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世界那麽小(二)

聽說陷入情網的人都會變得傻得要死。

——惜吟淺唱之十四

最後五十米,随着褚雲逸的接近,孟惜心跳如雷,越來越緊張。

可真慫,她想。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應還這麽強烈。她又傻笑起來。能見到喜歡的人,真的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好得早上刷牙的時候都會忘記擠牙膏。

褚雲逸在孟惜跟前停下車,邊鎖車邊跟孟惜打招呼:“這麽早來爬山啊。”那神情尋常得仿佛兩人是約好了而不是偶遇似的。

“早睡早起身體好嘛。”孟惜将小牛皮雙肩包劃拉到一側,從中取出兩瓶水,遞了一瓶給褚雲逸:“給。”

褚雲逸愣了一下,随後笑笑接過去,當即就擰開喝了一口,完了又沖孟惜手上那瓶擡擡下巴:“我幫你開?”

“啊,不用不用,我還不渴。”孟惜看着褚雲逸眼裏的揶揄之色,囧得臉發紅。準備兩瓶水什麽的,鬼才相信是偶遇呢。

“走吧。”晴天的陽光高高地挂在上頭,天空明淨,襯得底下的人也明亮起來。褚雲逸的笑容仿佛比陽光更有力,直直地射進孟惜的心裏。她突然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了。

褚雲逸已經走在前面,孟惜跟在後邊貪戀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穿淺色連帽衫和黑色運動短褲,露出結實勻稱的小腿。随着他矯健的步伐,腿上肌肉拉開硬朗的線條,那是屬于男人陽剛的性感。

孟惜咽了口唾液,視線落到他腳上的黑色New Balance運動鞋,白色鞋帶在黑色映襯下微微發亮。孟惜瞄了眼自己的鞋,偷偷笑起來。她和雲逸穿了情侶鞋啦。

褚雲逸長手長腳的走得很快,孟惜一開始還跟得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到後面孟惜就有些吃不消了,但又不想被褚雲逸看輕顯得自己嬌氣,便咬着牙一聲不吭默默堅持着。無奈呼吸越來越喘,腳步實在是跟不上了,孟惜停下來喘了兩口氣,擡腳繼續。

褚雲逸大約是發覺了,放慢腳步對孟惜說:“前面有個亭子,可以到那裏休息一下。”

孟惜擡頭看去,見亭子已經離得不遠,終于舒了一口氣。眼看着褚雲逸臉不紅氣不喘地閑庭信步,既歡喜又郁悶。如果不是雲逸他特意放慢腳步的話,她一定是追不到了。

亭子近在眼前,孟惜給自己鼓鼓勁,加快了步伐。邁向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她朝前面面對着她的褚雲逸一笑,腳下卻踏了空,身體頓時不受控制地歪去。笑容還未散去,一時僵在臉上。

褚雲逸手疾眼快去扶。

Advertisement

孟惜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雙手緊緊地巴着他,身子順勢歪到他的懷裏。乍一眼看去,倒像是故意撲上去一般。

鼻間充斥着男性氣息,帶着一絲汗味,但并不難聞,是一種很陽光很令人着迷的味道,是褚雲逸的味道。他的胸膛一下一下地起伏着,他的雙臂環繞着她,健壯有力,他身上的溫度,暖暖的。她做夢都希望能窩在這樣的懷抱裏。

突然就想賴下去一輩子不起來了。

“怎麽樣啊,腳有崴到嗎?”褚雲逸将孟惜扶好,蹲下去試圖抓她細細的腳踝檢查情況。

孟惜小臉一紅,忙縮了回去:“我沒事,沒崴到。”她回頭看了一眼山下,天呢這麽高,這要滾下去小命都沒了。

臉上紅潮未褪,又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褚雲逸擔心她被吓着了,抓了她的手腕往亭子裏邊去。

手腕上溫度出奇得高,沿着手臂一直蔓延到全身,臉更紅了幾分。孟惜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個呼吸就破壞了此刻的氣氛。

偏頭看他,他似乎很為她緊張呢。

“坐吧。”褚雲逸放開手,挨着孟惜坐下來,笑她:“這麽大個人,走路莽莽撞撞,爬山也這麽不小心。”

孟惜正伸着兩條腿左按按右按按放松肌肉,聽他這麽說更不好意思起來,小聲說:“可能是小腦沒長好。”

褚雲逸笑出聲來,拍拍她的腦袋:“沒事,大腦長好了就行。不過以後可別一個人來爬山了,萬一再摔了都沒人救你。”

孟惜朝他看去。他又說:“下次要來爬山就叫我。”

欸?孟惜一時呆住。所以他的意思是她可以約他一起咯?不需要假裝偶遇咯?而且他是在擔心她然後要做護花使者的意思麽?啊不對,多半在他的字典裏是用的“監護人”之類的詞。

褚雲逸對孟惜呆滞的目光并不回避,笑笑地看着她。

孟惜覺得,他剛才那句話,好像承諾哦。

“好啊。”她紅着臉收回目光,一只手悄悄挪到身側,狠狠地在腰上掐了一把,面部表情頓時詭異地扭曲起來。

“下午去圖書館嗎?”褚雲逸好笑地看着她豐富多彩的表情,問道。

孟惜憋着一口氣,她真怕一個放輕松就會把嘴巴笑裂。

雲!逸!在!約!她!啊!

如果是夢,一定要一直做下去,她一點兒都不想醒!

“去……啊……我下午約了朋友……”孟惜聲音低了下去。唐欣的美容院今天搞活動她答應了去幫忙來着。

“嗯,那下次再叫你。”褚雲逸說完,将身子微微後仰,擡着頭看向天空。

孟惜跟着看去。這天,真好啊。天好,人也好。

大概是有了愛情的力量,接下去到達山頂的路程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反而希望這路越長越好,山越高越好,那就可以一直一直,一起走下去。

回程,兩人騎車一前一後,雖然不交談,但那氣氛還是很和諧,呼吸着同一片空氣,伴着風聲與偶爾呼嘯而過的汽車行駛聲,一切都好得像夢。

下午在美容院幫忙,孟惜時不時地兀自微笑,不,那應當算得上傻笑了。

“喂喂,我叫你來幫忙你這魂不守舍的給我添亂哪?”唐欣眼神揶揄地看她,“春天可還沒到啊。”

孟惜心虛地收起笑容,用了十二分克制力才抑制住那分分鐘走神的發春的心。

忙完了坐下來,唐欣泡了茶給她:“吶,滅滅火。”

“什麽火?”孟惜接過來喝了一口。

唐欣眯着眼,下巴略略一擡,聲音短促利落:“欲~火。”

孟惜猛地嗆到,忙捂了嘴,差點将剛剛喝下的茶噴出來。她緩了緩,假作不知:“說什麽呢。”眼角卻是一片春~色飛揚。

“別裝了,說說呗。”

孟惜認真想了想。這要從哪裏說起呢?

兩年前的十月中旬,記得第一次見面,是她剛去法院實習。

那天早上起得早,到法院的時候何庭長的書記員還沒來,她又沒有辦公室的鑰匙,于是只好百無聊賴地等在門口。那時候有個男孩子——之所以說是男孩子,是因為他那天穿了一件淡綠色格子襯衫,看起來跟大學裏的男生差不多,她以為他跟她一樣是實習生,他朝她笑了一下,好溫和的樣子。

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仿佛突然被那一笑擊中了心,就像被丘比特的箭射到了一樣。而在那之前,她明明就還沒有完全從前段感情的傷痛中恢複過來。

褚雲逸主動和她打招呼:“沒開門啊?先進來坐坐?”說着他就去開她對面隔壁辦公室的門。她點點頭,鬼使神差地跟了進去。

褚雲逸給她倒了杯溫水,她接過來捧在手心裏,暖暖的,就像他的人一樣。她看看他,又看看地面,腳尖在地板上磨了幾個來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喝了一口水。

沉默片刻後聽他問道:“你是新來的?”

她點點頭,只看了他一眼就慌忙移開視線,“我大四了,來這裏畢業實習。”

他哦了一聲,也沉默下去。後來他又問:“你跟着庭長啊?”

她又點點頭:“嗯,我媽認識的。”

然後他就坐到辦公桌前開始翻報紙翻材料,室內的氣氛頓時尴尬起來。她想說點什麽打破這樣的沉默,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半晌,她站起來跟他說:“我出去看看,他們應該來了。”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她帶走了他給她倒的水。同辦公室的人還是沒來,她往旁邊移了移,盡量避開他的視線範圍。

她靠在牆上捧着杯子情不自禁地彎起嘴角,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突然鮮活起來的心。她想啊想啊,只想到一個原因,大約是因為他笑起來很好看,像小太陽一樣。

唐欣哀嘆:“這個看臉的世界啊。”

“等等,你說他是法官來着?”唐欣突然瞪大了眼,看向孟惜。

孟惜被吓了一跳:“怎麽了?”

“我擦,你說的該不會是褚雲逸吧?”唐欣猛地一拍大腿。

孟惜被吓了二跳:“呃……你怎麽知道?”

“我是他表姐!”

孟惜當場呆住。表……表姐……

“不對不對,那時候他不是還沒離婚來着?”唐欣狐疑起來。

孟惜低了頭,小聲說:“對啊,那時我不知道,後來知道了我就離開法院了。”

“所以現在你們又勾搭到一塊兒了咯?”

“什麽啊。”孟惜紅了臉,“就是,确實又見到了……”

唐欣一副“我明白你不用解釋”的表情,說:“行了我知道了。你叫我一聲表姐,我幫你啊。”

……

她是這麽厚臉皮的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