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付西文是在當晚發給祝蔚的信息沒得到回應, 第二天上班又沒看到人時才發現不對勁的。

問了人資部一個女孩兒才知道,祝蔚今早給陳總留言提了離職,并退了所有工作群。

站在她空落落的工位前, 付西文揪着衣角止不住嘆氣, 怪不得昨天把東西收拾得那麽幹淨,還請她吃了頓飯,敢情再不來了?

桌上花盆裏的土濕乎乎的,看樣子昨天澆了不少水, 這盆綠植從祝蔚來就一直放在她電腦旁邊,養得特別好, 聽說是在網上特意查了方法,還買了肥料。

回到企劃部, 馬平年問怎麽了, 付西文搖搖頭, 此刻的她連心上人的問話也顧不上了,心裏亂糟糟一團, 很難過,還有點想哭。

雖然祝蔚離開是早晚的事, 可突然不告而別, 她接受不了。

簡總從關總辦公室回來,把手裏的文件夾往桌上狠狠一拍, 心情糟糕程度與付西文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怎麽了?領導。”

付西文自己不高興, 還得安慰一下直屬上司。

簡總瞄了一眼前後, 小聲說:“這次活動數據關總不滿意,說問題出在咱們企劃, 前期活動預熱做得不夠, 後期跟進乏力, 有問題也沒及時反饋,跟其他部門協作有待加強。”

“......”

付西文能想象關總說這些話時的語氣,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是想讓企劃背鍋,但她聽完實在無語。

春季沒什麽節日,所以只能硬着頭皮自己創造,這次活動的主題是“早春初晴,品鮮從速”,主打從雲南原産地空運過來的蔬菜作為季節限定菜品,設計部出的設計稿大多以綠色生态為背景,讓人看了就有一種食材新鮮健康的感覺。

當時簡總拿着活動方案,和阿宇碰完做了一些細節修改,最後給關總呈報,他評價說不錯,比較有賣點,讓采購部對接雲南當地的經銷商,盡快着手執行,一開始各個部門配合得都挺好,只是采購部訂貨出了問題,導致後期食材沒供應上,說白了,就是開了個好頭,結果折在采購部了,損失肉眼可見。

雖然剛才開會關總批評了關海,但是讓簡總遭受一通莫名的連累,他心裏很不爽。

“還好阿宇不在,要不也得被關海甩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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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總說完看向阿宇辦公室,“他和祝蔚都還沒來嗎?不應該啊,昨天跟我說今天在公司。”

“祝蔚辭職了。”

付西文嘆口氣,說完起身去沖咖啡,估計今天一天她都得靠咖啡續命。

還沒走到茶水間,碰上關海迎面過來,他問:“看見祝蔚了嗎?”

付西文懶得搭理他,又不得不回,“辭職了。”

“辭職了?!”

聲音有點大,整個辦公室都聽見了,包括人資陳總。

關海下意識看向人資部,和陳總正好對視,朝她那邊走過去。

“陳總,怎麽回事?祝蔚真辭職了嗎?”

關海把一旁閑着的椅子拽過來,坐到陳總身邊。

陳總還以為關海只是有點八卦,告訴他,“那還能有假啊,小姑娘一向沒規沒矩,說走就走,哪有當天打辭職報告馬上就能讓她走的道理,放心吧,沒結的工資肯定一分不能給她,有本事勞動仲裁去,咱不怕她。”

“陳總。”關海撓撓頭,“工資你得照常給她結,如果她有別的需求,盡量都滿足她。”

“憑什麽呀?”

陳總可能加班加傻了,完全不知道關海喜歡祝蔚這件事,在她眼裏,異性緣特別好的祝蔚只不過長了一張還湊合的臉罷了,反正她不喜歡,更不覺得好看。

關海湊近,貼陳總耳邊說了句什麽,陳總瞪圓眼睛,嘴巴長大,确确實實被吓着了。

“董事長女兒?真的假的?”

關海“噓”了聲,“保密,誰也不許告訴啊!”

陳總點點頭,人還是懵的,想着過去幾個月她對祝蔚的種種刁難,而祝蔚多數時候都不反駁,也不和阿宇講,聽完數落就安安靜靜回到自己工位。

越回想越後怕,陳總不确定自己的總監位置還能坐多久。

“有個忙幫我一下。”

“你說,什麽忙?”

關海瞄了一眼人資的文件櫃,“幫我找一下祝蔚入職時候填的資料,我想看看她是什麽學校。”

陳總聽話照辦,很快給他找出來。

......

淩晨一點,阿宇在恰西剛睡了二十分鐘就咳醒了,早上八點半他到公司看到那張紙條後開始找人,從公寓到機場,再到車站,找完一圈再循環來一遍,折騰了十幾個小時,最後回到恰西的時候腿都軟了。

卿松和秦理輪着給祝蔚打電話都是關機,看到阿宇從外面回來凍得哆哆嗦嗦,不用想也知道人沒找着。

他罕見穿了一件幾年前買的衛衣,紅色的,卿松心裏明白,他是想讓自己看起來顯眼一點,在他看不到祝蔚的時候,希望祝蔚能看見他......

“宇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卿松接了一杯熱水放到茶幾上。

秦理看阿宇咳得難受,心裏不得勁,“肯定感冒了,今天降溫,別人棉服都沒脫呢,你就穿一件單衣。”

“幾點了?”

阿宇撐着沙發靠背坐起來,聲音沙啞。

“一點多。”

“你倆回家吧,不用管我。”

兩人相視一眼,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卿松試探着問阿宇,“祝蔚是不是回廣州了呀?她應該能跟趙哥說吧?你問沒問趙哥?”

“如果她不告訴我,更不會告訴趙哥。”

這點自信阿宇還有,從祝蔚來實習,大部分時間都和他待在一起,只要趙敬淳有事聯系祝蔚,轉頭她就會告訴阿宇。

“肯定回廣州了,怕走的時候大家傷心呗,不告而別好一點。”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阿宇回想紙條上的內容,明顯帶着氣走的,會不會趙敬淳說了什麽?或者趙敬淳和祝女士之間有什麽事觸怒了祝蔚......

阿宇點了根煙,剛抽一口又開始咳嗽,秦理把剛才買回來的藥撕開,放到水杯旁邊,“宇哥,把藥吃了吧,這個感冒膠囊便宜又管用,我每次感冒都吃這個,第二天就好了。”

他不作聲,接着抽。

卿松使出以往最常用也最好用的一招,“要不我去給你買黃桃罐頭啊?”

“你倆走吧,我一個人靜靜。”

阿宇手掌撐着額頭,煙霧在指尖越飄越濃,無奈,卿松沖秦理招招手,離開辦公室去樓下場子。

......

恰西的閉店時間是淩晨三點,還有一個多小時,現在人已經不多了。

阿宇心情不好,二哥和三哥的心情也跟着一般,服務生見他倆冷臉都繞道走。

回到吧臺,秦理調了兩杯酒,他和卿松一人一杯。

“你說宇哥這個狀态,咱倆那個賭怎麽算啊?”

卿松是持否定意見那一方,之前還以為有贏的希望,直到從樓上下來,他覺得自己輸定了。

但......只要阿宇不親口承認,明面上他就不算輸。

見卿松打馬虎眼,秦理嘆了口氣,“有時候,我覺得宇哥有點可憐。”

“啥意思?”

“我不是說那種可憐,就是覺得像他這種,輕易不會陷進去,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還遠走高飛了。”

像一只不知是否會北歸的鳥。

卿松掏出手機,群裏發給祝蔚的信息一條沒回,打過去的電話還是關機。

秦理繼續抱不平,“平時沒看出來,祝蔚這麽絕情嗎?不告訴你我倒沒啥,不告訴宇哥真的說不過去,宇哥對她多上心啊,咱們一起吃飯的時候,祝蔚一個眼神,宇哥就把紙巾遞過去了,每次來車接車送,跟保姆似的。”

說完還不忘“啧啧”兩聲。

卿松瞪他一眼,“上心有啥用?”

該走還是走了。

有人過來吧臺點酒,秦理給另外一個調酒師騰地方,出去坐到卿松旁邊,兩人對着嘆氣。

“今晚我不回家了,在這陪宇哥,我怕他後半夜發燒,人再燒傻了。”

卿松點點頭,他和于湘婷一起住,不回家怕女朋友惦記,今晚只能讓秦理先陪着。

......

在病了三天之後,阿宇終于恢複到正常體溫,他不再提找祝蔚的事,也不再提起這個名字,甚至沒有搬回公寓住。

他白天在公司,晚上在恰西,如果離開這座城市肯定就是去外地出差,幾乎沒有真正休息過。

搞得卿松和秦理也不敢再提這茬,生怕他又回到之前丢魂一樣的狀态,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去。

趙敬淳對祝蔚的離開反應不大,只跟阿宇說:“反正早晚要走,讓她走吧,回頭我給她打電話。”

趙敬淳有沒有聯系過祝蔚,阿宇不清楚,但他沒有打過。

如果需要給對方的絕情一個反擊,那麽無視最好不過。

只是偶爾回公寓坐坐的時候,那些暫時被忙碌壓制的胡思亂想就會不約而同蹦出來,将他撕扯得四分五裂,那是一個人的鬥争,他總想贏,卻又在祝蔚那張臉從眼前閃過時輸得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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