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Part 11

習遠這一類的公子哥,蘇璟認識很多,他們通常不講理,又有點兒傲慢,有時還會認死理。蘇璟原本覺得習遠認死理算是優點,因為他的死理只有一個,那就是江婻。

可是現在,這個死理卻将習遠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收起了以前的傲慢與慵散,逐漸變得冷靜深沉,這樣的習遠,讓他們覺得無比陌生。蘇璟不禁懷疑,到底自己當年的判斷有沒有錯,習遠究竟是認死理,還是死腦筋?

如果蘇璟沒記錯,她和江婻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在江婻他們高考後,從西藏旅游回來的晚上。習遠,江婻,郇臨哲,晏孚,還有她,在她和郇臨哲的小屋裏海喝海吃了一頓。

她至今還記得江婻喝得醉醺醺地抱着自己,另一手拽着郇臨哲,一邊無意識地傻笑,一邊把郇臨哲當成習遠來數落。數落了些什麽蘇璟記不大清楚,她就記得江婻紅撲撲的臉蛋,以及眉尾那顆極淡極淡的痣。

那顆痣以最低的存在感,淺淺隐在她烏黑細長的眉毛間,仿佛稍不留神,第二眼就會失去它的影蹤。

如江婻一樣,稍不留神,那個紅着臉問她青春期問題的女孩,就隐沒在大火之中。

——

熟悉感也好,相似度也罷,莫笑總給予她若隐若無的遐想空間。

除了容貌,莫笑和江婻幾乎沒一處相像。在科技發達的時代,兩個毫無血緣關系之人,或許第二天,就成了別人眼中的親屬。

蘇璟暗中試探過莫笑,莫笑也主動承認,她父母是曾經帶她去過某家整容醫院。

希冀破滅後,卻是另一個轉機的開始。

于是,蘇璟讓剛到南城的郇臨哲将習遠帶出來,而她,則負責約來莫笑。幸好,這兩位“演員”守時守規,才能讓蘇璟将這場戲繼續導演下去。

蘇璟與郇臨哲二人相視一眼,她開口引來對面兩人的視線:“不管你們到底誰打了誰,現在都好好吃飯。既然都心存歉意,那就實際行動,先吃完這頓‘和好飯’。”

談話的空當,飯菜已經全部上桌。

是淮揚菜。江婻過去最喜歡的一種菜系。

看着一桌珍馐美味,莫笑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也已經忘了正在和自己較勁的習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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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習遠看出她的心思,提先夾了塊文思豆腐到她碗裏,說:“那晚算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

那晚的事情兩人心知肚明,就算莫笑喝醉了,但也沒到失憶的地步,況且那種事,她能忘記嗎?

莫笑眼盯碗裏的豆腐,今晚她沒戴眼鏡,盤子又正對燈光之下,被照耀得有點朦胧。她眨眨眼,憋紅了脖子,似是想要看清碗裏的東西。

半饷,對面開動起來了,莫笑才從豆腐上回過神,趁蘇璟和郇臨哲不注意,她又将那塊豆腐還了回去,并小聲附道:“自己的豆腐自己吃!”

習遠筷子一停,愣了幾秒,轉眼瞧她,莫笑的臉不由自主發燙,目光一碰到他烏黑的眼眸,手腳都忙亂起來。趕緊夾了塊水晶肴肉,不知滋味地吞咽了下去。

“咳咳……”不出意外,被嗆住了。

莫笑慌亂間接過旁邊遞來的水杯,一飲而盡,事後才知道遞水的人是誰。

對面也被她的狀況給弄懵了,看莫笑臉憋得通紅,蘇璟緊張地放下了筷子:“怎麽了這是?”

莫笑還沒緩過勁,開不了口,習遠替她回了:“不礙事,她是道歉之心急迫,所以一時吃快了。”

他話一出,莫笑恨不得想把盤子裏的獅子頭砸到他頭上去!什麽忙于道歉,淨鬼扯!

這頓飯,莫笑是在忐忑以及怨念中度過的,而他人,她就不知道了,不過看習遠的表情,應該挺享受的。

菜品不錯,就是人品有點問題。

快要結束的時候,莫笑和蘇璟二人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後蘇璟打了聲招呼,就先行離去了。

莫笑回到桌邊時,桌上就剩下一個人。莫笑下意識往習遠那邊看,他恰巧也正注視着她,一頭黑勁短發在燈光下變得柔貼許多。

她躊躇着走過去,習遠解釋道:“他們有事,先走了。”

莫笑點點頭坐在蘇璟原先的位置上,視線一垂就看到他擱在桌邊的手,旁邊還有副黑色皮手套。

對方修長的食指點了點桌面,沉聲問:“你現在要回去嗎?”

不知為何,她腦海裏立馬就閃現出那晚他們倆在江邊的畫面。那段話,那個吻,莫笑如今依舊能清晰地回憶起來,她一向記憶不太好,可對刺激大腦的事,記憶猶新。

莫笑擡頭,暖暖燈光細碎灑在她面上,猶如上了一層淡粉,自然幽雅。她笑着說:“嗯,時間也不早了。”

果然,他撈起一旁的手套戴上,拿起挂在後面的衣服起身對她說:“走吧。”

态度與以往莫笑所見到的的不同,她隐隐覺得,現在的習遠有點淡漠。

莫笑怔了片刻,馬上也跟了上去。

習遠的車就停在餐館門口的停車位上,他車開過來時,就看到站在路邊的人一只腳在踢石子,躊躇着要不要上車的模樣。

在餐館的燈光下,習遠可以清楚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衣服顏色,和燈光一樣的嫩黃色,也或許是夜晚所致,襯得她的皮膚半是陰影半是光亮,讓人有伸手去觸碰的念頭。

莫笑确實是不想上車,上車意味着她再次陷入尴尬的情況中,既然飯都吃了,人也走了,那她也沒必要再在這兒等習遠吧?

真是想到哪做到哪,莫笑拉攏好肩上的小包,也沒等身後的車跟上來,拔腿就沿路走了。

車子毫無聲息般跟了過來,車燈未開,喇叭未響,就一直默默地離她兩三米遠。直到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公交站臺,習遠才加速沖到她身旁,搖下了車窗。

“我先前沒說讓你等我?”

突然一輛車冒到身邊,莫笑吓得退後幾步,看到他的臉後才松了口氣,捂着胸面露不滿:“你都不知道先放個喇叭讓行人知道嗎?萬一我一不小心沖出去被你撞到了怎麽辦?!”

習遠好笑地看着她,一只胳膊搭在開着的車窗上,安慰她道:“放心,就算你把我車撞出個窟窿,我也不會讓你賠償的。”

吊兒郎當的語氣,自信滿滿的神情,莫笑看着看着就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繼續往公交車站走。

車子馬上追了過來,習遠一邊緩緩開車,一邊拿邀請她上車:“你還是坐我的車吧,萬一被姐知道了,她又會說我不體恤姑娘。”

莫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偏頭白了他一眼:“什麽意思?”

習遠笑:“你沒發現今晚是一次變相的相親嗎?”

聽着驟然停下,不确定地指着自己問:“你是說,我。”又指了指他,“和你?”

“不然?”

莫笑深吸了幾口氣,終是沒有發出火來。怪不得她今天一到餐館,先去櫃臺準備提前結賬時,服務員告訴她客人已經結過了,原來,這頓飯是預約好了的相親會。

她哭笑不得地往前走,也忘了身旁的車子,習遠按了兩下喇叭,她才回過神,聽到對方接下來的話,更是悲憤交加。

他說:“你不上車的話,我不介意你們部門的人都會知道那晚發生的事。”

莫笑憤憤看着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上車我就告訴你。”

“……”她深信他沒有證據讓別人相信,況且,餘茜茜現在已經相信了她的話,大不了就再告訴餘茜茜是因為習遠被打後覺得丢人,所以就換了個說法。

想想覺得這個補救理由可以,莫笑還是沒上車,不受他威脅。

沒有人證,習遠這時倒是放出了物證:“我拍了照片。”她猛地回頭去看,習遠正瞅着手機,兀自點評自己的拍照技術:“這個角度拍得不錯,你的側臉很清楚,也容易辨認出對面的人是我……”

莫笑趕緊上前伸手搶,他卻一收,眼神瞄了下車門,莫笑咬牙站在原地幾秒,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馬上就開動了,男人的聲線近距離聽,有種好聽的磁性:“這麽容易就上車了?”

“還我照片!”

習遠關了手機塞進另一側口袋裏,告訴她真相:“那種時候,我怎麽有空拍照片?”

語音方落,兩人心有靈犀樣偏頭對視一眼,莫笑心裏的憤怒突然一下子莫名其妙地煙消雲散了,她草草收回視線,眼角瞥過挂在車前的紅色中國結。

莫笑記得上次那輛車的顏色,是深棕色的,而此刻這輛,卻是純黑色的。兩輛不同的車,卻擺放着相同的車墜,莫非他喜愛這類頗具中國風的小飾品?

伴着車子的行駛,中國結細微晃悠着,它的結身另類般扭曲着,繩子也有磨損,這個車墜,分明就是上次她在車裏看到的那個。

莫笑疑惑地轉頭看了習遠一眼,它是有什麽含義嗎?要不他怎麽會換輛車也不換個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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