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爹爹出走

“砰”的一聲,身後門又打開,裴七臉上五彩缤紛的提着個籃子出來,又沒好氣的往地上那麽一放,轉身回去,大門“砰”的一聲,又關了回去。

大街上空蕩蕩的,風凄慘的刮了下。

琳琅:“……”

所以啊,沒事帶她來做什麽?專門給他們自己添堵?

她感慨了下,當今世道,世人怎麽就愛自虐了?

她無奈彎腰,打開籃子一看,小蛇安安分分的還在,幸虧,他們還有點良知,沒吞了她的蛇。

就是,這個時間點,回何府似乎有點晚了?

她可以預料到等她踏進何府大門後,面臨的會是什麽?結果,離着何府大門就差那麽三步的時候,何初年喘氣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吓死人不償命的傳來:“你去哪了!”

聲音又怒又急的,琳琅吓了一跳,趕忙轉身俯身行禮,道:“遇到了熟人,所以多聊了會。”

她怎麽也沒想到,先質問她去哪的,會是這幾乎不管事的大公子。

“聽到了,阿年,你在這急急忙忙的叫人找人,人家倒是跟朋友玩的很開心!”何夫人從府中走出,斜睨了寧琳琅一眼,“寧琳琅,你說,我這招的是丫鬟,還是千金小姐啊?”

琳琅垂頭:“琳琅知錯,甘願受罰。”

“阿年,這回可是她自己說的……”

“人沒事就好,琳琅,過來幫我搬下東西。”何初年趁着人還沒說完,搶着先吩咐了。

“阿年,搬東西叫家丁,叫丫鬟做什麽!”何夫人不悅,琳琅可以感受到滔天的怒火正将她從外到裏,燒的外焦裏嫩的。

她似乎離原先聽話好用的丫鬟又遠了一大步?

何初年拽起人就走:“娘既然都能讓一丫鬟劈柴,想必琳琅力氣不錯。”

“初年!”

何夫人被甩在後面,不待琳琅自己抽出手,何初年已經松手了,他回身,問道:“一下午,出什麽事了?你從來不是無故偷懶的人。”

琳琅委屈了下,這一位,翩翩公子,何夫人引以為傲的兒子,什麽都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出類拔萃,唯一的缺點就是心太善,他這麽一維護,直接坐實了她要攀上他這顆好白菜的罪名,然後明天,她大概又可以死了。

她突然有種她跟何夫人明明已經快喜結連理了,這一位蹦了出來,還來棒打鴛鴦的感覺……

“公子,琳琅下午的确去見友人了。”琳琅退了兩步,距離,還是需要的,為了她可親可愛的丫鬟之路。

何初年将那刻意拉開的距離看在眼裏,輕嘆了下:“你去見個友人,身上弄的那麽髒?發髻還微亂?”

琳琅:“……”

這友人粗魯了點而已。

她張了張嘴,打算說自己摔了,結果,今天見鬼一般的,一個個都是人精,何初年不待她開口,直接把她後路給截了,還幹幹脆脆,不留餘地。

“別跟我說什麽來的路上摔了一跤,真摔了,你的籃子不會好好的。”

琳琅:“……”

“琳琅,你出事可不可以告訴我一聲,像小時候一樣?”何初年聲音軟了下來,面前這一個,看起來溫婉柔順,實際上,倔得要命,從不求人。

琳琅瞬間恍然大悟,敢情還有這一層關系在,難怪府中美貌丫鬟那麽多,何夫人就盯上她了。

這她可冤了。

她又退了兩步:“小時候的事,琳琅不記得了,不過有一點,琳琅知道,琳琅現在是何府丫鬟,而琳琅想做一個好丫鬟。”

“原來不記得了。”那聲音有點落寞,将她後半句話置若罔聞。

琳琅:“是。”

“罷了,你走吧。”何初年擺了擺手。

琳琅松了口氣,退了下去,她還有一大堆活,在向她招手。

不遠處,走廊上,何夫人咬了咬唇,對着一旁的嬷嬷道:“明日,華陽郡主的生辰,把寧琳琅也帶上!”

嬷嬷詫異了,一雙老眼困惑的看向自家主子:“夫人,為何?”

“讓她好好看看,自己跟京中貴女的差距!”何夫人猛的甩袖離開。

天色漸黑,琳琅從何府回來,一手提着籃子,午餐肉光榮的變成了晚餐肉,只是屋門推開,她爹居然不在?

她沒記錯的話,她那嬌貴爹爹是怕走夜路的,所以,即使出門,天黑前肯定回來。

所以……有可能路上被人拐了……按她爹那白白嫩嫩,又高大的樣子,錢,貌似還值一點的。

琳琅急急忙忙轉身出門,搞不懂了,自己是不是天生用來找人的,以前是小羊,現在是她爹,一個兩個的還都愛被拐。

她去找于霜華,恰好半路碰到正往她家走來的于捕快。

于霜華一聽,嘴角抽了抽,随即一臉鎮定的安着琳琅的心:“別擔心,廢物只是沒出息了點。”

琳琅:“……”

每次于霜華這麽講,她總能看到她爹更……嬌弱的一面,然後讓她深刻反省自己一女兒身做的是多麽不像樣。

半個時辰後,湖邊,綠蔭環繞下,一粗布麻衣的男子坐着,腦袋埋在膝蓋間,高大的人縮成小小的一團。

看起來,萬分落寞。

那她爹,寧方。

琳琅走過去,月色明亮,襯得湖都多了分仙氣,當然旁邊這個窩着,渾身上下透着股頹廢味的在此有點煞風景。

她道:“爹,該回家吃飯了。”

寧方繼續垂着腦袋,無精打采的:“爹不想吃。”

那語氣悶悶的,像及了鬧別扭離家出走的小娃娃。

琳琅想了想,今天是童試結果出來的日子,看他這樣子,是沒過?

其實沒過就沒過,這半年多來,她就算眼瞎,也聽得出來,他寧方就不是念書的那塊料,她至今都不懂,他到底為什麽非要這麽折磨自己?

還是那句話,世人都愛虐嗎?

“爹,沒過,咱下次再考,先回家吃飯,好不?”琳琅蹲下身子,哄着人。

寧方頭依舊埋着,搖了搖頭。

琳琅接着哄:“爹,今晚加餐,吃肉。”

寧方頓了下,頭微微有種要擡起的趨勢,結果……晚餐肉敗給了童試,那頭又垂了回去。

他道:“爹沒資格吃肉。”

琳琅:“……”

到底是誰弄出的科舉?這不欺負她嗎?

“爹……”琳琅接着哄。

于霜華左邊佩刀“砰”的一聲,往地上那麽一插,萬分清脆。

寧方身子立馬抖了抖。

“回,還是不回?”長刀拔出,刀與刀鞘摩擦的聲音,聽得寧琳琅都打了個哆嗦。

不過,有用。

寧方的腦袋終于擡了起來,望着平靜的湖面,咽了咽口水,慢慢的往一旁挪了挪,躲進樹幹的後面。

琳琅:“……”

她爹可能在找死……

于霜華嘴角冷冷一翹,霎那間,猶如羅剎,羅剎的刀“嗖”的一下,劃破寂靜夜色,刀反着月光,亮堂堂的指在了寧方鼻尖。

“最後問一遍,回還是不回!”

寧方顫了顫,立馬站起,擡頭挺胸,道:“琳琅,咱回家吃肉!”說完,急匆匆的就往前走。

琳琅:“……”

于霜華淡定的收回刀,道:“小姐,對他只能來硬的。”

琳琅:“……”

她大概可以想象出,她沒回來的那段時間,寧方過的有多可憐,這位過的又有多操心。

她搖了搖頭,走在後面,前面的人健步如飛。

“爹。”

“嗯?”寧方停了下來。

“晚餐是蛇肉,你想怎麽吃?”她有點糾結。

前面的寧方小臉立馬微白:“啊?”

寧琳琅想着那條小蛇,嫌棄道:“稍微瘦了點,肉少了點,不過也是肉。”

寧方驚恐了。

她女兒……居然是認真的!!!

“琳……琳琅,這是蛇啊!”

琳琅:“嗯,有什麽問題嗎?”

“身為姑娘家,你……不怕嗎?”寧方轉身,那臉又白了兩分,索性是夜裏,看不出來,琳琅看着他,一臉茫然,“能吃的東西,為什麽要怕?”

九連山的凡是會動的,她全吃了一遍,味道還是不錯的。

寧方:“……”

“那個……爹能不吃嗎?”

“為什麽?”

寧方退了兩步:“爹……怕……”

琳琅:“……”

于霜華:“……”

忽的一側,于霜華大刀再次出鞘,警惕的盯着後面一片昏暗。

小路彎彎,兩旁樹葉沙沙的。

琳琅也感受到了,所以小羊待她是不是太“好”了?連暗中保護(監視)的護衛都來了。

“話說,于捕快,你為什麽遲遲不嫁人。”琳琅邊走邊問道,無奈的吸引人的注意力,替看着她的人打掩護,結果這麽一說,她真的奇怪了,今日出府前,何府的管事就含蓄的問她于霜華喜歡什麽。

很明顯對她有意。

于霜華警惕的四處打量了下,确定沒什麽問題,收回刀,才看着前方那沒用的身影,一瞬間,愁緒滿懷:“霜華的命是寧大人救回來的,沒打算嫁人。”

至少,在寧琳琅跟寧方過上真正安定的日子前,她是不會考慮嫁人的。

前面寧方聽着,氣立馬不打一處來,轉身,難得發個火,對着人道:“他要是知道救了你,還把你養大了的後果就是讓你當個沒人要的老姑娘,遲早得從棺材裏爬出來!”

于是,于霜華臉刷的一下,黑了:“誰跟你說我沒人要了!”

兩邊劍拔弩張,琳琅沒料到這後果,心肝顫了下,正打算打個圓場,她那爹,那氣死人不償命的爹,發話了……

“一天到晚的跟在我這一老男人身後,有誰敢要你啊!”寧方氣的一鼓一鼓的。

琳琅仰天嘆了下,她爹真會說話。

話音落,于霜華氣的手緊握着一側的刀,琳琅瞥見,趕忙退了兩步,讓她砍砍她爹,或許氣能消。

只是……

那手松了。

于霜華對她道:“小姐,我先回去了。”說完,看都不看寧方一眼,率先離開。

平靜的沒有一點波瀾,這是生大氣的表現,琳琅笑着看向貌似也知道自己說錯話的寧方,那笑容,夜色中帶着詭異。

寧方慫了,往後退了退:“那個……琳琅,你眼神……有點恐怖,你知道嗎?”

琳琅步步走進,上前溫柔如水般的摘掉片落在他身上的葉子,又拍了拍他肩膀,威脅道:“半個月後,于霜華生辰,你要記得把人哄回來!否則……”琳琅又笑了笑“你以後沒飯吃。”

寧方:“……”

一跟男的似的姑娘家,叫他怎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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