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Thanks to Tolstoy 44
藥店的阿姨說還記得她。
——和文學之告別之後，果栀把大包小包都交給了文學之幫忙帶回去，自己跑到了藥店。
買藥的時候，阿姨還說，“今天看到你的男朋友了哩，那臉是怎麽搞的咯？”
果栀抿嘴笑笑也不辯解。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介意了。被阿姨誤會還是安森的女朋友，不僅沒有要解釋的想法，而且還沒有任何觸動的感覺。
13號公寓是那種U型的結構，大門進去有一條走廊通向兩邊。一邊是男生宿舍，女生止步。另一邊是給留學生住的，她去了好幾次，好像宿舍阿姨都記得她的臉了，基本上沒有攔過她……
去5樓？實在是有種尴尬得邁不動腳的感覺。按照來過一次的記憶中的路線，果栀數號碼嘗試找到了尤娜的房間，尤娜不在，阿麗莎在裏面。
想了想，果栀請阿麗莎把她帶來的東西轉交給布萊恩。其實她的主要目的也就是送藥送蛋糕。銅鑼燒她吃過了，香香甜甜的，她也不能白吃別人的啊。
阿麗莎沒有立刻答應，只說可以把布萊恩叫過來，還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一種她解析起來萬分困難的眼神。
但是這個眼神點燃了她的記憶導|火|索。
她記起來第一次對布萊恩主動的時候周圍的人花花綠綠的表情，雖然當時那些女生的長相她如今已經一個都想不起來了，但那種尴尬的感覺迄今記憶猶新。
她在那時候許願說再也不要見到他們了。沒想到現在卻和這群人成為了朋友，真是造化弄人。
好在阿麗莎不過一會就移開了目光去擺弄手機了，她就對阿麗莎笑笑。
“果栀，我有個問題，問你。”阿麗莎放下手機擡起頭。
“嗯？”
“你喜歡，布萊恩。”
嗯？阿麗莎這是從哪得來的結論？果栀想了想，覺得也有可能是她誤會了阿麗莎的語氣，阿麗莎自己也說是有問題要問了，雖然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應該是問她喜不喜歡布萊恩吧……果栀很認真地搖搖頭，“沒有。”
阿麗莎緩緩笑了。
不等果栀猜測她笑容的深意，她說，“好。以後也一樣。”
——很好，以後也繼續保持。
阿麗莎是希望她和布萊恩保持距離嗎？
“嗯。”
就在這個時候，布萊恩就從樓上下來了。
看來阿麗莎低頭那會不是在玩手機而是跟布萊恩聯系了吧。
看着鼻青臉腫的布萊恩，果栀心裏一陣嘆息。
他一來，阿麗莎就拎着書本出去了。
她想要把她叫回來都來不及。
“你找我？”布萊恩遠遠站在門口對她打招呼。
不知道為什麽，果栀覺得布萊恩有點腼腆，當然從他臉上是看不出什麽來的，已經變成豬頭還會臉紅嗎，紅也看不出來吧。
“過來坐吧，”果栀決定跟他好好談談，手上還拉了拉椅子。當然那椅子是之前阿麗莎坐過的。
布萊恩走到她身邊坐下，似乎有點遲疑。
“現在開始你最好坐着別動。”果栀這樣對布萊恩說，自認語氣還算親切。
布萊恩挑了挑眉。
果栀伸手從她帶來的袋子裏摸出一枚雞蛋。
布萊恩看着雞蛋的時候，好像有點……嫌棄？
雖然雞蛋不是什麽高級道具。可是要消腫的話，早餐店的雞蛋總比文具店的悠悠球用着順手吧。
他敢嫌棄？果栀陰森一笑，直接把熟雞蛋往布萊恩的“豬頭臉”上招呼了，“細致周到”地一遍遍地滾過他臉上的淤青，然後看着他龇牙咧嘴。
他那副神情，讓果栀忍不住幸災樂禍，“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布萊恩應該是聽不懂的。他用以前那一招，睜着一雙藍色的眼睛，嘴巴抿得緊緊的，很無辜地看着她。
美人計？他也不看看他是什麽樣，今天挂了彩臉上又是什麽光景。果栀憋住笑，對他解釋說:“唔，這是一句諺語也就是中國古話，意思是，做什麽事情最好都要三思而後行，否則你會後悔的。”
“教給我。”
“好的。三、思、而、後，行。”果栀一字一頓地說。
“不是這一句”，布萊恩沒被她糊弄過去，他說：“八個字。”
果栀學他挑眉，他還挺精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幹脆認認真真教他，“早知道今天會這樣，當初又何必呢？意思是做什麽事情之前就要想清楚，一旦事情發生了，你就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布萊恩跟着重複了一遍，他眨眼睛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好像很用心。
“這也是我之所以在這兒的原因，”果栀多嘴地加上一句。
“你為什麽？”布萊恩問。
“我跟安森的事情，影響到了你，不是嗎？”
“我沒有覺得安森對不起我。我跟他本來就是在玩愛情游戲。其實我覺得，誰也沒有對不起誰。玩得起繼續玩，玩不起就離開。是我沒有膽子走，最後把自己惡心到了。”看着手下的淤青有明顯的轉淡，果栀減輕了力度。
布萊恩安靜地聽着。
“謝謝你為了我，打抱不平。我還以為你生氣的對象是我。”果栀嘆一口氣，“你是覺得安森提出那個要求很渣是吧，不管怎麽樣，我也沒有答應啊。”
果栀肆無忌憚地說，沒有什麽保留。因為她覺得布萊恩是聽不太懂的。可是他的表現，又讓她覺得，他什麽都知道。
“不是你，是習俗。”布萊恩這次對着她否認。
——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習俗？果栀想笑。他這個理由找得，好治愈她的心啊。布萊恩的“美貌恢複”進度大概達到了50%。看着他，果栀想到了安森那張臉，他們打架都是互相“打臉”的嗎？
“你只傷了臉嗎？”果栀把手收回來，點了點自己的臉。
“當然……不，你想看？”布萊恩做勢要撩自己衣服下擺。
“別別別——”果栀忙不疊地拒絕。
布萊恩擡起頭。
他眼睛裏都是調皮的笑意，哪裏有剛剛無辜懵懂的樣子了？
傷感的時候看什麽東西都帶了一層憂郁的影子，和布萊恩之間好像隔了一個透明的屏障，他所有的動作都被屏障删除了聲息，也删除了濃墨重彩，她生氣不起來。好像什麽東西在視線裏定格，成了一幅美不勝收的水墨畫。
被捉弄果栀也不覺得生氣，反而想到，如果布萊恩可以一直這樣活力充沛地生活下去，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他看着她，光是眼睛裏清澈的藍，就帶給她一片星辰大海。
“你很美好，”果栀感嘆了一句。
“對啊，我是。”對好人卡應該沒有概念的男生布萊恩這樣說。
這個被發了好人卡還笑得這麽天真的白癡……果栀無奈，她是不是應該要收回星辰大海那句話？
不過她倒是想起來一件事。稍微向後扭轉身體把桌上的袋子裏拿出一個盒子來放在了布萊恩腿上，“打開它。”一邊說一邊做了個“開”的手勢。
有些話覺得布萊恩聽不懂更好。想要他理解的時候，手機、手勢，她會想盡辦法讓他明白的。
那個叮當貓的鐵盒子跟他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道他還記得不記得。不過他倒是領悟力很強地把盒子打開了。
果栀聞到了蛋糕的香味。
其實她一直在觀察布萊恩的反應，當布萊恩露出大大的笑臉時，她心裏是不屑的，嗤了一聲但又壓抑不住自己興奮和驕傲，嘴角的弧度不斷往上翹。
“我自己做的這些，”果栀裝作不在意地解釋，又問：“你不是穆斯林吧。”
虧她以前還對文學之說，情願倒掉也不要給布萊恩。但是……唉，她想不到布萊恩有什麽需要的東西，既然他請她吃銅鑼燒，那她也去做紅豆糕送給他好了。雖然人挺多，在哈吉蛋糕店差點就被嫌棄了。
“我不是，”布萊恩說，說完露出了開心的表情:“我會吃完。”
“這個也很好吃的，希望你會喜歡吧。”其實她沒有信心布萊恩在吃完之後還能這麽高興。因為她不知道布萊恩的口味。
“我，喜歡，它叫什麽？”
“紅豆糕。”果栀忍住沒有吐槽他嘗都沒嘗過就說喜歡的行為，繼續解釋道：“在中國古代是一種表達思念的糕點。”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思念？”布萊恩把蓋子合上了，收好。
好難描述啊，果栀想了想，敲着腦袋說，“就是一個人看不到另一個人，卻還把那一個人裝在心裏循環播放的一種行為。”
“什麽播放？”
“你啊，”果栀戳他肩膀，“對那些即使聽到答案也不會明白的事情，好奇心怎麽就那麽重呢？！”
布萊恩握住了她的手指，“因為你。”
——因為你。
從指尖開始，她整個人像是被觸電一樣。
果栀擡頭看着他，兩個人視線定格。
“別開玩笑了。”果栀匆匆收回手，“又不好玩。”
“話說……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