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

任何地方的儲物間都是一樣的,堆滿紙箱,水桶和雜物,可以容人的地方,胸要貼着胸,寧奕盡量把背靠在門上,好讓男孩有更多地方可以容身。

外頭一堆淩亂的腳步聲,罵罵咧咧的幾個男人,還在揚言找到他們就弄死他們。

“他們是誰?”寧奕用口型問。

男孩濕漉漉的眼睛,張嘴說了一個又是得罪不得的名字。

但對寧奕都一樣,打都打了,指望那一拳收回去,還不如想想待會兒怎麽離開。

終于等到腳步聲遠了,寧奕拉上腿軟的男孩,讓他走在前頭,自己斷後,從一個工作人員走的通道上了二樓,拉開1103包間的門,把人推了進去。

這間房是黑門的預留,平日有大半的時間空着,只要不開燈,并不會有人留意。

黑暗中,只有兩道靜悄悄的喘息聲。

“他們不會随便上二樓搜,等人走了,換件你放工的衣服,從正門出去。”寧奕輕聲吩咐。

“你不問我文先生的事嗎?”男孩一直在等待。

對着微微一點亮的眸中水光,寧奕輕笑:“在黑門混,還沒幾個不知道文先生的。”一時情急被當了護身符,仔細想想男孩的話,很容易發現漏洞。

怕他不信似的,男孩細細的手指又揪上來,衣袖下熱烘烘的,好像濕了:“真的,我認識他。”像極難啓齒一般,男孩猶猶豫豫,聲音都啞了,“我陪他,上過床。”

寧奕拳頭攥緊了:“他什麽樣?”聽一個同性對自己提起和男人的性事有點奇怪,他盡量表現得如常,可敏感的男孩還是感覺到了,放開他的袖子,像個受傷的小鹿一樣縮起來。

“你會信我?”他抱着膝蓋,聲音憋在雙手裏,好像哭了,又好像是恨的,“你看不起我吧,我這種……陪人睡覺的人,只要有錢,什麽都會和客人幹,說什麽,你們都不會相信……”

寧奕覺得抱歉,事實他剛才就是這麽想的,可這副樣子,他無法傷害:“你說說看,你試着說,或許我會信。”

男孩突然念頭,寧奕适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到他眼中一點晃悠悠的水光,閃動着,好像星星要墜下來:“他是個禽獸。”然後,流星就真的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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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脊上原本因為激烈的運動滲出的熱汗也變涼了,冷冰冰得貼着肉,不舒服。寧奕張嘴,喉嚨幹澀,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你不喜歡,幹嘛還要來做這個?”他伸手扯領帶,三一結太牢,紋絲不動。

男孩探了手,小心地握住結扣,手指一抽,松了:“嫲嫲病了,她年紀大,換腎已經沒可能了,明年她就80歲了,至少撐過她大壽。”

“家裏人呢?他們不管?”

男孩搖搖頭:“只有我了,她想去俪灣跳海,可是晚了,我已經幹了,幹都幹了,更不能讓她去死。”年輕的臉上,蒼老的疲倦,對寧奕擠出一個微薄的笑,“這裏日結,工資很高,我們現在很好。”

寧奕想摸摸他的腦袋,手掌展開,卻拍不下去:“以後有打算嗎?”

“不知道。”他根本沒有規劃過,用手心揉了揉眼睛,他又講起最初的話題,“我可以告訴你文先生的事,但你要保證,不能供我出來,今天對你說的話,我也不會再說第二遍。”

寧奕給他調整情緒的時間,他不催促,他知道男孩已經打算說實話。

“你知道文榮吧。”提起這個名字,男孩的臉上居然浮生惡戾,“他就是文先生,我親耳聽到他說什麽鑽石,哦,對了,還有保險。”

“什麽時候?”

男孩說的日期,确實是鑽石盜竊案發生之前,只是隔得有點久。

“你會不會記錯了?”保險起見,寧奕同他确認。

男孩蜷縮了後背往後挪,眼中盡是受了傷的無辜:“你不信我。”那個日子他永遠不可能記錯,那天,他被文榮這個禽獸像逮兔子一樣擒獲,被強暴入院。

男孩是敏感的,寧奕忙安慰他:“沒,我只是想确認清楚。”但說什麽都晚了,男孩突然焦躁。

“你就是不信我!”他的聲音尖利起來,像頭蓄謀已久的小東西一樣撲倒寧奕,逮住他的嘴唇就吻,“你要是信我,就證明給我看。”

寧奕一身力氣全無用武之地,他當然可以推開他,但這樣也等于推開男孩的信任:“你先起來,我們慢慢說,我信你。”

可男孩不上當了,他叨叨絮絮地說,我……我喜歡你……打你第一眼進來,我就喜歡你……

一邊又開始拉扯寧奕因為打鬥弄皺的白襯衣:“我看到了,你和那個男的,他是邢哥的男人,他們才是一對,你喜歡他,我喜歡你,他可以給你的,我也可以。”

寧奕先是沒明白他嘟哝什麽,可聽懂之後,寧奕就臉紅了,男孩指的,是關澤脩。

“我不需要他給什麽,我不喜歡他。”寧奕喘着氣,去推男孩。

像張軟綿綿的紙片一樣,他撞在沙發角上,應該很疼,但男孩斷斷續續笑了:“你撒謊,你喜歡他,你們的眼神帶着鈎呢,你喜歡他,而他想上你。”做他們這行的,男人和男人間的眼神看得太多了,還有什麽不明白。

寧奕愣了,有很長時間,他無法從男孩的字裏行間整理出一個完整的定義,甚至忘了反駁一句錯,嘴唇被兩片涼冰冰的軟肉叼住,細碎地繞圈舔吻。

男孩四肢着地,像只乖巧的貓一樣抻長脖子,伸出舌尖,舔他,讨好他:“我也可以,和我一起,我會讓你更舒服。”

黑魔法的效果總是比較有威力,寧奕忘了要攔住他,各種想法是一個高峰時堵車的路段,所有的喇叭都響了,卻闖不開一條通路。試試兩個字像交通指示燈上的黃燈一樣閃爍,寧奕想,如果和別的男人可以,那麽不需要關澤脩教,他和文先生一樣可以。

感覺寧奕不掙紮了,小貓歡悅地吮’吸警官的薄唇,施了法地想要取悅他,暗黑中啾啧的暧昧,沒有那個男人的霸道勁,也不驚心動魄,舌頭鑽進口腔的時候,男孩發出動情的哼喘,仿佛這個吻有多色情熱烈,寧奕睜着眼,眨了眨睫毛,接吻,原來可以是這麽平靜的事。

他們吻得太投入,腳交疊着,手腕形成一個錯落的交叉,以至于門開了,也沒人留意到。

啪嗒,強光打斷纏綿,他們像一對背地裏偷情的野鴛鴦被抓個現行。

男孩受驚,下意識往寧奕的懷裏躲,門口的男人看着寧奕緊緊護着小東西的樣子,抱手笑了。

“看樣子,你學得很快。”關澤脩站在門口,看他的黑眼睛裏,沒有一丁點兒感情。

寧奕心中慌亂,他匆忙拉開男孩,沒什麽用的抹了抹嘴:“我帶他來躲躲。”像是解釋,又讓人聽了誤會。

皮鞋聲起來,寧奕居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是該躲躲,要是沒有人來壞你們的好事,寧警官今晚怕是就全都學會了。”冷笑是輕蔑的,甚至戳心。

你來我往,寧奕不甘地擡頭,哼了一聲:“你讓我點人,我點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拇指是涼冰冰的,貼着熱唇上,摩挲,揉弄,将被吻紅的唇仔仔細細刷了一遍,癢得寧奕腿腳都軟,剛才那麽久時間的接吻,都沒能勾得他心動,對方只是一個戲弄的手勢,就讓他潰不成軍。

“這就滿足了?”黑羽翎下的眼睛,不再是寧奕認識的他。

關澤脩的笑容陌生得一如初見:“是我沒有好好教你,才讓你找別人來學。”他掃過已經吓懵的男孩,如願看到他跌坐在沙發上。

“出去。”這句話,是對男孩說的,“告訴邢硯溪,1103,我要了。”

待到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寧奕發怒了:“你夠了,我和他沒什麽,別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呵。”關澤脩将那枚松了的三一結完全扯落,推倒寧奕,将他按在沙發上,力道大的整個沙發都挪了位,是個危險又下流的表情,昭示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混蛋事。

寧奕本能的害怕:“你想做什麽?”

手腕被壓過頭頂,在力量上,寧奕從來沒有敵過看着俊美優雅的男人。

“打擾了寧警官的好事,是我的不是。”

關澤脩說得誠意滿滿,下半身和寧奕貼到一絲縫都不剩,胯骨凸出的地方,甚至能感覺到一把灼熱又磨人的形狀,正在慢慢膨脹。

“作為道歉,我現在就來教寧警官,就從……”

他盯着寧奕發白的嘴唇,微微笑了。

“接吻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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