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4)
,結果現在跑來參加什麽補習班,我就不信你是奔着學習而來的,你敢說你真的沒有其他目的?咱兩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不管有文商和向炀沒有目的性,對穆遠來說,有幾個認識的朋友陪自己一塊煎熬,補習的日子總歸不至于過得那麽痛苦
“喂,文大胸。”課間,穆遠趴在桌子上,拿起筆杆戳了戳旁邊的人,“下午沒課,咱們要不要一塊到體育館游泳?”
“穆遠你想去游泳?”向炀八卦地湊了前來,插入二人之間的談話,笑眯眯的提出建議:“咱們可以到文大胸那兒,他家有個很大的私人游泳池。”
向炀偷偷給文商遞了個眼色,文商心領神會地點頭,“來我家玩吧。”
穆遠以往只在別人口中聽說文商出身豪門,如今親自到文商家中做客一番,才曉得富家子弟的真正定義,用一句話來形容他家的話,就是——除了有錢還是有錢。
穆遠一心奔着游泳而來,看見眼前偌大的泳池,頓時就歡騰了,直接當着大家的面,脫得只剩一條藍褲衩,縱身一躍鑽入水底,再度冒出來的時候,他欣喜若狂地使勁拍打着水面,濺起朵朵白色的浪花,朝站在岸邊的人招手,“文大胸!你家游泳池簡直太爽了!你也趕緊把衣服脫了下來玩~”
文商站在原地不動,直勾勾地望着穆遠的方向,看着他像一條靈敏的魚兒在水裏撒歡撒野,修長的手臂輕輕劃開水波,那具被夏日陽光曬成小麥色的高挑身軀在水中若隐若現。汗水摻雜着心跳和年少旺盛的荷爾蒙分泌,文商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喉結,咽下一口百感交加的垂沫,盯視得越久,他心中的那股躁動愈發強烈。
從那天起,枯燥無味的暑期補習生活變得不再無聊。每次上完課,穆遠都會跟向炀,賀東英跑到文商家中游泳,看漫畫,打游戲,有時向炀和賀東英他們有事去不了,穆遠便自己去找文商玩。
炎熱的盛夏,在這種不緊不慢的節奏中悄然流逝。
周末休息,穆遠跟文商約好一塊出去看電影,換好鞋子準備出門的時候被穆華峰給喊住。
“臭小子,要去哪兒呢?家裏今天要搞衛生,給我留下來幫忙。”
“啊?不是吧?”穆遠有些不大情願,“我都已經約了同學呀。”
“你說我平時有要求過你做家務嗎?家裏半年才大搞一次衛生,這回你可別指望逃避勞動。”
“不是,二叔,您這臨時才說要搞衛生的,可我早就跟同學有約在先,總歸講個先來後到吧。”
“少在那狡辯,明天還有一天休息,你們改期到明天就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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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我們改期,二叔您也太不講理了,那這麽說,搞衛生也可以推遲到明天啊,反正也不差那一天半天時間。”
“臭小子,翅膀長硬了是吧,還敢頂嘴。”穆華峰作勢要揍他,穆遠趕緊躲到穆永安身後找掩護。
他輕輕起拉拽一下穆永安的衣服,瞪大雙眼,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向他三叔發出求救:“三叔,您也幫忙勸勸二叔嘛。”
“臭小子,有事淨會把你三叔搬出來做擋箭牌。”穆華峰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告訴你,今天就算你三叔給我求情也沒用,你今天要是敢跨出家裏這道門檻試試,看我不抽斷你的腿。”
穆華峰鐵了心要穆遠留下來搞衛生不可,穆永安愛莫能助,無奈地聳聳肩,往穆遠腦袋上輕敲一下,“聽你二叔的吧,乖乖搞好衛生來,等明天再跟同學出去玩耍。”
連三叔也救不了他,穆遠最後唯有認栽。他在電話裏頭反複向文商解釋自己的苦衷,“不是我故意放你鴿子,我二叔兇起來真不是開玩笑的,要不咱們改期吧?明天怎樣?最多明天我請你看電影吃東西。”
文商在那頭靜默了一會,然後開口:“沒事,你先忙去。”
“記得把窗戶抹幹淨點,待會我要過來檢查,不及格就返工重來。”
“知道啦——”穆遠拖長聲音,沖着穆華峰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外面的門鈴起,他放下手中的抹布,趿拉着拖鞋朝玄關處跑去。
“是誰呀?”一邊開門,穆遠擡頭朝來人望去,四目交視,他眨巴眨巴眼睛,愣了愣,“卧槽,你怎麽過來了?”
文商身穿T恤牛仔褲站在門外,手上還拎着一盒剛從甜品店買來的蛋糕,他将蛋糕遞過去給穆遠,兀自走進玄關把拖鞋換上,“來和你一起搞衛生,多一個人速度快一點,早些把事情弄好咱們就可以早點出去。”
兩位叔叔都對這個彬彬有禮又喜歡主動幫忙的孩子印象極好,尤其穆華峰,老是當着穆遠的面誇文商,“兔崽子多學一學人家,你看人家多有禮貌。”
“我平時也很有禮貌,又不見你誇一下我。”穆遠撅了撅嘴巴,有些不高興。
“你這小子就會跟我頂嘴,氣我。”
“哪裏,我還會唱戲呢,我的戲劇唱得特別好。”穆遠繞到二叔身後,給他揉肩捶背,說着好聽的話語哄他:“二叔,等我以後長大了,我就會成為咱們劇團的明日之星,到時我可以掙很多很多錢來養你和三叔,讓你們兩位老人家好好享福。”
“老你個頭,我跟你三叔還年輕力壯着呢。”
“我這不是在說以後嘛。”
侄兒能有這片孝心,穆華峰內心是挺感動的,但不好意思表現得過于激動,清咳兩聲掩飾一下心中的情感,“以後的事情以後再算。”
興許是被侄兒哄得歡喜了,又興許是因為文商到來的緣故,穆華峰最後到底是松了口,把搞衛生的事情推遲到第二天。
穆遠屁颠地謝過二叔的大恩大德,急不可待地推着文商的後背往外頭走。
距離電影開場還有十來分鐘,兩人買了可樂和爆米花坐在休息區等候,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起來。
“平時老聽你說你二叔很兇,我倒是沒怎麽看出來,他人還挺好的。”
“那是因為你是客人,他當然不會兇你,我從小到大和他一起生活,都不知被他打過罵過多少次了。”
“我覺得他可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一定是因為你不聽話,所以他才打你。”文商笑呵。
“你又知道?!”
“切,就你這貨那調皮搗蛋的多動性格,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你時常在外面惹事闖禍。”
穆遠眯了眯眼,皺着鼻子,抓起一大把奶油爆米花,塞進文商的嘴巴裏,“吃!別說話。”
文商就着吃爆米花的機會,故意咬了一下穆遠的手指,很輕的力道,但牙齒也舌頭确實碰到了他的皮膚。
“靠,喂你吃東西你還咬我。”
“要不我也給你咬一咬?”文商揚起嘴角一抹壞笑,将手指伸到他的嘴邊。
穆遠莫名地覺得他這話語和動作有點色丨情的味道,做了個嫌棄的表情,把文商往邊上一推,“你好煩——”
每一次無意識的嘻哈打鬧,都讓文商覺得彼此間的距離又稍微往前拉近了一點,起初的時候,他只是想着見一步走一步,慢慢地,他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究竟該不該為內心的這份感情尋找一個出口通道。可萬一那是一條死胡同呢?
番外 04 · 春風化雨(V)
校運會将至,穆遠和文商一起報了4×100米接力賽。
穆遠反應靈敏,總能在聽見發令槍響的瞬間做出最快的條件反射,被安排跑第一棒,文商爆發力強,速度最快,理所當然跑的最後一棒。
為了給即将到來的校運會做準備,班裏報名參加比賽項目的同學每天放學後都自發留下來訓練。自從轉校過來之後,文商為讓自己跟其他同學無異,始終拒絕家裏司機的接送,堅持乘坐公交車,最近因為訓練的緣故,歸家時間拖晚了不少,偏偏往返學校和家的末班車收工早,穆遠便自告奮勇地扛起了司機一職,親自騎自行車送他回去。
跟往常一樣,穆遠到車棚去拿車,文商在校門口等他,班上的幾位女生一邊聊天,一邊從教學樓走出來。
“文商,又在等穆遠送你回家呀?”一位女生問道。
另一位女生調侃:“我看他都快成為你的護草使者了。”
文商解釋:“最近訓練得晚,末班車都開走了,所以他才載我回去。”
“你倆關系真是好得非比尋常,天天呆在一塊也算了,還用情侶書包挂飾,想不讓人誤會都難,啧啧。”
女生們嘻嘻哈哈地笑着遠去,穆遠推着車子往這邊走過來,八卦道:“她們剛才在說什麽誤會?”
“沒什麽。”文商瞅了眼穆遠書包上的蝙蝠俠挂飾,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幾絲笑意,伸過手去将它重新擺正。
校運會當天,賀東英和向炀也一道混了進來來湊熱鬧,前者曾是這裏的學生,回來見一見以前的舊同學,後者則完全因為前者才跟過來的。
自從看見賀東英的那天起,向炀就一直追在他身後跑,各種明裏暗裏地向對方傳達自己的感情,不斷創造二人獨處的機會,他有過數次氣氛恰到好處的表白時機,然而都以臨陣退縮告終,說到底,他其實還是害怕遭遇拒絕,害怕一旦被拒,最後落得連朋友都做不成的局面,他小心翼翼地在那條友誼的警戒線前面徘徊,卻終究不敢邁出那一步。
距離高一男子組4×100米決賽還有一段時間,穆遠和文商已經下場開始做賽前熱身準備,賀東英被以前班上的同學拉過去聚舊聊天,只剩下向炀一個無所事事地戴着耳機坐在觀衆席上聽歌,他時不時朝賀東英的方向張看過去,不知什麽時候,賀東英身邊多了一位皮膚白皙,長相标致的可愛女生,兩人挨得很近地坐在一塊,有說有笑,看似聊得相當開心的樣子,向炀不清楚他倆是什麽關系,或許是追求者?或許是相互暗戀?又或許是已經确立關系的秘密情侶?他胡思亂想着,情緒相當低落,悶悶不樂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遠離喧嚣的運動場,獨自跑到圖書館背後一處無人打擾的小涼亭裏歇息。
塞在右耳裏頭的耳機突然被人摘了下來,向炀先是一驚,未等他看清楚來者,賀東英已經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怎麽一個人跑來這兒?”邊說,賀東英邊将那只摘下的耳機塞進自己的左耳,又問:“這是什麽歌?”
向炀輕輕地撇了撇嘴,把視線挪到邊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剛才那個是我堂姐。”
“那又怎樣。”向炀假裝蠻不在乎的樣子,聳着肩膀。
“免得你誤會。”
話畢,向炀的跟前遞過來一支巧克力味的維他奶。
“我剛到小賣鋪裏買的。”說罷,賀東英把維他奶放到他手裏,然後自己開了一支香芋味維他奶,喝起來。
向炀沒喝過香芋味維他奶,有些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這個好不好喝?”
賀東英将喝了一口的維他奶遞到他嘴邊,“要不要嘗一嘗?”
向炀猶豫了片刻,他将賀東英的喝過的那根吸管拔出來,換上自己的新吸管,喝了幾口,準備将吸管拔出來重新更換,賀東英搶先他一步,将那支維他奶搶了過去,就着向炀用過的吸管,兀自喝起來。
向炀的臉刷地一下子紅了起來,即便耳朵裏放着音樂,他也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漏了一拍的心跳聲。他悄咪咪地将手握成了拳頭狀,而坐在身邊的人卻仍是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想到掉入愛情圈子的人只有自己一個時,向炀內心有些不甘。
一只手從旁邊伸了過來,蓋在向炀的手背上,緩緩地将他緊握的拳頭包覆在掌心之中。
向炀猛地整個人一怔,瞪大雙眼,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他感覺得到自己的手背與對方手掌之間那層微濕的汗水,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很,空氣中隐隐傳來操場那邊的廣播音樂。
好一會之後,賀東英開口道:“我今天騎着自行車過來的,待會回去的時候,要不要載你一程?”他的聲音聽上去比往常幹啞得多。
向炀緊張得整顆心幾乎快蹦出來,他腼腆地抿了抿薄菱的下唇,輕輕點頭:“好啊。”
高一男子組4×100米接力賽決賽即将開始,穆遠四處張望了一輪也沒看見賀東英和向炀的影子,“奇怪,剛那兩人還在觀衆席上,怎麽一眨眼就不知所蹤了?”
“別管他們了,你還擔心他們迷路不成?倒是你,準備好沒有?”文商問他。
穆遠深呼吸一口,“我好像有點緊張,怎麽辦?”
“你要相信自己,咱們之前已經練習過很多遍了,絕對沒問題的。”文商穩穩當當地把手搭在穆遠的肩膀上,鼓勵他的同時也在鼓勵自己。
“你難道不緊張嗎?”
“還好。”文商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再一次強調:“沒問題的,加油!”
參加比賽的運動員全部就位,賽場上霎時鴉雀無聲,衆人陷入一片緊張的備戰狀态,随着信號槍聲一響,穆遠雙腿一蹬,如離弦的箭,全速飛沖出去。
他的步伐快且輕盈,沒多會便跟第二名拉開了距離,遙遙領先,他的耳邊反複回響着文商剛才對自己說的那一聲“加油!”,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心無旁骛地奮力奔跑。
眼見快要跟第二棒進行交接,隔壁賽道那位六班的男生突然蓄力猛追窮趕上來,和穆遠并肩齊跑,那名男生故意用力一揮手臂,狠狠地擊中穆遠的胳膊肘,穆遠失掉重心,眼疾手快地在最後摔倒在地之前,将手中的接力棒交下一名隊友,總算順利完成自己的使命。
文商看的心裏發急,卻因為身處賽場上,沒法過去把穆遠慘扶起來,他罵罵咧咧地啐了一口。
比賽仍在進行中,已經輪到第三棒接力選手上場,文商蹲在地上,弓起腰身,做好起跑準備,待到隊友朝這邊沖奔過來,和他完成了最後的對接,他便開始全力加速,鉚足盡頭,邁開雙腿,如勢不可擋的疾風,他的速度快得有些恐怖,狠狠地将身後的所有競争對手甩開一段難以追上的距離,以絕對領先的優勢,一鼓作氣瘋狂朝着終點沖刺。
毫無懸念的,他成功了,班上的同學在他抵達終點的一刻,紛紛為上前來喝彩慶祝,文商的臉色卻不見得有多好看,他冷着面孔,撥開人群,将目光鎖定在剛才推撞穆遠的那名男生身上。
文商徑直朝他走了過去,二話不說,揪住對方的衣服,把他使勁推倒在地上,情況相當不妙,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穆遠第一個沖上前去,把文商從那男生身上拉拽開,大聲勸阻:“文商,別亂來!”
“是那家夥犯規在先,你難道就這麽輕易算了?!“
以穆遠的性格,換作平時,他還當真不會就這麽算數,然而他現在是站在文商的角度看待事情,顯然就變得冷靜了許多,他會設身處地地為文商着想,他不希望文商再次惹麻煩上身,他覺得與其這樣,倒不如息事寧人。
“好了好了,咱們不要白費力氣,跟這種沒素質的人吵,瞧,老師在領獎臺那邊喊話了,咱趕緊過去吧。”
穆遠極力勸說,文商盡管不情願,最後還是選擇聽他的。
先前在跑道上摔了一跤,穆遠把腳給崴了,紅腫的厲害,若要用豬蹄子來形容也是毫不誇張。
匆匆上臺領完獎拍完照,文商陪穆遠一塊到校醫室診療,見他單着一只腳在那跳呀跳的,文商看不下去,擔心他會二次受傷,索性快步走到穆遠前方,彎腰蹲下身子,他拍了拍胳膊,扭過頭去看着穆遠,對他說:“上來,我背你。”
穆遠倒是不客氣,直接便撲到文商的後背上,兩腿挂在他的腰側,把他當馬兒來騎,嘚瑟地喝一聲:“駕!”
念在這家夥是個病號,文商姑且不跟他計較。
所幸的是沒有傷及筋骨,校醫從冰櫃裏拿出兩袋冰交給文商,讓他幫忙給穆遠進行冷敷,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去處理其他事務。
文商謹遵醫囑坐在床邊,認認真真地用冰袋捂在穆遠腳踝上,為他消腫。
穆遠像個大爺似的躺在床上被伺候,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我想吃碗仔翅,我知道榕樹頭那邊有一檔很棒的碗仔翅,待會放學後咱一起去吃呗。”
“你腦子裏除了吃就沒有別的嗎?”
“可是我肚子餓了。”
一句“我肚子餓了”,直接就讓文商把所有的吐槽重新咽回了肚子裏。
“你把你的自行車鑰匙給我,一會放學後我替你把車拿過來,載你回家。”文商攤開手,問他拿鑰匙,又補充:“順便去吃碗仔翅。”
日落西山,穆遠坐在大榕樹底下的石板凳上,他望着文商轉過身去給自己買碗仔翅的背影,心頭隐隐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來在哪兒經歷過這一幕,也許是做夢的時候吧。
回來的時候,文商手中端着兩份碗仔翅,将其中的一份遞過去給穆遠。
兩人并肩坐在榕樹底下的石板凳上,望着遠方天邊燒成嫣紅一片的晚霞,慢悠悠地吃着捧在手中的碗仔翅。
“文大胸”
“幹嘛?”不知是什麽時候起,他對穆遠給自己取的這個綽號早已默認于心。
“我還要再吃一碗。”
“你這人真是麻煩。”文商嘴巴上說着嫌棄他的話,到底還是從石板凳上站了起來,回到剛才的小食攤前,給他買碗仔翅去,還偷偷讓老板多加一點料。
番外 04 · 春風化雨(VI) AU完
校運會上的照片洗了出來,課間的時候,同學們圍成一團争相查看。
“诶,你別搶啊,我都還沒看完。”穆遠跟旁邊的一位男生推搡着,朝文商的座位招手,“文大胸,快過來看,卧槽,你這張照片拍的太傻叉了,哈哈哈哈。”
咦?人呢?哪去了?
穆遠四下張望,發現文商此時正在外面的走廊上,跟一位高年級的學長不知在說什麽,直到上課了打響了,他才不疾不徐地走進教室,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一個小紙團突然飛到自己的腳邊,文商把頭擡起來,習慣性地朝穆遠看了過去,那家夥正笑眯眯地跟自己擠眼色,果然又是他扔的。
趁着老師轉身過去黑板書寫,文商迅速彎下腰把紙團撿起來。
——剛才那個學長找你有什麽事?
文商拿起筆,刷刷刷地寫完之後,重新将紙條揉成一團,丢過去。
——他是田徑部的部長,他跟我說看了我校運會上的表現,覺得我跑得挺不錯,問我有沒有意願代表學校參加市裏的青少年運動會
——那你答應下來了嗎?
——為什麽不答應?這麽好的表現機會,還可以為校争光啊
文商琢磨了一會,問道:
——你希望我去參加比賽?
——當然希望,你要是參加的話,到時我鐵定跟班上的同學一塊去現場給你拉橫幅打氣!
就沖着穆遠的這句話,文商原本打消的念頭又重新跑了回來,去參加個比賽或許也不是什麽壞事。
事情就此定了下來。
這頭文商要為下個月的市比賽做訓練,另一邊鴻青劇團接了新的演出活動,穆遠也得開始着手排練,兩個人最近都忙,一放學便各奔東西,處在一起的時間相比之前有所減少。
穆遠發現最近高二的一位學長經常在課間過來他們班上找文商,兩人的關系看似挺不錯的樣子,據文商說,那位學長跟他一樣代表學校去參加市裏的比賽,因為最近放學經常在一塊訓練,順理成章地熟絡起來。
奇怪得很,每當穆遠看見文商跟那位學長勾肩搭背說笑聊天的畫面,內心老是隐隐感到有些怪怪的,可又偏說不上理由。
班上的同學都看得出來穆遠最近和文商沒以前往來的頻密了,每次看見那位學長下課過來找文商,大家總會開玩笑地跟穆遠調侃:“你的文大胸另結新歡,不要你了。”
穆遠表面上附和着他們哈哈大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那股不快又莫名平添幾分。
這種感覺并沒有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反倒愈發強烈。
下午回到學校,穆遠剛從車棚裏放完自行車走出來,文商和那位學長就在前方不遠處并肩而行,什麽時候他倆連上學也一塊了?
“文大胸!”穆遠沖着文商的背影大喊一聲,小跑上前去,故意擠到那兩人中間,笑呵呵地将手臂一伸,勾搭在文商脖子上,從口袋裏頭掏出一管水果硬糖,遞過去給他,“請你吃糖。”
而後又扭過頭去,朝那位學長投了個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古怪眼神,問了一句:“學長,你要吃糖不?”
“謝謝,不用了。”對方輕輕擺一下手,“你們倆聊,我先回教室。”
“你跟人家學長還挺熟的嘛。”等到那位學長走遠之後,穆遠才開口道,語氣中有幾分耐人尋味,文商卻沒聽出來。
“一般吧。”
穆遠注意到文商手上提着的一個牛皮紙袋,“這是什麽?”他對裏面的東西有些好奇。
“剛才學長給我的,說是送我的禮物。”文商如實告訴道,把那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子從紙袋裏拿出來,搖晃兩下。
“你的生日不是還早着麽,無端端的,他送禮物給你幹嘛?”
文商聳肩,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但穆遠一直在旁邊嚷着要看個究竟,索性便滿足他的要求,當面把禮物給拆開。
盒子裏放着一條工藝精美的銀色男款手鏈,穆遠和文商同時愣了愣,一個關系一般熟的男生送另一個男生這樣的禮物,實在有些微妙。
一封淺藍色的信箋從盒裏掉落在地上,文商彎腰将其撿起,打開查看,一路往下閱讀,他的表情變得愈發詭異。
“怎麽了?”穆遠湊了過去,和文商一同讀着信上的內容,略過前面幾行無關緊要的文字,當他的目光移到“我喜歡你”那四個重點字上時,穆遠才猛然驚覺,原來這是一封告白信。
兩個人大眼望小眼的,氣氛有點小尴尬。
“我……我真不知道那學長他……”文商頓了頓,才又繼續往下說:“對我有那個意思……”
回教室的路上,穆遠一路不說話,帶着一股子煩躁的情緒,剛邁進教室門口的瞬間,他突然産生一陣沖動,出其不意地從文商手中把那份情書搶了過來,一邊用力揮揚,一邊大聲喊道:“有人給文商寫情書了喲!”
還不止,甚至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将那封情書的內容直接朗讀出來。
文商見狀,馬上沖過去,迅速奪回信件,他惱火地瞪了穆遠一眼,“你這是做什麽?!”
穆遠見他那麽在意那封信,心中更加不爽,故意擺出不以為意的态度:“不就是讀一下情書,讓大家知道有人追你而已,那麽害羞幹嘛?”
文商不明白穆遠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事情,他真的來氣,沖着穆遠一聲吼喝:“你懂不懂得尊重別人?!”
班上的同學都被他的吼聲給吓着了,霎時全部安靜下來,不敢多說一句話。
穆遠心裏頭清楚自己做的不對,但被文商這麽大聲一兇,頓時又感到有些委屈,他擡起雙目,瞅了文商一眼,啥也不說了,轉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課間,那個學長一如既往地過來班上找文商,穆遠偷偷地朝走廊的方向看一眼,恰好跟文商的視線交碰在一塊,他趕緊将視線轉移到別處,繼續跟別的同學聊天。
之後的一整天,穆遠都沒搭理過文商。
當晚,文商試圖給穆遠打電話,發信息,穆遠都沒有回他。文商原以為穆遠只是像平常一樣,跟自己鬧點兒小矛盾,等過了一晚上,氣消了,便翻篇了。
然而這次的情況,好像跟以往有些不一樣啊……
自那天起,又過了整整一個禮拜,穆遠依舊跟他處于冷戰狀态,一句話都不願意跟他多說,這讓文商一點辦法都沒有。
家裏的固話又一次響起,穆華峰看了眼來電顯示,喊道:“兔崽子,又是找你的,還不出來聽電話。”
穆遠大步流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一臉義無反顧的表情,直接将電話線給拔掉。
坐在沙發上的穆華峰和穆永安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懵了,他們以前可從沒見過侄兒跟朋友吵架吵成這樣的。
“兔崽子,我說你跟小商是怎麽回事?之前你倆關系不挺好的,現在咋說翻臉就翻臉了?”
“別跟我提他。”穆遠一想到文商就心煩。
“臭小子,我說你一大老爺們至于那麽斤斤計較麽?好朋友之間哪有那麽多隔夜仇的,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二叔你根本就什麽都不懂。”穆遠頭也不回跑進了卧室把門一關。
“哎呀,這臭小子還跟我耍脾氣了呢。”穆華峰指着卧室那扇緊閉的門,鼻子哼了一聲。
坐在旁邊的穆永安輕聲笑呵,對他說:“青春期嘛,得理解一下孩子。”
“這跟青春期有什麽關系?”
“啧,你這就不懂。”
穆華峰哭笑不得:“行行行,你們都懂,就我一個人不懂。”
穆永安被他那表情逗樂了,“孩子的事情咱們就別幹預那麽多,由他自己學着去解決吧。”
穆華峰笑嘆一聲,啥也沒說,他牽過穆永安的手,往他掌心上撓了撓,算是默認了穆永安的這番話。
比賽日子離得越近,文商越是難以将注意力集中到訓練上,主要原因出在穆遠身上,打那次吵架以後,穆遠總是有意無意地躲着自己,上課分小組躲他,下課躲他,放學後還躲他。
躲得了一時,難不成躲得了一輩子?他文商就不信,終于忍無可忍,掐着時間好不容易等到放學鈴聲敲響的瞬間,利索地推開椅子,第一個站起來,快步沖到穆遠的座位旁邊,把他給攔住。
“待會一起回去吧。”
“咱兩又不順路。”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東西?我請客。”
“不吃了,我一會要去辦公室幫老師整理檔案。”
穆遠的冷淡态度不免讓文商有些失望,但他沒那麽輕易被打發,“大概什麽時候能搞定?我在課室等你。”
“別等了,反正沒那麽快。”
整理文件歸檔花費不了多長時間,穆遠故意放慢辦事節奏,拖得很晚才跟烏龜一樣慢吞吞地走回教室拿書包。
班上的同學已經全部走光,教室內一片昏暗,穆遠輕輕推開虛掩的門,往裏頭走,卻發現空蕩蕩的課室竟還剩一人。
穆遠望向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文商,眉頭微微蹙了蹙,“你怎麽還沒回去?!”
“我說過要等你的。”
穆遠動作迅速地走過去,匆匆忙拿起書包掉頭就走,文商也背上書包跟随在他身後。
“等等我。”
穆遠不理會他,下意識地提快行走步伐,文商邁開雙腿,緊追上去,在樓梯的拐角處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肘,
文商把他喊住,可他偏不應,急急地離開教室,越走越快。文商拎起書包,追着穆遠跑下樓梯,來到拐角處的時候,文商反超上前,一把拉住穆遠的手肘,将穆遠一步一步逼退到牆角 ,定着雙目,直直地望向他,好一會,才問道:“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
“沒有。”穆遠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我……”文商停頓數秒,輕聲道:“我那天有點激動,對不起……”
他是個性格要強的人,從不輕易對別人服軟,像今天這般低聲下氣地道歉,還是頭一遭,可明明當初不對在先的人并不是他呀。
“你又沒錯,有什麽好道歉。”面對放低姿态主動道歉的文商,穆遠換上一副很不自在的語氣。
文商沒接他的茬,又往前邁上一步,将兩人的距離拉近,近得幾乎能夠感受到彼此呼吸時候噴吐的氣息。
“咱們和好吧?”文商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晰問道。
穆遠站在原地,重新閉上了嘴巴,不說話。
文商将手伸進書包,從裏面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面全是穆遠平時愛吃的零食,文商把東西塞到他手中,“剛才等你的時候,我到小賣部買的。”
穆遠低頭看着手裏頭的東西,方才還是微微蹙緊的眉頭不知不覺地舒展開,為了掩飾自己轉變得過于明顯的态度,他努力地藏起嘴角那抹隐隐若現的笑容,卻不知文商全都看在眼裏,了然于心。
兩個人以這種面對面貼近的姿勢站了許久,文商突然開口,對穆遠說:“那個學長,我後來把他拒絕了。”
“其實我也不喜歡他,禮物我沒收,我還回去給他了。“
文商摸了摸鼻子,揣着內心的幾分忐忑,向他詢問:“這個周日我要去市裏參加比賽,你會來現場看不?”
“不知道。”穆遠故意用不太确定的口吻回答他,“我還要看看到時要不要去劇團排練。”
“如果你那天有排練的話……”靜默了一陣,文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