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此話一出, 鴉雀無聲的大廳漸漸響起竊語。

何雪跟閨蜜的表情都變得格外慘淡,先前二人做出的蘇湛只是一時興起的猜想全然被推翻。

哪裏只是玩玩兒?這麽快就當着一衆人公開示愛,試問娛樂圈哪位男星能爽快成這樣?

喬煙倒是沒料到, 蘇湛居然也是入戲太深的一員, 不過他表現不算過激, 又是謝峋的好友,倒沒引起她太大的反感。

所以,當聽到賀蓮冷諷說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保護的時候,便說了句:“賀蓮,你別太過分!”

賀蓮視線再次看過來, 眸光帶着不可置信的輕晃:“你幫他說話?幫一個不過兩次照面的人?”

“賀蓮, 從當初你撞霍沉車開始, 這話我就一直想說了, 你太偏激,我不喜歡你這樣……”

賀蓮彎了彎唇角,笑意冰涼。

“你以為這個人就是善茬?”他斜睨蘇湛,毫不客氣地拆穿, “搶購你那班飛機餘下的所有空位, 趁你睡熟偷親,買通後輩開這場同學會來制造偶遇, 小煙, 你居然覺得他比我更值得信任……”

蘇湛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僵硬。

察覺這一細節的喬煙,便不認為賀蓮是在故意潑髒水。

原以為謝峋的朋友也是個不錯的人,沒想到還是對她耍了心機。

江仇、霍沉、賀蓮, 現在又來一個蘇湛……

失憶後她真的被這幫客戶弄得心力交瘁,此刻她生氣又憤怒,卻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垂下眼眸,低問:“你們一個個把我當傻子哄騙,這麽好玩兒嗎?”

蘇湛:“小煙,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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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不想聽。”她越過蘇湛走開,卻也沒賀蓮身邊去,而是站在兩人之間,惱恨地說,“你們兩個,都離我遠一點!”

賀蓮:“小煙!”

蘇湛:“煙娘!不是,小煙!”

喬煙已經大步流星穿過大廳,她握住拉手,側頭警告了句:“別跟着我!”推門離去,只留下一群吃瓜同學和相看兩厭的情敵。

大廳有片刻的死寂。

賀蓮胸口起伏,見蘇湛還望着喬煙離開的方向,一把揪住他衣領,沉聲警告:“看在小煙的面子上我不動你,自覺點,從她眼前消失。”

蘇湛從謝峋那裏打探到不少消息,拿開他的手,回敬一句:“話別說太早,等她夢到我和她的故事後,該消失的是誰可說不準。”

“狐貍精的故事?”賀蓮諷笑,“可別惡心壞我的小煙。”

蘇湛沒那麽大的能耐,可以像賀蓮一樣拿到未來科技的內幕資料。被他嘲諷,找不到話來回敬,氣悶了半晌,才反唇相譏道:“至少,她對我不像對你那麽排斥,一聽你說要陪她回南城,立馬避之不及地坐飛機逃走。她對我,可是一個不字都沒說過呢。”

被情敵狠狠刺了一刀。

賀蓮怒意飙到極點,掐住蘇湛脖子,手背上青筋蛇一樣凸起,眼神病态而危險:“那又怎樣?知道你對她耍心機,你覺得她還會理你?”

趙露還想留下來繼續看八卦,但喬煙剛才臉色難看得讓人擔憂,于是忍痛抛下這只瓜,抓起手包追了出去。

好在腿長跑得快,過了兩個小岔口後截住了臉色鐵青的好友。

她喘着氣,說:“我親愛的喬煙同學,是不是該把隐瞞的事跟我坦白從寬了?”

憋了一肚子的秘密無人傾訴,喬煙發洩似的一股腦吐露後,感覺身心前所未有的舒暢。

趙露顯然還沒将接踵而至的勁爆信息完全消化,瞪圓一雙眼睛,表情呆滞。

“你是說…那些随便就出手一個億的大佬全都因為入戲太深而糾纏你?”

喬煙無奈地點頭:“有一個稍微正常點,剩下的兩個還沒碰到。”頓了頓,又補上句,“最好永遠都別碰到。”

趙露卻感嘆:“我說你這是走了狗屎運吧!蘇湛把口罩摘下來的時候,我看班裏女同學眼睛都看直了!他要是追你我舉雙手雙腳同意!結果又來了個更牛逼的,雖然沒蘇湛那麽妖孽,但氣場很霸總!我也喜歡!不知道其他幾個客戶什麽樣?唉…該選誰呢?我好糾結啊……”

“……”喬煙無言了片刻,說,“要是你也被這些神經病欺騙、囚禁、搶來搶去,你就不會糾結了。”

會像她現在拉黑蘇湛微信一樣,毫不猶豫全部踢出局!

***

雖說拉黑了蘇湛,但關于他的夢卻仍然繼續——

桌案上的燭火搖曳不停。

她怔怔望着師父,只覺得自己方才是聽錯了。

可面前的男子卻從懷裏掏出一塊玉镯子,遞給她:“這是我家一代代傳下來的镯子,只傳正媳。”

她肩膀一顫,沒有接。

師父繼續說:“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長大,原想着你過了十六再提這件事,如今看來還是早些說為好。”

想到今晚巷口發生的事,他眸光微晃,“你心思單純,又正值芳華,為師擔心你被人诓騙受傷,那樣的纨绔子弟并不是你的好歸宿,興許根本不會給你一個歸宿。”

師父說得句句在理。

她看着盡在眼底的玉镯,解釋說:“師父您誤會了,今日我跟蘇公子在明月樓對酌其實事出有因,我……”

男子打斷她的話:“小煙,你無須解釋太多,為師沒有責備的意思,只問你,可願嫁給我?”

師父待她恩重如山,兩人朝夕相伴這麽多年,于她而言,再沒有比他更親近的人了。

既然師父有意,那她有什麽理由不嫁?她這條命都是他的!

便咬咬牙,拿過那塊玉镯子套在自己手腕上,揚起微紅的臉,羞赧道:“一切但憑師父做主。”

她無父無母,常年養在師父膝下,便省了三書六禮,只挑選了良辰吉日,便将親事定下。

事出突然,她嫁衣都未備好,好在有妙妙幫忙。

兩人坐在窗邊草席上穿針引線。

妙妙感慨:“嫁給你師父雖說也是好歸宿,不過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唔…太平淡了!”

她心裏也有種說不出的悵然,但事已至此,便不去想些不切實際的。

“畫本子裏的情情愛愛世上幾人能遇到?我呀,不求轟轟烈烈,但求一世安然。

這話說給妙妙,也說給她自己。

可語畢,卻還是微微失了神。

手裏嫁衣緋紅,就像七夕夜的燈火。

闌珊處,一人站在石橋端,錦衣華服,笑容頑劣又無賴:“這花燈,送我了!”

四周人來人往,低垂的桃花眼深處,卻只映着她。

目光灼灼中斂着不易察覺的溫柔,像水藻般纏繞四肢,拖着她一點點沉淪……

怎麽會突然想到他?!

她指尖一痛,竟溢出一滴血珠來。

妙妙驚道:“沒事吧?”

“……沒事。”她抿了抿傷口,斂神繼續繡嫁衣。

可心情卻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想什麽呢!

她和那個人啊……

根本就是銀河兩岸。

織完嫁衣的那天,她跟師父知會了聲,說想去河邊散散步。

正給病人把脈的白衣男子立刻起身:“小煙,且等我片刻,我開完藥方就陪你去。”

知情的夥計打趣:“還沒過門就這般疼娘子,一直以為咱們老板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沒想深藏不露啊!”

店裏的病人詫異,詢問後得知二人親事将近,紛紛道喜。

向來雲淡風輕的男子被鬧了個大紅臉,赧然得不敢看她。

這氣氛下怎還好意思繼續待下去?

她說了句“不用”埋低頭,小跑着離開了醫館,走到河邊才撫着胸口停下來。

夏季河畔,淺草茵茵。

她抱着膝蓋在河邊坐下,不時扔一粒石子兒打水漂發洩。

至于心裏究竟在煩亂些什麽,連她自己都未能知曉。

就這樣獨自待到黃昏。

最後一抹霞光被吞沒時,她的眼睛被人從身後蒙上,耳語随男人溫熱的氣息将她包裹。

“一個人坐在這裏想什麽?”

認出是誰,起初驚慌的掙紮停了下來。

她扯開他手,沒好氣地說:“這麽神出鬼沒地會吓死人的知道嗎?”

他彎眉一笑,指尖頓在她唇上,低聲說:“煙娘別惱,我帶你去個地方,保準你開心。”

他的手臂就環在她腰上,親昵得讓她心跳都加快。想到自己即将成親,跟外男拉拉扯扯實在不妥,便掙脫他懷抱,搖頭拒絕:“醫館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他還不知道她已答應師父求親,也沒注意到她眉眼裏的冷淡,兀自攬了她的腰,飛身朝高處躍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喂!快放我下來!”

眼看着雙腳離地越來越遠,她驚慌地掙紮起來。

他步步登高,穿過龍城繁華的大街小巷。

燈火在他腳底似紅蓮般朵朵綻放。

他唇角勾一抹頑劣淺笑,故意吓唬道:“別動!仔細摔下去變成肉餅子。”

她大好年華,可不願就這麽喪命,只好抓了他衣襟,任由他帶着自己來到明月樓的頂端。

明月樓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它手可摘星辰的高度,如今與他同站在高樓頂端,明月果真近在咫尺。

她不敢看腳下,雙腿發軟,顫聲問他:“你帶着來這兒幹什麽?我、我要下去!現在就要!”

見她怕得厲害,他便抱着她坐下。

風自耳畔淌過。

夏夜的燥熱輕輕漫開。

貼着她耳邊,他低聲說:“有我在,不會讓你摔下去。所以……”他擡手,指着天邊,“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送你的禮物。”

話音剛落,天邊忽然炸開一道花火。

絢爛得,将夜色都染亮。

花火年年有,卻從沒以如此近的距離觀看過。

一朵朵煙花仿佛就綻開在身邊,散盡的光點化為星辰,綴在夜幕,美得讓人動容。

嘭嘭嘭——是煙花盛開的聲音。

怦怦怦——是她藏不住的心跳。

“喜歡嗎?”摟着她的胳膊收得更緊,溫熱的唇貼着她耳廓,似吻,惹她輕顫。

“喜歡”二字沖到嘴邊,卻在那一剎猛然停了下來。

她已經答應嫁給師父了,又怎麽可以跟別的男子暧昧不清。

煙花還絢爛着,她笑容卻已凋零。

回頭,一字字告訴他:“蘇公子,我馬上就要…成親了……”

所以,無論他此番舉措是出于什麽緣由,她都不會再去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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