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把阿宇指派的門店待了一遍之後，祝蔚對運營工作已經駕輕就熟，還結識了一位新搭檔，運營專員丁凱鵬。
他和杜己睿都是阿宇手下的兵，只不過杜己睿是區域經理，比他高一級，休完婚假回來後基本在店裏待着，偶爾碰到祝蔚，會教她一些過來人的經驗。
重返公司上班，付西文經常過來投喂零食，祝蔚婉拒後她就直接放下，什麽也不說，祝蔚只好象征性吃一點，剩下的都被杜己睿和丁凱鵬順走了。
搞笑的是每次他倆都會不厭其煩地問，“能吃嗎？過沒過期？”
祝蔚也會給出固定回答，“能。”
不管是保質期只剩一天的面包，還是開袋後發潮的蘇打餅幹。
十一月下旬要開季度總結會，各個部門都很忙，尤其是運營，阿宇從十一長假之後開始去外地直營店出差，半個月不見人影，期間祝蔚自己去過恰西幾次，接待她的是那個叫“秦理”的調酒師，當然不是叫她過去品酒，而是當苦力，但祝蔚和他還有經理卿松熟悉了許多，對恰西更是。
這次季度總結會是運營部主導，祝蔚忙得腳打後腦勺，直到開會前幾天丁凱鵬提醒她，才想起來預約會議室。
審批最後一步需要人資陳總通過，她剛看見就把祝蔚叫去。
“下次記得打好提前量，最近工作多，人手不夠，門店那麽多人等着開工資呢，哪有時間給你們準備會議啊。”
“不好意思陳總，麻煩您審批一下，謝謝。”
“一點眼力見沒有嗎？沒看我正忙啊？！”
陳總說得暢快，且音量不小，對一個部門小助理把最近加班積攢的怨氣全撒了，更尴尬的是她這一喊，其他部門人全看過來......
祝蔚不急不惱，轉達完離開。
付西文聽見了，借着分享零食湊到祝蔚身旁蹲下，“你別哭啊，沒事。”
“哭？”祝蔚眨眨眼，在心裏細數，“我大概有六七年沒哭過了。”
Advertisement
人生已經這樣了，不會因為她掉一滴淚而有什麽改變。
見她這麽說付西文終于放下心來，“你不用和陳總計較，她就那樣，勁兒勁兒的，還有財務張總，聽同事說她創業開過公司，但是失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老公跟她離婚，還把孩子帶走了，最後沒辦法關總老婆借錢給她還了債，又把她弄到公司來上班。”
“沒事。”祝蔚根本沒放心上，來公司這段時間她當然知道各個總監都是什麽處事風格，拿陳總來說，她能力一般，但勝在聽話，什麽都聽關總的，強迫部門人加班，以此表現給關總看，在公司已不算什麽秘密了。
而且祝蔚很清楚，陳總再怎麽發火，這個審批她必須批，否則等阿宇去催，難做的就是她。
付西文捏了下祝蔚臉蛋，“你脾氣怎麽這麽好？”
祝蔚戳穿她的幻想，“不好。”
更多時候她都在忍罷了......因為沒有随心所欲的資本。
付西文才不信，眨眨眼睛，扶了下鏡框，以為後面有故事聽，幹脆坐到旁邊。
祝蔚知道付西文想聽什麽，但她沒那些豪情萬丈的故事，又不得不回應，“總之你知道不好就行了。”
付西文抱着胳膊，點評道：“果然和宇哥一樣有個性，不敢惹不敢惹。”
......
十一點半，杜己睿回公司送報銷單，從財務室出來第一時間直奔阿宇那，他正坐在辦公桌前抽煙看監控，眉頭緊鎖。
“咋了？苦大仇深的。”
阿宇拿開嘴邊煙，“今天怎麽來公司了？”
杜己睿湊近，看清監控畫面裏的人是祝蔚，她站在收銀臺附近，身旁還有個店長。
杜己睿瞄了一眼日期，前幾天的。
“呵！看小王笑這一臉褶子，是不是喜歡蔚蔚啊？”
阿宇還皺着眉。
“聽說有店長追她，回頭私下和大家吃飯的時候得提一嘴，別對蔚蔚動什麽心思，畢竟是趙哥女兒，傳到他耳朵裏，還以為咱倆沒照顧好呢。”
阿宇拿起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放回桌上時水從瓶口震出來，灑到鍵盤上兩滴。
杜己睿看見了，拿袖子蹭幹，“我天天在店裏忙，這孩子可憐，你多照顧些。”
他冷冷回應，“沒什麽可憐的。”
“你小子......說點軟話會死啊？”
阿宇把煙掐滅，看了眼時間，快到中午休息了，“走，下去吃碗面。”
杜己睿不買賬，“我好不容易來公司一趟，你就請我吃面啊？”
“你請。”
阿宇開門出去，杜己睿掐指算着這個月零花錢還剩多少。
......
飯點剛到，祝蔚和付西文一同下樓吃飯，吃到一半，她想起什麽打開app，想看一下最近門店線上評價情況，因為前兩天一店和二店分別出現一條差評，圖文并茂，說得有理有據，事後店長調監控，發現竟然是顧客故意找茬。
阿宇看完說差評可能還會出現，果不其然，祝蔚又在三店發現了一條差不多的......
“看什麽呢？”
“差評，三店又有了。”
祝蔚把評價給付西文看。
她掃了一眼，差點被咖喱飯噎住，“這明顯就是一夥人啊，看咱們生意好眼紅吧！”
祝蔚擦擦嘴角，“我先走了，去四店一趟。”
“哎！你把飯吃完啊？”
付西文還想說什麽祝蔚已經跑沒影了，和冷風蕭瑟一般無情。
......
阿宇和杜己睿吃完午飯從面館出來，正好碰見付西文。
“宇哥，杜總。”
付西文先跟他倆打招呼。
杜己睿跟公司每個人都笑呵呵的，“文文吃飯了嗎？”
“吃了，和祝蔚。”
杜己睿往付西文身後瞅瞅，“她人呢？”
“剛才跑去四店了，沒說什麽事，飯都沒吃完。”
一旁，阿宇皺了下眉，“走多久了？”
“不到十分鐘吧。”
阿宇擡腿就朝停車場走，腿長步子大，杜己睿和付西文面面相觑，搞不懂這兩人各自因為什麽，他趕緊追過去。
付西文下樓吃飯沒穿外套，凍得直哆嗦，她無心細打聽，打算回頭再找祝蔚問清楚。
......
四店雖說和公司不在一個區，但距離并不遠，阿宇輕車熟路，很快開到。
“要不給祝蔚打個電話吧，她一個實習生，能背着你幹啥。”
杜己睿實在攆不上阿宇，走得直喘，進店他先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到二樓看見七號桌圍了好多人，祝蔚和阿宇也在其中。
“先生，店裏監控已經拍得很清楚了，連續三天，您到我們三家門店吃午飯，故意往菜裏投放異物，再發到點評軟件上抹黑我們店的品質，麻煩您現在将差評删除，否則我們報警。”
祝蔚說得有理有據，盡量壓低聲線，好顯得禮貌客氣一些。
阿宇在她身後站着，不作聲。
杜己睿問了一嘴身旁服務員，大概了解怎麽回事，敢情這幾個客人是來碰瓷的。
他湊近阿宇，小聲問：“對家的吧？認識嗎？”
阿宇沒回應。
鄰桌客人邊吃邊看熱鬧，還忍不住分析，“是不是從菜裏吃出什麽東西了？”
“可能，你看那幫店員一個個還挺橫，這年頭，店大欺客呗！”
其中一個男的左看右看，想通過縫隙瞅清楚，無奈被阿宇的高個子擋住，最後只得放棄。
那幾位挑事的客人被祝蔚說得面紅耳赤，加上旁邊還有幾桌圍觀的食客，假裝硬氣地争辯幾句，匆匆結賬走了。
等他們從店裏離開，阿宇緊跟出去。
......
距離四店不到一百米的位置，阿宇叫住那夥客人，“欸！等等。”
幾人聞聲剎住腳。
阿宇走到跟前，遞過一盒煙，說：“剛才多有得罪，抱歉。”
“你誰啊？”
“我是店裏員工。”
一聽說是員工，那幾人瞬間挺直腰板，“幾把破店！環境差态度還不好，你以為我願意吃你家這口啊？！”
煙盒沒人接，阿宇揣回兜裏，說：“麻煩你們把手機裏的視頻删一下。”
剛才帶頭吵架的男人眼神閃躲，“什麽視頻？誰錄像了？別血口噴人啊！”
阿宇冷冷回道，“景德餐飲的吧？不删的話我找你們董事長談談，他不是剛從昆明回來嗎？”
男人被阿宇看似輕飄飄，實則泛狠的話吓得有點無措，尤其還提到确實剛從昆明出差回來的董事長，他們做的事董事長并不知情，萬一被戳穿，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你認識我們董事長？你們什麽關系啊？”
“一起喝過酒的關系。”
幾人面面相觑，阿宇心裏估算七八分了，最後再添一把火，“當然，在找你們董事長之前，我會讓他先看到景德餐飲涉嫌不正當競争的新聞，你們自己考慮。”
“太小人了吧？”
“以牙還牙，有什麽問題嗎？”
火燒起來，旺盛猛烈。
男人終于掏出手機删掉視頻。
“最近删除裏面，也删了。”
本想留一手，沒想到被識破。
見他删完照片，阿宇皮笑肉不笑，“慢走，下次來吃飯，我給你們打折。”
這幾人沒敢再接話，狼狽地往停車場跑去。
......
回到店裏，祝蔚被阿宇叫到樓上儲物間，地方狹窄，連空氣都彌漫着壓抑。
“誰允許你私自處理客訴的？店長讓的嗎？”
祝蔚聽出阿宇語氣不好，她照實回答，“今天三店也出現差評了，我比對監控，發現這夥人又來四店吃飯，所以過來看看。”
阿宇往前一步，“回答我問題。”
“......”
祝蔚往後退，背部貼上儲物櫃，“砰！”地發出沉悶的一聲，頭頂白熾燈将阿宇的影子照在她身上，不知為什麽，祝蔚覺得像有股無形的東西壓着她，每一下的呼吸沉重異常。
“沒人允許。”
祝蔚不明白阿宇到底什麽意思，明明她成功阻止了那夥人。
阿宇點點頭，“那你知道你剛才這麽做，有什麽後果嗎？”
“他們不會再來鬧事了吧。”
祝蔚有些局促不安，手指搓來搓去，像撚繩子一樣。
阿宇後退兩步，和她距離拉遠，煩躁地點了根煙，說：“這種事一般要低調處理，如果換作我是剛才圍觀的食客，我會因為你強硬的态度而對這家店抹消原本的好印象，顧客與商家永遠是對立方，你咄咄逼人讓顧客下不來臺，又沒當衆展示證據，打擾了其他顧客聚餐的好心情。”
“可我沒冤枉他們啊！”
阿宇摸摸額頭，知道一時說不通，“這樣，你查一下剛才圍觀那幾桌客人的就餐頻率，看看過段時間他們還會不會再來店裏消費，都是老顧客，有會員卡，直接查會員號。”
“......”
祝蔚的氣勢忽然弱下來，因為她從阿宇臉上看到一股篤信和堅定。
煙剛抽了幾口，被阿宇掐斷，他推開儲物間門，回手“砰！”地關上。
雖說阿宇對下屬嚴格，可從沒真正意義上批評過祝蔚，她有點毛，而且阿宇明顯在壓火......
樓下，杜己睿見阿宇要走，追上去，“你是不是說祝蔚了？”
以他對阿宇的了解，一看表情就知道情緒不對，“我去哄哄吧。”
“不許哄！”
阿宇匆匆離店，杜己睿沒顧上送他，趕緊往樓上跑。
作者有話說：
聖誕快樂，大家夥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