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到底想要什麽（二）
喜歡錢，和喜歡臉，或者喜歡男人對你的好，其實都是一樣的。
——惜吟淺唱之四十五
梁米安在孟惜離職後不久也辭職了，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法子，從鄭家二老那裏拿到了許可證，并且迅速與鄭家祥定下婚期，就定在四月底。
時間雖然倉促了些，該準備的卻絲毫不馬虎。新娘的婚紗和伴娘禮服都是量身定制的，也不知道加了多少價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拿到成品。
梁米安已經搬進鄭家祥的住處，是市中心一套兩百多平米的房子。那樓盤孟惜知道，前幾年開盤的時候孟惠成帶她去看過，地段、環境、景觀都非常不錯，當然價格也是十分“不錯”，孟惠成雖然喜歡，到底還是沒狠下心買。
孟惜站在門外，按了幾下門鈴，沒聽見動靜。
她想起昨天做的那個夢。
夢裏，她也是這樣站在門口，拼命地按鈴、拍門，但是完全沒有任何回應。她嚎啕大哭，用身體去撞門，手肘都撞出血來，但門就是緊閉着，門上的貓眼冷眼旁觀，似乎在嘲笑她。然後，畫面突轉，她出現在一片荒野中，天空陰沉沉的，看不到陽光，也辨不清方向。她四處張望，終于看到遠處褚雲逸的家。她拼命跑啊跑啊，但還是覺得距離那麽遠，一點也沒有縮短，直到跑累了，趴下了，也還是沒能靠近一點點。
醒來時，臉頰上還挂着淚痕。褚雲逸躺在旁邊，頭朝向背對着她的方向。
“雲逸，雲逸。”她叫醒他。
褚雲逸被她吓了一跳，摟着她給她抹眼淚，心疼道：“怎麽了，哭什麽？”
孟惜心有餘悸，抽了抽鼻子，毫無條理地說着：“你不開門，我怎麽敲都不開，我跑啊跑不到，好遠好遠。”末了，她朝旁邊椅子上挂着的褚雲逸的褲子看了一眼，說：“可以把你家鑰匙給我一把嗎？”
現在那把鑰匙就躺在她的包包裏，如同她的護身符一樣。她竟然在一把鑰匙身上尋找安全感，也真是挺可笑又可悲的。
梁米安圍着浴巾來開了門，扔給孟惜一雙拖鞋：“剛才在洗澡。你可真夠忙的，這麽晚才過來。”
“這幾天都在加班。小鄭總不在？”孟惜換好鞋，打量了一下四周。房子是中式的裝修，大氣是大氣，就是顯得有些老派，不大适合年輕人。
“去應酬了。老頭子給了他一家公司，讓他多學着做。他有多少水平誰不知道，他們也就是看在我能幫着他又能管住他才應下的這門婚事。”梁米安朝冰箱走去，“喝點什麽？”
Advertisement
“水就好。”孟惜在沙發上坐下來。
梁米安給孟惜拿了一瓶酸奶：“看你憔悴的，這麽拼幹什麽，又不缺錢。”
孟惜笑笑，插上吸管吸了一口。
梁米安搬過來之後，專門挪出一個房間做了更衣室。裏頭三面櫃子，可以挂許多衣服了，另一面是頂到天花板的鞋櫃，現在都還不是很滿，不過以後她可以很輕易就把它們填滿了吧，孟惜這麽想道。
梁米安打開其中一個櫃子的門，拿了伴娘禮服遞給孟惜。
是一件淺紫色的單肩裙，長度剛剛蓋過膝蓋，面料很舒服，垂感也相當不錯。孟惜個子高，裙子穿在她身上，剛好露出一截細長的小腿，配上同色系細跟高跟鞋，增了不少女人味。
另一邊，梁米安也已換上婚紗，安靜地看着鏡中的自己。
孟惜朝她看過去。婚紗很美，梁米安也很美，但她卻面無表情，并無新嫁娘的喜悅之色。
“你……真的想好了嗎？”孟惜看着鏡子裏的梁米安問道。
兩人在鏡子裏對視着，梁米安看着看着，忽而笑了：“當然想好了。我一直都想要嫁個有錢人，這不就實現了嘛。家祥長得不錯，雖然沒用了點，但對我還是很好的，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她說給孟惜聽，也是說給自己聽。人這一生，總是有得有失，她雖然得不到褚雲逸，但好歹實現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目标。至于孟惜，她的确是有些嫉妒她的，家庭條件好、人長得漂亮不說，還找到了褚雲逸這樣她這輩子都得不來的男人。但人比人氣死人啊，她比不來的。
梁米安看到孟惜聽了她的話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來，甚至其中還帶了一點憐憫，心中的那些嫉妒與厭惡突然放大數倍，朝她淹沒過來，她喪失了冷靜，語氣開始尖利起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從來不缺錢花，一畢業就有車開，不用費盡心思去想怎麽過更好的生活！你清高是因為你有條件，因為別人需要丢掉清高換取的東西你都有了，并不是你比別人就高貴一點。”
“不是……我……”孟惜揪着裙擺，有些不知所措。
梁米安接着說：“喜歡錢，和喜歡臉，或者喜歡男人對你的好，其實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只要不去害別人，追求自己需要的東西，有什麽不好呢。沒有誰更高貴一些。”
那麽她是喜歡褚雲逸的什麽呢？孟惜愣愣地想着。
錢肯定不是，臉嗎？他的臉确實長得不錯，但如果他更平凡一些，她覺得自己還是會喜歡他的。那麽是對她的好嗎？如果說他一開始的不作回應算不得好的話，那便也不是了。但他對她的照顧，他的那份從容淡定，都讓她非常想要依賴他。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安全感吧。可笑的是，她現在在他身上已經找不到這種感覺安全感了，但她依然愛他，愛他的一颦一笑，愛他皺眉的模樣，愛他與她的點點滴滴，甚至還愛自己因為他的那點心痛。
追求什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離開他，也不能離開他。
至于清高不清高什麽的，她完全沒有想過。她只是本能地覺得，人應該随着自己的心，活得開心點吧。她只是看梁米安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但如果這就是她的選擇，她覺得這樣對她來說更好的話，那也就好了。
孟惜走近梁米安，站定在她身後，替她整理拖在地上的裙擺，然後看着鏡子裏完美的她，真摯地說道：“祝你幸福。”
梁米安露出一個釋然的笑：“謝謝。”
婚期很快到來。鄭家沒有按照習慣将婚禮放在酒店裏辦，而是租下一個小花園，露天搭了臺子鋪了紅地毯。
孟惜作為伴娘在梁米安身邊忙前忙後，眼見着儀式就要開始，卻仍不見褚雲逸的影子。正擔心着，就收到他的信息：“臨時有事，可能去不了了，抱歉。”
孟惜心裏無奈地想着，虧了這不是他們的婚禮，要不然新郎落跑可就好笑了。
新郎入場後，含笑看着緩緩步入殿堂一步一步邁向他的新娘。孟惜跟在新娘身後，待新娘站在新郎旁邊，她捧着戒指站在一側等待。
底下座無虛席，來了不少商界人士。前排是新人雙方的父母，正抹着眼淚見證兒女幸福的一刻。
不知怎的，眼眶一熱，竟有些被感動到了。
一會兒，她還會聽到他們互相說“我願意”，然後為對方戴上戒指。現在這枚戒指就在她的手上，閃着耀眼的光芒。
裴之桓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情景，新人宣誓，互贈戒指，而孟惜穿着淺紫色的裙子，長發披在身後，袅袅婷婷地站在旁邊，一臉感動。
他移不開目光，忍不住開始幻想她換上潔白婚紗站在他身邊的樣子。
那是他的小惜啊。
孟惜感受到灼熱的視線炙烤，往下面瞄了一眼，冷不丁撞上裴之桓火辣辣的視線，心中一凜。那厮捕捉到她投過來的目光，竟明晃晃地沖她笑了起來。
他怎麽會來？
忽然想起那日他把她叫進辦公室問她今天有沒有空，難道為的就是這個婚禮？
心思回轉間，儀式已經告一段落。新郎牽着新娘，拿過話筒說：“我們在花園裏準備了自助餐點，室內還有常規的酒席，大家可以自行選擇。”
不遠處，擺着幾排桌子，已經陸陸續續在上菜。
孟惜看見鄭家祥走到裴之桓面前，親熱地和他談話，并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似乎覺得他們神情詭異地朝她看了一眼。
“怎麽樣，伴娘很不錯吧，我以前想追還追不到呢，兄弟你好好把握啊。”鄭家祥的話輕輕落在裴之桓的耳朵裏，他揚着眉燦爛地笑了。
要不說這世界小呢，公司的合作方空降了個老板，洗腳唱歌喝酒，一來二去，對方拿他當了兄弟，不但給他遞了請帖，還熱心給他介紹他老婆的小姐妹，也就是婚禮上的伴娘——孟惜。
孟惜啊，你看，世界這麽小，兜兜轉轉，你不還得轉進我懷裏嘛。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