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熠問：“想去哪兒？”
簡寧想了想，“聽說這裏步行街的夜景很好看！”
于是程熠打車帶簡寧去了步行街。
晚上八點多，正是步行街熱鬧的時候。
簡寧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程熠端着兩杯咖啡店剛買的熱茶，坐到了她身邊。
他遞給她一杯茶，她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涼風吹動着她的發絲，紅茶溫暖着她的手心，身邊坐着意想不到的人。
她突然覺得世界真奇妙。
程熠喝了口茶，問她：“你當時怎麽會想到女主角對兒子應該是責罵的呢？”
簡寧後來跟姜岚聊了試鏡時的那場戲，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落選是當時沒發揮好。眼下瞄了程熠兩眼，不安地說：“嗯……我爸是個小說迷，所以我們家裏很多小說。我很久以前就看過《民國往事》，女主角在我腦海裏一直是個活生生的人。我沒想到你會讓我演那段戲，也來不及思考太多，就直接按照自己原本想象中的去演了。”
程熠了解了，接着說了一句當時就想說，卻沒說的話，“你演得挺好的。”
簡寧苦笑了一下，心想演得好也沒機會再演了。
程熠又問：“你最喜歡的電影是哪一部？”
想到喜歡的電影，簡寧發自內心地笑着說：“是一部很冷門的美國獨立電影，叫《Breeze》。”
程熠正喝着茶，聽到電影名字，突然嗆着了。
他捂着心口，咳得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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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心想他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喝水還能搶着，伸手從上到下扶着他的後背，幫他順順氣。
程熠咳完了之後，對簡寧說：“謝謝。”
簡寧收回手，突然好奇程熠喝的是什麽茶，能讓他大口大口地嗆到，于是看着他手裏的紙杯問：“你喝的是什麽茶呀？”
程熠舉起紙杯給她看，“跟你一樣，是紅茶。我也愛喝這個。”
兩人口味相同，讓簡寧面對程熠時，減少了一些緊張。
她繼續說回自己最喜歡的那部獨立電影，“《Breeze》講述的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父母每天上班後，就一人留在家裏。她的鄰居是個三十多歲的單身男人，是個很善良又很內向的Gay。兩個孤獨的人白日裏互相陪伴，雖然生活背景完全不同，卻成了忘年交。電影的整體色調偏冷，人物的設定也有些凄涼，劇情看下來也挺平淡的，但看完之後，會讓人從心裏面感到溫暖，變得沒那麽孤獨。”
簡寧滔滔不絕地分享完之後，突然發現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在說話。她想問問程熠有什麽看法，或者他最喜歡的電影是哪部，省得兩個人聊天這麽單調。
可一轉頭，卻見他像看着間諜一樣，審視着你，到底是忠的，還是奸的。
簡寧被他看得心裏發毛，身子稍稍向後傾，“怎……怎麽了？”
程熠收回自己稍顯淩厲的目光，看向別處，“沒什麽。你知道這部戲的導演是誰嗎？”
簡寧笑着說：“當然知道呀！Mr.Kid嘛！拍了三部獨立電影，卻從來沒在媒體面前露過面，一直都很神秘。”她垂頭，突然有些喪氣，“可惜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不出新的作品了。”
簡寧擡起頭問他：“你怎麽突然問起導演了？”
程熠又開始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她，看了一會兒之後，像是相信了什麽。
他搖搖頭說：“沒什麽，我也看過這部電影，覺得導演拍得挺好的。”
他們倆不但口味相同，對電影的喜好也相同呀！
簡寧高興地想要拍手。
她明白有些導演在決定用一個演員之前，會先了解一下這個演員，看看她的成長經歷和文化背景适不适合角色。所以程熠問什麽，她就答什麽。
沒有什麽刁鑽的問題，聊完電影，就聊聊她的家庭情況。
簡寧的家庭是典型的一家三口，簡單而幸福。父母雖然只是工薪階層，卻把她當成公主一樣細心養大。
程熠靜靜地看着她，聽她講家裏有趣的事情。
“我媽斯斯文文，但卻是個真球迷，我把管她叫足球流氓。因為她支持的球隊要是輸球了，她當天做的飯菜就會特別難吃。要是贏球了，就直接帶我們下館子！”
簡寧說到自己的父母時，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明亮。
程熠能感覺到她洋溢出來的幸福，那是從小被愛滋養長大的人，才會有的特殊氣場。
那也是他從小到大最向往的家庭生活。
他看着簡寧的目光越來越柔和，聽她講着家裏的事情，仿佛在聽最動人的故事。
直到一杯紅茶全喝完了，時間也不早了，步行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少。
程熠說：“我送你回去吧。”
簡寧點點頭，站起來跟他走到能打車的地方。
等車的時候，簡寧忍不住問：“程先生，你突然來找我，是為了……？”
程熠坦白道：“為了電影的事。”
果然有希望！
簡寧睜大了眼睛問：“什麽角色？我什麽時候試鏡呢？”
程熠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還能什麽角色，你上次不是試過鏡了嗎。”
簡寧怕自己理解錯了，“你是說女主角？”她不敢置信，“可女主角不是定了周蕊了嗎？”
程熠淡淡地說：“沒談成。”
馬路上的車呼嘯而過，兩人互相看着對方，都忘了打車。
簡寧心裏的小簡寧高興地手舞足蹈，但站在程熠面前的她，卻斯斯文文、美麗動人。
程熠看着簡寧，越發的覺得，這個女演員真漂亮啊。他突然想以她為人物原型，拍一部愛情文藝片了。
世界仿佛靜止了一樣，直到簡寧突然想到了什麽，“哎呀”一聲，一拍腦袋，“《民國往事》要是開拍了會跟《貴妃傳》撞期吧？”
她慌張又無助地看着程熠，用眼神在問：怎麽辦？
程熠勾勾嘴角，不覺得這是個事，“我幫你付違約金。”
**
把簡寧送到酒店門口。
臨告別時，程熠交代道：“你明天就不用去拍《貴妃傳》了，我會跟這部戲的總導演要人的。你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跟我回去拍《民國往事》。”
第二天上午，簡寧收拾好東西，在走廊上徘徊，等着程熠來接自己，擔心“要人”沒那麽順利。
張妤茜從房間裏出來，準備去片場。她經過簡寧的門口時，看到簡寧像有心事似的走來走去。
她得意洋洋地走到簡寧面前，斜着眼看簡寧，“怎麽心事重重的樣子，怕自己演得不好啊？”
昨天為什麽執行導演會讓簡寧故意演得差一點，簡寧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是張妤茜搞的鬼。
簡寧面對着張妤茜說：“我演的怎麽樣你心裏清楚，不然你也不會讓執行導演來找我演得差一點了吧。”
張妤茜得意地笑了笑，絲毫不掩飾自己做過的髒事，“你演得好，又有什麽用呢？導演聽我的。就算你不聽導演的，我讓剪接師把你的戲都剪光，你又能怎麽樣？”
簡寧想不明白，“張妤茜，我又沒得罪過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張妤茜冷笑了一聲，“為什麽？同樣是姜岚簽下的人，為什麽她對你就那麽用心栽培，對我就當是賺錢的工具？”她步步逼近，“她不是看不上我嗎？那我就要讓她知道，她最重視的人，只能給我演洗腳婢！”
簡寧被她逼得步步後退。
她的房間本來就靠近電梯，往後退幾步，就到了拐歪處。她一個沒注意，就撞到了身後的人。她連忙說：“對不起。”擡頭一看，身後的人竟是程熠。
程熠身旁還跟着矮胖的《貴妃傳》總導演。
張妤茜看到他們後，态度立馬大轉變，巧笑倩兮地說：“呂導，程導，你們怎麽會在這兒啊？”張妤茜以前沒見過程熠，但在媒體報道上看過他的照片，所以能認出他來。
呂導說：“我過來陪程導接簡寧。”
張妤茜以為自己聽錯了，看看簡寧，又看看呂導，問道：“接她幹嘛？”
呂導在程熠面前，表現出特別欣賞簡寧的樣子，雙手一拍一握，像是替簡寧高興似的，“程導來接簡寧回去拍《民國往事》了！要說程導的眼光可真是好，我第一眼看到簡寧，就覺得她以後肯定會是個傳奇影星！”
呂導說話向來浮誇，簡寧都被他誇得都有點不自在了。
張妤茜氣得都快發抖了，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卻還是難以接受最後還是被簡寧超過了自己。
程熠把每個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裏，轉頭問簡寧：“東西收拾好了嗎？”
簡寧點點頭，“收拾好了。”
程熠道：“那我麽走吧。”
簡寧拉出行李箱，程熠最後跟呂導握握手，兩人就離開了《貴妃傳》劇組的酒店。
等呂導也離開後，張妤茜站在走廊，眼淚一顆一顆地滑落。
簡寧在去機場的路上，問程熠：“你跟呂導要人，他怎麽還對你那麽客氣？”
程熠說：“我答應幫他推薦電視臺購片部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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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言的辦公室裏，周蕊坐在他對面，手指夾着煙罵道：“你不是說程熠一定會來找我們的嗎？現在眼瞅十月份了，他那邊怎麽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肖言心裏也越來越沒底，但不敢在周蕊面前露怯，“你別急，程熠那邊沒動靜就代表他也沒考慮別人。我相信他很快就回來主動聯系我們的了。”
周蕊一改平日裏在鏡頭前性感迷人的樣子，兇惡地盯着肖言問：“要是他真的不聯系我們怎麽辦？你是怎麽想的居然跟他要價八千萬？你當高投資的人不會算賬嗎？”
肖言被她兇得心裏發慌，斷斷續續地咽下一口氣，“就算他真的不聯系我們了，還有高導呢。”
周蕊命令道：“你現在就打電話程熠和高遠，問他們什麽時候有時間簽約！”
肖言看着周蕊的臉色，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機，想到程熠冰山般的氣場，他決定先打電話給高遠。
電話撥通後，肖言問：“高導，不如我們敲定一下信息合作的事吧。”
高遠在電話裏帶着炫耀的口吻，假裝不好意思地說：“肖言，我這個是小成本電影，五千萬我們實在出不起呀。這不，前幾天已經簽下姜岚的新人林纭了。”
“什麽！你簽了別人！還是姜岚的人！”肖言激動地問。
高遠假裝勸說地挖苦他，“我也是沒辦法呀。你這邊一直拖着，也沒個明确的信兒這戲周蕊到底是拍還是不拍。我一整個劇組不能就這麽幹等着吧。肖言，我雖然不是程磊那麽大牌的導演，但對上對下也都要負責任的呀。”
挂斷電話之後，肖言甚至都不敢再看周蕊一眼。
周蕊什麽都聽到了，直接拿起玻璃煙灰缸，就朝着肖言扔了過去。
肖言迅速躲開了，看着砸在地上“咣當”一聲的煙灰缸，心想這要是砸在頭上，還不得頭破血流。
周蕊站起來，拍着桌子說罵道：“你還發什麽呆，還不快問問程熠那邊怎麽樣了！”
“好好好。”肖言滿口答應着，拿起手機，正要給程熠打電話，就看到系統彈出微博新聞——
逐影官方微博正式公布《民國往事》往事女主角由新人簡寧來出演。
肖言心裏咯噔一聲，擡頭膽怯地看了周蕊一眼。
周蕊察覺到他眼神不對，搶過他的手機一看，氣得睜大了眼睛。
她惡狠狠地瞪了肖言一眼，指着他卻懶得再罵他了。她把肖言的手機往地下一甩，狠狠地猜了幾腳，直到屏幕全碎掉，才拿起自己的手機往門外走。
她邊走邊給經紀公司的老板打了個電話，“喂，魏哥，幫我換個經紀人，這個肖言簡直腦子有坑……還有，我不想讓那個叫什麽寧的演得舒心。幫我聯系一下營銷號的工作室，我要黑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