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尹如琢雖然盡量準時回家,但加班的情況仍十分頻繁。有一些工作能帶回家來進行,有一些卻不得不在公司完成。

這一天回到家已是晚上十點多,尹如琢在沙發上看到了已經睡着的妻子。

赫胥猗保持着良好的作息,一般在晚上十一點之前就會入睡。尹如琢從來不會讓她等自己,赫胥猗也早已習慣了這種情況。

但今晚,她在沙發上睡着了。

尹如琢小心放了包,輕手輕腳地移動到赫胥猗身旁。見她睡得深沉,不忍就此叫醒,彎腰打算把她抱到床上去。

不過再怎麽睡得熟,赫胥猗也不可能在被抱起後還沒感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嗯?”

尹如琢親了親她的額頭。

“吵醒你了嗎?”

“你回來了?”

她睡得有些迷糊,下意識地問道,而後才意識到自己在尹如琢懷裏,用的是公主抱的方式。

長大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方式抱起,尹如琢看起來纖細瘦弱,沒想到這麽有力氣。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這種抱法雖然浪漫,但讓赫胥猗十分沒有安全感。

“沒事,我抱得動,你沒有穿鞋子,我抱你去床上。”

尹如琢只是更用力了一些,讓她靠緊在自己懷中。

剛睡醒的赫胥猗表情懵懂,讓人心軟,激起了她強烈的保護欲,故而做出了平時絕不會做的強硬舉動。

卧室在樓上,上樓梯的時候赫胥猗也有一些忐忑,但尹如琢比她想象得還要可靠,途中沒有一絲不穩的顫抖。

這是赫胥猗第一次切實地感受到尹如琢的力量,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對方和自己一樣手無縛雞之力——即便家裏就有一個尹如琢專門使用的健身房。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短暫又漫長。不知道是出于緊張還是其他什麽情緒,赫胥猗的心跳變得莫名有些快了起來。

她假裝因害怕而閉上雙眼,然而透過縫隙,她看到了尹如琢優美的下颌弧線。

猶如工藝品一般美麗。

尹如琢的母親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模特,而尹如琢的相貌幾乎繼承了母親所有的優點。

很難相信,這樣的人竟然在和她結婚之前,從未與他人談過戀愛。

尹如琢不該缺少追求者,而就赫胥猗所知,事實也确實如此。尹如琢年少時追求者如過江之鲫,男女皆有,只可惜這位高嶺之花沒有對任何一條小魚動心。

在正式繼承尹氏後,她變得更加高不可攀,看起來似乎也更沒有時間和心思理會感情。

從這一方面來說,尹如琢确實表現得十分冷淡。

所以,對于她會喜歡自己的這件事,赫胥猗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不是沒有好奇,不是不想探究,但理智一直在阻止她的這些沖動。她告訴自己,這個人——尹如琢對自己來說不過是一個聯姻對象而已。

她不該,也不會有心動。

尹如琢穩穩将赫胥猗抱回卧室,輕柔地放置到床鋪之上,見她仍未睜開眼,不禁笑道:“已經到了,真的有那麽害怕嗎?”

赫胥猗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安然躺在床上。

尹如琢用指尖把她理了理淩亂的長發,溫柔低語道:“今天怎麽在下面睡着了?你不用等我的。”

她是在等尹如琢嗎?

赫胥猗也不太清楚自己今晚為什麽不願在房間裏睡,在見完張景宣之後,她竟有些急切地想要見到尹如琢。

她絕不會把這種情緒歸結于心虛,因為無論是對張景宣還是尹如琢,她都沒有絲毫的感情。

但需要承認的是,她今天确實一直想起尹如琢,尤其是在見張景宣的時候。

那個曾是她初戀的男人,不僅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離她而去,而且給了她最沉重、最卑劣的一擊。他的家族更甚至和他人勾結,利用之前的借款打算吞下整個赫胥莊園,導致她爺爺一氣之下病逝。

要不是當時有一家與爺爺交好的私人銀行願意給她辦抵押貸款,赫胥家或許連如今的産業也已經不複存在。

而眼前這個女人呢?

尹如琢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出現,給予了她全部所需要的幫助,條件僅僅是和她結婚。尹家獲得的只是一個伯爵的虛銜,而赫胥家獲得的是最實在的物質幫助。

尹如琢溫柔體貼,對她關懷備至,在金錢方面從不吝啬,對她也給予了絕對的信任,這實在可以說是一往情深。

比起張景宣,尹如琢确實要可愛萬倍不止。

可惜的是,她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不要說愛,她甚至無法說自己喜歡尹如琢。

“我本來是想看電視節目的,沒想到睡着了。”

尹如琢為她蓋上被子,笑道:“看來得在卧室裏放臺電視了,按你的體質這樣睡個幾次,很快就會感冒的。”

“不用啦,我只是一時興起。”

“真的不用?”

“因為肯定用不上幾次,而且據說在卧室放電視會影響夫妻生——”

尹如琢微一挑眉,赫胥猗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翻了個身。

“哎呀不說了,你快去洗澡吧。”

她的羞澀引起了尹如琢的低笑,那麽單純快樂。

“好。”

和看到張景宣而想起尹如琢一樣,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看到尹如琢也會想起張景宣,想起那個曾給予過她幫助,卻最終背叛了她的青梅竹馬。

她覺得自己一直在等待,等待尹如琢的背叛。

但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難過。因為這只是一場交易,一場演出,一場公平的博弈。

她絕不會先背叛尹如琢,并且将會把對方的背叛從容地當作咎由自取。

他們或許會維持一輩子和平的假象,又或許會中途分道揚镳,各取所需。

但這其中一定再沒有所謂的“遺憾”這一說。

自從成為了尹如琢的妻子,赫胥猗就獲得了不少股份的固定收入。尹如琢從不會過問這些錢的去處,赫胥猗會自己拿來做了一些投資。

她維持赫胥家多年,雖然沒經受過專業訓練,但直覺敏銳,在試水了一段時間後開始進行真正地投資,到目前為止一直是賺多虧少。

赫胥猗擁有良好的記賬習慣,把每一筆錢都算得很清楚。因嫁給尹如琢而獲得的分紅,以及用這些分紅投資賺取的錢,她都清楚明确地分開——其中一部分她要拿來他用。

“喂。”

赫胥猗正在使用的手機不是她平日裏所用的那一支,而正在與她聯絡的人,有人稱他們為“偵探”,有人稱他們為“危機處理專家”,也有人稱他們為“萬事屋代理人”。但在業界,他們有一個專用的代稱:清道夫。

赫胥猗雇傭這些人已經兩年,但原則上雙方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目前進展如何?”

對面傳來了變過聲的話語,手機通過特殊處理和加密,可以變聲也無法錄音。

“已經分批購入許氏建材20.3%的股份,想再進一步有些困難。許秦雄雖然為了上市稀釋了手中的股份,但所有許氏家族的股東手中股份加起來仍超過67.5%,他們不會輕易轉讓的。”

“張家手裏的12%呢?”

“他們也完全沒有意願出售。”

赫胥猗微微一笑。

“情理之中,許氏建材是老字號了,近幾年的經營狀況看起來也不錯。許秦雄野心勃勃想要上市,蠢材才會賣。”

“雖然無法達到控股需求,但可以申請保全,許氏建材的賬目有很嚴重的問題,證據我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

“還不行,這樣傷不到許家的根本,先等待時機。”

許氏建材一直是許家的家族産業,這種公司的賬目向來不可能分得很清楚。只是單單的挪用公款罪名并不能讓赫胥猗滿意,如今的許秦雄有能力填補這一空缺,對族人又很有威嚴,最後大概率會不了了之。

“時機?大概是什麽時候?”

這個萬事屋代理人是祝惜辭介紹的,目前看來能力和信譽都值得肯定。雖然價格是高一些,但對赫胥猗來說,成果如何更為重要。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讓赫胥小姐先英明神武地打完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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