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鬧得沸沸揚揚的許氏建材一案, 最終以許家還清所有欠款并退出公司告終。許氏離開燕京不知去了哪裏, 許氏建材進入了資産重組期。

許家雖然狼狽, 但到底算全身而退, 沒有人因此锒铛入獄, 已經算是個奇跡。

“我知道了。”

赫胥猗面無表情地挂了電話, 之後開始望着虛空中的某一點發呆。手續已經辦好, 那塊地重新回到了赫胥家名下。

只是許家雖然損失慘重,但和她預期的教訓有些差距, 這讓赫胥猗稍稍有些不安。

倒不是說她不滿意現在這個結果, 只是因為和計算好的不一樣,證明有人在最後關頭出手幫了他們。

究竟是誰?

赫胥猗苦思冥想, 仍不得要領。她對九諸的商業圈只是略有了解,前期針對許家做了不少調查, 但沒想出任何一個和他們有關系的家族會在此時出手相助。

雖然目前的重點已不再是許家, 但赫胥猗不得不擔心這股勢力會不影響她接下來的動作。

畢竟, 張景宣還好好的。

張家和許家不同,家族中大多數人都在文娛圈,真要一個個對付非常麻煩。還好,她的目标并非整個張家,而只是張申和張景宣這對父子。

赫胥猗陷入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直到聽到開門聲她才驚覺一個下午已經過去。她連忙起身去門口迎接,尹如琢已經換了鞋正在脫外套。

“如琢,你回來啦。”

“下午沒去上課嗎?”尹如琢親了親她的臉,察覺到不對, 又将額頭貼了過來,“你好像在發燒。”

赫胥猗感受到尹如琢溫涼的體溫時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灼熱,連忙偏開頭:“好像是有點不舒服,你不要被我傳染了。”

尹如琢無奈一笑:“說什麽傻話呢,過來我幫你量一□□溫。”

她擁着赫胥猗一邊往裏走一邊掏出手機要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應該只是低燒,不用叫醫生了。”

尹如琢沒有強求,從茶幾的抽屜中翻出醫藥箱,幫她測耳溫。

“38,确實有點低燒,有哪裏難受嗎?我問一下醫生,不知道家裏的藥能不能用。”

赫胥猗枯坐了一下午,此刻才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其實還好。”

尹如琢見她雙臂交疊,貼身過去抱住她。

“覺得冷嗎?你先上床休息吧,我讓阿姨煮點青菜肉糜粥。”

赫胥猗溫順地靠進她懷裏,不知為何一時竟對這溫暖的懷抱生出幾分眷戀。人在生病的時候果然脆弱,難以拒絕任何一點溫柔。

“你能先抱我一會兒嗎?”

尹如琢有些驚訝,但又十分欣喜,拿過沙發旁的毛毯将兩人裹住。

“當然,抱你多久都可以。”

赫胥猗靠在她肩頭,微微閉着眼,慢慢放松了身體。

尹如琢的體溫,尹如琢身上那股清新的香氣都讓她覺得熟悉,因熟悉而安心,因安心而眷戀。

尹如琢和醫生打完電話,轉頭就看到赫胥猗毫無防備的模樣,愛憐之心滿溢。

“猗猗,如果想睡的話我們去床上吧。”

赫胥猗只是假寐,帶着一絲鼻音道:“嗯~還沒洗澡,我不想去床上。”

這句話難得透出幾分撒嬌的意味,尹如琢憐愛道:“那我去拿厚一點的毯子過來,正好給你倒點熱水。”

赫胥有些不情不願地直起身。

“好吧。”

尹如琢狠狠親了她兩口,這才去卧室拿毛毯。

赫胥猗裹着小毯子靠在沙發上,蜷曲着身體有一些晃神。剛才的一切都那麽自然,仿佛兩人是最尋常不過的普通伴侶一般。

這樣似乎……也挺好的。

赫胥猗努力想要把這個荒唐的念頭壓下去,尹如琢也在此時回到了客廳。她一手抱着厚毛毯,一手端着一杯開水,趿着拖鞋,完全是一副居家的形象。

“先把藥吃了,”她給赫胥猗蓋了毯子,又親手把藥送到她嘴邊,“水不燙的,我調好溫度了。”

确實是适合入口的溫度。

赫胥猗乖乖吃了藥,當溫燙的水進入胃部時,只覺得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她雙頰酡紅,似飲酒般豔麗,雙目微濕,看起來異常脆弱無助。

“如琢……”

尹如琢這一次隔着毛毯抱住她,動作無比輕柔。

“嗯?”

低低的聲音像是直接從胸腔之中發出,酥得赫胥猗半個身子都麻木了。

“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這是她一直藏在心底的疑問。她想問尹如琢,為什麽對她那麽好,為什麽會喜歡她,又為什麽什麽都不問她。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

這個答案可以說是在赫胥猗的意料之中,然而這無法解答她的疑惑。

赫胥猗自問從沒為尹如琢做過什麽,難道真的有毫無道理的一見鐘情嗎?

“如果我和你想象得不一樣,你還會對我那麽好嗎?”

她早就已經不是不谙世事的貴族小姐,心中充滿了怨恨與懊悔,并且會為消除這些感情做任何事。

許家只是她的第一站,她不會因此停下腳步。

“猗猗,”尹如琢溫柔而珍重地擡起她的下颌,讓她對上自己的視線,“我曾經确實想象過你……但當你成為我的妻子之後,我就不再幻想。我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也愛這樣的你。”

可若是看到的,也不是真正的她呢?

“尹總很會說甜言蜜語嘛。”

尹如琢看到赫胥猗臉上露出揶揄的笑容,然而那笑容看起來是如此的不真實。她想起對方瞞着自己做的那些事,再一次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妻子或許一直都處于痛苦之中,只是她将這些痛苦很好地隐藏了下來。

“嗯——”

尹如琢突如其來的吻讓赫胥猗措手不及,帶着一點霸道與強勢,然而更多的還是溫柔和憐惜。

赫胥猗幾乎無法思考——她想到自己還在發燒之中,也疑惑尹如琢為什麽突然要吻自己,但這些思緒都在很短的瞬間飛到了天外。

“如琢……”

到底是為什麽?

赫胥猗自覺既沒暗示更沒勾引尹如琢,為什麽對方突然會那麽激動呢?

明明她還在生病中。

尹如琢一手緊摟着她,一手輕輕幫她梳理長發,且親且低喃:“猗猗,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等等……”赫胥猗微微推開尹如琢,眼淚迷蒙,氣息微弱道,“我喘不過氣了。”

她頭暈目眩得幾乎聽不清耳邊的話語。

“猗猗,養好病我們一起去旅行吧。”

赫胥猗這次可算是病來如山倒,藥物雖然成功降低了體溫,但之後的症狀一樣沒少。

頭痛、咳嗽、流鼻涕,全是些不體面的症狀。赫胥猗不得不請假在家休養,被微生物折磨得奄奄一息。

不過起碼她不孤單,尹如琢這兩天把工作帶回了家,甚至第一次在卧室辦了公。

“如琢,這樣真的不會影響你的工作效率嗎?”赫胥猗望着坐在床邊的尹如琢,“其實我一個人也沒事的。”

尹總戴着一副無框眼鏡——使用電腦的時候她通常會帶防藍光的平光眼鏡,看起來斯文優雅。

“是不是我聲音太大了?”

“沒有,你輕得我都不知道你在辦公呢,我只是怕自己打擾到你。”

赫胥猗捂着紅通通的鼻子,眼眶也是通紅一片。

尹如琢好笑地從床頭抽了一張濕巾,俯身過去幫她擦眼角。

“你放心,我沒受影響……得擦點潤膚乳,否則會疼的。”

“我自己來就好了。”赫胥猗不想影響尹如琢,“你忙自己的事吧,我的燒都已經退了。現在比較危險的是你,別放松警惕哦。”

“你就放心吧,我身體好着呢,要感染早就感染了。”

尹如琢把潤膚乳遞給她,又将筆記本電腦端到床邊。

“看來你是不想睡了,其實我沒在工作而是在選旅行的地點,你也看看?”

赫胥猗沒想到她之前竟然不止是說說而已,疑惑地看向電腦屏幕。

“真的可以嗎?你有時間?”

尹如琢可是年假都只有幾天的人。

“我會安排好,只要你願意。”

赫胥猗坐起身靠到床頭,略微掃了一眼電腦頁面。

“南極之旅?”

“最遠離俗事的地方,怎麽樣?”尹如琢坐到她身邊,興致勃勃地道,“郵輪七天六夜,這個月出發的話我們還能趕上極晝和極夜的交替,可以看企鵝還有極光。”

“一周那麽久嗎?”

聽起來很美好,說實話,赫胥猗真的有些心動。并不只是結婚後的這兩年,爺爺去世後她就很少去旅行了。

最近的一趟還是兩人的結婚旅行,但那也不過三天而已。

“我覺得悠閑一些比較好,沒關系的,就當是給平時辛勤工作的獎勵。”

“辛勤工作的明明只有你,我可什麽都沒幹。”

“我可不覺得你什麽都沒做,”尹如琢看着妻子無辜的臉,以及做的那些驚天動地的事,擔憂之外不可避免地有那麽點得意與自豪——這種缜密和隐忍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就當給平時努力學習的自己一點兒獎勵。”

當然,她還是更希望赫胥猗能過得快快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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