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爺是蔥

宮中,蕭揚做了個夢,一個噩夢……

他回到了十六歲那年,花一般的年紀,他和三五好友一起,馳馬奔跑在郊外,明媚陽光,綠蔭環繞,就是天氣熱了點,他正嫌棄那鬼天氣,結果下一刻,老天爺聽到他的訴求,立馬把明媚陽光變為陰雲密布,就是可能出了點錯,連着幾個好友都變成了亡命之徒,駿馬變成肮髒的馬車,而他被捆在馬車裏,嘴裏塞着團又臭又髒的布,跟着馬車一路在崎岖的道路上狂奔。

他被綁架了,夢中,他在跟老天道歉,但貌似不理他了……

蕭揚很慌,很亂,馬車後面傳來叫嚣至極還很興奮的聲音,就像是在打獵般。

“砰”的一聲,有人落地發出哀嚎,馬痛苦的嘶吼了聲,驟然停下。

下一刻,他被人從馬車上拽了下來,粗暴的扔在地上,額頭鮮血瞬間直流,迷糊了他的眼。

血色中,山賊自動的讓開條路來,一少年緩緩走出,風吹着他長發輕揚,手上匕首,有一下沒一下的轉着,嘴角百無聊賴般的翹着,發着戲谑的聲音。

“這就是他們的貨?”

那一剎那,他真覺得自己就是他口中說的貨物,等着人來交易,賣個好價錢,他掙紮着想說自己不值錢。

少年蹲下身,冰涼刺骨的匕首擡起他的下巴,另一手摸着他自己的下巴,嘴角啧了兩下,不懷好意的道:“真嫩,帶回去下酒應該不錯。”

于是,他心髒驟停,被他一句話吓暈了。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外面星光點點,他被關在一個破舊的倉庫,還有幾只老鼠作伴。

“你們想幹什麽?”他虛弱的問着,背靠着牆,警惕的盯着門前的少年。

“開疆拓土,吞并地盤。”八個字,輕描淡寫,卻帶着肆意的張狂偏偏還有着漫不經心的感覺。

他呆呆的看着他,那一刻見鬼般的覺得少年很好看,不自覺的問着:“與我有什麽關系?”

“哦,關系啊?”少年走到他面前,像是遷就他此刻的處境般,蹲下身來,一只手撩開他額前的碎發,一字一句,痞痞的,像是在笑他的天真爛漫:“挑起事端,總得有個正當的理由啊。小羊羔~”

他徹底的愣在原地,那噙着笑的嘴角定格在他腦海,這人似乎才十三四歲?

畫面一轉,兵馬叫嚣,他又拽着他走到高山之上,指着不遠處的千軍萬馬,道:“你猜,為什麽他們半年後再來救你?”

他咬唇不答。

“聽說,那個是你的一個皇兄?你再猜,擁有千軍萬馬的他,為什麽至今打不過烏合之衆?”少年輕蔑的看着他,輕蔑的談着外面的英勇将士,指點江山的仿佛是他,而外面的全是亂臣賊子。

他一點一點的毫不留情的将鮮淋淋的現實撕開僞裝,擺到他的面前,告訴着他,他只是一顆棋子,還是一顆用完就可棄的棋子,皇位争奪的犧牲品……

于是,夢醒。

蕭揚緩緩睜眼,這夢他有多久沒做了?

沈太妃守在床邊,看着躺在床上,貌似在思考人生的兒子,心跳漏了半拍,上一次,他這樣躺着思考的時候,直接把她那陽光潇灑明媚的兒子埋進了歷史的塵埃,然後向着變态的道路一去不複返……

如果作為普通母親,看到兒子那麽努力,那麽有志氣,最終成材,她理當很高興的,然而,他生在皇家,雖然現在關系遠了一小點,但還是沾着個邊的!

那麽拼命,找死嗎?

重點是他成材歸成材,別把日子過的仿佛明天就要死一樣啊……

現在,他居然又露出了當年那個表情……

兒啊,你是打算讓你母妃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揚兒?”沈太妃哽咽着,想着自己百年之後孤苦無依,心酸不已。

“母妃,何事?”蕭揚淡淡道,他還在想那女子跟林琅的關系。

“你要是不喜歡女子,咱們換男子試試,好不?”如果她兒子将來注定英年早逝,那至少活着的時候,多點樂趣,別活的跟苦行僧似的。沈琳為着自己無私的母愛,感動了下。

蕭揚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咬了咬牙,道:“母妃,後宮之中,有些東西您少看點!”

沈太妃頓了頓,擦了擦擠出來的眼淚,道:“但母妃無聊啊。”

蕭揚:“……”

這理由真好。

沈太妃接着委屈道:“再加上你又不生小孩給母妃玩。”

蕭揚:“……”

當年惠元帝寵幸了她,怎麽就瞎眼了?

瞎眼二字,沒有什麽深層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當年,惠元帝被太子架空,心情郁悶,成天喝悶酒,一天晚上,月黑風高的,黑燈瞎火的,他随手拽起一個宮殿裏為數不多的宮女,直接在假山處辦了。

事後清醒,看着地上跪着,哭的稀裏嘩啦的宮女,喃喃了句:“不好意思,朕昨晚眼瞎了,沒想到你長得不怎麽好看。”

瞬間,當年還在做宮女的沈琳,不哭了,微張着嘴,傻了。

惠元帝也懵了,又喃喃了句:“宮中什麽時候來了這麽蠢的?”

于是,她委屈的被封了妃,又因運氣好,懷了龍嗣,免了陪葬,就是當年蕭揚才三個月大,而且是在沈琳肚子裏。

沈琳深性膽子小,進宮後聽了的各種皇位争奪的故事,深怕自己的孩子生不下來,每天以淚洗面,熟不知,當時的浩慧帝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一毫無背景的皇子,算個皇子?等他出生,他皇權都鞏固了,再等他長大成人,他兒子年紀都比他大了。

在她的杞人憂天當中,蕭揚出生了,她又“深知”皇位殘酷,皇子無用才能活下去,所以,掏光家底的供他吃喝玩樂,偶爾去問浩慧帝要下錢,順帶表明他兒子就是個廢物!

其實,當時浩慧帝想的是,膽子真不小,敢問他要錢?

沈琳繼續望着自己的兒子,淚眼婆娑了下,她兒子腦抽般的有用了,為了活命,現在居然要不碰女子,來自斷子嗣證明忠誠?

她一想到這心肝脾肺就糾一塊,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在他沒被綁走前,就給他塞一堆如花美眷的!

可惜,當時怕他過早玩壞身子,死活沒讓他碰女子一下。

現在……

“兒,你身邊這麽多好男兒,你就沒看上的?”沈太妃妥協了,她使勁渾身解數都塞不了女子給他,那男子也很不錯,至少出入都能陪着他。

蕭揚頭疼,起身道:“兒臣該出宮了,還有公務要處理。”

“啊?”沈太妃愣了下,“母妃忘了告訴你了……”

蕭揚:“……”

“禦醫說你積勞成疾才會昏倒,皇上勒令你放一個月的假!所有大小事務暫由你的副手嚴岬處理。”

蕭揚扶額,為什麽才說?

現在的皇帝是他侄子了,他綁架回來後,京中再次變天,所以,他要無聊一個月?

他躺在床上,一雙眼沉寂幽黑,像在想什麽。

幾日後,何府,寧琳琅悲哀的發現最近辛苦被打回原地也就算了,何夫人還莫名其妙的好像開始整她。

比如,現在……

不用轉頭,她也知道,兩側走廊裏藏着何夫人的丫鬟。

她一腳邁進何夫人讓她整理的雜貨間,一條蜿蜒小蛇,忽的從一處向她飛來。琳琅嘆了口氣,手往一處一伸,毫不費力的掐到那條小蛇,她轉頭一看,有點失望,有點瘦,身無幾兩肉。

她們怎麽不找肥一點的?

她轉身出門,走到那幾個看到她或蛇一蹦三尺高的丫鬟身前,道:“告訴夫人一聲,我出去處理下這條蛇,免得傷到人。”

兩個丫鬟臉色發白,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跑了。

她轉頭,對着蛇,一臉認真道:“你說,她們是怕你還是怕我?”

蛇:“……”

“感覺應該怕你,你長得醜。”

蛇:“……”

琳琅找了個籃子,堂而皇之的出府,恰好快中午了,今天,她爹可以加個餐了,籃子中的午餐肉安安份份的卷成一團,一副很乖巧的樣子。

回家要穿過一條繁華的街道,她邊走邊想着,到底她表現了什麽,導致人以為她看上何初年,吓成這樣子?

她想了想,她跟何初年的接觸屈指可數,大多時候都是跟着何夫人一塊見的,偶爾單獨,她也就幫着曬了下書,遞了下茶。

一側一瘦小的男子擦身而過,琳琅若無其事的手一伸一回,腰間的佩飾又系回了腰上,留着手臂發麻的扒手傻了般的站在原地。

她繼續平穩的走着,仿若什麽事都沒發生,是最近京城不太平,還是她最近走黴運?先來個何夫人,後面緊接着差點被醉鬼酒壺砸到,遇到非禮的,今天又是扒手。

她半個月前才去過寺廟,為了那個人,現在這是讓自己再去一次,改改運氣?

話說,佛祖管運氣這事嗎?

她猶豫着要不要去,身前一高大的人擋住去路道:“姑娘,我家王爺要見你。”

琳琅擡眸,一臉茫然:“你家王爺是哪根蔥?”

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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