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殷桃對金輝的義憤填膺有點欲哭無淚，而且能在湖心亭聽到大仲馬的二十一字婚戀真言，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個勁地朝他搖頭擺手：“哪有紅杏出牆……”說了一半突然反應過來，出什麽牆呢，她根本連牆都沒有好嗎？！
可是金輝已經有點不耐煩跟她墨跡，轉而幹脆利落地對陳辰說道：“對不住，兄弟，我是來接我嫂子回去的，有什麽誤會，改天再聊。”
殷桃差點要給他跪了，明明你就是最大的誤會好不好……誰是你嫂子了！
陳辰默了一會，大概也看明白了這兩人是認識的，“嫂子？你是說，小桃是有男朋友的？”他指着殷桃，有點不可思議。
殷桃無力地搖手，“沒有……”
金輝打斷她：“沒錯，她是我們老大的女人，你要不要看照片？”
這話聽着好像黑|社會啊……
殷桃驚了，“什、什麽照片，哪來的照片？”
金輝低頭撥拉了一會手機，果真翻了一張照片出來，拿給陳辰看。
陳辰看了後，臉色有點難看。
殷桃其實心裏并不着急，而是好奇，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在金輝手機裏了？在海南？那時候沒發生什麽事情吧？唯一大尺度的，只能是那次在三亞掉水，難道被拍到了？
陳辰不發一言地看了那張照片十幾秒鐘，然後深深看了一眼殷桃，面色不愠地走了，臨走時客氣着要買單，金輝說都記在他賬上，陳辰也就沒拒絕，然後看也沒看殷桃，揚長而去。
金輝仿佛松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兜裏，對殷桃炫耀着說：“多虧我腦子靈活，一張照片就搞定。”
殷桃問他：“到底是什麽照片……”
金輝愣了愣，“就是那次吃飯啊……沒人轉發給你嗎？連我喝醉了的人都有……”他又拍了一下腦袋，“哦對了，你不認識我們公司的人，老大也不可能給你轉發你這個。這樣吧，我傳給你，紀念一下。”
殷桃報了自己的手機號，然後收到一條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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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只想找個縫鑽進去。
那是k.l.和馮氏打籃球賽，晚上聚餐的時候，她和馮川玩那個“貴妃喂酒”的節目，有人偷偷拍的。
照片裏的馮川慵懶地坐在椅子裏，她半彎着腰把酒杯送到馮川嘴裏，從拍照的角度看過去，根本看不到酒杯，就像她主動走過去彎腰下去吻他。雖然只拍到了殷桃的側面，但是熟悉殷桃的人應該都能一眼看出是她。
其實她當時根本沒空去看馮川的表情，這張照片上把一切都還原了出來，她居然能看到他眼底裏全是溫柔和……寵溺。
她連忙關掉手機屏幕，不讓金輝發現自己的不自然。
金輝完全沒注意，正在往外走，“嫂子，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叫我。”
金輝轉過身看她，幽幽道：“我怕叫你櫻桃會挨打。”
殷桃無力地解釋着：“我和馮川真的沒什麽……”
“你都叫他馮川了，我們這些人哪個敢這麽叫他的……你別看老大平時很随和，但是遇到感情這檔子事，他很矜持的。他有個那麽霸氣冷酷狂拽的哥哥，能長成這樣的性格已經不錯了，你多體諒體諒……我知道你們現在是暧昧期，可能會有什麽誤會，但千萬不要動不動就去跟別人相親，那樣反而會互相傷害……”
矜持？他矜持麽？暧昧期？她什麽時候跟他暧昧了？還有，她原先也不知道今天是來相親的……
殷桃覺得胸口很悶，這種百口莫辯的感覺真不好，正想解釋點什麽，有人突然笑着迎過來，拍了拍金輝的肩膀，“行啊輝哥，這麽快就把妹子帶過來了。”是剛才看到的那個胖子。
殷桃：“……”
金輝：“……”
胖子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金輝推了他一下，呵斥他，“胡說什麽呢，馮總的人。趕緊去把車開過來送嫂子回去。”
胖子聽到馮總兩個字的時候，條件反射般作出一副恭敬狀，這麽大塊頭的一個人，做鹌鹑的樣子真滑稽。
殷桃又不認識他，不好跟他詳細解釋，只能看着胖子腦門上頂着“既然是馮總的人，怎麽會來相親呢？”之類的問題，颠颠地去桌上拿車鑰匙。
“那個，我暫時不回家。”殷桃及時說道。今天被金輝攪了局，現在回去肯定會挨罵。
金輝：“哦，那您要去哪裏？我們送你。”
“不用，我就在周圍随便逛逛。”她還要去買上班穿的黑皮鞋和褲子呢。
“那好吧，路上小心。嫂砸，回去跟老大好好的啊別動不動鬧別扭……”
殷桃頭疼地揮了揮手離開，她已經不想去解釋了，就像秦江總叫她楊梅一樣，再怎麽解釋都沒用，第一印象實在根深蒂固。
金輝在對待她和馮川的關系上，就像那個踏上了魔多之旅的霍比特人佛羅多，在這條神秘詭異的路上漸行漸遠，并且再無歸期。
金輝看着殷桃悶悶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什麽，拿起手機，給某人發了條短信：“老大，你欠我一頓飯，要湖心亭的。”
他還未把手機放好，電話進來。
“我什麽時候欠你飯了？？”
“……”我幫了你這麽大一個忙，請吃一頓飯又怎麽了。
“公司給你的工資不低吧，吃個飯都沒錢了？”
“是這樣的……”金輝一邊跟胖子走出去，一邊跟他說剛才的情況。
電話那頭聽完，默了默。
金輝把手機放面前，得意地看着手機屏上的通話時間，10秒鐘後，那頭才蹦出一句話：“她人呢？”
金輝手抄着褲袋，答得輕松極了：“嫂子去逛街了，我看她心情似乎不大好，老大，你是不是惹嫂子生氣了，我覺得你該好好哄哄她，或者走走丈母娘路線，否則老這麽紅杏出牆不是個事啊……”
還沒說完，那頭已經挂了。
金輝對着手機屏幕吹了口氣，不懷好意地摸了摸下巴，整整10秒鐘啊老大，按你平時的反應速度來說，似乎有點長吶……
此刻的馮川正在他爸媽家裏，他剛挂了電話，就拎了外套往外走，馮媽叫住他，“你哪去？”
“有點事出去一趟。”
“回來吃晚飯嗎？”
“看情況吧，媽你們別等我。”
馮峻在二樓的露臺上，就這麽看着馮川一路小跑着上車，發動，然後尾燈閃了閃，在拐角處迅速消失不見。
幾分鐘前，兄弟兩人還在讨論雲鶴灣的樣板區方案，一個從技術角度希望用方案a，一個從銷售角度希望用方案b，兩人正僵持不下，沒想到這小子接了個電話就拉長了臉，二話不說跑了，作為他的親哥哥，他已經很久沒看到自家弟弟這麽緊張過了。
算了，等他回來再說吧，馮峻伸手揉了揉脖子，回房看電影。
車上，牆一邊握着方向盤，一邊打電話給杏，鈴聲響了幾下才被接起，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電話那頭有很多雜音。
“在哪？”語氣冷得要冰出渣來。
杏有點莫名其妙，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手機屏，“你打錯電話了吧，我是殷桃……”
前面是紅燈，牆一腳踩下剎車，又問：“在哪？”
杏似乎被這麽嚴肅的語氣吓了一跳：“哦，在市北的千騰廣場。”
牆：“和誰？”
杏：“一個人啊。你找我有事？”
馮川的語氣緩和了些：“沒事，”他想了想，“你上次不是說，要還我機票錢嗎？”
殷桃愣了愣：“啊？可是我今天沒準備……”今天本來是跟媽媽出來的，錢包裏沒準備這麽多現金還你啊。
“不要緊，先等我過來。”
“……”我都沒準備好呢您過來做什麽？馮總您的邏輯還能再混亂點嗎？
挂了電話，殷桃馬上拿出錢包翻了翻，裏面只有幾百塊現金，還有單位那天籃球賽發的消費卡，難道把消費卡抵現金給他？
她看着腳上正在試穿的鞋子，很郁悶，剛才接電話前，她剛好看中了一雙鞋子，顏色款式都挺滿意，況且國慶節打折，價格也在她接受的範圍，看來只能刷信用卡了。
馮川到的時候，剛好看到殷桃喝着奶茶坐在商場的休息區。
他就這麽看着小姑娘晃蕩着兩條腿，手裏捧着一杯比她腦袋還大的奶茶，一個人靜靜坐在那裏喝着，身邊放了好幾個紙袋子。
他突然覺得，剛才一路而來的莫名煩躁瞬間被治愈了，在這明明嘈雜得像菜市場的商場裏，心頭卻緩緩湧上一絲閑适恬靜的感覺，糾糾纏纏的，在全身擴散。
他站在門口遠遠看着她，貪婪地仔細回味着這種感覺，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