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誰都有過去(一)

過去的東西,就應該堅決地丢掉。

——惜吟淺唱之十七

孟惜在必勝客門口向裏張望時,唐嘉正緊盯着門口等待自己“新舅媽”的到來。看到孟惜,他立馬蹬着肉乎乎的小短腿跑到門口興奮地跟她打招呼:“孟阿姨你也來吃披薩嗎?”

孟惜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嘉嘉你怎麽變成西瓜太郎了。”

唐嘉擺了一個pose,期待地問她:“阿姨我的頭發帥不帥?”

“嗯,很可愛。”孟惜順了順他剪得平平的劉海。

唐嘉一本正經地糾正孟惜:“媽媽說不可以說男生可愛,我是男生,阿姨你應該說我帥才對。”

“好,嘉嘉最帥了。”孟惜已經看到褚雲逸,牽着唐嘉的手往他那邊走去。

唐嘉見孟惜在他們座位上坐下來,“咦”了一聲:“孟阿姨你就是新舅媽嗎?”還沒等她說話,他就高興地蹦了起來,拉着孟惜的手使勁搖晃:“太好啦,嘉嘉最喜歡孟阿姨了,孟阿姨變成舅媽了,嘿嘿嘿。”

孟惜終于聽懂了他的話,微微紅了臉,偷瞄一眼褚雲逸,見褚雲逸也正看向她,慌忙掉轉視線,跟唐嘉說:“誰跟你說的呀,小孩子不可以亂說話哦。”

“舅舅說的呀。”唐嘉坐下來咬一口披薩,随口答道。

褚雲逸瞪他:“我什麽時候說過了,小孩子不要說謊。”眼裏卻滿是寵溺。

唐嘉乖乖應下:“哦,知道了。”

但他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極熱情地招待孟惜,一會兒指指披薩跟她說:“舅媽你吃這個,很好吃哦,有很多肉肉。”一會兒又将自己手邊的提拉米蘇推過去說:“舅媽吃一口,抹茶味很香的。”弄得兩個大人尴尬不已。

孟惜扶正唐嘉的腦袋讓他正視自己,嚴肅地告訴他:“嘉嘉,我不是你舅媽,你叫我阿姨就好了。”

唐嘉頓時癟了嘴,不解地問:“為什麽?我就喜歡阿姨做我舅媽啊。”他軟軟地撒嬌起來:“舅媽……你不要嘉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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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孟惜無奈了。

褚雲逸笑笑地看過來說:“随他吧。”他又瞪一眼唐嘉:“趕緊吃,別說話。”

唐嘉馬上笑彎了眼,靠到孟惜身邊:“舅媽你也吃。”

兩個人默契地都對昨天那條語音絕口不提。

這邊大小三口其樂融融,并沒有發現不遠處有雙眼睛正緊緊盯着他們。

褚雲逸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他皺了眉,放下刀叉看了眼收到的短信,神色頓時變得複雜起來。他擡眼看了一眼孟惜,有些迷惑。

孟惜察覺到他的異樣,問他:“怎麽了?”

“沒事。”褚雲逸在手機上敲了幾個字,然後收起。

孟惜看他沒什麽異常,便也沒在意。

中途孟惜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洗完手正在烘幹機前烘着,一個男人突然抓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邊。孟惜擡頭看去,頓時呆愣在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起來。

男人身着黑色正裝,長腿筆直,皮鞋锃亮,連領帶都打得一絲不茍。臉上,則非常嚴肅,夾雜着一絲怒意與隐忍。

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可眼前這個男人分別又不像是他,那麽陌生,偏偏又該死地讓過去的記憶瘋狂地湧入她的腦海。

過去的他,穿T恤牛仔和板鞋,發型沒有現在這麽中規中矩,那時他留着莫西幹頭,甚至在上面剃了一個“X”的字樣,說是将“惜”刻在腦袋上,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孟惜是他一個人的。

她下意識地朝褚雲逸那邊看去,才發現男人選的位置極好,正好擋住那邊的視線。

男人氣勢洶洶,直直地盯着她的眼,抓着她胳膊的手下了不少力:“和你一起那個是你男朋友?”

孟惜猛地起了一股邪火,狠狠地瞪向他,聲音卻是平靜如死水:“關你什麽事。”

男人淩厲的劍眉頓時皺得更深,出口果決:“當然關我的事,我回來就是為了找你!”

孟惜冷哼一聲,說:“關我什麽事。”

男人突然笑起來,眉間放松,緊抓着她的手也放開了,幾分好笑幾分無奈:“幾年不見長本事了啊。”

孟惜正想趁他不注意逃走,他卻手快地從她口袋裏抽出了手機,得意地笑起來:“這麽不警惕,這是第幾個手機了?以前還沒掉夠?”他臉上笑意越來越深,“密碼沒變嘛,我就說小惜是個專一的人。”

孟惜氣急敗壞,踮起腳尖伸手去搶:“還給我!”

“馬上就好。”男人在她手機上點了幾下,直到他的手機響起,然後又不知道弄了什麽東西,這才将手機還給孟惜。

孟惜伸手去接,他順勢抓住她的手,捏了兩下,才笑着放開,對她說:“我還有工作要忙,改天再找你。”

孟惜拿回手機,松了一口氣。

男人走了兩步,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孟惜,擲地有聲:“孟惜,只要你還沒結婚,就別想躲開我。”是下馬威,但更像是一種承諾,對孟惜,也是對他自己。

孟惜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漸漸發冷。她一字一句地說:“裴之桓,你那時走了,現在就別回來。”說完轉身回了座位。

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通訊錄,發現裴之桓将自己的號碼存作“阿桓”。呵,阿桓,早就不存在了。她手指動了兩下,果斷地将他丢進了黑名單。

滾吧,再也不要見了。

“沒事吧,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褚雲逸關切地問道。

“嗯?哦,沒事。”

雖然決定是不會變的,但孟惜再也維持不住笑臉了,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頗為冷漠的樣子。連唐嘉都感覺到了她的寒意,怯怯地看着她不敢說話。

用餐結束,褚雲逸問孟惜:“我把嘉嘉送去唐欣那裏,你去嗎?”

孟惜還有些恍惚,愣了一下才擺擺手說:“我不去了,你送嘉嘉去吧,我自己開車回家。”

褚雲逸有些擔心的樣子,囑咐她:“那你小心點開。到家給我來個消息。”

“好。”孟惜勉強地露了一個笑容,實在是不太好看。

回到家,孟惜将自己埋進被子裏,裴之桓的話尤在耳邊回響。

什麽叫作“別想躲開他”,到底是誰躲開誰?是誰一聲不響地就出了國,然後一個電話也沒有,短信、微信、Q~Q、郵件統統都沒有。那陣子,她每天查閱無數次手機、郵箱,甚至去郵政局問有沒有她的信件。她打他電話,永遠打不通,發的任何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他就那樣消失在她的世界裏,仿佛從未存在過。他和她玩了一場“永遠也找不到”的躲貓貓游戲。

而現在,她重新有了喜歡的人,事情正往好的方向發展,然後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說休想躲開他。

真是可笑。

他到底憑什麽理直氣壯地說這樣的話?都不會覺得羞愧嗎?她又憑什麽要聽一個将她扔掉的渣男的話?

孟惜突然噌的從被子裏爬出來,翻箱倒櫃找出和裴之桓有關的所有東西。和他在一起時穿過的衣服,他送的圍巾、暖手寶,他和她一人一個的情侶耳釘,他給她買的書……這些東西她當初都沒有舍得丢掉,無望地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出現在她面前給她一個解釋。當他真的出現了,她只想把這些東西統統丢掉。

她将這些東西全都裝進一個大箱子裏,搬到樓下丢進垃圾桶,再也不看一眼。

對了,她左耳軟骨上的那個耳洞,是以前與他吵架的時候去打的,非常痛,後來還發炎了好幾次。她對着鏡子看了看,将戴在那個耳洞上的耳釘拿下來。

就讓它自己閉掉吧,她一丁點都不想留了。

手機突然響起,是給褚雲逸設的專屬鈴聲,陳奕迅的《等你愛我》。

“等你愛我,等你愛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夠。”

“小惜?你到家了嗎?”褚雲逸在電話那頭溫柔地問。

“嗯。”孟惜輕輕地應了一聲,說不出話來。聽到褚雲逸的聲音,她莫名地就想哭。好像找到了港灣,有了可以脆弱的理由。他的聲音,真的特別特別的讓人有安全感,特別特別的好。

她此刻好想撲進他的懷裏大哭一場,緊緊地抱住他,告訴他,她非常非常喜歡他,過去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她只要他。

褚雲逸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異樣的情緒,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才好,只溫聲說:“那你早點休息。”

“嗯,拜拜。”孟惜匆忙地挂掉了電話,她生怕一會兒會當場哭出來。

孟惜平常是不輕易哭的,一旦哭起來就會很難停下來。哭久了,也許自己都忘記是為了什麽,但就是控制不住,整個人都被那樣莫名壓抑的情緒淹沒。

她用被子蒙住頭,努力地不讓自己哭。

二十分鐘後,《等你愛我》再次響起,只聽那個她現在非常想見的人對她說:“我在你家樓下,你要下來嗎?”

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不再是壓抑的感覺,孟惜就着眼淚笑了,握着還沒挂斷的手機就光着腳跑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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