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卓城回家才看手機和那條信息,見到微信顯示是已讀,便知道于望舒也看了,忙裏忙慌打電話過來解釋。

“老婆你不要誤會。上次我們一群人約着去酒吧玩,那時候我玩大冒險玩輸了,被罰去加酒吧裏女孩子的微信,我随便加了一個,那人我都不認識。結果後來她就像着魔了似的,纏着我不放,還老給我發這些容易讓人誤會的信息。”

于望舒沉默。

他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如果她剛才沒有去查看他步數的話,她會信的。

但是現在聽來,卻錯漏百出。

假如以往,一旦有這樣對他糾纏不休的女人,他早就拿來她面前炫耀,或者是不用她說,他自個兒就主動删了,哪還能留到現在讓她見到。他與那個女人的對話處處都是問題,如果只是那個女人單方面發,說明的确是那人糾纏不休與他無關,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麽要删掉對話,他又在心虛什麽?

卓城等幾秒鐘,沒能聽見于望舒的聲音,懇切心急道:“老婆,我是什麽樣的你還不知道啊?我那麽愛你怎麽可能去沾花惹草,外面的那些女人連你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我又沒眼瞎怎麽可能跟那些人有什麽。”

最後連郭志飛都搬了出來。

“老婆你信我!這件事郭志飛他們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問他!”

于望舒當然不會真的去找郭志飛對峙。就算對峙,郭志飛從小同他穿一條褲子長大,郭志飛的話,她也信不得。

卓城指天發誓表示自己忠心耿耿,于望舒沉默良久,才緩舒一口氣,慢吞吞說道:“我又沒有說我不信,你慌什麽?”

卓城:“老婆我……”

她心煩意亂,不想再聽他繼續編造謊言,只想盡快将這個話題結束。

打斷他道:“你以後別再玩這種游戲,幼稚。”

卓城聽出來于望舒語氣中的不愉,但他沒有很深的心思,以為于望舒這麽說便是信了他的話,他立即保證道:“我以後肯定不會再玩,就算郭志飛他們求我,我也不玩!”

後面又說了許多,讨好賣乖,好話說盡,于望舒說自己困了,才依依不舍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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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怕于望舒将這件事記在心上,卓城第二天大早班也不上,就親自上門,分外殷勤,尋着機會又将昨夜的事解釋一通,還拿了手機翻通訊錄給她看,力證他昨夜已将那個不相幹的女人删除。

于望舒昨夜沒怎麽睡。

僅僅只是一個信息,和步數統計,并不足以判定卓城出軌。

但是,信任崩塌,要重建起來卻格外的難。

只過了一夜,她看卓城,竟再也找不回從前滿心信任的感覺,沒有将事情搞清楚以前,甚至有點排斥他的觸碰。

卓城每天都來。

但他來得越多,兩人相處得越多,于望舒卻能發現以往她從來沒有注意過的那些細節。

偶爾他會背着她打電話,偶爾看見信息後不着痕跡遮掩以防她看見,還有時不時的神色閃躲,心不在焉。

最讓于望舒在意的一點,他将手機上的進入信息提示從公開調成了隐藏。

交往七年,他從不對她設防。

早不調。

晚不調。

偏偏是在被她看到過以後,他就調了。

他這要是心裏沒鬼,大約都沒人會信吧。

一個人出軌沒有出軌,其實很容易從細節看出蛛絲馬跡。于望舒越看他,心越涼。

榕城中小學開學的前一天,于望舒要去她爺爺家一趟。

于望舒的爺爺今年七十大壽,地方有習俗,做六不做七,七十大壽不能大擺宴席,因此只家裏人決定就自家人在一起聚一聚。提議去飯店,老人不願,說不如在家中熱鬧,最後就還是覺得在家中吃。

好在那房子客廳還比較大,人多也坐得下。

這件事卓城早就知道。

于望舒同卓城交往那麽多年,于家早就聽說他,也早帶他去見過家長,現在沒幾個月就要結婚了。于望舒爺爺在過年時見到于望舒,還專程囑咐生日的時候一定帶卓城來。

或許是察覺到于望舒日漸冷淡的态度,卓城這幾日越發纏着于望舒更緊。但這也不妨礙他出去浪,于望舒已經許多天晚上沒有睡好。

每天夜裏,她都失眠,非要看着步數管家停止記數之後,才能睡得着。

像是自虐一樣。

這短短幾天時間裏,其中就有三四日卓城與她道晚安後又外出,直至淩晨兩三點。步數一直在漲。

于望舒很想知道,卓城在這個時間段到底都做些什麽,每每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如果事情沒弄清楚就貿然開口,以卓城的性格,他不但不會承認,恐怕還會倒打一耙,說她不信任他。

到于望舒爺爺生日那一天,卓城開車來接她。

她是去得很早的,進門時就她二叔一家到了。

爺爺奶奶有兩子一女,于朗聲是最大的。二叔家同兩位老人住同一個小區,有什麽事都來得最快,平時也能照應得上。

老人家難得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見到于望舒和卓城喜笑顏開。

于望舒同家裏關系不好,什麽原因老人家都看在眼裏,孫輩中,從小就對她最好。

兩個老人光是見到于望舒就已足夠開心,再加上卓城嘴又甜,從他們到以後,兩個老人家就被逗得笑得合不攏嘴。

這樣輕松和諧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于朗聲攜孟儀寧孟清盈兩母女進門,一室的笑聲戛然而止。

于家是書香門第,兩位老人都是大學教授,他們那一輩的人道德觀很強,對于于朗聲出軌于望舒家教這件事很看不上。但到底是自己兒子,又不可能斷絕關系,頂多罵一罵,後面該怎麽還怎麽,但是對于孟儀寧兩母女就沒那麽好态度了。

孟儀寧孟清盈也知道于家兩個老人不喜歡她們,輕易不往上湊,但老人做壽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來。

一進門氣氛就不對了。

家裏難得同聚這麽多的人,兩個老人原本笑逐顏開,于同盛看見于朗聲三人,臉頓時拉了下來。

“所有人裏就你們最晚,出門還要看黃歷選時間?不想來就別來!”

只是稍稍晚了一會兒,況且還沒有到開飯時間。于同盛看似在對于朗聲發脾氣,實際在座諸位都知道于同盛是在給誰下臉子,全都閉嘴端坐在一旁不吱聲。

于望舒挨坐在于同盛褚秀華身旁,也朝于朗聲他們看了過去。孟儀寧早沒有當初和她做家教時候削瘦的樣子,這些年日子過得舒暢,胖了些許。孟清盈長得與孟儀寧有六七分相似,特別那一雙小杏眸,标準初戀臉,留一頭直長發。她與于望舒差不多高,頭發也幾乎一樣長,從背影上,乍一看還有點相似。

見到她們母女,于望舒冷冷冰冰,臉上也沒甚表情,她與孟儀寧母女不合,這是全家都知道的事。

那件事發生之後,于望舒同于朗聲原本親密融洽的父女關系趨于破裂,她再不喜歡孟儀寧孟清盈母女,她們也成功入駐于家十餘年,成為于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而她這個于朗聲和原配生的親閨女,從大學以後就住進了現在這個她媽媽留下的房子裏,美其名曰離學校近,上學方便,實際就是被掃地出門。原配屍骨未寒,小三登堂入室。看,多諷刺。

現在于望舒基本已不回于家,就算是逢年過節,也是回外公外婆那一邊去,為雲檀盡孝心。

不管有多少心計在身上,在這種場合,孟儀寧與孟清盈自也是不敢多說半句。

房子裏既有二叔家,小姑家也全家都到齊,滿屋子的人見到于朗聲他們挨罵,于朗聲後也成為大學教授,在校博導,為人師表只有他教訓人沒有人教訓他的,也就來于同盛這裏,次次來,次次被罵,面子十分挂不住。

偏他還挺孝順,于同盛罵他,他就受着,等于同盛罵完了,他才出口辯解:“我們挺早就出門,但是半道才發現給您二老買的禮物忘記放車上,又倒回去拿,這才遲到的。”

并保證:“下一次一定不會了。”

于同盛定眼一看,于朗聲手上提着好幾袋子的營養品,這時候,孟儀寧适時站出來說話:“是啊爸,我們這次買的這些蟲草是朗聲托學生的關系在當地買的,特別好!平時有錢都買不到的呀,朗聲自己一根都舍不得吃,說要全都拿來給您。只要您和媽身體健康,比什麽都值得!”

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孟儀寧慣會說些好話來哄人。

她這樣虛僞的嘴臉,從小到大,于望舒不知道看了多少。

懶于再看她,索性別過了視線。只不過轉眸時,卻又在孟清盈身上頓住。就見到孟清盈朝他們這方看來,乍一下,于望舒還以為她看的是自己,不過于望舒很快就察覺,孟清盈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坐在她身側的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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