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侍寝·下
小滴這番自以為端莊矜持,實則大膽露骨的舉動,着實吓了蘇澈一跳。他下意識地向裏靠了靠,避開了小滴不安分的小手。
小滴眨了眨眼,不解道:“陛下,不就寝嗎?”莫非他還要先與自己吟詩作對飲酒賞月一番?她頗有些犯愁。那些事情太高端了,她可玩不來。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就寝,明早他還上不上朝了?
不知怎的,望着小滴那張熟悉稚嫩的臉,蘇澈的心裏竟閃過些微尴尬。
這個人……這個人是自己幼時的兄弟啊。
第一次初見她時,他的母妃還不是一個低品級的宮嫔,那時的他也只是一個不受帝寵的卑微皇子;而彼時,她的父親年紀輕輕,已經官拜宰相,重權在握。那時的他如何也想不到,在聽到母妃喚自己“阿屎”時笑得七仰八叉毫無形象的小男娃,後來成了自己童年時最要好的夥伴;他更想不到,這個小男娃後來長大了,長成了小女娃,搖身一變,變成了自己的皇後。
小滴見蘇澈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說話,心下略一捉摸,便覺得這小瞎紙皇帝只怕是在害羞。唔,這種事情,總該有人主動一些,可是他這麽害羞,那可怎生是好?都說酒壯人膽,小滴方才喝了不少酒,現下腦子暈暈乎乎,其實已經不太清醒了。如此一想,心下一橫,小頭一點,小腳一跺——放着她來!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小滴端莊且矜持地湊上前去,端莊且矜持地摟住蘇澈的脖子,将他一把拉近自己,而後自然而然地繼續解他的扣子,認真且執着。
“住、住、住手!”距離這麽近,蘇澈鼻尖萦繞的滿是濃郁的酒香,和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小滴的體香。他一把按住她的手,面上可疑地飛上一抹紅暈,“你、你知不知羞的!”
小滴徹底茫然了——不過是生個娃娃罷了,除了和尚尼姑,人人都要如此。這有什麽不知羞的?
趁着小滴愣怔的功夫,蘇澈忙挪了一挪,挪得離小滴遠遠的,而後諱莫如深地打量着小滴,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麽。
蘇澈這番動作徹底刺激了小滴——他做什麽離自己這麽遠?他是在嫌棄自己嗎?她撇了撇嘴,頗有些委屈:“陛下,您是不是不想歇息啦?嗝——”她又打了一個酒嗝。
蘇澈皺了皺眉,這麽久還沒緩過來,看樣子小滴真的喝了不少酒。“咳。”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面色閃過一絲猶疑,遲疑道,“梓童,你跟朕說實話,你真的是女子嗎?”
小滴瞪着蘇澈,瞪着瞪着,瞪成了對眼。哼!小滴晃了晃腦袋,站起身,挽起寝衣的長袖,自顧自地跑去桌邊倒了杯冷茶喝。她着實有些不開心,也着實有些不明白,天底下為什麽會有像蘇澈這般奇葩的男子,時時刻刻都在懷疑自己的妻子是男子?
“陛下,您也跟臣妾說實話,臣妾到底哪裏不像女子了?”
其實小滴個子瘦小羸弱,容貌清秀稚嫩,若是穿着女裝,作女子裝扮,倒是一副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模樣。可怪就怪在先入為主這種思想着實是太過頑固也太過混蛋。“小滴是男子”這件僞事實用了九年的時間徹底侵占了蘇澈的大腦、左右了蘇澈的思維,以至于他如今反倒覺得“小滴是女子”才是一個不知不扣的僞事實。
“哼,陛下說不出來了吧?”小滴氣鼓鼓地望着蘇澈,“臣妾分明就是一個不折不扣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童叟無欺的女子!明明是陛下錯認了,而且錯認了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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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小滴那副炸了毛的表情,蘇澈心下好笑,便想着再逗一逗她。“誰說朕說不出來?”他掃了一眼小滴,目光在她的胸部短暫停留,實事求是道,“畢竟你沒胸。”
畢——竟——你——沒——胸——!
……什麽鬼!畫風突變之前可不可以給個前方高能預警?軟糯害羞的小皇帝秒秒鐘變身毒蛇刻薄的小瞎紙!救救救命!
小滴又喝了一口涼茶,畢竟涼茶又壓驚又壓怒。她阿娘說過,人在暴怒時往往會失了理智,做出一些會在事後後悔的事,所以,不妨先在心中耐心數上二十個數,等怒氣消了,再作計較。她一向信奉阿娘的言論,所以,她其實是準備如阿娘所說,先在心中默數二十個數,而後再大肆醞釀一番,挑些合适妥帖無法反駁的言辭來駁斥蘇澈。但是,很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沒成功。畢竟這種質疑于女人而言,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誰!說!老!紙!沒!胸!的!”小滴怒氣沖沖地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大腿往凳子上一翹,使勁地挺起平坦的小胸脯,雙手指着炫耀給蘇澈看,“說老紙沒胸?你敢說老紙沒胸?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啊?”
蘇澈的表情就好像他剛剛吃了一只死蒼蠅。說好的端莊矜持呢?說好的一國之母呢?如此豪放不羁,真是比男子還純爺們。
小滴怒氣未消,又喝多了酒,此時被怒氣與酒氣一激,頗有些發酒瘋的意味。她一把抓過蘇澈的手,拉扯着就想要往自己胸上按。一邊拉扯,一邊嘟囔:“你摸你摸,老紙有胸!”
這番舉動吓得蘇澈大驚失色,眼看着就要碰上小滴的胸了,他猛地跳了起來,一把甩開她的手,險些就要落荒而逃了。
他、他到底是娶了一個怎樣彪悍的皇後啊!就算是喝醉了酒,也不能如此耍酒瘋吧!蘇澈暗暗決定,以後他決不允許小滴再喝酒了。
跟這麽個耍酒瘋的酒鬼圓房,他、他着實是對自己下不了這個狠手。蘇澈頗為複雜地看了小滴一眼,決定還是走為上策為好。于是二話不說,大腿一邁,逃之夭夭。
小滴傻了眼。
到手的烤鴨飛了?不!拐上鳳榻的真龍飛了?
夭、夭壽了啦……
蘇澈前腳剛走,淩雪後腳就急匆匆地沖了進來。看見小滴還傻愣着,心裏一急,道:“娘娘,這是怎麽了?陛下他怎麽走了?”走的時候匆匆忙忙,竟還穿着寝衣呢!
小滴一屁股坐到床上,懊惱地将左手那個并不存在的戳使勁搓掉——
任務第一步,果然還是持續失敗中啊……
“嗝——”又打了個酒嗝,小滴兩眼一翻,昏睡了過去。