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四節

出了一圈金色的光芒,她就站在那個光圈裏,美好,純潔的一如天使!

卓雲帶着随行的其他人退了出去,終于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來之前他還真擔心卿爺是關心則亂,萬一電視新聞裏出現的那個女醫生根本不是錢小姐怎麽辦?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可這地方傳染病這麽嚴重,萬一卿爺有個什麽好歹,他該如何收場?還好,上天這次終于站在了卿爺這一邊,終于讓他得償所願了,現在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他們能早日和好,千萬不要再折騰了。

一直到他們唱完歌,郝桀卿才終于慢慢的走了過去,然後在她身後不遠處站定,輕輕的喚了聲,“妞。”

背對着他的女醫生渾身一顫,竟是僵在了原地,原本正在說的話也戛然而止,小朋友們不明所以,好奇的眼神不停的在他們身上盤桓。

“妞。”他又喚了一聲,然後慢慢的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她,幾乎是呢喃一般的說了句,“我終于找到你了。”

僵立了片刻,她卻猛然一個轉身,把他用力的推了開去。

“妞?”郝桀卿被她推的後退了一大步,他看着她,眼中很快滑過一絲傷痕,“你還是不肯原諒爺嗎?爺都改了,全都改了。”

錢多多深吸了一口氣,很嚴厲的斥責道,“你到這裏來做什麽?不知道這裏有傳染病嗎?快回去!”

“妞,”他又上前了一步,突然捧住了她的臉,就隔着口罩在她嘴巴上親了一口,“爺想你了!”

“喂!”錢多多如臨大敵一般的後退了一大步,惡狠狠的瞪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裏是傳染病重災區,你任性也該有個限度!趕緊給我出去!”

他瞪着她,一臉的不甘,“你就這麽不想看到爺嗎?”

錢多多咬着唇,遲疑了兩秒才終于開口,“是,我不想看到你,你現在馬上給我坐飛機回國!”

“錢多多!”他咬牙切齒的瞪着她,“你知道爺找了你多久嗎?你總說爺不尊重你,說爺不會站在你的立場想問題,那你呢?你一句話不說就跑了,你有尊重過爺嗎?有站在爺的立場為爺想過嗎?是,爺以前是做錯了,可爺改了,你什麽都沒了解就讓爺走,你考慮過爺的感受嗎?”

錢多多深吸了一口氣,“郝桀卿,說實話,我沒發覺你有什麽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你還是那樣任性,想一出是一出,做事從來不顧後果,當然,你怎麽樣都跟我沒關系了,我們早就分手了,這是病患集中地,我在工作,請你不要打擾我,好嗎?”

卓雲他們沒出去多久就聽到裏面傳來吵架的聲音,他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這兩人是前世犯沖還是怎麽的?怎麽一見面就像哈雷彗星撞地球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他認命的扔掉了手裏剛剛點燃的香煙,趕緊掀開門簾沖了進去,果然,那兩個人正吵的面紅耳赤的,一邊的醫生和患者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是好奇的站在一邊觀望。

他上前一步拉住了郝桀卿,“卿爺,錢小姐在工作呢,我們先出去。”

郝桀卿不甘心的一把推開了他,很是憤恨的嚷道,“你知道她剛剛說什麽嗎?她……”

“卿爺,卿爺,”他按住了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忍耐!忍耐!”

這兩個字神奇般的安撫住了他,他瞪着他不停的喘着粗氣,卻是真的不再吵了,卓雲趕緊拉住了他,沖錢多多微微的笑了笑,“錢小姐你別生氣,我這就帶卿爺走。”

“嗯,”她點了點頭,看着兩人轉身而去,還是忍不住交代了一聲,“卓雲,這裏很危險,你趕緊帶他回去吧,別再過來了。”

“啊,”卓雲愣了下,然後點了點頭,“好。”

那人終于被拉走了,錢多多松了一口氣,可不知道為何卻怎麽也定不下心來了,當年為了躲開他,她甚至連顧家的人都沒有聯系,只是偶爾會打個電話回去報個平安,就連顧文韬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裏,都三年了,她以為他早就該放棄了,可是,他卻不顧傳染病的肆虐,跑到這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來找她!聽到他說想她的那一剎那,她真的很難形容自己在那一刻的心情。

一直忙到了半夜,錢多多才終于脫下隔離服出了帳篷,一走出門,她就被地上的兩團黑影給吓着了,因為光線有些暗,她一開始還沒看出來那是什麽玩意兒,就看到有兩雙眼睛綠油油的瞪着她。

她吓的後退了一步,剛想叫人來幫忙,就聽到黑影說話了,“妞。”

她的心這才落回了原處,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半夜三更的在這兒吓什麽人呢?哎,對了,不是叫你們走了,怎麽還在這裏?”

他這才站了起來,鼓着腮幫子頗有些委屈,“腿長在爺身上,爺願意去哪就去哪,關你P事!”

錢多多真是要被他氣死,也懶得再理他了,轉過身就走,他願意待就待着吧,反正得了傳染病也關她P事!

她剛打開車門坐進去,後座便很快的溜進來兩個人,她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是我的車,你們跑上來做什麽?下去!”

郝桀卿抱着胳膊不說話,卓雲只好出來打圓場,“錢小姐,你看都這麽晚了,這裏治安又不好,你就收留我們一晚上呗。”

“哈,你們兩流氓還怕治安不好?我看人家流氓看到你們還要轉身跑呢,快下去!你們有手有腳的,愛去哪去哪,別來煩我。”

卓雲撓了撓腦袋,“可我們出來得急,沒帶錢。”

錢多多嗤笑了一聲,“行啊,卓雲,幾年沒見本事長了不少啊,都學會撒謊了?”卿爺出門會不帶錢?誰信啊!再說了,他們要是真沒帶錢,難道是走着從中國過來的?

正說着呢,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掏出來接通,剛聽了一句話就臉色大變,然後就叽裏呱啦的冒出來一大堆的英文,還沒挂斷電話呢,就已經發動了車子。

汽車在黑暗中疾馳,錢多多挂上電話後就沒再開口,臉色還有些陰沉,後座上,郝桀卿的臉也是黑黑的,聽不懂那妞說的話,爺表示很不爽,回去得好好跟那英文老師算算賬,還是什麽大學教授呢,爺學了那麽久的英文都聽不懂人家說話,那學來做什麽?

大概二十幾分鐘的車程,他們在一處平房前停了下來,錢多多甩上車門就跑了進去,郝桀卿和卓雲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也跟了上去。

聽到開門的聲音,一個黑人婦女從屋裏走了出來,然後一把抓住了錢多多的手,急切的說着什麽,錢多多一邊聽一邊拍着他的手背安慰着她,腳步卻絲毫沒有停頓,直接走向了剛剛她走出來的那個房間。

兩人立刻跟上,然後就看到了屋裏面的情況,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小姑娘正躺在床上,她看上去也就兩三歲的樣子,臉色不大好,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從小女孩稚嫩的嗓音中,他還是聽懂了一個單詞,“媽咪。”

作者有話要說:

☆、算了吧

卓雲驚了一下,下意識的去看了一眼郝桀卿,那個孩子喊她媽咪?看她的樣子不過兩歲左右,難道是卿爺的?

郝桀卿也是臉色突變,可他沒卓雲那麽樂觀,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那妞從她大五那年就開始了冷戰,距今都差不多四年了,如果那是他的孩子,都應該有四五歲了,不可能是這麽小的樣子,那麽,這是誰的孩子?想到這個地方很亂,很多孩子都失去了父母,會不會是她撿來的?

剛想到這裏,外面就又響起了一陣汽車的馬達聲,随即一個男人沖了進來,他只掃了他們一眼,就也沖進了裏面那個房間,然後,就看到那個小女孩很高興的張開了雙臂,甜甜的沖着他喊了一聲,“爹地。”

砰的一聲,郝桀卿強大的身軀猛然晃了晃,一只手下意識的抓住了門框,爹地?媽咪?她結婚了?還有了孩子?不!不可能的!爺都等了她三年了,她怎麽可能和別的男人結婚生孩子?之前卓雲明明還告訴她,她一直要他走,其實是擔心他留在這裏會染上傳染病,她是關心他的!

忍不住的,他沖進去就攥起了錢多多,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她是誰?你們到底什麽關系?”

錢多多臉色不善的推開了他,“郝桀卿,你發神經也得看看場合,沒看到孩子都生病了嗎?你給我出去!”

“你先跟爺說清楚,這男人是誰,這小丫頭又是誰的女兒!”

“如你所見,這是我丈夫和女兒!”她瞪着他,嘴角冷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是不是又想打人?不過郝桀卿我可告訴你,這裏是馬裏,不是中國,如果有人私闖民宅被主人開槍打死,主人可以不用負任何法律責任!”

“卿爺,”卓雲聽的頭皮直發麻,這裏政局動蕩,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槍,這萬一真鬧起來卿爺可是半點勝算都沒有,他趕緊拉住了郝桀卿,“忍耐!卿爺!”

可是,這一次這兩個字卻安撫不了他了,他用力的拂開了他的手,頗為悲憤的嚷道,“忍耐?爺忍耐了三年了,結果呢?結果是什麽?她跟別的男人結婚了,連孩子都這麽大了!卓雲,你告訴爺,她憑什麽?憑什麽這麽糟踐爺?”

“爺,卿爺,您先冷靜一下,孩子生病了,讓錢小姐先給孩子看病,我們先出去,等她好了我們再談。”卓雲一邊說着,一邊把他給強硬的拽了出去,其實說句良心話,卿爺這三年真是變了很多,要是以前,他哪敢這樣攥他?怕是早就被他給踹到月球上去了。

屋外,郝桀卿頹然的坐在唯一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兩只手深深的插在自己的頭發裏,那副落寞低沉的樣子讓人無端端感覺到一種心酸,卓雲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開口說道,“卿爺,要不……算了吧?”

他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争吵的時間大于和好的時間,現在錢小姐都結婚了,還有了孩子,難道他們還能強行拆散一個家庭嗎?即使他真做到了,那錢小姐又怎麽可能原諒他?這樣強硬的綁在一起又有什麽意思?

“不!”郝桀卿聞言猛地擡起了頭來,“不可能算了。”

他的視線轉向了屋內,錢多多正在細致的給孩子量體溫,用溫水給她擦身體,那個看上去像是亞洲人的男人則是握着孩子的手,小聲的哼着兒歌哄她睡覺,那樣溫馨的一幕,刺得他雙眼發紅,如果,他們當年那個孩子能生下來,今年都該五歲了……

“卓雲,你去查一下這個男人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卿爺。”卓雲遲疑了一下,難不成他還想對這個男人下手?他忘了三年前英國那件事了?

“叫你去你就去!”

卓雲只有點頭應下,“是。”

這一晚郝桀卿便睡在了他們家的沙發上,其實從前一天晚上開始他就沒睡,再加上又是飛機又是汽車的,他早就累的夠嗆,這一下真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睜開眼就看到錢多多坐在他身前的椅子上,微蹙着眉頭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到他睜開雙眼才錯開了視線,他看了她片刻,問道,“孩子怎麽樣了?”

“有些發燒,昨晚給她喝了點藥,今晨已經好了,在睡覺呢。”

“她叫什麽名字?”

“海倫。”

簡短的問話後,兩人之間便又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錢多多才又開口說道,“卿爺,我想你已經看到了,我結了婚,還有了孩子,我現在過的很好,我很感激你這麽多年一直記挂着我,也很感動,但是,我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就請你別再打擾我了,回去吧。”

郝桀卿默默的看了她半晌,說道,“你一直叫我回去,是因為擔心我還是不想讓那個男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錢多多愣了一下,随即輕笑道,“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麽關系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那麽,你就是擔心我了。”

錢多多頓時語塞,幾年沒見,這老流氓變聰明了?居然還給她下套!可是,看到他臉上那抹舒心的笑容,她卻連半個責罵的字都說不出來,只好微微颔首,“你我好歹相識一場,我擔心你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因為這妞承認了是擔心爺,所以他的心情總算好了些,索性坐起來兩只手托着腮幫子看着她,“你這幾年就一直待在這裏嗎?”

“不是,”她搖了搖頭,“之前一直在歐洲,旅行了一圈之後在哥本哈根做了兩年醫生。”

他眨了眨眼,“那哥啥根在哪?”

錢多多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丹麥。”

“啊,”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嚷了一聲,“丹麥爺知道,那出了個作家,叫安徒生,爺說的對不對?”她房間的書櫃上可不就放了一本安徒生童話的?爺可是全都看完了。

錢多多忍不住笑了起來,“哈,不錯嘛,幾年沒見居然有文化了,還知道安徒生?”

“那可不?”他得瑟的晃了晃腦袋,“這幾年爺可看了不少書呢,所以以後你可不能再說爺是沒文化的老流氓了。”這是這麽多年來,他們兩個人最為和諧的一次談話了,那妞居然還對他笑了,他覺得這一次馬裏之行确是不虛此行。

“哈,”聽他這麽說,錢多多也來了興致,“那你跟我說說,都看了些什麽書?”

“那可多了。”說着,他還真的一連報出了五六個書名,錢多多一開始還有些意外,後來就明白了,他說的這些書,不全都是她書櫃裏的嗎?心裏的感覺很複雜,她很難分得清到底是酸澀多一些,還是感動更多一些。

她斂去了笑容,很認真的說道,“卿爺,這裏真的挺危險的,這個病現在還沒找到有效的治療手段,你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心,回去吧。”

“可是,”他看着她,也是異常認真的眼神,“你在這裏,爺如何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

☆、爺要立遺囑

郝桀卿就這樣在馬裏留了下來,不管錢多多怎麽趕,怎麽罵,他就是不走,有一次錢多多真的火了,把他的東西一股腦全都扔到了門外,可她半夜回來的時候卻看到他縮着膀子坐在家門口的地上,可憐兮兮的對着她說,“妞,爺餓了。”她的心不知道為何,突然就軟了。

傳染病還在繼續肆虐,錢多多明令禁止郝桀卿出門,這人脾氣差,又有潔癖,還有暴力傾向,馬裏這地方又亂,她還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和當地居民幹起來,然後被人弄死在這異國他鄉的。

郝桀卿沒事幹,只好整天待在家裏,和那個黑人老婦人一起照看海倫,當然,他所謂的照看,其實不過是耍着玩而已,沒事就和海倫搶一下玩具,要不就偷偷掐一下她的臉蛋,揪一下她的小辮兒,非得要把她弄的哭起來才高興,可那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明明被欺負了,還高興的跟個什麽似的,還總喜歡纏他。

老婦人還以為他和海倫玩得很好,總是對着他翹大拇指,卓雲每看到那情形就忍不住想笑,卿爺哪是喜歡那孩子啊?他分明就是嫉妒她,讨厭她,所以才偷偷的欺負她,要不是怕錢小姐找他拼命,他說不定早就把那孩子扔沙漠裏去了,愛心?這玩意兒在卿爺身上根本就不可能有!

他已經把那個男人的身份調查清楚了,他是個日本人,叫吉田弘一,是日本最著名的早稻田大學的醫學博士,據說從小就是天才,18歲就修完了大學本科階段所有的課程,21歲博士畢業,然後加入了“無國界醫生”組織,他和錢多多都是那個組織的成員,這次就是跟随組織一起過來進行救援活動的。

聽說這個情況後,郝桀卿立馬就去找了錢多多,向她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好端端的一個中國人,幹嘛要找個外國男人?而且還是個日本人!不記得幾十年前小日本對咱做過的壞事了?這可是國恥,怎麽能輕易忘卻呢?

錢多多睬都沒睬他,直接甩了個白眼,奉上了一個字,“滾!”

他們夫妻兩的工作都挺忙的,吉田的主要工作是在實驗室研究病毒的生物特性,以便盡早研究出克制病毒的藥物,而錢多多則是在最前線救治那些患病的民衆,他們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工作上,在家照顧孩子的時間是少之又少,尤其是吉田,有時候幾天不回來都是常有的事。

他不回來郝桀卿其實挺高興的,因為那樣他就不用看他和那妞親親我我的場景,可是,想到那妞要因此承擔很多家庭瑣事,他就又覺得心疼,其實這妞就是找虐吧?當初和爺在一起的時候,爺可是什麽活都不讓她幹的,可她偏不要,現在跟了個小日本,什麽事都要自己做,還要跟着他跑到這麽落後這麽危險的地方,爺要是她呀,早就踹了那小日本跟爺回國了!

馬裏這地方真的是挺亂的,再加上傳染病肆虐,民衆人心惶惶,時不時就會爆發一場小規模的武裝暴動,讓各國來的醫療隊境況更加的艱難。

在錢多多的工作地點附近爆發過一次暴動之後,郝桀卿便不讓她一個人出門了,她每次出去他都親自護送,錢多多不讓,他就偷偷的跟着,還讓卓雲買了兩把槍藏在身上,錢多多覺得這樣反而更危險,就只好同意讓他跟着。

于是,郝桀卿有了光明正大接近她的機會,她工作的時候他就默默的看着,看她和那些患者親切的交流,看她專業熟練的給他們做檢查做治療,看她親切的教小朋友們唱兒歌,雖然大家都穿着厚厚的隔離服,戴着帽子口罩,可是,他就是覺得,他的妞,就是這所有人中最漂亮,最好看的一個!

可是,就在一個星期後,郝桀卿卻突然出現了咳嗽發燒的症狀,當時錢多多正忙着處理病人,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狀,一直到深夜,她忙完了事情之後準備回家,才驚聞他捂着嘴巴在那裏咳嗽。

這是多麽緊張的非常時期啊,這一聲咳嗽的聲音聽在錢多多的耳朵裏不啻于一記重磅炸彈,她當即就給他量了體溫,37.7°C,這一下把她驚得手腳冰涼,他每天都跟她生活在一起,确定他不會是感冒,那麽,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感染了病毒!

看她的臉色郝桀卿就明白自己是遭遇到什麽了,那麽怕死,走到哪都要帶着保镖的人,竟然沖她笑了笑,“看來爺從今兒個開始就得住在這了?”

錢多多無言以對,是啊,只要是有發熱咳嗽症狀的病人都必須是隔離治療的,他自然不能例外,可是,這裏的條件這麽差,根本不可能給他一個獨立的地方讓他隔離治療,那麽,他就只能和這些當地的民衆住在一起,而這裏,還有不少是重症的患者,短期內如果找不到有效的治療措施,他們就會死……

她的心突然就疼了起來,如果不是為了過來找她,他壓根就不會得這種病!她抿了抿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們回家。”

郝桀卿看了她一眼,邪笑了起來,“那你承認在你心裏,爺比那小日本重要!”

“郝桀卿!”錢多多低喝了一聲,“都什麽時候了,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啊,那就說正經的吧,”他還真的突然正經了起來,斂去了笑容,“你家那丫頭就是個病秧子,爺可不想她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你就把責任推倒爺身上,爺就住這了,你趕緊走吧。”一邊說着,他還又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看着他,錢多多的眼睛微微的泛了紅,她想了想,也坐了下來,“那我就在這陪你。”

“你在這有什麽用?”他嫌棄的撇了撇嘴,“爺困死了,睡了,你趕緊走,別在這裏唧唧歪歪的打擾爺休息!”說着,他把身上的隔離服脫了下來,在角落裏找了個位置就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錢多多咬了咬唇,看了他許久,終究還是起身,走出了帳篷,他說的沒錯,她在這裏根本幫不了他什麽,反而也會有被感染的可能,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一切努力幫他減輕症狀,希望吉田他們能盡快研制出克制病毒的藥物。

接下來的日子,郝桀卿就一直都和當地的患者住在一起,錢多多也每天都會過來陪他,因為暫時還沒找到根治的藥物,所以目前只能對症治療,有可能會暫時緩解一下症狀,但卻并沒有什麽實質的進展。

他的症狀越來越重,雖然錢多多每天都笑着寬慰他說他的情況不嚴重,很快就能出去,可他不傻,從那妞的眼睛裏,他可以看得出來,她根本就是在撒謊。

在出現了咯血的症狀後,他把卓雲找了過來,在他患病之後,他就叫卓雲回國的,可那厮不聽話,硬是留了下來。

這是他患病以後卓雲第一次看到他,看到他短短幾天就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如紙,連卓雲那麽冷情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兩步就跑了上去,“卿爺!”

“站住!”他咳了一聲,低喝了一句,“你就站在那裏,別過來,用耳朵聽就行了。”

卓雲站了下來,眼睛紅紅的看着他,“卿爺請吩咐。”

“去找個律師,爺要立遺囑。”

聽到“遺囑”兩字,卓雲砰的一聲就跪了下來,“卿爺,您會好的!”

“起來起來,”他不滿的瞪着他,“那妞說了,只有上墳和祭拜祖宗的時候才磕頭的,爺還沒想死呢,你可別給爺找晦氣!”

“卿爺!”卓雲忙不疊的站了起來,眼眶卻紅紅的,心裏像剜掉了一塊那麽難受,從來都是那麽意氣風發的人,這會兒卻病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

他揮了揮手,“一個大老爺們,別哭哭啼啼的,難看死了,你聽仔細了,如果爺真那麽短命回不去,把C城的那套房子留給那老不死的,另外,A市所有的娛樂場所全都交給你打理,兄弟們跟了爺那麽多年也不容易,給他們一人一百萬,他們以後願意繼續跟着你還是另謀高就都随他們去,除此之外,爺名下所有的財産全都轉到那妞名下。”

“卿爺,我什麽都不要,我等爺痊愈了繼續跟着爺。”

他撇了撇嘴,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成!要是爺好了,你就繼續給爺當保镖,現在你趕緊走,別婆婆媽媽的,把遺囑拟好了再拿來給爺簽字。”

卓雲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是,請卿爺放心。”

“等等,”卓雲剛要走,他突然又叫住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輕的說道,“這件事別讓那妞知道,還有,如果爺死了,你立即就把那妞送回國,不管用什麽辦法,哪怕是把她打暈了,綁了,都一定要把她送回去!”

卓雲咬了咬牙,用力的點了點頭,“是。”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愛你

馬裏的新型傳染病肆虐,短短一月餘就造成了當地幾千名民衆喪生,因為病情兇險,進展迅速,又沒有有效的藥物治療,馬裏的民衆普遍情緒低落,很多感染了病毒的患者都直接放棄了治療,就待在家裏等死,甚至還有情緒激動的患者當衆射殺醫護人員,讓原本就動蕩的局勢變得更為緊張。

錢多多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在帳篷裏待着,眼看着郝桀卿一天比一天衰弱,她卻束手無策,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從19歲認識他開始,他就一直都是一個強大的存在,不管她遇到什麽樣的困難甚至是災禍,他一直都是屹立不倒的,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強大的存在會有一天倒下!

這天夜深人靜之後,帳篷裏的患者都睡下了,她也輕輕的在郝桀卿身邊的地上坐了下來,就抱着膝蓋安靜的看着他的睡顏,這些日子他瘦了很多,眼睛下方都出現了兩個明顯的黑眼圈,她知道他很難受,每次聽到他咳嗽,她的心都像是揪成了一團,疼的仿佛能滴出血來,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幫他!

或許是她的視線太過專注,郝桀卿竟也輕輕的睜開了雙眼,“妞?”

她斂去了心頭的酸澀感,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你覺得怎麽樣?”

他撇了撇嘴,“你老公不就是研究這個的嗎?還說是天才,都這麽長時間了,連一個治病毒的藥都研究不出來,肯定是個神棍。”

“才不是,”她撅着嘴反駁道,“他很厲害的,他一定很快就能研制出克制傳染病的藥物,他一定會治好你的!”

他輕哼了一聲,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她什麽時候這麽維護過爺了?還不總是對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這會兒對那小日本倒維護得緊,太氣人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郝桀卿突然輕輕的說道,“妞,你信不信人有前世今生?”

“我希望有。”雖然她是個無神論者,可是,她還是希望能有來生,因為只有抱着那樣的希望,很多時候才不會絕望。

“那麽,下一世,你嫁給爺好嗎?”

錢多多聞言猛地擡起了頭來,他也正直視着她,眼神清澈明亮,而在他視線的中央,只有一個小小的她!她的眼睛慢慢的紅了起來,瑩瑩的淚珠在眼眶中積聚,許久之後,她才輕輕的閉了閉眼睛,兩行熱淚頓時沿着臉龐滑落了下來,她搖了搖頭,哽咽着說道,“不要。”

他眼裏的光亮瞬間就熄滅了,他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你肯定能長命百歲的,到下一世,你大概只能做爺的女兒了。”

她用力的搖了搖頭,那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不停的往下掉,“卿爺,我不準你死,如果你敢死,我一定不會原諒你,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我都不會原諒你。”

郝桀卿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的拂去了她臉上的淚珠,“妞,你這不是為難爺嗎?”他也不想死,他等了她那麽多年,怎麽可能就這樣死了,反而讓她跟別的男人雙宿雙栖的?可是,到了這會兒,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人,得信命!

她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不,只要你堅持下去,不要放棄,你一定可以挺過這一關的!相信我!”

看着她泛着紅的眼睛,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頭,“好,爺不放棄!”

雖然彼此說了要堅持,要有信心,可依然無法阻止病情的加重,每次看到郝桀卿咳到吐血,錢多多都忍不住淚濕眼眶,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麽能哭的人,從小到大,哪怕是錢馥香當年病危,她都沒有流過這麽多的眼淚。

“妞,”又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郝桀卿虛弱的把她叫了過來,“叫你老公來一趟,爺有話要跟他說。”

“你別說話了,”她咬着唇看着他,“你現在身體虛弱,還是多休息吧。”

“不,你叫他過來,我有話一定要當面跟他說……他聽得懂中文嗎?”

錢多多點了點頭,最終還是只能妥協,打了電話讓吉田趕過來。

吉田過來之後,郝桀卿還特意把錢多多支開了,這才開口,“爺一直都挺讨厭日本人的,認識你之後就更讨厭了,你說你們日本女人多好啊,知情識趣又溫柔賢惠,你幹嘛非得找我們中國姑娘?還非找爺的妞!”

吉田輕輕的笑了笑,“多多挺好的,不僅知情識趣溫柔賢惠,還聰明能幹,又風趣幽默,比我們日本姑娘都好。”

“切,打住!”郝桀卿撇了撇嘴,“別在爺跟前說那妞的好處,爺會忍不住想打你。”

“行啊,等你好了,随時歡迎你來切磋。”

郝桀卿翻了個白眼,“這次爺是輸了,不過不是輸給你,而是輸給這該死的病毒了,但你給爺記住了,這輩子爺只是暫時把她交給你照顧,到下一輩子爺還是要收回來的,所以你最好把她當女王一樣供着,不準讓她傷心,不準讓她流淚,爺會找人看着你的,如果你敢背叛她,傷害她,爺會要你的命。”

吉田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斂去了,他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很愛多多?”

他翻了個白眼,“別給爺整這些酸不拉唧的問題。”

“其實……你有沒有跟多多說過你愛她?”

“切,”他挑了挑眉,“這有什麽好說的?”他都為那妞做了那麽多事了,連命都快要搭上了,難道還要多此一舉?

“看來是沒有了?郝先生,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她們是感官動物,即使你一天說一百遍我愛你,她也不會覺得膩,反而會覺得很開心,對她們來說,這可能更像是一種承諾。”

“是嗎?”他狐疑的看着他,仔細想想,他和那妞認識到現在,他還真的從來沒說過這麽肉麻的話呢,難道就是因為這樣,那妞才不相信他?

吉田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可以放心,只要多多需要,我永遠都會在她的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