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第一次唱現代歌曲,讓人耳目一新,樂隊也很配合地跟上他的調子。
“原諒我這一次,我真的,好想你。”
如此深情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天旋地轉。
臺下有人開始吹口哨,仿佛在看一場言情劇。
唱完時,就連主唱也過來搭讪,拍着他肩膀說:“不錯啊兄弟,差點以為你是來踢場子的,原來是來泡馬子的。”
殷桃:“……”
馮川:“……”
主唱吊兒郎當問他,“兄弟混哪個地方?”
馮川把話筒還給他,禮貌地笑笑,“不混哪個地方,業餘的。”
主唱嘀咕着:“不是吧……業餘的都唱這樣,還讓不讓人混了。”
殷桃狼狽地把話筒也塞給主唱,一路小跑下臺。
馮川連忙追上去,匆忙間不小心撞到一個凳子,整個人摔到了地上。
殷桃完全不知道身後亂成一團,顧不得跟呂哲他們道別,跑到大街上。
九點多,這裏是鬧市區,路上行人依然來去匆匆。
她掃了一眼,發現馮川的車子果然在路邊。
繞開,往地鐵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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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不停響着,不接。
有腳步聲走來,她開始小跑。
“殷桃。”她僵住了,是呂哲。
低頭看了下手機,原來剛才是呂哲在打她電話,也是,馮川的號碼她早就拉近黑名單了。
呂哲苦笑了一下,“不用跑這麽快吧,我怕你一個人不安全,追出來的。”
殷桃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
“我果然沒猜錯,剛才那個就是馮氏的總經理馮川?”他剛來公司,沒見過馮川也很正常。
殷桃耷拉着頭,“嗯。”
“你男朋友?”
“以前是,現在已經分手了。”殷桃吸了吸鼻子。
“呃,你們的事情我就不多問了,現在是要回家嗎?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地鐵,我家就在地鐵口。”
呂哲堅持,“那也不安全。現在太晚了。”
如果他不是堅持獨身主義,她真要以為他對她有意思了。
殷桃正要說不用這麽客氣她真的沒問題,有人冷冷地替她說了,“她的安全不用你擔心,我來送就可以了。”
殷桃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就要撒腿跑,沒想到這次馮川已經預料到她的動作,非常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動作幅度太大,撞到了旁邊站着的呂哲,呂哲的肚子挨了一下,悶哼了一聲。
殷桃聽到呂哲平白無故因為她被撞了一下,心裏更生氣,想掙開卻掙不開,情急間用腳踩他,馮川一聲不吭地挨了,但是依然抓着她不放,只是眼底越來越暗沉。
呂哲站在他們兩人中間有點尴尬,摸了摸鼻子,跟殷桃打了個手勢,先走了。
殷桃着急着想跟他打個招呼,這表情落在馮川眼裏,就像是舍不得他走,急着要随他而去。
某人心裏又急又怒,手下不知覺地更用力,直到痛得她叫起來,才松開她。
殷桃揉了揉手腕,紅紅的一道印子,心裏一陣委屈,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馮川想給她擦眼淚,又害怕她生氣,躊躇着沒有上前。
路上的行人看到他們站在當路,都用一種含義豐富的眼神一邊走一邊掃着他們。
殷桃躲閃着這些陌生人的視線,好丢人……
“那只是你的同事嗎?”馮川的聲音冷冷的。
“……”
“聽說你們在一起吃飯,一起跳舞?”
殷桃點點頭:“嗯。”為什麽點頭會這麽有快感。
“我從來不知道,你喜歡跳舞。”她肯定聽錯了,要不然為什麽他的語氣有點酸溜溜,就像還來不及發現彩虹的顏色,就已經失去了看到它的機會。
殷桃往四處看了看,找着離開的理由,“還有別的事情嗎?我要回去了。”
馮川看了一眼呂哲離開的方向,眼裏似是要飛出刀來,冷笑了一聲,“回去跟別人約會嗎?”
殷桃極力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跟你沒關系。”
馮川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冷形容,“你都跟我……還想跟他有進一步發展嗎?”
殷桃看了他一眼,“我的私事,應該不用跟您彙報吧?”
他沉默了一會,向她走近了一步,“對不起,是我不好。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才到現在過來找你,你是不是把我拉入黑名單了,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
殷桃深吸了幾口氣,理了理思路,才緩緩說道,“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你可以一句解釋沒有就消失了一個多月,為什麽你的語氣可以自然得我們像是只分隔了幾天?你真以為我少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我都已經打算忘記你了,你現在突然出現,究竟是什麽意思?”
說完一大串才發現,他整個人消瘦了許多,臉色倒是比以前白了些。
殷桃心裏又酸又恨地想着,照片裏,他不是跟那個叫王嫣的很開心嗎?怎麽落成這副鬼樣子了。她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舍不得讓他這麽憔悴。
聽聞她的話,馮川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我從來沒有自信到以為你少了我就會活不下去,相反,如果我少了你,才真的會活不下去。”
殷桃心裏酸酸漲漲的,“我怎麽一點都感覺不到呢?”
馮川:“能不能冷靜下,聽我解釋?”
殷桃攏了攏被風吹到前面的頭發,“我給過你機會解釋,現在我有自己的生活,有沒有你的解釋,已經對我沒關系。”
馮川扯了扯她的手,“小桃,你這麽不冷靜,讓我不敢說下去。”
她最讨厭他這樣什麽事情都勢在必得的态度,揮開他的手,“我現在很冷靜,你有什麽話就說,現在不說,那就永遠都不要說。”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是錯,這一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我……”
“我對你發生了什麽事情沒興趣,”她非常有氣勢地學着八點檔連續劇裏的臺詞,“我只想問你,那個女的是不是上次在韻雅軒遇到的那個?”
“……是。”
“她是不是也離不開你?”
“……是。”馮川馬上說,“但是我可以解釋。”
殷桃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別說話,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馮川的眼底裏的情緒越來越無力,“你問。”
“你消失的這個月,有沒有見過她?”
“……見過。”
殷桃仿佛得到解脫一樣,松了口氣,看着林市的繁華夜景,背對他說道,“馮川,我們之間,就這樣吧。”
馮川沒有理她這句話,自顧自說起來,“這幾天在家裏,我找到那本《阿貍·尾巴》,你曾經跟我提過這本繪本。”
她聽到阿貍的時候,終于看了他一眼。
“我看到書裏有一句話:我們都曾有過小小的夢想,在寒冷的歲月中,或放棄,或遺忘。”馮川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自問焚霜河這個名字談不上是你的夢想,哪怕多麽渺小,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櫻桃,你是準備放棄我,遺忘我了嗎?”
“不,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什麽放棄和遺忘。”
馮川覺察到她接下去不會有什麽好話,不做聲,只是默默看着她。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們之間,只有欺騙和謊言。”
她看着他那雙俊眼裏的亮光一點點暗了下去,她承認此刻原本有點虛榮的勝利感,但是這陣卑微的竊喜在看到他的表情後,慢慢淡了下來,然後是空虛,最後是意興闌珊。
馮川無力地解釋,“不是這樣的……”
“還有,請你弄清楚,即便是放棄,也是你先放棄我的。”殷桃快速地打斷他,不讓他說下去,然後快步離開,她怕再繼續說下去,眼眶裏的東西就要掉出來了。
馮川,我知道我有點任性,跟你在一起的這幾天,已經足夠我回憶一輩子,但是我要的是沒有瑕疵的愛情,就讓我在你轉身的前一刻,先潇灑地離開。
馮川站在街頭許久,只覺得這個夜晚,比任何一天都讓人絕望。
後來的幾天,殷桃總覺得有人似乎在跟着她。
她想了想,大概是這幾天跟于歡歡看恐怖片看多了。
日子在平平靜靜中度過,外地的員工準備着買車票回老家,本地的人都開始買年貨,到處洋溢着喜氣洋洋的過節氣氛。
越接近年底,上班的人越來越少。
這一天,中午的時候,殷桃去樓下吃了一碗小馄饨,正要進電梯上樓,有人說“等等”。
殷桃非常好心地按了開門鍵。
那女子看着有點面善,可是她記不起哪裏見過。
女子一只手抓着電梯門,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謝謝啊,謝謝。”
殷桃笑笑,正要問她去幾樓,那女子突然伸出藏在身後的另一只手,然後有什麽黑乎乎的東西甩到她臉上。
涼涼的,似乎有碎冰屑在裏面,冷得她哆嗦了下。
她都來不及尖叫,眼前就完全看不清了,鼻間都是濃濃的腥臭味,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好像是墨魚汁,一片朦胧裏,她有點變态地慶幸着,還好不是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