,要麽是自己走,要麽是被綁架。如果是後者,不是贖回來了,就是被撕票了。如果是前者,憑着文老爺當年的勢力,怎麽可能找不到。”
也是,十多年之前,寧老爺還沒有在鬥香之中打敗文老爺,文家是比寧家更大的香戶,四大鎮之中,不會有文老爺找不到的人。
娘會是當年的文夫人嗎?她那支簪子,她安居之時變賣的首飾,一定是大戶人家的東西。如果她曾經是文府的大夫人,一切都有妥善的解釋。
如果是那樣,我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那我是誰?
有必要查一查從前的事情了。
“你打聽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幹什麽。天色還早,我要是現在回家,被爹看到,該露餡了。臭丫頭,你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啊。”佩珊房裏的丫鬟已經被要求一口咬定小姐和少爺出去玩了——事實上佩珊的确就是這麽告訴他們的。
雖然我覺得致遠現在這個樣子,沒什麽能玩的,但也不好拂他的意。“你也不看看我這身衣服,能往哪兒跑。”
“臭丫頭,你扮成新娘子,還是很漂亮的嘛。”他饒有興致地打量我這身裝扮。
我決定不跟他計較,“你派去送匿名信的人,什麽時候到啊?要是差不多到了,我就回家換衣服去。然後你想去哪兒,我跟你去就是了。”
“應該是已經到了,我陪你回去吧。然後就看看你的花田,我還沒看過你種的花是什麽樣子呢。”
“哼,沒看過就聘我做園藝師了,可見是居心不良。”我氣鼓鼓地說。
Advertisement
他便理直氣壯地說:“你管我居心良不良呢,我對你可沒有什麽壞心思。”
回去之後,見到娘,我和致遠把所有真相和盤托出,包括安大哥的欺騙,包括是致遠救了我。娘知道一切,在感謝致遠之外,更責怪我,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和她商量。
致遠主動攬罪:“樂夫人,您不要怪樂顏,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樂顏她不過是幫我一個忙而已。”
娘皺着眉頭,嘆了一口氣,“樂顏呀,女孩子的名節,是多重要的事情。你已經被人說是轉世魔王妃,難得文家不計較,結果你又鬧了這一出,你有沒有想過,從今往後,誰還敢娶你呀!”
我碎碎念:“娶的是我,又不是我的名聲。”
然而致遠特別應景地說:“樂夫人,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娶她!”
“喂喂喂我什麽時候答應過要嫁給你!”談戀愛和結婚是兩個階段的事情哎,我現在默認我們剛剛進入第一階段,求婚都沒有呢,怎麽就突然進入定親環節了。
态度更糾結的是娘,“寧大少爺,多謝你救了我們家樂顏,可是婚姻大事也不是兒戲,還是別這麽輕率地決定了吧。”
致遠行動雖然還有點不方便,态度卻非常利落,“樂夫人,等這件事情解決,我就會請媒人來提親的!”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我實在不敢再聽下去了,起身說:“娘,我先去換衣服。”就趕快沖回房間,躲開那一場相女婿大作戰。
節奏實在是快了一點,我真的沒适應啊啊啊!
不行,等等一定要和致遠說清楚。
于是,一刻之後,我們離開了我家,舌戰模式開啓——
“什麽叫讓媒人上門來提親啊!”
“臭丫頭,我喜歡你啊,當然就要娶你。”
“喂喂喂,我還挺喜歡阿黃的呢。”
“那是不一樣的。”
“怎麽就不一樣了,你喜歡我,我就要嫁給你,憑什麽啊。你怎麽不問問我答應不答應?”
“那,臭丫頭,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你太敷衍了吧。求婚好歹也有個求婚的樣子行不行!再說了,安大哥的動機,你還查不查了?”
“……查!”
“這不就結了。致遠,我答應你,從現在開始,我會認認真真地考慮是不是要嫁給你,但我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解開我心裏的疑惑。安大哥,祭山大典,這些事情一定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那也不是你一個人查啊,你說說看,哪些是我能幫忙的?”
祭山大典是安大哥懷疑寧老爺是魔王,我還是不告訴他比較好;師父的事情,既然答應不說,我也不好洩露;娘的事情,我自己查遠比拜托他查方便。讓我介意的,反倒是魔王嶺上的那群人。
他們和綁架春苗的,真的是同一群人嗎?
“那天在魔王嶺上,你覺得那些人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他們的功夫一定是練過的,全都不說話,應該是有組織的,而且害怕被我們聽出口音。我也反複想過了,在魔王嶺,能拉出這種組織的,也就是文家和我們寧家。文老爺不至于一邊派文世軒救你,一邊派另一群人綁你,我爹對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也不可能會去。”
“你是說,魔王嶺可能有第三股力量?”
“對。可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只能等他們再次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五·身世鏈
“看來這一條線,現在是查不下去了。”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致遠說:“這也沒有辦法。”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那我們去找碼頭上那個青頭幫的流氓。上一回你爹在碼頭上教訓過他們之後,安大哥曾經帶我去找過他倆,他們一口咬定,說碼頭上的事是你的苦肉計,只是我不相信,後來也沒有問過你。現在回頭想一想,安大哥有意在我面前抹黑你,應該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果不其然,我們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面說,“寧昊天下手也太狠了,咱們以後還怎麽在這兒混下去?”
然後是那個流氓頭子的聲音,“你怕什麽,安大夫可不敢讓那丫頭知道,其實是他雇我們撒謊,咱們去找他要錢,他不敢不養着咱們。”
“他一個大夫,能有多少錢。別逼急了,給咱們哥倆下什麽藥吧。”
“嘿,瞧你說的,他哪有那麽大的膽子。”
事實如此,不用再聽了。
“奇怪,如果逸塵老弟不是想追求你,他完全沒必要這麽做啊。”
他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安大哥反複在做的事,一是查魔王娶親案,一是阻止我對致遠産生好感,我并不覺得他是那種見不得別人好的怪胎,那還能是什麽原因——
兩件事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針對寧家。
“致遠,你們家有沒有什麽大仇人?”
“仇人?沒有啊,文老爺就是對手,不算仇人吧。”
我敲了敲頭,“那就奇怪了。安大哥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但也不希望我嫁給文二少爺,我覺得原因也不在于我這個人,而在于我有調香的天分,他不想讓我資敵。”
調香?這樣說,安大哥背後的師父,很可能不僅僅和祭山大典有關,也和安大哥的作為有關。我從前以為師父是給安大哥幫忙,現在看或者要反過來。
“如果只是針對我爹,倒可能是我師叔。”致遠說出了一條十分重要的線索,“我師叔安秋聲,當年曾經觊觎過我娘。他可能對我爹懷恨在心。不過我從小就沒見過他,他要報奪妻之恨,不至于等二十年這麽久吧。”
安秋聲?安逸塵,秋先生。師父一定就是那個安秋聲。
所以他調香的技藝極高,卻不願入任何一家商戶,寧可在花神廟後面過饑寒交迫的日子。
所以他不準我對別人提起他,也不準我打聽他從前的事情。
所以安大哥對他這個流浪漢,會有超乎尋常的了解和親近。
所以他設計希望讓安大哥做我的心上人,就是為了我不要與他為敵。
我該早一點想到的,師父從不在別人面前展示他會調香,安大哥如果不是和他非比尋常得親近,怎麽會知道他是個調香高手?
那麽師父教我調香是為什麽?安大哥或許是他的兒子,但也是他複仇的工具,他想把我也變成複仇工具嗎?
等等,還是不對,安大哥是師父的兒子?
“致遠,安大哥是不是年齡比你大?”
“臭丫頭,你今天是怎麽了,總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他比我大了三歲,這有什麽相幹的?”
我一時沒回應他,轉而又問:“你爹和你娘成親,是什麽時候?他們成親多久有了你?”
“你是懷疑,逸塵老弟是安秋聲的兒子?”小霸王笑道,“不可能,他們只是碰巧同姓而已。我爹娘成親不到一年,就生下了我和佩珊。那時候我師叔肯定還沒成親呢,哪來一個比我大三歲的兒子。”
“也對……”
“別想了,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晚上要跟我爹解釋佩珊的事,估計肯定得鬧個不可開交,你別跟着我去淌這趟渾水了,我送你回去。”
于是,關于師父的真實身份,我已經可以确定。但是對安大哥的身份,我依舊存疑。
晚上回去,我覺得應該找個機會見見文老爺,追查娘的事情。我曾經不止一次地看見,娘撫摸着那支玉簪子發呆,她一定是很想念爹——或者說是想念她丈夫的。雖然這件事情我沒什麽把握,但不試一試,肯定是不甘心的。
“娘,我畢竟沒有嫁給文二少爺,這些聘禮,咱們還是還給文家吧。”我覺得還聘禮,是見文老爺最好的借口。
“你這樣說也對。那就這兩天吧,娘就不去了,你找人幫個忙,把東西送回文家去。”娘想了一會兒,又說,“文老爺是好面子的人,你記得把那些聘禮上面的紅綢和喜字都摘下來,路上有人問起來,你也千萬別說是去送還聘禮的,記住沒有?”
娘一向很會替別人考慮,這段話要是放在從前,我一定不會多想,但現在卻覺得很像我那個猜想的佐證。即便娘不是從前的文府大夫人,這一趟也應該能有些收獲的。“我記住了,娘。換新娘的事,我也參與了,如果文老爺責怪,我也一定會好好道歉的。”
“你知道就好。”娘和藹地一笑。
玉簪子就放在妝臺的抽屜裏,娘平日從來不戴,我想要偷出來,還是比較簡單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阿貴來幫忙,用了一兩個時辰的時間,才把聘禮都撞上車固定好,然後在外面蒙了一塊灰布,看起來多少有點像碼頭上的貨物。這樣走在路上,沒什麽人會起疑的。
既然我要去文家,今天去給花田澆水的就是娘。我拿了簪子,和阿貴一起去到鎮上,扣開文家的大門,自陳是來請罪的。
文府的人沒有為難我,有人領着阿貴去卸禮物,我跟着管家去到正廳,結果遠遠就聽見文二夫人訓人的聲音。“都日上三竿了,你才來奉茶,這就是你寧家的家教嗎?”
我心裏一緊,佩珊的日子果然不好過。
管家進去回話,我在外面又等了一會兒,才等到文二少爺和佩珊出來。佩珊的眼圈紅紅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唉,要是致遠看到佩珊這個樣子,一定傷心死了。
“文老爺,二夫人。”我進門見禮。
“是樂顏啊,家門不幸,讓你見笑了。”文老爺的聲音有些嚴厲。
我不知道他心裏是不是怪我,先道歉是上策。“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逃婚的,只是,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寧大小姐既然有了二少爺的孩子,我不想破壞他們的姻緣。”
“你不用自責,都是我教子無方。”文老爺說道,“那些東西,你不用退回來。不當做聘禮,就當做是我們文家的一份歉意就是。”
“不不不……這不行的。我娘她一定不答應。整件事情因為我去參加聞香招親而起,後來,我又給文家惹出了那麽多的麻煩,害得二少爺差點被當做假冒魔王的人,文老爺您也丢了兩鎮香會會長的職位。文老爺不要求我補償什麽,樂顏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唉,樂顏啊,還是你知輕重、識大體。也不知道我們家世軒是怎麽了,竟然看上寧佩珊那個野丫頭。”文二夫人感嘆道。
“如意,注意分寸。”文老爺不動聲色地教訓了一句,随後道:“你不必放在心上。事情是因你而起沒錯,但是你沒有做錯過什麽,一切都是壞在世軒手上。我們文家,不會遷怒沒有犯錯的人。”
“文老爺這樣說,樂顏無地自容了。只是……樂顏今天來見文老爺,實在是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請文老爺幫忙。”
“你說。”
我有點忌憚地看了看二夫人,還是硬着頭皮說道:“不瞞文老爺,我娘其實是個很知書達理的人,可是一遇到和文老爺相關的事情,娘就變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上一回文老爺和二夫人親自去我家,我娘她其實并沒有生病,但是稱病不肯見您。
“樂顏曾經猜測過,覺得我娘從前應該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可能她家道中落,怕見故人。聞香招親的時候,那個人不是我親爹。我娘雖然不說,但我覺得她一定很想念我爹,只是不準我去找他。我……我想找到我爹。”
“故人啊,故人太多了,我一定盡力,但我不保證能給你一個結果。”文老爺慎重地說。
我從懷裏掏出那個盛簪子的盒子,遞給文老爺。“這是我娘最珍愛的一支簪子,我出門的時候,偷偷拿了出來。請問,您對這支簪子有印象嗎?”
文老爺打開木匣,看到那支簪子之後,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半晌才轉過頭,對二夫人說:“如意,上一回你送樂顏回家,就都知道了,是不是?”
文夫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哭道:“我不是故意瞞着老爺的,只是……只是姐姐不肯原諒老爺!”
她稱呼娘為姐姐,看來娘的身份已經可以确定了。那原諒不原諒的,又是怎麽一回事?
文老爺讓人套了馬車,當即決定去我家找娘,因為馬車空間有限,并沒有帶上二夫人。路上我向他,當年發生過什麽。從文老爺口中,我幾乎得知了全部真相。
致遠說得沒錯,師父是寧老爺的情敵,但不同的是,那個叫做香雪吟的人,心裏愛的是師父。香雪吟逃了婚,由侍女代嫁,那位侍女才是致遠和佩珊的娘親。
他們兩人把香譜給了寧老爺,然後找了個地方隐居。不到一年,家裏突然遭了火災,彼時香雪吟已經有了身孕,在離家途中,于花神廟産下一個女兒。而後機緣巧合,師父到了文府做教書先生。
師父的煉香本領,因為幾年後一次意外,被文老爺一家知曉。那時寧昊天煉出了奇香,文家在鬥香大賽上即将落敗,在賭場裏押了文家獲勝的人,劫走了文家的大少爺。文老爺和娘在萬般無奈之下求助于師父,而師父用蝶戀花打敗了寧老爺,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師父離開的路線,被人透露給了寧老爺,師父在半途遭遇了他的截殺,文老爺不知道過程是怎樣的,但是結局是香雪吟身亡,他們的女兒安若歡不知所蹤,大概兇多吉少。
随後師父因為種種原因,認為走漏風聲的是娘,就抓走了娘所生的文家大少爺,作為報複。文老爺遷怒于娘,把娘趕出了家門。
“請問……那位大少爺,今年該多大了?”
“要是他還活着,應該是二十三歲了。”
二十三歲,這樣就對上了。
安大哥應該就是失蹤多年的文家大少爺。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我之前之所以寫簪子是贖回來的而不是新買的,就是為了在這裏圓上。
今天出門有事,就先熬夜更了。回來要是有時間接着更。我要盡快寫完這個,然後回到凄苦古風的老路上去。
☆、十六·忘憂香
我沒有貿貿然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文老爺——猜對了還好,萬一弄錯,對文老爺來說實在是比沒消息更大的傷害。我打聽了大少爺身上可以辨認的印記,文老爺說,他後頸有一條一寸多長的傷疤。下次見到安大哥,有必要确認一下。
“文老爺,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存在能抹去人記憶的香?”我想起安大哥沒有幼年的記憶,我同樣沒有,如果我娘和師父都牽扯在當年的事情裏,我與安大哥的失憶,應該不是簡單的巧合。
“抹去人記憶的香?”文老爺仔細想了一會兒,“的确有一種忘憂香,可以掩蓋記憶,但沒有辦法讓人忘掉。”
“那忘憂香有沒有什麽破解的辦法?我想,大少爺被拐走的時候,也已經十歲多了,如果他的記憶沒有被抹去,那他總會想辦法留下些線索的。”
“你說得也有道理。可是我從沒有聽過忘憂香有解。”
到家的時候,娘還沒有回來,我沏了茶,請文老爺在此等候,去花田裏找到娘,讓她先回去歇息。
我沒有去見證文老爺和娘的相認,也不想去打擾他們。
我在桃花林裏坐了一會兒,因為身世問題,有些說不上悵惘,但也有些迷茫的感覺。
對的,我爹娘在現代社會,所以我沒有特別糾結,但弄清楚這個身體的爹是誰,也顯得很有必要。
依照這種“倫理劇”慣例,樂顏的爹有80%以上的概率是安秋聲,畢竟年齡也符合,當年文夫人恰巧領養到一個和安若歡同樣年紀而不是安若歡的女孩子,概率實在趨近于零。更何況,在我只是個流浪兒的假設情景之下,她根本不需要抹去我的任何記憶。
如果我想驗證這一點,只需要穿沒有熏香的衣服去見師父就好了——女兒的體香,做爹的是一定忘不了的。
但我知道,只要走出這一步,我就會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漩渦當中去。在爹和致遠之間做出選擇,跟“你媽和我同時掉水裏,你救誰”一樣,是很無聊的問題,但真實發生的時候卻足夠讓人痛苦。
對,這位不是我爹,在我僅有的記憶當中,他對樂顏也沒有盡過什麽做爹的責任,可是倫常是張具有普世價值的大網,它要求在某些情況下,子女要服從父母的意願,在這個時代更是如此。不給母親報仇,除非是兩家冰釋前嫌,不然我一定落個千夫所指的下場。
換言之,我要先确認自己的身世,再促成師父和寧老爺的和解。
真是任重而道遠……
師父對香,比文老爺清楚。雖然覺得現在見師父的心情有些複雜,但有些疑惑,還是找他尋找答案最靠譜。
“師父啊,您有沒有聽說過忘憂香?”我試探着問他。
可能因為安大哥不在,師父的表情還是很鎮定的。“是有這麽一種香,它能夠抹去人的記憶。樂顏吶,雖然師父贊成你嘗試調有功效的香,但是這個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是不要調了。”
“哎呀師父,不是我想要調忘憂香。”我努力讓自己發揮演技,“我也是聽阿貴說的。他說他碼頭上有個兄弟,被人用了忘憂香,拐賣來做苦工。他想找回自己以前的記憶,但是沒有辦法。師父,香既然能抹去一個人的記憶,也能恢複一個人的記憶吧。”
師父點點頭,對我一笑,“的确可以。忘憂香會讓人想不起來,但做不到讓人完全遺忘,在某些特定狀況之下,人的記憶會恢複也是很正常的。比如受了巨大的刺激,比如用了催眠香。”
“催眠香?”
“對。借助催眠,人可以看到自己潛意識裏的事情。用這種方式,也可以引導他想起從前。不過,這也只是我師父,也就是你師祖提起過,他也沒有煉過催眠香。不過我記得他提過,日本人很擅長這些。”
這樣看,原理和現代意義上的催眠也差不多嘛。寧府正好還住着一個來自日本的調香師美人,我可以去找她請教。
“好神奇!”我做了個蠻誇張的表情。
師父一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我想,所謂催眠香,大概就是在幾位安神的香料之中,混入了一點致幻的東西吧。來,不說這個,今天師父教你不同類型香料的搭配。”
師父完全沒有對我起疑,這可能是我的好機會。“師父,你從前不是說,魔王很有可能是寧老爺嗎?您為什麽這樣說?我現在經常住在寧府,可能我能幫師父和安大哥查到什麽。”
“寧昊天老謀深算,心狠手辣,孩子啊,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不知道他這番話,是真的擔心我,還是只是欲擒故縱。不過,如果是後者,正好将計就計。
“師父……我也不怕您笑話了,魔王娶親的案子到現在還沒有結,我娘她總是擔心我的安全,希望我能早一點嫁給安大哥。可是安大哥卻說,要先破了案子,才會去我家提親。我,我想做一些幫得上忙的事情。”
“喲,嘿嘿,看來逸塵這小子,也真是太不解風情了。”師父有些玩味地看着我。
我當然要裝害羞,“哎呀師父,我可是相信您,才都告訴您的。”
“好孩子,你的心意,師父一定告訴他。寧府最重要的寶貝,就是香大師留下來的香譜,不過師父聽你安大哥說過,寧府最神秘的地方,卻是一個佛堂。樂顏呀,你要是真有心幫你安大哥,不妨想辦法,看看佛堂裏有什麽玄機。不過你千萬小心,要是被寧昊天發現了,你會很危險的。”
他說得這麽具體,如果還有人要說安大哥和師父之間沒有密謀,沒有通風報信,那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我當然是很同情師父的,尤其是在知道他大概是我在這個時空的爹的情況下。不過他要害寧老爺,我也不會讓自己給他當槍用。查案子大可以進行,不過我也可以有所隐瞞,就好像師父對我也是有所隐瞞的。
“對了師父,寧致遠那個小霸王,前兩天非說是他在魔王嶺上為了救我掉下懸崖,我簡直都要被氣死了。但是平心而論,小霸王對我一直還算不錯,如果我想在盡量讓自己安全的條件下進入佛堂,最好就是借助他來幫忙。師父能不能幫我告訴安大哥一聲,讓他看到我和小霸王之間有什麽,不要介意啊……”
既然已經做了間·諜,就不妨來個無間道,有了這個理由遮掩,我和致遠說些什麽,做些什麽,看在安大哥眼裏,應該也不會太值得懷疑。我雖然一向不是長袖善舞的交際花,但安大哥本來對我也不怎麽上心,也沒學過微表情和犯罪心理學,騙過他還是相對容易的吧。
“哈哈,你這丫頭,腦袋倒是很靈光嘛。這也是個辦法,就是委屈你了。”師父贊許道。
我一語雙關,“為了我心裏的願望,委屈一點,也是值得的嘛。”
回去的路上,我又掏出小本整理了一下思路。
現在各種身份的猜想告一段落,安大哥的身份需要一點證實,但想來不論他是不是文家的大少爺,都能很快能得到結果。
魔王嶺上的那個假魔王,依舊沒有什麽線索,還要繼續等待。
我需要催眠香,來找回我失去的記憶,如果有必要,也幫安大哥找回他失去的記憶。催眠香的事情,可以找惠子姑娘請教。
寧府的佛堂有些蹊跷,不妨想辦法一探究竟。
呃……前面那頁還寫着我想改造寧府的花園呢,發生了這麽多事情,險些就要忘了。
對了!我遇到惠子,也是跟寧府的花園有關。這可以成為我再找她出來說話的好理由。
“娘?您沒有跟文老爺回去嗎?”當我看到娘坐在門前等我的時候,着實感到意外。
娘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娘要是走了,你怎麽辦?”
“娘,這件事情,是我做錯了嗎?”我有些心虛。
娘愛憐地撫着我的頭,“傻孩子,這怎麽會是你的錯呢。你既然都知道了,娘也不再瞞你。娘不肯回去,是因為娘知道,如果住在文府,每一處花園、院落,都會讓娘想到娘失蹤的孩子。娘年紀大了,受不了睹物思人了。”
“所以,如果娘的兒子找到了,娘就肯回去了,是不是?”
“可是娘的世傾,已經十二年音信全無了……”她深重地嘆了口氣。
我堅定地說:“會找到的,一定會的。”
我點了一爐凝神靜氣的香,先去做了飯,回來的時候,娘的精神已顯得好了很多。所以我才小心翼翼地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話。
“娘,我就是安若歡,對不對?”
娘的手一顫,筷子掉在桌上。
“你都想起來了?”
我搖了搖頭,“沒有,但我想找辦法讓自己想起來。娘當年抹去我記憶,可能一方面是為了隐藏身份,一方面是因為我在那之前遭受過什麽不能承受的打擊。現在我長大了,該面對的事情,我不想一直逃避下去。”
娘戰戰兢兢地問我:“你是要向寧老板報仇嗎?”
“我不知道。”我如實說,“我不想和致遠為敵。雖然上一代的恩怨裏,我們兩個都是無辜的,但是卻會不可避免地因為各自的立場,站在不同的兩方。如果我找不到我爹,也找不回記憶,我可以努力讓自己裝作不知情,或者只和致遠兩個人,化解這個心結。但如果我找到了我爹,我就不是完全由得自己的了。我想要讓他們的事情有個了結,化解仇恨很難,不過我不願意冤冤相報,也不想讓我和致遠之間,有一道越不過的心牆。”
我不相信什麽愛能化解仇恨,雖然害死香雪吟一定是寧老板的錯,但是爹娘兩個人逃婚在先,欺騙在後,一出李代桃僵演下來,寧老板又何嘗不是受害者。我或許該慶幸自己被抹去了記憶,所以在這個時候還能有客觀的判斷。
我要弄清楚香雪吟死亡的真相,如果是故意殺人,挽回的餘地會很小很小,但如果寧老板對她是有情的,一切只是個意外,或許事情還會有轉機。
我期待那個轉機。
作者有話要說: 慶祝收藏破百,開PS做了張封面。
晚上要給學弟學妹做個講座,今天不能來二更了,求諒解。
☆、十七·催眠劑
次日我準備了些花草,拿去寧府,按照最初的構想種下,忙完這些,天色就有些晚了。
中間致遠來過,我原本想把關于安大哥身份的猜測告訴他,但是想到這件事牽扯的人太多,又有些猶豫。
佩珊那天回門,但是因為她私自與文二少爺成親,寧老爺一怒之下,要跟她斷絕父女關系。她在文家受到的冷遇,我大概可以想見,而聽說文二少爺對她也不如先前那樣好,我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她推下了火坑——雖然放任事情發展的結果應該還是更壞。
我邀請了惠子去花園,請她點評現在香氣的配比,惠子的贊不絕口讓我有些意外——畢竟致遠從前提起過,惠子可以說是日本最好的調香師了。我心裏實在不清楚她和師父究竟誰的技藝更高,但惠子的評價,起碼讓我确認了師父對我的贊譽沒含太多水分。
“惠子姐姐,你們日本,是不是有一種催眠香?”我向她請教。
惠子睜大眼睛看着我,“的确是有,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聽人說,催眠可以舒緩精神,讓人看到從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覺得很好奇。”
“在日本,催眠是一種療法,讓人看到內心更真實的自己。”這個說法和現代意義上的催眠療法有些相似,雖然我對于“看到真實的自己”雲雲總持懷疑态度。
“那惠子姐姐一定會調催眠香了?可不可以教我?”我故作純良無害。
她的表情顯得很有些警惕,甚至隐隐帶一點敵意。雖然我沒有學過微表情,但是大約可以相信,她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們所有人,而那件事情對我們是不利的。如果真如師傅所說,催眠香會引導人發現真相,照我在現代對催眠的道聽途說,我覺得用這個方式,也可以誘導別人說出真相。
惠子是怕,我想要去窺探什麽人的秘密嗎?
奇怪,即便我真的學會用催眠香,因為惠子認得這個味道,我也不可能去催眠她的啊。
難道說在我們共同認識的人當中,有誰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致遠心無點塵,佩珊單純得讓人都害怕她會被騙了還幫人數錢,這樣說,只能是安大哥了。
難道惠子認識安大哥?難道她知道安大哥的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