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明明只是送個荔枝過來?就走?。
可是最後不?知道怎麽的,又發展成留在于望舒的家中過夜。
一連三天。
一旦開葷,就頗有君王不?早朝的風範。
礙于于望舒前兩?天才第一次,不?能?那樣頻繁,這一次也是沒真槍實彈的來?,但陸明宴卻又換了另一種法子來?折騰于望舒。
于望舒真的,想都?沒想過陸明宴竟然對她那樣。
他就不?嫌髒?
想着夜晚在床上發生的一幕又一幕,從此于望舒再也無法直視高高在上的陸先生了。
仿佛是一個神仙,被?摘掉了濾鏡,落下了凡塵中。
一切結束,睡覺時,陸明宴躺在床上,又伸手将?于望舒撈進懷裏。
經?過了這幾天,于望舒多少也同陸明宴比以往更熟悉了一點。昨天夜裏還不?好意思推開他,今天則就不?同了。
“抱着這樣睡,睡覺時你只維持一個姿勢難道不?會累嗎?”
于望舒很認真的提問。
她也真的好奇。
因為?她每次被?陸明宴抱在懷裏睡覺,翻身什麽的都?會變得格外?不?方便, 第二天起?床,渾身也不?見得有比自己睡覺時候自在舒服。
她就不?明白,為?什麽陸明宴那麽喜歡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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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摟人和被?摟,感覺并不?一樣?
可她被?摟着偶爾還能?翻下身,摟人的那一個,卻是連翻身都?不?能?,同一個姿勢就這樣維持一個晚上,就真的不?會累嗎?!
于望舒那個勤敏好學的腦袋瓜,已經?抑制不?住的,要對陸明宴問出許多問題。
惹來?陸明宴輕輕的笑。
他并不?回答她,只是腰上的手又将?她纏得更緊了。
……好的吧。
既然陸先生願意。
她只好舍命陪君子,誰讓陸先生剛才那樣伺候她,讓她心裏莫名對他有點愧疚,不?得不?多為?他考慮,多給他一點點的紅利。
于望舒這一天很疲憊,在陸明宴懷中昏昏欲睡。
“下午打架怎麽回事,具體說說?”
眼睛正要閉上呢,只聽陸明宴忽然問她。
陸明宴要問起?這件事,頓時将?于望舒瞌睡蟲趕跑許多。想了想,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可以說的,反正該知道,陸明宴都?知道了。
于是于望舒就将?今天發生的一些事大略和陸明宴說了一遍。末了說道:“我?們家那些事,一時半會很難說清楚,你可能?不?會懂。孟儀寧帶着孟清盈嫁進我?們家,從那時候起?,我?雖然姓于,但我?卻再沒把自己當做是于家人。”
夜晚讓人悄悄放下心房,停頓片刻,于望舒平靜說道:“其實都?沒想過于家能?真為?我?出這個頭,這麽多年,他們看着疼我?,也只是嘴上說說,但其實誰也沒有真正管過我?。”
“或許你不?知道,我?姑姑是一個很和氣的人,知性又優雅,今天她為?了我?,拉着我?沖去孟清盈他們家,打了孟清盈。”
這都?是于望舒埋在心底的一些話。平時于望舒不?愛說這些,從不?對任何人賣慘,她深深知道,這些都?只是她個人的事,別人就算聽了,也幫不?上忙,只是徒增別人煩惱罷了。說了,或許在背地裏,還會被?笑話。這些年,連卓城她都?從沒有說過,也不?知道怎麽的,今晚忽然就對陸明宴說了。開口這樣自然,雖說這幾天關?系突飛猛進,但明明也沒有熟到那種地步。
陸明宴所知道的,遠比于望舒所以為?的,多的更多。
他怎麽會不?懂?
聞言,抱緊了她,溫熱的大掌拍撫她的背脊。
“都?過去了,以後這些事再也不?會發生。”
于黑夜中,陸明宴對于望舒說。
話語中,仿佛帶着堅定不?移的力量。
後來?便沒再多說別的什麽。
于望舒很困,沒一會兒便睡着。
大約是半夜的時候,半夢半醒之間,于望舒聽見了手機嗡嗡作響的聲音。
于望舒在困倦地睜眼,才想伸手去拿,這時候,有另一只手從被?窩中伸了出去。陸明宴看一眼手機上陌生的號碼,将?其挂斷。
“騷擾電話。”陸明宴輕拍于望舒的背,“睡吧。”
于望舒半夢半醒,聽是騷擾電話,便不?再理會,于是閉眼又睡。
同一個電話號碼,又陸續打來?了好幾次。
陸明宴不?知道于望舒手機密碼,也不?能?輕易将?她的手機關?機,怕再次吵醒于望舒,陸明宴将?手機拿起?,掀被?起?身,走?至窗前。
于望舒住的樓層不?高不?矮,在第十二層,晚上睡覺,關?了窗,也拉了窗簾。
窗戶正對着樓下,陸明宴緩步走?至窗邊,半掀窗簾,樓下街燈十餘米遠就有一處,徹夜通明。
在這棟樓正對面的街道處,停了一輛跑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靠在跑車上。那人面前一抹猩紅,明明滅滅,正在抽煙。
待煙熄滅。
過兩?秒,陸明宴手中,于望舒的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
黑夜中,手機持續發出嗡嗡嗡的聲響,白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在黑夜中卻被?無限放大。
但因隔着床有段距離,于望舒沒有醒來?。
由于無人接聽,手機響一陣之後,自動斷線。
可那人不?知疲倦,不?知死心,斷線之後,沒有間歇,接着電話又來?。
陸明宴站于窗前俯瞰樓下,他沒有再在床邊繼續駐留,放下窗簾,握着手機,朝床邊走?去。
手機震動,越靠近床,越發清晰。
躺在床上的于望舒睡不?安穩,她原是正對陸明宴,煩躁地翻一個身,沒幾秒,她又翻身回來?。
黑暗的夜中,看不?清于望舒的模樣,只能?隐約看一個輪廓。可就只是輪廓,也足夠讓陸明宴視線定定落在她的身上,不?願再移到別處。
陸明宴掀被?,複又躺回在床上。他手上的于望舒的手機,仍不?知疲憊在震動。
于望舒被?電話聲音所擾,終于悠悠轉醒,雙眼未睜,手已經?伸出來?,尋着聲音開始摸索手機在何處。
見此,陸明宴終于按斷電話,躺回在床上,又将?于望舒拉進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總是有騷擾電話,先關?了手機,明天再開吧。”
于望舒腦子三分醒七分睡,半晌,回應一聲“嗯”,又睡了過去,也不?知到底聽懂沒聽懂。
陸明宴聽她的話,關?了手機。
伸手,将?手機放至床頭櫃上,躺了下來?。
手半摟于望舒纖細的腰肢,他輕輕地,虔誠地垂下了頭,一個細吻落在了她光潔的額頭。
昨夜睡得不?錯,第二天早上,于望舒還不?到早晨七點,就醒了過來?。醒了以後,先習慣性找來?手機,一看,關?機了。
依稀記得昨夜有人打騷擾電話,擾人清夢,陸明宴幫她把手機關?掉的,好像關?手機之前,還特地問過她。
于望舒将?手機開機,轉頭看陸明宴一眼。
陸明宴仍還在睡。
輕輕拿開他的手,從床上起?來?,洗漱之後,去廚房做了早飯。
大約七點半的模樣,陸明宴也起?來?了。
于望舒煮了粥,煎了蛋,簡單弄了兩?個小菜,見到陸明宴從房間裏走?出來?,伸手招呼陸明宴過來?一起?吃。
“你會做飯?”
喝粥時,陸明宴問于望舒。
經?過了這三天,于望舒和陸明宴算是徹底熟了。特別在昨夜陸明宴舔她傷口,說給她消毒之後,還有……總之,濾鏡碎了一地。
于望舒面對他,說話也沒有之前如?對待陌生人那樣的拘謹,逐漸變得熟絡。
“我?一個人住了許多年,如?果還不?會做飯的話,那不?是早就進了醫院,就已經?活生生被?餓死家中。”
于望舒不?緊不?慢說道。
她說話時,總是語調舒緩,慢慢悠悠,她聲音偏甜,聽着別人的耳朵裏,就癢癢的,既獨特,又讓人感覺很舒服。
于望舒這話,讓陸明宴想起?許多年前。陸明宴第一次知道于望舒,是在秋蟬鳴鳴的秋季,那時候才剛初中,他和于望舒在同一個學校,他讀初二,她初一,比她大一屆。
她長得太好看,從入學後,就吸引很多人的目光,盡管高她一屆,班裏也有許多人在談論她。
她學習成績很好,進校就是第一名,在他們那個學校裏,不?但不?用交任何學費,還每年都?有獎學金。後來?她也一直在第一名的位置,從沒有落下去。不?止同學喜歡她,老師也很喜歡她。
偶爾有人說她性格孤僻,不?和人相?交。
也有人說她清高,傲。
但這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進去讀那個學校,不?過是因為?他爸媽太忙,沒有時間管他,而那個學校剛好有一個關?系親近的親戚在裏面當校長,辦學質量也相?當不?錯,他爸媽就直接将?他扔了進去,寄宿學校,一個星期有五天都?待在學校裏,只有兩?天才自由。
陸明宴第一次注意到于望舒這個人,是在開學半學期以後。
那是周五的下午,再上兩?節課就放學了,放學就可以回家。
陸明宴那時候正是叛逆期,十分不?耐煩上課。他聰明,書?一看就懂,老師講什麽,他沒有不?知道的。
學校是私立學校,雖不?是貴族院校,但比起?一般普通私立,要好上太多。學校大,設施齊,綠化面積也足夠。
學校有一個人造小溪,溪中水淺,溪上有座小橋,小橋旁邊有顆百年大樹。
秋日的午後,陸明宴為?了不?被?人發現,躲在樹下睡覺,忽然聽見有人在石橋底下哭。聲音很低,聽起?來?非常壓抑。
這地方離教學樓遠,平時上課的時候,學生都?走?不?到這裏來?,除非午休和放學的時候。
陸明宴那時候一身倔骨頭,一般人聽見人哭,要麽會好奇,好麽會走?開,他就不?,他不?好奇,但是他也不?走?。
這地方是他先來?,沒道理他走?。
伴着哭聲入眠。
她哭了大約能?有一個來?小時。
陸明宴被?她的聲音煩得睡不?着,終于停了,睜開眼睛,他就看見了她哭完從石橋底下走?出來?。
她那時候很瘦,校服穿在她身上,空落落的,風一吹,好似都?能?将?她吹飛。眼睛哭得紅又腫,看起?來?可憐極了。
角度問題,她并不?能?看見他。
後來?陸明宴在這裏,經?常都?能?遇見她。
沒過多久,陸明宴就已經?摸清楚她的規律。
不?是周一,就是周五。
愛哭鬼。
當時他就在想,這世上怎麽能?有像她那樣愛哭的人。
可是怎麽辦呢,她哭着哭着,就哭進了他的心裏去,讓他駐留,為?之心疼。
所以每次她躲在石橋底下偷偷的哭,恐怕都?不?知道,有一個人,正倚坐在橋旁邊的大樹底下,偷偷一直陪着。
周末的時候,于望舒會抽一天回外?公外?婆家,陪陪兩?個老人。
昨天沒回去,就選了今天。
陸明宴說是休周末,實際公司還有事,他馬上又要出差,公司的有些事必須提前處理。吃飯的時候他和于望舒說,接下來?要出國?一個星期。
他是大忙人,事情多都?是正常的。
前幾天的時候,于望舒還想和陸明宴劃清界限。到現在不?過三天時間過去,就連于望舒也不?知怎麽在這三天的時間裏,竟潛移默化接受了兩?人夜晚床伴的這個設定,感覺這個樣子好像也不?錯。既不?涉及感情,感到孤單的時候,還有人陪。
既然如?此,吃飯之後,便各做各的事。
于望舒要去外?公外?婆家,陸明宴回公司,開車送了她一程。
昨天晚上陸明宴拿到的荔枝多,于望舒也拿口袋裝了半袋子,提到外?公外?婆家。
車在距離雲正清龐林芳家門口百米遠的街口停下,于望舒解開安全帶提着荔枝從副駕座推門走?下。
“陸明宴,再見。”
于望舒同車裏的陸明宴揮手。
陸明宴坐在車中,朝着她略略點一下頭。
說過再見後,于望舒提着那半袋子荔枝,沒心沒肺的朝外?公外?婆家走?。
如?果走?路期間,但凡她能?回一次頭,都?能?見到載着她來?的那輛車子,還停留在原地未開,而坐在車裏的人,一直目送她走?。
但是她沒有。
和從前的每一次一樣,從橋底下爬出來?,轉身就走?。而從未想過,朝着大樹這一邊,多走?哪怕兩?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