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很可愛

時澗這一等,就是一整晚。

他從傍晚等到了天黑,又從天黑等到了深夜,始終沒有等到溫沚的歸來。

這漫長的等待讓時澗心慌,他害怕溫沚出了什麽事。

如果他出事了,一切就都完了。

等得實在受不了,時澗才給溫沚打了電話,沒有人接。

他又發了幾條短信,一樣沒有人回。

時澗的心越來越慌,手越來越涼時,錢伯接到了杜禾的電話。

時澗這才知道,他今天不回來了。

錢伯有些心疼得看着時澗,嘆了口氣。

時澗讷讷得從椅子上站起來,腿都麻了。

末了,他才笑了下,只是笑得有些難看。

“不回來了啊……哦……那我上去睡覺了,錢伯,您也早點睡。”

看着時澗晃晃悠悠的背影,錢伯皺着眉心疼得很。

時澗一整個晚上都沒怎麽睡,第二天自然也沒精神拍戲,盡管很努力克制,可還是出錯了好幾回,被導演毫不客氣得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時澗在溫沚跟前臉皮厚得跟城牆似的,但在白知山面前這臉皮薄得很,被這麽一通訓斥哪兒還能坦然得待在劇組,早紅着臉蹲在片場外郁悶去了。

白知山很快就找到了他,給他遞了一壺花茶。

Advertisement

時澗打心眼裏喜歡他,白知山在他心裏一直是神一樣的存在,是他年少悲苦的生活中少有的歡喜。

但時澗害怕太接近他,因為他心裏明白,接近時的希望有多大,最後失望就有多深。

更重要的是,時澗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只要自己一刻是溫沚的金絲雀,就一刻沒有資格接近白知山。

但是現在溫沚還沒回來,時澗想給自己放個短暫的假。

時澗接過花茶笑了笑,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悅,“謝謝您。”

白知山回以和煦春風般的笑,“不客氣。”

白知山沒有過多停留,他走後時澗喝了口花茶。

還是酸酸的。

白知山的助理迎上他時,看了眼他身後的時澗,沒忍住問了聲。

“哥,你……來真的?”

白知山回頭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時間,眯着眼睛笑起來,格外溫柔。

“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助理皺着眉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時澗,實在感覺不到他的可愛。

好看倒是真的。

時澗這一整天拍戲時總不自覺就想起溫沚來,休息的幾分鐘裏也要盯着手機,生怕錯過一條短信,一通電話。

但溫沚一直沒有回音。

時澗隐隐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恐慌,他不敢想象如果溫沚真的出了事,自己未來要怎麽辦。債務的事倒是能清了,但時安的藥錢和福利院的開支都是不小的問題。可擔心歸擔心,但他除了原地等待,其他的什麽也做不了。

距離溫沚說回來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裏就連錢伯也不知道溫沚什麽時候回來。

時澗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始終沒有等到他。

不過時澗等到了元風秋發來的照片。

元風秋一共發了三張照片,一張比一張清楚,一張比一張讓時澗覺得冷。

照片上那個牽着另一個身形纖瘦,長發齊肩男人的人,正是那個三天前說要回來,卻遲遲未曾歸來的溫沚。

看着照片上二人十指緊扣的雙手,時澗覺得有些好笑。

溫沚從未這樣牽過自己的手。倒不是時澗嫉妒,他只是想笑。

時澗知道,那個人就是溫沚圈養的這些金絲雀的原型,是那只真正的孔雀。

元風秋的電話打來時,時澗沒有拒絕。

電話那頭的元風秋沒了往日嚣張的氣焰,只有無助的嘆息。

“照片看到了嗎。”

時澗點頭,“看了。”

元風秋自嘲得笑出了聲,“我的對手從來都不是你,而是那個男人。”

“你知道嗎,先生兩天前就回國了,他帶着那個男人住在了市區的房子,那棟房子連我都沒有去過。”

如果說那三張照片已經讓時澗心冷,那麽元風秋此刻的話就是最後一瓢冰錐子。

他以為溫沚沒有回來,卻沒想到他早就回來了,只是不會來見自己而已。

因為自己在老宅,他竟連老宅都不願回。

着實委屈了他捧在手心的明珠。

元風秋以為時澗震驚到了,他長長得嘆了口氣,“你看出來了嗎,我和你都像那個男人。”

“他才是活在溫沚心裏的人,是我們誰都沒辦法打敗的。”

時澗覺得自己很累,頭也很疼,他不想再聽到和溫沚相關的一個字,甚至連此刻的老宅他都無法待下去。

時澗深深吸了口氣,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喘不上氣。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可能是像同情我自己一樣同情你。我不知道你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人,但我是真的愛他,我花了四年才走到他身邊,我以為我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可惜,一切只是我以為,一切只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你看他多麽冷酷多麽無情,可對他真心愛的人,他又是這樣溫柔。”

“時澗,你說我們為什麽會活成這樣。”

時澗搖頭,“我也不知道。”

是的,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此刻如此難受,那顆心像是被人用尖銳的利器劃傷,從鮮血淋漓的傷口中,時澗窺見了自己模糊的血肉。

時澗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疼痛是因為那張照片上緊握的雙手,還是出于對未來的擔憂。

時澗什麽也不想說什麽也不想問。他只是覺得這幾天自己的等待像個笑話。

而自己過去那些自作多情的猜測更是最大的笑話。

時澗挂了元風秋的電話,發了條短信給趙朗,很快他便打包好東西走出了老宅。

錢伯試圖留住他,卻被時澗面如死灰的神情吓到了。

時澗想從嘴角擠出個笑來,卻只剩下嘲諷。

“錢伯,我走了。你告訴先生,這段時間的住宿費我會按照酒店的價格打到杜經理那裏。他可以放心回來了。”

時澗說完便上了車,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裏。

趙朗來之前已經替時澗安排好了房間,原本是沒房間的,但白知山的助理給空出了一間,剛好時澗可以住進來。

從接到時澗電話的時候趙朗就知道大事不妙,但此刻看着時澗閉上雙眼靠在後座的模樣,他能感覺到時澗灰暗的心情。

趙朗不知道他怎麽了,但是很心疼。

他明明笑起來那麽可愛那麽動人,可年輕的面孔上卻總是讓人悲傷的無助。

時澗離開老宅的事錢伯很快便告訴了杜禾,杜禾看了眼那扇亮着燈的窗戶,嘆了口氣。

“知道了。”

錢伯心裏難受,難得多說了兩句,“杜經理,您會告訴先生嗎?”

杜禾晃了神,“應該會吧。時機合适的話。”

“我希望您告訴先生。我不想先生後悔。”

“我老了,知道後悔的滋味,我不想先生跟我一樣。”

挂了電話後,杜禾在樓下抽了半包煙。

之後他打給了溫沚。

杜禾以為溫沚不會接,倒是沒想到他很快便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溫沚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很歡喜。

“什麽事。”

杜禾深吸了口氣,“時先生從老宅搬走了。這一陣子的住宿費也打到了我賬戶。”

溫沚在電話這邊愣了幾秒,眉頭也漸漸蹙在了一起。

“什麽時候的事。”

“剛剛。”

溫沚的手緊緊攥在一起,片刻後他才出聲。

“知道了。”

手機裏只剩下忙音,杜禾頭一次覺得這忙音這樣冷漠。

和溫沚一樣冷漠。

蘇梨從浴室出來,見溫沚站在陽臺抽煙,他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不是戒煙了嗎。”

溫沚愣了下,将煙丢在地上碾滅,轉過身來推開他。

“洗好了。”

蘇梨點頭,将手裏的毛巾遞給他。

“替我擦頭發吧。以前你也經常替我擦。”

溫沚看着那塊潔白的毛巾,突然想起了那天夜裏那只小手遞進來的浴巾。

也是一樣的白。

見溫沚出神,蘇梨踮起腳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下。

“想什麽呢。”

溫沚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從他手裏接過毛巾,輕柔得替他擦着滴水的濕發。

卻一言不發。

躺在酒店的房間裏,時澗竟忍不住想起溫宅。

想起溫沚寬敞柔軟的床,想起昂貴的羊毛地毯,想起窗簾上的花紋,想起浴室裏的那兩只牙刷,想起他。

時澗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他翻了個身,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卻怎麽都睡不着。

時澗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在擔心剛剛劃走巨款的賬戶,還是擔心不知能否負擔起的藥,還是別的什麽。

漆黑寧靜的夜裏,如果有人仔細聽。

便能聽到他深夜的嘆息。

第二天一早時澗出了門就撞見了白知山,一早就看見白知山那張笑意盈盈的臉,時澗原本暗沉的臉也忍不住亮了些許。

“小時,早啊。”

時澗的臉有些紅,他不自覺舔了舔唇,“白老師,您早。”

時澗正要越過他走過去,卻被白知山一把拉住。他的力氣有些大,把時澗吓了一跳。

時澗一驚,下意識得往周圍看,生怕被人看到而影響白知山。

“白老師,您這是?”

白知山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溫柔得讓時澗都不好看他。

“小時,你不是答應我叫我知山嗎。”

時澗一愣,有些尴尬,想抽回手卻抽不動。

他實在不記得什麽時候答應過他了。

“我……我有答應過您嗎?”

白知山堅定得點頭。

時澗舔了舔嘴唇笑得有些難為情,“可是……您是前輩,又比我年長,于情于理我都該叫您一聲‘白老師’。您就別捉弄我了。”

白知山仍舊沒有放開他的意思,“可是你答應過我,叫我知山。”

“你忘了。”

時澗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執着,但時澗真的叫不出口。

聽到長廊那頭傳來劇組裏工作人員的聲音,時澗吓了一跳,忙要抽出手,可又動彈不得,只好紅着臉叫了他一聲。

“知山。”

聽到滿意的稱呼,白知山這才松開了手,側着頭朝他笑。

時澗看着他嘴角的笑,總覺得此刻這可愛的,天真的,人畜無害的模樣着實和他頭一次見到的白知山一模一樣。這些年也沒變過。

雖然外界都覺得白知山是個表面單純內心邪惡的男人,但時澗不這麽覺得。或許是他看過白知山年少時誠摯的笑容,受過他真誠的幫助,所以時澗願意相信他一直沒有變過。哪怕在這樣黑暗的時代中周旋,可他眼底始終保有善良。

時澗深深得看了眼白知山,趁人群還未趕上來,忙消失在了長廊盡頭。

作者有話說:

不瞞各位,今天我還是挺喜歡小白先生的(別打我)

但是我們大灰狼的地位不可撼動!不過我允許大家今天罵一罵大灰狼

很多小可愛擔心會很虐,其實看過我之前的文的就應該知道啦,我的宗旨一直是小虐怡情嘻嘻,大家盡管放心,我一定不會很虐,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小狐貍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