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消息一發出去,那頭趙露立刻發出土撥鼠尖叫。

微信更是一條接一條的進來——

@露露:誰?你背着我跟誰在一起了?

@露露:難道蘇湛的新專輯是為了慶祝你們在一起了?

@露露:但他去海外錄節目了啊,不可能陪你過年。

@露露:是那個姓賀的大佬?诶,也不錯啊我覺得!

情敵的名字接二連三蹦出來,薄封清臉色本就不算好看,如今更是發沉。

“那個蘇湛……”

他剛起了個話頭,喬煙已經求生欲很強地作出解釋:“我倆沒關系!我跟其他幾名客戶都沒有任!何!關!系!”

“但我聽說……”

喬煙秒速截斷:“都是假的!”

清冽鳳目斜睨過來,帶了探究意味。

喬煙也顧不上害羞,哄好男朋友要緊!于是撲過去挽了他胳膊,很上道地表示:“我只喜歡你,只想和你有關系。”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明知情話三分毒,他還是受用地彎了唇角,把手機遞還給她,眼底藏着薄紅,低聲承認:

“跟你有關的事,我都很在意……”

“所以,抱歉我剛才的确是…吃醋了。”

大老板像個小嬌妻一樣紅着臉說吃醋了,助理心髒有點受不住,鄰座司機險些沒把方向盤甩出去!

好在已經到了酒店門口,司機趕緊停穩,眼觀鼻口觀心地提醒:“薄總,到了。”

高層的豪華套房,一個人住确實顯得空蕩冷清了。

想到昨天在家吃過年夜飯後,晚上他一個人待在這間屋裏,喬煙頓時感到愧疚。

“你不回京市團年嗎?”

據她所知,越是大家族,越是看重傳統,作為繼承人的薄封清過年缺席,薄家長輩會不會對他有所微詞?

“無非聚在一起吃頓飯。”薄封清神色很淡,言語間察覺不出多少親情味,“出不出席意義不大。”

室內溫度暖起來,他退下大衣,走到床前的時候,又補上後話:“再說,我也打算從薄家脫身。”

這話聽得喬煙一愣:“脫身?”

“嗯,這次發布會有隐晦地提到交職的事。”薄封清揉着太陽穴,聲音透出疲倦的沙啞,“只是還需要再跟薄家的人協商,不承諾他們最大化的利益,這幫吸血蟲是不會松口的。”

豪門水深。

從霍沉跟賀蓮那裏,喬煙就已感受一二,所以現在聽薄封清這麽一說,倒也沒有多詫異。

“這是紐約科技的推薦信,目前矽谷東移,如果你想做最尖端的項目,可以一試。”他把信封擱在桌上,又說,“你打算過去的話,我就想辦法調去紐約分部,不再插手京市的生意。或者你打算留下來,我就退居副手,總之不會再當繼承人,更不會接手薄氏。”

喬煙看着雪白的信封,問:“是因為這次發生的事?”

被商業競争對手如此周密地算計,任誰都會後怕,坐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會擔心不知何時就降臨的危險。

然而薄封清想得更遠一些。

他目前的身份,注定無法過得安穩,重責和榮耀之下,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和漫長難熬的孤獨。

在黑暗裏待了太久太久,終于找到掙紮離開的理由。

他的女孩是自由的,他應該追逐着她掙脫束縛,而不是拖着她陪自己陷進深淵。

在她身旁坐下,像虛拟世界那樣從背後摟住她。

心好像瞬間就平靜下來,無需藥物也想閉上眼睛酣睡一場。

“有時候我想,要是能一直呆在虛拟世界就好了……”

即便他是人人避諱的惡魔,但他有她,也只想有她。

喬煙含笑着彎下脖子:“傻呀你,一直呆在虛拟世界你我都會死。”

“嗯。”喉嚨裏含糊的一聲應,他摟着她栽倒在柔軟的沙發上,呼吸變得平緩起來,跌入睡夢前,嘟囔着說,“所以我很遺憾……”

***

三年後。

紐約。

晨光從落地窗外透進來,主卧的雙人床上淩亂不堪,內衣墜在地毯上,一路指向安放在陽臺上的浴缸。

暧昧的喘息蕩漾在剔透的水裏。

女人雪白的身體像游魚般搖曳在男人身下。

“不要…我還要…去…公司……”

“唔…薄封清!別…別吻那裏……”

“停!唔…停下…不要了……”

薄封清掐着她腰,微微挺身,又換來一陣嗚咽。

女人的側顏染上一片潮紅,他滿意地在她背脊上又留下一道暧昧痕跡,然後抱緊她,下巴搭在她肩頭,低喘着說:“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喬煙壓着呻.吟,迷迷糊糊地問:“什麽?”

“想不起來?看來工作比我重要。”薄封清懲罰性地咬住她耳垂,喉嚨裏擠出來的話低啞得不像樣子,“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放過你。”

他放慢動作,輕輕折磨着她。

喬煙趴在浴缸邊緣,快感似池子裏的水,洶湧地來,又緩緩地退卻,這使她腦袋有些昏沉,半阖着眼,思緒不自覺就飄遠了。

來到紐約已經三年,起初她決定再次出國的時候,父母是持反對意見的。對于上一輩人而言,女孩子嘛,有份體面的工作、嫁個不錯的丈夫,已是人生贏家。

但她的夢想是人工智能的發展,後來因為薄封清,又多了一個奮鬥目标。

南城這些年也建起了一座科技城,但技術和資源遠遠比不上京市,更無法企及世界級頂尖科技公司。

如果就在南城任職,她可能一輩子都飛不出這座小小的城市,實現夢想更是天方夜譚。

于是跟父母一番長談後,堅定地飛去了紐約。

沒過多久,薄氏宣布新的繼承人,薄封清正式卸職,追着她一并來到太平洋彼岸。

兩人像普通的戀人那樣,住在曼哈頓的豪華公寓裏,白天各自忙碌,晚餐後對飲一杯紅酒,擁吻在繁華的夜景裏。

日子過得平靜而有規律。

他的求婚在聖誕節,兩人一道去日本度假,攀上東京塔的時候,他在一衆貼耳低語的情侶中拿出戒指盒,輕輕推到她手邊。

聲音很輕,帶着溫柔缱绻的笑意,問:“睡了我這麽久,是不是該給個名分?”

喬煙這才想起,今天是兩人約定領證的日子!

她轉過身去,求饒地攀着他脖子:“我想起來了,你別這樣…我難受……”

他于是更磨人,見她不由自主貼緊了自己,指甲都陷進他後背的肌膚,眼底笑意更濃,故意問她:“那你要我哪樣?”

在這方面,三年過去她依然羞澀,知道他故意戲弄,不高興地咬了他肩膀,嘤咛着說:“快一點……”

“多快?這樣?”他環住她腰,動作突然猛烈起來。

本想逗弄她,沒想把自己給賠了進去,脖頸處青筋微微凸起,他不再玩笑,捉住她唇狠狠地吻,與此同時,也将二人同時帶上頂峰。

喬煙在強烈的快感中沉進水裏。

她緩了一會兒,羞惱地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薄封清!你再這樣欺負我,我就不送你結婚禮物了!”

“薄封清?”他眯起眼,表情不甚愉悅,“現在不叫學長了?”

“哪有你這種狼學長!”喬煙沒好氣地起身,雙腿發軟地跨出浴缸,嘴裏嘟囔,“當初還以為是不小心墜落凡塵的男仙,清塵脫俗,哪知道都是錯覺!”

“所以,你打算反悔?”薄封清仰躺在浴缸邊,輕輕一拽,就把人重新拉回懷裏,發燙的手掌貼在她光滑的後背,半眯的眼裏噙滿危險。

喬煙知道,她要是敢點頭,下一秒絕對被他壓在水裏,再一次地吃幹抹淨。

男人事後個個神清氣爽,女人卻癱軟成泥。這方面她鬥不過他,惹不起只好委委屈屈地低了頭:“不反悔。”

他對回答很滿意,濕潤的手捋開她散亂的頭發,偏頭在她唇角吻了吻,這才問:“什麽結婚禮物?”

她軟踏踏坐在他身上,故意說:“現在沒有了。”

“嗯?”他微微起身,還沒做什麽,已換來她繳械投降:“有有有!你先放開我!”

浴巾已經濕了,她擡手遮住身體,微紅着臉說,“等晚上我再給你。”

夜晚總讓人浮想聯翩,薄封清略略擡眉,利落的一個字:“好。”

身份從戀人變成合法夫妻,喬煙還沒什麽實感,但當薄封清載着她來到早已布置妥當的教堂,儀式感頓時濃重。

剛下車,就被沖過來的一團人影抱緊。

“好樣的!出個國轉眼就變人.妻了!嫉妒使我面目扭曲!”趙露還是那麽充滿活力。

喬煙越過她看到教堂門口聚集的其他人,表情一愣。

“爸、媽?岚姐?曹警官?你們怎麽都來了?”

“你的婚禮我們能不來?”喬母嗔怪着上前,和女婿點頭招呼後,催促道,“好了,快進去準備吧,客人們都到齊了。”

“走吧!我來幫忙!”趙露拽着她往偏門的房間走。

打開門,一件純白婚紗映入眼簾。

她以為今天只是單純去領證,沒想到他已經悄無聲息将一切都準備周到。

眼眶有些發熱,她用力眨了眨,低頭掩飾。

趙露比她這個新娘還激動,拉着她胳膊往試衣間裏沖:“來來來,趕緊穿上給我看看!”

原本還擔心尺寸不對,但上身後發現簡直量身定做一般!

給薄封清發去消息,問怎麽回事。

@老公:睡了這麽久的姑娘我能不清楚尺寸?

@qy:沒正經,不跟你說了!

@老公:上次你陪我訂制西裝的時候,便讓設計師也給你量了尺寸。

喬煙想了會兒,終于記起那是在半年前,他從那會兒就開始準備婚禮的事了?

滿心都是感動,捧着手機反倒不知要說什麽,索性在鏡子前坐下,準備化新娘妝。

“淡一點,不用太隆重。”她用流利的英語同化妝師交流。

對方笑着點頭,開始給她打理頭發。

披肩的頭發束起,露出潔白的脖頸,也就是那一剎,她聽見趙露驚呼:“我的煙兒吶,你脖子怎麽了?過敏了嗎?”

想到早上的浴缸play,喬煙心裏暗叫不好,尴尬地擡手遮掩:“可能不小心抓的。”

“手拿開我看看。”趙露狐疑,卻發現撥不開她手,頓時了然,觸電般彈開,“我去!沒瞧出來你們薄總竟也是個禽.獸。”

“你說誰是禽.獸?”喬煙透過鏡子瞪她,這會兒倒是顧不上害羞了,維護老公要緊。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這回參加婚禮包機票包酒店還附贈豪華七日游,她可不能說新郎官壞話!

趙露于是打了自己兩下嘴巴,笑嘻嘻說:“什麽禽.獸?你聽錯了吧!我在誇你們薄總器大活好!”

“你又見過了?”岚姐正巧進來,聽見這話,打趣地說了句,堵得趙露接不上話,她于是咧嘴笑道,“好了,別顧着鬧了,婚禮要開始了,我們的新娘準備好了嗎?”

化妝師拿出遮瑕膏,體貼地告訴喬煙,後頸的吻痕不用擔心。

喬煙窘迫地道謝,在心裏給薄封清狠狠記上一筆。

應她的要求,化妝師給她化了清淡的妝,花捧也是清新的淡粉,籠上頭紗,整個人仙到不行。

喬煙站在落地鏡前打量了一眼,便聽見身後傳來敲門聲。

薄封清在門外問:“可以進來嗎?”

趙露堵着門為難:“進來可以,要先回答幾個問題。”

喬煙揚聲:“露露!”

“這就護着了?唉,塑料姐妹情,男人一吹就碎。”趙露佯裝傷心,戲精附體。

薄封清卻好脾氣地說:“你問。”

趙露又來了精神,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問:“那我問了啊,第一,老婆和媽一起掉……”

話還沒說話,門外秒答:“救老婆。”

趙露:“求生欲挺強嘛!那下一個——老婆難産的情況下……”

又是搶答:“保大。”

趙露:“薄總你很上道嘛!那第三個問題……”

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新娘,薄封清沒等她道出問題,已經自覺地表明态度:“工資上交、家務全包、孩子我帶、小三出現我來打!我可以進來了嗎?”

趙露回頭,小聲跟女眷們說:“不愧是學霸,脫口而出的都是标準答案!”

岚姐補了句:“我們不聽甜言蜜語,我們要看實際行動!”

薄封清在那頭含笑應道:“好,歡迎随時檢閱。”

屋內笑成一團,趙露這才開門放行。

就看到薄封清一襲純白西裝站在那裏,眉眼幹淨而溫和,視線第一時間捕捉到喬煙,安靜地注視片刻,笑意更濃:“很漂亮。”

兩人的對視含着情,趙露直呼受不了,正巧這時教堂裏響起管風琴的協奏曲,她便招呼屋內女眷落座。

薄封清深深望了喬煙一眼:“我等你。”

“嗯。”她也提起裙擺,深呼吸一口氣,朝着門外走去。

搭着喬父的手,她順着兩道鮮花,一步步走向那個等在前方的男人。

這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場婚禮,卻仍讓她感動得控制不住眼淚上湧。

有白鴿掠過落地窗,光影交織間,她來到薄封清面前。

神父的話淌在耳邊,凝視間,彼此道出一句真切的“Yes,I  do.”

交換戒指的時候,喬煙忽然止住他動作,從花捧裏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面躺着兩枚很普通的戒指。

然而,戒指裏卻暗藏玄機。

她把盒子遞給他,笑盈盈說:“今早說的結婚禮物,戴上試試。”

薄封清擡眉,依言交換了她準備的這對戒指,在衆人歡呼聲中吻她的時候,周圍的場景忽然變了。

他仍然站在教堂,然而神父賓客都不見了,腳踩在透明的玻璃地面,幽藍河水正緩緩淌過。

這裏是——?!

整座教堂都由剔透的玻璃建造而成,他環顧四周,望見闊別已久的熟悉風景。

“日落河……?”他失聲喊出這三個字,眸光晃動得厲害,“怎麽會?”

三年前,他曾呢喃,要是能一直和她相守在虛拟世界有多好。

三年後,她親自構建一個獨屬于他們的世界,送給他。

“工科女的浪漫,喜歡嗎?”她站在日落河上,頭紗染上金燦燦的陽光。

他拉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所有的話都彙在吻裏。

現實與虛拟的吻重疊在一起。

掌聲、歡呼,與管風琴交織在耳畔。

風輕輕拂過純白婚紗。

窗外,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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