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那女子見她沒事,突然變得歇斯底裏,抓着她的頭發亂扯,“我打死你這個狐貍精,你勾引我男人,我叫你勾引我男人……”

狐貍精?她交往過的男人就只有一個,能這麽叫她的……她抹了把臉看着那女子,突然就想起了她是誰,不就是上次韻雅軒遇到的那個旗袍女,不就是那個跟馮川在一起吃飯,被于歡歡拍到照片的人麽?記得她的名字叫王嫣。

王嫣情緒很激動,開始撲過來扯她的頭發,完全沒有初見面時的那份悠然,殷桃想争辯什麽,可是說什麽呢?她和馮川都已經分手了。

王嫣後面說了什麽,完全聽不清了,她只聽到周圍不停有人圍過來,她都能想象着這群人大概在指指點點,可是她不是小三,不是狐貍精……

有什麽流下來,不知道是墨魚汁還是眼淚。

有人過來抓住她肩膀,“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是呂哲。

她拿出紙巾時手還是很鎮定,冷靜地說:“不用,我要去洗個臉。”不能再說話,不然整張臉就只有牙齒是白的,跟黑人一樣,太滑稽了。

此刻是中午,很多白領從外面吃完飯回來,在電梯門口圍了一圈,還好此刻臉上是黑乎乎的,他們應該認不出自己吧?

她揉了揉眼睛,眼睛有點痛,定睛看了看,王嫣還在,此刻被一個男人抱着,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哭得很傷心,她心想,真正該哭的,不應該是她嗎?

她看着那個安撫着王嫣的男人,明明是在大樓裏,眼前卻好像出現一大片的黃玫瑰,裏面夾雜着幾朵紅玫瑰,這些花被風一吹,瞬間變成光禿禿的花枝。

她的腦裏轟地一聲,所以,她才是小三嗎?

所以,你一直在騙我嗎,馮川?

馮川似乎想往她這裏走,但被懷裏的王嫣緊緊抱着,無法走開。

臉上被冰塊砸過,到現在才覺得有點刺刺的疼,加上此刻是冬天,她抱着手臂開始哆嗦。

呂哲也感覺到她在發抖,更加有力地抱緊她,朋友的慰藉永遠最真誠。

殷桃放開呂哲,“我沒事,真的。”然後擡手捂住臉往洗手間走,這麽久沒見馮川,她覺得此刻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通往洗手間的路怎麽這麽長……長到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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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摸到了門,打開出去,好冷,為什麽沒有空調呢,周圍也這麽吵。

殷桃撇撇嘴,人倒黴的時候真是倒黴。

墨魚汁順着眼角流下來,看出去黑茫茫一片。

她覺得自己肯定氣出幻覺了,要不然,為什麽聽見馮川在喊自己呢?

跌跌撞撞往前走,耳邊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響,她又朝臉上抹了一把,還未看清眼前的事物,一個天旋地轉,有人沖過來把她抱到旁邊。

一輛車擦着她的耳邊飛馳而過。

她睜大眼睛,這才回過神,原來沒有什麽洗手間,她是走到了外面馬路上。

呂哲一個勁問她有沒有事,可是她聽不見。

“殷桃!”有人不知從哪裏跑過來,從呂哲手裏扯過她,驚慌地打量着她是不是撞到了,她感覺到他的手抖得很厲害,她突然覺得眼前又看得到了,她看到他的嘴唇白得像紙一樣,在風裏抖得厲害,話都說不利索,“你……你怎麽這麽傻……”

殷桃淡淡地打斷他,“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放心,我沒想過去死。”

馮川的手頓住了,緊接着又緊緊抓住她,剛想說什麽,身後突然一聲尖叫。

殷桃也朝後看去,只見王嫣一個人站在路邊,指着一個快速逃走的人叫:“我的包包!”有人趁亂搶走了她的包,看她的架勢,居然要沖過去追小偷。

追小偷的王嫣根本沒看到旁邊有輛越野車朝她沖了過去,周圍人一陣輕呼。

馮川也變了臉色,原本抓緊了殷桃的手瞬間松開,連忙去攔王嫣。

王嫣也吓傻了,呆呆站在馬路中間一動不動。

一陣刺耳的急剎車,越野車在他們面前停住,司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驚魂未定地問他們有沒有事。

殷桃面無表情地看着被圍在中間的兩人,馮川看向王嫣的眼神擔心而溫柔,一邊拍着她後背,一邊不停說着什麽,殷桃猜,他肯定在說,“一個包包而已,不要緊,回去再買新的給你。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當然,後面那句純粹是她自己yy的。

有一陣風吹來,她抱了抱手臂,垂着頭,真冷。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撥開人群往外走,辦公室是不想去了,她跟呂哲打了個招呼,然後攔了輛車,直接回家,走的時候,她的背挺得筆直。

有的時候,是因為得不到,才假裝不想要。

誰說的這句話,讨厭死了。

坐在車裏的時候,她看着人群裏有人沖了出來,清俊挺拔的樣子格外引人注目,正四處找着什麽。

她轉開頭,用紙巾一點點擦拭臉頰,墨魚汁早就幹了,怎麽也擦不掉,她扔了紙巾,幹脆不擦了,心想,她真是活該,明明知道他不屬于自己,為什麽還要留戀。

她看着漸漸遠去的那個身影,真奇怪,今天狼狽的明明是她,他的表情卻比她還要難過,平日裏神采奕奕的俊眸此刻黯然無光,就像失去了一件最心愛的寶貝,一個人孤零零站在路邊,眼神空洞而迷茫。

她吸了吸鼻子,轉頭對司機說:“師傅,去雅蘭香苑。”

回去後,于歡歡今天沒上班,她抱着她大哭了一場,斷斷續續跟她說了今天的事情。

于歡歡一邊罵着馮川腳踏兩條船,一邊安慰她:“我早跟你說了,不要相信他,居然還跑過來欺負你,真是太過分了!”

殷桃抽抽搭搭着:“我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還是很難過。”

于歡歡聞了聞她身上的衣服:“你又去喝酒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發現殷桃三天兩頭出去喝酒。

“就去‘烏衣巷’喝了一小杯。”

“還想喝嗎?”

“想。”

于歡歡去找錢包,“等我,我去樓下買點啤酒上來。”

“好。”

她果真乖乖坐着,等于歡歡買酒回來。

然後兩個人靠着沙發坐在地上,一人一罐喝起來。

“歡歡,你知道我喜歡焚霜河多少年了嗎?”

于歡歡灌了一口啤酒,冷得一哆嗦,“知道啊,從高三開始。”

“嗯,那時候,邊複習邊偷偷聽他在yy唱歌,你不知道,他那個時候還沒現在這麽忙,一周有兩個晚上會出現,一邊彈鋼琴,一邊跟我們聊天。”殷桃看到她冷,跑過去打開空調,繼續在她身邊坐下,說道,“他不喜歡高三黨聽歌,我們只要說是高三的,他就直接把我們從yy頻道踢出去,是不是好霸道,好有氣魄?”

于歡歡跟她碰了碰啤酒罐:“來,為我們的高三時光,幹杯!”

殷桃喝了一大口,打了個嗝,“然後是什麽,哦對,然後是悶頭複習,心想着到了大學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聽他的歌了,我也沒想過會喜歡他這麽多年,我是不是浪費了很多時間呢?”

于歡歡打開另一罐,“是,太浪費了。”

殷桃看了看于歡歡身邊的啤酒瓶子,“為什麽我們倆看上去,好像你比我更像失戀?”

別看于歡歡平時是個女漢子,其實她的酒量也不好,兩罐啤酒就可以放倒了。

于歡歡懶洋洋地說道:“因為你是失戀,而我是被拒絕啊。”

??

“什麽?!”

于歡歡的意識已經有點模糊:“被那個該死的嚴旭啊,拒絕了……”說完背朝後倒在了沙發上。

喝酒這種事情其實不分場合,有人在家裏墨跡地喝,有人在外面痛快地喝。

韻雅軒的一個vip包廂內,一群男男女女扯着嗓子在唱歌。

嚴旭拿着一杯酒,走到一個角落,“老三,今天可是你帶頭出來的,到了這裏又裝酷裝隐身了,怎麽回事呢?”

馮川煩躁地推開他,“別煩我,滾開。”

嚴旭指着他,“哦哦,我明白了,肯定是跟嫂子鬧脾氣了。”

馮川冷冷看着他。

嚴旭一點也不怕他,“不過我說你這幾天都哪去了,我都一個多月沒看見你。打你電話也不接,上次我和于歡歡一起吃飯回來,就看到你跟王嫣在一起……”

馮川的眼皮跳了一下,“那天你也在?”

“就在她旁邊,她還問我你和她什麽關系,我沒說。”

馮川眼底裏一陣黯然,“估計你說了,她也不信。”

嚴旭有點不習慣馮川這個樣子,拍着他肩膀,“哎今天不提這些,什麽王嫣,就算是王語嫣,也不談。”

馮川喝了一大口紅酒,蹙了蹙眉,“這什麽酒這麽難喝?”

嚴旭不吭聲,你都喝了兩瓶了才發現難喝麽……

“不知道,黃捷拿來的。”

“他也來了?”

“當然,你馮三公子請客,別說是千島湖島主,就是桃花島島主,也得趕過來。”

馮川踢了他一腳,有點醉意的眼睛環顧了一周,“怎麽沒看到他人?”

“那家夥一來就不停地打電話,估計還在外面走廊裏。”

馮川指揮他,“去點幾首歌。”

嚴旭愣了愣,馮川要在公開場合唱歌?他真想出去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他馬上站起來,“好嘞,三爺,您準備唱什麽?”

馮川撐着頭想了想,“對唱吧,我和你,唱那首《只想一生跟你走》。”

嚴旭:“……”

馮川從桌上扔了一顆花生米到嘴裏,見他不動,問:“唱嗎?”

“唱啊!對唱是吧,不過這歌我不大會,我找個別的。”其實嚴旭不是不大會,張學友的歌誰不會,他只是不好意思告訴他,那首《只想一生跟你走》不是對唱,關鍵是,他覺得這歌名也太那啥了,什麽跟你走,換做他,直接扛着走了。

馮川倒是驚訝地看了看他,“還有你不會唱的歌?”他一邊彈了一顆花生米到嚴旭身上,“既然你不會那首,那就換《若水三千》吧。”

嚴旭崇拜地看着他:“三哥你确定要挑戰女聲?”

馮川已經在拿話筒,“不,當然你唱女聲。”

嚴旭:“=,=”

馮川找到了話筒,繼續往他身上一顆顆地彈花生米,“怎麽,這歌你也不會?”

嚴旭深吸了一口氣,好吧,看在馮三公子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今天就反竄一下吧,“會啊,當然會。”

等馮川手裏的花生米都彈完,嚴旭終于找到了那首歌。

這首歌有點戲腔,前奏響起,嚴旭咳了幾聲,捏着嗓子唱着:

“梨花飄落在你窗前畫中伊人在閨中怨誰把思念輕描淡寫。”

馮川:“我停步白牆青瓦的屋檐等你撐傘走過我身邊。”

包房裏的人本來在胡鬧,聽到這首歌,馬上安靜下來。

旁邊的人一邊鼓掌一邊打趣:“卧槽,剛才還以為是原聲,原來是三哥和嚴旭。”

“看不出來啊小旭子,華語最佳女歌手啊。”

“哈哈哈……”

千島湖島主黃捷打完電話推門進來時,嚴旭剛好唱到“輪回百轉只求陪你續前緣合”,黃老板的眼皮抖了抖,然後看到裏面的男男女女都high翻了,不停地對着一個角落鼓掌吹口哨。

角落裏,猶如蝗蟲過境一般,桌上的紅酒瓶不規則地七歪八倒,瓶裏的酒一滴滴落到地板上,花生米灑了一桌子,沙發上還躺着幾只高腳杯……

液晶屏前面,他們的三哥穿着白襯衫,大概是覺得熱,袖子卷到胳膊肘,扣子解開了幾顆,斜斜地倚着沙發就像個風流公子,公子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話筒,口齒勉強還算清楚,唱得好像很投入,居然還能在伴奏的空檔偶爾喝一口酒。

嚴旭好像也喝多了,脫了鞋站在沙發上唱着,唱到高音的地方仰着頭,間或給馮川抛個媚眼,馮川卻睬也不睬他,自顧自唱着,最後連嚴旭的歌詞也搶着唱了,對唱變成了獨唱。

兩人一個聲音低沉性感,一個扮僞娘,賺足了賣點,還有幾人能鬧的,幹脆在旁邊拿他們的歌當背景樂,上演起了瓊瑤劇。

黃捷一開始覺得挺有意思,勾着嘴角看了會,直到兩人唱起了《嘻唰唰》,他才覺得不對勁,頭嗡地一下大了好幾圈,連忙在一片群魔亂舞中走過去,先把站在沙發上異常興奮的那一只拉下來,再把馮川手裏的話筒搶過來,把他們兩個并肩按到沙發上,“你們倆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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